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找了。”
风锦瑞朝下看了一眼,起身一边挽起袖子用没沾泥土的里面擦着脸,一边淡然的朝山梁子上走去。
方才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惊吓耗光了她今天全部的情绪力,或许是身体为了帮她应对死亡而疯狂打满的肾上腺素现在还没刹住车,这令她冷静得即使直视着天塌下来都不会再有什么激烈情绪反应了,更不要说面前只不过是区区一个雄性的裸体。
她来到山梁子上,找那帮只敢远观不敢靠近穆雷的雄性们拿回了一件她之前脱下来的外衣。
穆雷面红耳赤并拢腿脚抱着膝盖缩坐在地上,接过将风锦瑞的外袍后立刻打横围在自己腰上绑紧,这才胆敢起身来到背过身不看他的风锦瑞身边。
“阿风……”
“回家吧。”
风锦瑞刚想转头看穆雷一眼,穆雷就将她抱起来竖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坐在穆雷肩头的高度令她视野立刻开阔了不少,她看见站在山梁上的雄性们大部分一见了穆雷走上来,即使还相隔五十米有余都开始警惕的退后散开。
“不许看,回家。”
风锦瑞两手分别抓住穆雷的左右耳不准他转头东张西望,怕他又跟哪个单身雄性针尖对麦芒的掐起来情绪失控。
“好……”
穆雷听话的缩缩胳膊抱紧风锦瑞的腿,低头望着地,不看周围的任何一个人,只管快步往家走。
风锦瑞的信息素的效力还在他体内和脑内持续发酵,他现在的精神世界从变回人形之前一刹那的豁然寂静转变为宁静之后又开始变得春暖花开。
某种原始的欲望正在不断地复苏,然后从他的心脏出发,随着他的心跳和血液扩散到他的四肢百骸,正逐渐在他每一根血管里喧闹起来。
“要掉河里了!”
风锦瑞急忙揪住穆雷的耳朵猛捏。
她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在走神想什么,一路健步如飞但心思完全不看路。
“哦……”
穆雷回神一瞧,刹不住脚干脆后腿使劲一蹦,直接从两丈多宽的河道上跳了过去。
风锦瑞忽觉起飞失重,随后屁股被重重的颠了一下。
哇……大哥你是运动员吗?牛这种生物原来是会跳的吗?!
风锦瑞不由得睁大眼睛再次回头看身后河道的宽度——足足六七米!
她再看看自己身下这个肩膀能给她当板凳坐还不硌屁股的两米大汉这肉重肌沉的体格子,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这么轻轻松松的抬腿一个蹦跶就稳稳当当的从河对面跳了过来。
穆雷感觉肩膀上的雌性正在看自己,乐憨憨的扭头瞅着她笑。
他不知道她具体是为啥在看他,但只要她看了他,他就觉得高兴。
他的注意力此刻已经彻底被各种温暖柔软色彩旖旎的幻想占据,脑海中被桃粉色的泡影塞得满满当当,整个人都不自觉的舒坦安逸得迷糊了起来,连带着浮想联翩。
穆雷全身的皮肉因为心底的某种亢奋烧得滚烫,冒出一层细密的热汗,整个人浑身舒爽腿轻脚快心情愉悦得飘飘欲仙。
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跟打了兴奋剂一样?
坐在穆雷肩膀头上的风锦瑞逐渐感觉到的穆雷灼热的体温透过她腿上的衣料传来,那不是病态的发烧,而是一种血肉蓬勃的发热。
她隐约发觉到信息素的作用大概不是跟她目前的理解和想象那样完全类似于镇定剂,似乎还有使人振奋的作用。
两人回到家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穆雷安顿好屋里的事情,急忙提着刷澡桶往河边赶。
他心里快活极了,预感今晚可能有好事要发生,胸膛里激动得好像揣着一只活蹦乱跳发疯的兔兽。
他快手快脚的把自己洗干净打理好返回来,闻到灶上的粟米饭熟了便赶紧盛出来拌上红糖吹凉去喂他的心尖尖雌性。不料走到草铺前一瞧,却发现重新沐浴过的风锦瑞缩在几件衣袍当成的被子里睡着了。
阿风?
穆雷满心的粉红色的期待和泡泡被现实的冷水浇灭了一大半,心里立刻泛起一丝没来由的沮丧和孤独。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矫情脆弱,但是这一刻他感到的发自心底的孤独是真实的。
他放下碗慢慢坐到草铺边,俯身将这个会记得来找他、会用信息素安抚他、会令他无比快乐的雌性遮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一眼不发的端详了许久,最终还是撑不住沮丧得哽咽了一下,随即像个一无所有可怜巴巴的幼崽一样打湿了睫毛,低头去嗅了嗅风锦瑞的脸颊。
他想自己肯定是这些日子过得太娇被她惯坏了,不然他无法理解当下的自己到底还能有什么不满足。
尽管现在风锦瑞的身体条件还不太好,信息素的总量很少,但她今天一次性指定释放给他的信息素分量不但是不吝啬,反而是相当大方到完全可以说很是很奢侈的地步。
平心而论,他清楚自己单单这一回的“甜头”都是好多四处碰壁的单身汉一辈子活到死累计起来都没获得和享受过的分量。
他弄不明白自己今天一下子得了这么大的好处,现在为什么还会感觉委屈——这完全是没有来由的,而且他自己的理智也觉得自己这样特别的不应该!
穆雷蹑手蹑脚的侧卧在风锦瑞身边,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她发现了觉得冒犯,可向后挪挪又嫌隔得太远。
偷偷摸摸的踟蹰了半天,他才在一个位置上安定下来,又突然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声说:“穆雷,你太贪心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到底还要她怎样?你早该知足了,为什么还要不满意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凭什么得她如此善待?你靠谱吗?你周到吗?你让她得什么好处了吗?想得挺美,你还差得远呢!”
穆雷被自己心里的声音连珠炮似的批判打得灰头土脸不知所措,整个人不自觉的如同一个犯了错挨了打的孩子一样将其实早已不再幼小的身躯瑟缩佝偻了起来。
此刻,他身体上因为信息素的持续作用而兴奋有力的状态就仿佛成了印证那个声音的耻辱令他感到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