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个家属楼里面的,吴老师不会不知道自己被人议论的事,但根据嗓门来看,很显然,她本人不在乎。
不然也不会一声胜过一声的洪亮。
在大家议论得起劲儿的时候,有人突然注意到始终没有说话的林老师,问:“老林,你住她家隔壁,就没想过去敲门提醒提醒?”
林老师从健身器材上下地,背着手看向吴老师的家,说:“小吴是个可怜人呐!”
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不满。
“嘿!老林,你这话说的……”
她可怜,我们就活该受着?
“但是,乐健今年才七岁吧!”林老师慢慢悠悠地说着,“可该怎么办呐!”
徐乐健就是吴老师的小儿子。
这下,再没人说话了。
外边的议论声停下,里边的怒吼声再次止住。
柳南絮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产生“溜走”的念头。正想着,身后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是冲这边,但不是冲他。
“老师们好啊!”徐成辉顶着一个寸头发型,眼底乌青青的,就像被谁对着两只眼睛分别打了一拳一样。
有人一见到是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更有人想直接离开。
徐成辉提着几个袋子走上前,带着笑说:“可巧了,单位过节发了一箱苹果还有一些粽子,正要给大家送去呢!”
想离开的人没走成,僵着脸说:“不用了,节都快过完了,带回家你们一家人吃吧!”
徐成辉明显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直接把手里的几个袋子依次递给大家伙。
所有人除去柳南絮外,都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推来推去,几个袋子从始至终稳稳当当留在徐成辉手里。
徐成辉表情没变,递出去的手更是没收回来,解释道:“平日里受太多大家的照顾,一直想感谢来着,总是找不到机会,要不说今个儿巧了。”
“你还是省了,”老爷爷拄着拐杖往楼里钻,“该做午饭了,我回去了。”
现在不过上午九点多,话说到这种地步和挑明没什么两样。
“我该给儿子、儿媳问好了。”
“我家那什么,先走了。”
……
大家伙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唯恐避之不及。
最后只剩下林老师、徐成辉、柳南絮三个人。
柳南絮没走完全是因为想再凑凑热闹。
在想走的人都走后,徐成辉脸上的笑瞬间变成了尴尬。
“林老师,我这……”说着,扬了一下两只手里的袋子。
“小徐,”林老师喊了一声,“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自己家里的事,还是尽快处理完得好。”
徐成辉压着姿态,点头道:“是是,确实给大家伙添麻烦了,我知道,知道。”
林老师拍了拍他的背,示意把腰杆挺直,说:“心里要有数才成。”
徐成辉非但没有把腰杆挺直,反而弯的更低,依旧点头道:“好好好,我记下了。”
林老师叹了口气,挥挥手,说:“行了,赶快回去看看吧!”
徐成辉连着应了好几声,才转身慢慢回家。
人都瞧不见了,林老师见柳南絮还在看,问:“你下楼来,也是因为被吵到了吧?”
柳南絮回神,他确实是听到动静下来的,但不是因为被吵到,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说:“差不多。”
“现在又没外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差不多?”林老师觉得柳南絮没和自己说实话。
柳南絮被林老师带过,知道他的脾气,顺着话就说:“确实是被吵到了,想着下来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林老师是教语文的,偶尔会感慨一下人生,逢人逢事说教一下,但并不啰嗦,最经常说的,是让人发表看法、想法、感受、感悟,分分钟问出一套阅读理解常见题型来。
当柳南絮听到林老师让自己发表看完之后的感受时,差点梦回高中时期。
那个时候,凡是在家属楼里撞见林老师,肯定会被逮住写一道阅读理解,不写完不让走。
林老师不光逮柳南絮,但凡是家属楼里高三的学生,他都逮。
所以在他退休之前,家属楼里面的学生见到他没有不犯怵的。
柳南絮除外,题他会做,不怕。
“看完有什么想法需要想这么长时间?”林老师催促道,“要是考试,一道题花费这么长时间,后面的题还做不做了?”
柳南絮还没有什么想法,因为什么都没打听到。
“我不太明白,孩子题写错了可以慢慢教,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吴老师之前脾气不是挺好的吗?”
林老师在心里给柳南絮的回答打了个及格分,原因是他能注意到孩子的处境。
打完分,才回答:“生活发生了大变故,性子跟着发生变化很正常。”
虽然大概知道原因,但柳南絮还是追问:“出什么事了?”
“吴老师之前有个大女儿,叫雯欣,徐雯欣,不知道你有印象没有,几年前意外去世了,所以吴老师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小儿子乐健身上。”
林老师又踩到健身器材上。
“那孩子已经好久没出来玩过了,每次见他都背着一个大书包,鼓鼓囊囊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即便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之前柳南絮通过三言两语,不难猜出吴老师对小儿子这么严格的原因。
在他的来访者中,怀揣“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思想的家长不在少数,其中有些家长有着不同悲痛的回忆。
职业上的所闻让柳南絮更加理智,以至于他没有像林老师一样望着吴老师家叹气,而是思路清晰地问:“几年前?”
林老师没想到柳南絮可以冷淡到这个样子,看他一眼才说:“五年前。”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柳南絮自动无视投在身上的那道诧异的目光,紧接着问:“什么意外?”
林老师张了嘴眼看就要开始讲故事了,在对上柳南絮镇定的视线后故意逗他,耍起了犟脾气,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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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往旁边一扭,说:“你这孩子长大了和小时候一个样子,没有半点人情味儿,我不想说了。”
柳南絮知道林老师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当即给人讲起道理。
“林老师,你看,那是吴老师家里的事,我再有人情味又能怎么办?更何况我现在连发生了什么都不了解,我能产生什么情绪给你看?”
林老师是个相当感性的人,就算上了年纪也是一个感性的小老头,但人还是很讲道理的。
“这话说的确实占理。”
柳南絮本以为林老师接下来就要展开回忆了,没想到小老头一挥枯瘦却有力的手,说:“那得了,我和你聊不到一块儿去,我下棋去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哎!林老师。”柳南絮急急把人拦下,“你真就不愿意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吗?”
林老师绕开挡在前面的柳南絮,说:“小孩子听那干什么?要是别人的话我费些口舌就费些口舌,你的话没必要。”
前面的一句话柳南絮还可以反驳,毕竟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后面的话他整个不理解,追上人问:“为什么是我就没必要?再说了,聊天哪儿有浪费口舌这一说的?”
林老师没想到柳南絮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停下脚步说:“我给你讲一堆,到最后没办法产生情绪上的共鸣,不是浪费口舌又是什么?”
柳南絮被最后的反问砸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看向林老师的眼神带着浓重的“无语”。
“你也是,别总闷在屋子里,多出来走走,对身体好,思想上也要感性点,人有时候太理智没意思,不过在我的心目中,你还是我最好的学生,但是……”
随着一个转折,林老师的表情都多出几分嫌弃,尾音拖了好半天,终于有了下文,语气要多恨铁不成钢就有多恨铁不成钢。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当年的高考成绩,数学比语文足足高了三分,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也好好想想,三分是什么概念?为什么会差三分?语文哪里比不上数学了?”
林老师现在对柳南絮的态度,完全不见一个小时之前他向大家伙介绍柳南絮的时候的骄傲和得意。
“您这……试着理性点。”柳南絮是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高考分数他自己都忘了,林老师还能记得。
“你看看,你看看,”林老师差点就跳起来说了,“我是不是和你聊不到一块儿去!”
柳南絮不知道自己哪里触到了林老师的逆鳞,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好像确实聊不到一块。
趁着自己昔日学生走神的空当,林老师一溜烟跑向车篷那边去下棋。
家属楼东西两边贴着墙搭的是车棚,西边安装着充电桩,停放需要充电的车辆,东边则是停放不需要充电的车辆。
楼里没有保安人员,早些年的时候车篷里面经常丢车,就算上了锁,能卸下来带走的零件也会被扣得一件不剩。
迟迟没被抓住的贼人常常逼得一群知识分子破口大骂,柳南絮家里也被偷过,还是许静的嫁妆,一辆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