餐前问了一圈,傅老爷子终于满意了,吩咐道。
“开宴吧。”
桌上之前摆的只有冷盘,佣人将热菜一道道端上来,众人看向老爷子,直到老爷子动了第一筷,大家才开始吃。
傅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老爷子时不时出声,像普通人家那样聊了几句家常事,众人都附和着。
时樾谁也不认识,菜端上桌后便闷着头吃,一场家宴下来没记住他们都说了什么,只顾着填饱肚子了。
有一道酸梅排骨做的不错,但老宅家宴是分餐制,每人盘子里就两三块,时樾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傅珩舟余光瞥见,顿了顿,把自己的那份没动过的酸梅排骨放到时樾面前。
时樾一愣,侧头看他。
傅珩舟动作幅度很小地向他这边偏了下头,轻声说:“爱吃这个?回去告诉家里厨师,让他们学会了给你做。”
餐桌上没人注意到这点小插曲,时樾抿了抿唇,小小声说:“谢谢。”
然后美滋滋地享用了傅珩舟的那份酸梅排骨。
*
傅老爷子上了年纪精力不济,早早地就放下了筷子。
“我上楼休息了,你们吃完,就早些回去,别在老宅过夜。”
时樾见傅老爷子这样直白地赶人走,惊讶了一下,却发现其他人都面色如常。
好像已经习惯了被禁止留宿老宅一样。
他看了眼傅珩舟,但傅珩舟没有给他解释。
傅老爷子离席回房休息,留下一桌各怀心思的人。
气氛有些紧张,时樾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没有说话。
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嗤笑。
时樾抬眼看去,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打扮得珠光宝气,但过于艳丽却显得整个人都俗气。
是二房的傅夫人,傅珩舟的二婶。
她突然发难,一开口就是冲着时樾去的:“珩舟,看看你带过来的人,长辈都停筷了,他还在那儿吃,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教养。”
柯月嫣声音尖锐,时樾抬眼懒懒地瞥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筷子。
傅珩舟的二叔忙去拉她,脸上作一副责备的模样,“月嫣,说什么呢,时樾和珩舟刚结婚,你怎么能这么说?”
柯月嫣冷笑:“结婚?不知道是谁腆着脸上赶着嫁进傅家。”
时樾被那个“嫁”字戳中笑点,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忍笑。
傅珩舟听得皱眉,以为时樾是被说得伤心才低头沉默,声音里都带上了冷意:“二婶,慎言。”
柯月嫣冷哼一声。
傅三叔出来打圆场:“好了,都少说两句。”
“珩舟,”傅三叔长相和性格一样严肃古板,“你的腿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傅珩舟面对傅三叔的询问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我的腿如何大家怕是比我自己都清楚,医院的门槛都要被各位踏破了,问我做什么?”
“我们都是出于关心,一家人怎么……”
傅三叔想反驳,被女儿拽了拽袖子,低声制止了。
傅珩舟皮笑肉不笑:“关心?我出事后第一个联合董事反对我继续任职总裁的不就是您么,三叔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
傅三叔嘴笨,说不过傅珩舟的阴阳怪气。
傅二叔此刻刚安抚好了妻子,闻言面露不悦:“珩舟,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二叔,您还是先管管自家人吧。”傅珩舟靠在轮椅背上,姿态放松,“嫁进傅家这么多年,还不知道管住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傅家的傅二夫人是个势利小人。连带着整个傅家,都成了别人的饭后谈资。”
“你!”柯月嫣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当即就要发作,一时间竟口不择言,“成为饭后谈资的是你傅珩舟!一个残废掌管集团,才是真的让人传为笑谈!”
“月嫣!”
傅二叔连忙捂住她的嘴。
这话实在说得太重,一时之间饭桌上鸦雀无声。
傅珩舟面色沉了下来,放在餐桌下的手无声握紧。
“呵。”
众人侧目,被这道突兀的声音吸引过去,无一不惊讶。
竟然是时樾。
那个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低着头,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外人,时樾。
他没有管其他人的眼神,目光直直投向柯月嫣,语气真诚得好似在真诚夸赞。
“怪不得傅二夫人爱拿教养说事,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时樾一字一句地说,“原来自己是个没教养的蠢货,便觉得别人和自己一样没教养。”
语惊四座。
一时之间,众人都惊讶得忘了斥责他。
时樾神色如常,甚至有闲心用勺子挖了一勺餐后甜点放进嘴里。
火候不足,甜腻有余。
不如傅珩舟家的厨师做得好吃。
柯月嫣哪被这样直白地骂过,气得胸腔起伏,手指颤了颤,硬是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傅朝旭哪里见得自己亲妈被这样对待,一拍桌子就要起身,却被傅珩舟一个眼神掠过,吓得僵在原地忘了动作。
傅珩舟的眼眸很黑,专注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彷佛被吸进黑洞的错觉。
他的气势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平和,现在锋芒毕露,言辞犀利:“时樾说的没错,二叔不如在家教好了自己的人什么叫做教养再放出来,省得贻笑大方。”
傅二叔神色微变,刚到嘴边的斥责被堵了回去。
傅珩舟这是什么意思,要罢他的职?
他怎么敢、怎么敢!
但傅珩舟还真的敢。
他们能在这里向傅珩舟发难,说白了就是仗着同为傅家人,傅珩舟不敢对他们赶尽杀绝,彼此之间还留着一丝表面情分。
但若是傅珩舟真的有那样的打算,罢免他在公司的职务,也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这就是傅氏掌权人的权利。
怎么能让人不眼红?!
往常傅珩舟都不在乎他们的嘲讽,才让他们越来越自信,越来越不知好歹,膨胀得认为自己占着长辈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
但傅珩舟一旦开始较真了呢?
没参与他们对话的傅三叔认识得更透彻,知道傅珩舟只要坐在总裁的位置一天,就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对象。
哪怕同为傅家人。
而傅二叔想通了其中关窍,身上冷汗都下来了。
“……我替你二婶向你道歉,她确实不该说那样的话。”
柯月嫣震惊丈夫居然向傅珩舟道歉,不服气地还要再说什么,被傅二叔严厉制止。
傅珩舟却不买账,继续道:“二婶针对的不止我一人。”
一开始便说时樾没教养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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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言下之意,是要他们也给时樾道歉。
时樾惊讶侧眸,没想到傅珩舟还会想着自己。
一瞬间,一股暖流从心中翻涌而起。
时樾捂了捂心脏的位置,惊奇地感受着这陌生的情绪。
是他的错觉吗,好像从穿书之后,他情感淡漠的症状好像好了不少。
傅二叔听见傅珩舟的话,恨恨咬牙。
傅珩舟也就算了,时樾算什么东西,自己给他赔罪算什么?
但傅珩舟做出一副耐心不足、懒得和他们耗下去的模样:“二叔在公司的职位……”
傅二叔一口牙快要咬碎了,但他不敢赌。
若是被罢免了职务,那他这么多年在公司里的经营就全完了,还会沦为笑柄。
他不敢赌!
时樾抬眸,看见傅二叔终于正眼瞧了自己,那一张老脸想做出笑脸却笑不出来,表情显得有些扭曲:“时樾啊,别跟你二婶一般计较,她性格就这样,说话直,你别在意。”
时樾不慌不忙地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抬头,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反而满脸笑意盈盈。
傅二叔心里咯噔一声。
时樾语速很快,众人一不留神,他嘴里的话已经一连串地吐出来了。
“瞧二叔说的,二婶这嘴这么直,怕不是已经得罪了不少人,您也不知道带二婶去治治,是不认识医生吗?那我给您推荐一个?”
柯月嫣被说得脸色一白:“你……”
其他人也没想到时樾会这样说,皆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脾气暴躁的傅朝旭终于没忍住拍桌而起,怒道:“你**说什么?!时樾你别不识好歹!”
老宅的十米实木长桌拍上去声音闷闷,时樾听了都觉得手疼。
哪里来的傻子,徒手拍实木桌子。
时樾装模作样地往傅珩舟身边靠了靠,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嘴上却继续叭叭:“你长得丑玩得花,声音难听得像鸭子,没教养还没礼貌,看不懂眼色还听不懂人话,在下惭愧,和你比起来我还是不够不识好歹。”
傅朝旭被他一张嘴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扬手把面前的东西都拂到地上,噼里啪啦一阵响。
“怎么,你也需要医生的联系方式?但不好意思,我不认识兽医,狂犬病我无能为力。”
“你竟然说我是狗?!你踏马的——”
时樾一张嘴阴阳怪气,嘲讽值拉满,气得傅朝旭暴跳如雷,抄起杯子要砸他,被傅二叔厉声呵斥。
“朝旭,放下!这是在老宅!”
老宅有规矩,在这里不能动手伤人。
若是在这里打伤了时樾,傅珩舟去老爷子面前添油加醋几句,他们二房讨不了一点好!
傅二叔气得浑身发抖,傅珩舟、时樾,这两个人,竟让他今天如此难堪!
傅朝旭十分不甘地放下杯子,恨恨地坐下。
傅三叔此刻不得不出来安抚众人:“好了,都少说两句。”
说完眼神在时樾身上停留片刻,转而对傅珩舟说:“在老宅闹算是怎么回事,珩舟你也应该管管自己的人。”
傅珩舟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闻言说道:“时樾有说错什么吗?若是说错了,三叔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
说完又看向二房:“二叔也是,别和孩子计较,失了身份。”
时樾十分配合地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落在傅家二房眼里刺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