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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世子在京东路经营多年勘测出了不少朝廷不知道的矿,事发之后那些私矿全部归公,也算是为大宋的勘测业做出了贡献。
辛辛苦苦好些年,为他人做嫁衣裳,还连累全家和他一起吃苦受罪。
苏景殊摇摇头,不作死就不会死,都是自找的怪不了别人。
往好处想,那么多私矿充公虽然对县城甚至州城的财政都没有太大的帮助,但是采矿需要的人力物力都要地方来出,只要监管得当,登州百姓去矿上干活也是条谋生之路。
前提是监管得当,这年头的矿山是吃人不眨眼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把命丢在那儿,不到万不得已一般没人愿意去那儿干活。
所以他才要去矿上看看。
朝廷会在有矿的地方设立矿监,矿监归工部下辖部门虞部管,也有少部分隶属于路转运司,一般设在县里和县衙的官员一起来管理地方的矿藏开采。
矿区严禁民间私自开采,收入也不归地方,而是直接上缴中央,采冶定额也是由中央定,不过州衙和县衙都能去矿上视察工作,发现什么问题也都能和矿监商量着来。
几个衙门综合管理有些冗杂,但是也能最大程度上避免某个衙门一家独大。
除非几个衙门同流合污。
有柴世子和襄阳王的例子在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人那么嚣张。
柴世子这几年招揽了不少勘矿师,事发之后那些有经验的勘测人员立刻被各州的矿监瓜分,登州也抢到了好几个。
苏景殊想的很好,柴世子的重点放在青州都能在登州发现金矿,如今他们已经把勘矿师抢到登州矿监,那些勘矿师专注登州一地还不得找出来更多矿山?
金矿铜矿铁矿各种矿多多益善,没人会嫌自家矿多,要是运气好能出个玉矿那就更好了,没准儿还能和小说里一样靠赌石来大出风头。
有矿就能吸引人气,主角靠赌石发家致富,官府靠主角来赚钱,这一波双赢。
可惜勘矿师们忙活了半年也没能发现玉矿,连矿山都没有,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沈仲元笑道,“大理国那边玉矿多。”
白玉堂抱着手臂,煞有其事的摇摇头,“不行不行,大理国太远了,被贬都贬不到那边去。”
“是哦顶多就是去邕州对不对?”苏景殊幽幽抬头“咱们才出来半年就要考虑往哪儿贬了吗?”
他觉得他这个通判当的还行遇到的事情多不是他的问题是登州官场的问题要是登州政通人和万众一心他们不就不用成天忙活怎么破案了吗?
以他的本事三年之后必定高升。
不过要是被贬到邕州也没什么去邕州要路过柳州不知道宋朝的柳州有没有螺蛳粉。
现在没有没关系他到了之后能有就行。
……
等等螺蛳粉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觉得他不会第一次外出任职就落得个被贬的下场。
他大冬天的都没窝在衙门里享清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吏部的大人们看在他这么勤劳的份儿上也会给他打好评。
白玉堂小声嘀咕“你怎么不说你就是不想留在州衙看许大人断案?”
苏大人:……
好吧他承认他就是不想留在州衙看许大人断案。
敲鼓告状的百姓说的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那些事情留许知州一人处理足矣不需要他们俩都留在州衙。
平心而论他觉得这事儿不能只怪他一个。
退一万步讲许大人就没有责任吗?
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觉得许大人是鸡妈妈不光是他一个人的鸡妈妈而是治下所有官员百姓的鸡妈妈。
其实大多数时候百姓遇到矛盾冲突都不乐意报官官府插手的话太麻烦他们更偏向于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就找街坊邻居耆老评理上述法子都解决不了问题才会报官。
只是他们许知州来到登州后过于负责当父母官当的太能让百姓信任真正做到了为官一任就要保一方太平经过小半年的试探
许知州喜欢干这种调节纠纷的活儿遇到有意思的小纠纷还会特意记下来写给散落在大宋各地的好友一起乐呵。
苏通判表示他还是去下面体察民情比较好。
县里的百姓不能直接去州城告状按照规矩县城的事情由县衙来管县衙管不了的才会上报州衙。
就和开封府一样开封府府衙平时只管京城的事情县里的人
越过县衙直接到府衙告状的话不管对错都要先打二十大板。
州城里的百姓有可以信赖的知州大人为他们主持公道,县里的百姓没法直接找鸡妈妈庇护,为了让县衙的官员当好父母官,就得有人时不时去底下微服私访才行。
绝对不是因为他不爱留在州衙看鸡妈妈给小鸡崽们调节纠纷。
没错,就是这样。
白玉堂和沈仲元对他这套说辞只是笑笑不说话,行行行,好好好,苏大人是心系百姓的父母官,是百姓期待已久的大好官,是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活青天。
苏大人矜持的表示,他只是有一点点厉害,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不要夸的那么直接,不然他会飘起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他真的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
旁边俩人:……
幸好他们出门时不喜欢带衙役,要是有衙役随行,不出三五天,苏大人的凛然威风就消失的一点儿也不剩。
蓬莱的矿山离州城不远,早上出门中午就能到。
登州境内的矿多在文登牟平一带,那边山多矿多,从汉唐时就开始开采,采到现在也没采完,谁都没想到蓬莱还能发现个大金矿。
不过打开舆图看看,却也不是想不明白。
莱州的招远金矿是有名的大矿,不光集中还易于开采,大宋开国时就派名将潘美到招远来督办采矿事宜,如今大宋各座矿山“官置场监和“由民承买
蓬莱离莱州近,有些散落的金矿或者是藏的更深的大矿很正常。
矿山由朝廷设立矿监来管理,但是官府人手有限,所以通常将开采权交给民间,也就是“官置场监和“由民承买。
不过朝廷税率收的高,一部分要上交中央,一部分要上交地方衙门,还要刨除人力、运输等开采成本,矿山太小的话利润不高,太大的话一般人承包不下来,所以承包矿山的要么是高门权贵要么是矿监和地方衙门自己管。
因为柴世子私自开矿攒下太多金银,朝廷觉得把开采权承包出去不太安全,这次归公的矿山全都由矿监和地方衙门联合管理,无论矿的大小全都不许民间碰。
如果他猜的没错,过几年朝廷会慢慢将别的矿的开采权也都
收回来,那些高门权贵愿不愿意不重要,官家觉得他们靠不住就够了。
蓬莱多个金矿,周边的百姓都盯着矿山,虽然矿上的活儿既危险又累,但是矿上工钱高,只要衙门发话招工,周边的村民都抢着来干活。
苏景殊无声叹气,“还是太穷了。”
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谁愿意到矿上干这种要命的活。
后世那么多防护措施还经常有矿难发生,这年头的矿山想出点人命太容易了,山里那么大,想找尸体都找不到。
尤其这年头对户籍的管理没那么严,要是管理不到位,哪天失足掉落山崖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能尸体都成白骨了矿监都没发现矿上少了个人。
嘶,太可怕了。
白玉堂和沈仲元对视一眼,想说矿上没那么危险,但是再想想大宋各地矿山的名声又默默将要说的话咽回去。
矿山的确很可怕,再小心也不为过。
三个人出来之前没有和矿监打招呼,矿山的官员不知道州衙有人要来,听到消息后匆匆忙忙出门迎接,大冷天的愣是紧张出满头汗。
不是他们心虚,而是刚拿到矿山的交接文书,才接手这地方没多久,对矿上的事情不太熟悉,怕上头来人询问答不上来吃挂落。
要是在别的矿山也就算了,地方官对采矿什么的不了解,矿上什么情况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这是登州,登州的通判是大名鼎鼎的苏三元,那个一到登州就几乎把登州官场上的官全部送进大牢的苏三元,他们疯了才敢在苏三元面前搞小动作。
他们大老远从京城来到登州不是为了进大牢,仔细点没坏处。
说真的,他们怀疑包大人私底下经常给苏三元传授当官技巧。
跟谁学不好非跟包大人学,唉。
京城来的矿监官员心里胡乱想着,面上丝毫不显,规规矩矩的接待州衙来的视察人员,不敢因为来者年轻就掉以轻心。
矿山条件不好,工人和官员住的条件都不好,管事的官员都没穿官服,而是怎么方便怎么穿。
双方见过礼后进矿山,矿监官员一个个看上去都老实的很,安分守己按照规章制度办事,问什么答什么,什么事情都不敢隐瞒,生怕惹“来者不善”的苏通判不快。
他们也刚到矿上几个月,可能还没苏大人了解周边的情况,说瞎话风险太大,还是老实点更安全。
巡视三人组:……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小小的失望。
咳咳,安分守己好,比来出门一趟就发现各种问题好多了,希望登州各衙门继续保持。
苏景殊来之前了解过矿山的情况,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听矿监官员介绍怎么采矿怎么运输,也不是听他们说朝廷给这座矿山定了多少采冶额度,而是来看矿上的工作条件以及待遇。
前面那些事情都可以按照规矩来,县衙里的官员比他更仔细,他来这趟是为了确定官矿不会像私矿那样不把工人当人看。
这些矿在朝廷接手之前已经害死好些人,包大人之所以能查到矿上不是因为柴世子露出破绽,而是青州那边连勘矿师都没逃过去,勘矿师的儿子拿着当年的勘矿文书拦了包大人的车架,所以包大人到青州后就直接从矿上开始查,如此才查出柴世子的惊天大阴谋。
按理说这些新由朝廷接手的矿不会出现肆无忌惮欺压矿工的情况,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突击检查一下才放心。
他们仨都是第一次来矿山,不看不知道,一看还怪吓人。
矿山已经开始用炸药来开矿,火药爆破先碎后淘,和他们想象中的采矿不太一样,危险程度更胜一筹。
要不是现在不适合问话,白五爷都想直接问旁边的小小苏当年怎么敢把那么多炸药管藏在家里。
矿山用的炸药没有改良,稍有不慎就连山带人一起炸,难为他还不辞辛苦大老远将炸药管从眉山带到京城。
万幸那些炸药没有在路上爆炸,也没有把苏宅和开封府衙门一起炸掉,不然就没有现在的苏大人了。
小小苏大人不知道白五爷在感慨些什么,跟着矿监的官员在矿山转了半晌,一边转悠一边聊矿上的情况,时不时有矿工从身边路过,看工人的精神面貌不像被压迫到麻木不仁只想拉着他们同归于尽才暗暗点头。
很好,官矿不是黑矿,别的矿山怎么样他不敢保证,他们登州的矿山最好都这么敞亮。
苏通判巡山巡的快乐,小半个矿山转下来,矿监的官员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三位的腿是铁打的不成?怎么都
跟不知道累似的?
好在苏大人照顾同行者的体力没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巡山上,要是只有他和白五爷还有老沈,他们仨高低得把整个矿山给摸一遍。
经过最近半年的锻炼,他已经不是那个文文弱弱的苏景殊,而是苏·铁腿·景殊。
一行人在矿山转悠了半晌,矿监的官员们提议让三位大人回城里歇息。
矿山条件不好,不适合招待上官。
苏大人说他不介意条件,随便找间能住人的房间给他就行。
白大人附议。
沈大人也附议。
要是房间不够用的话,苏大人说他也不介意和某个大人秉烛夜谈,白大人说他可以去房梁,沈大人说他也可以。
矿监的官员:……
为什么那么多官员坚决反对朝廷招揽江湖人,苏大人你们要不要反思反思?
苏大人:无辜.jpg
矿山上有空闲的房间,不用苏通判和其他人挤一间房,也不用另外两位大人夜宿房梁,但是秉烛夜谈还是要有的。
矿监的官员们抹了把脸,越发庆幸白天没有胡乱回答。
他们说什么来着,这苏大人比他们还了解矿上的情况,他们要是敢胡说八道,苏大人立刻就能大牢伺候。
还好他们老实。
战战兢兢的一夜过去,矿监的官员们决定不能只有他们紧张,于是天还不亮就去把县衙驻矿山的官员找过来一起陪通判大人视察矿山。
他们是京城派来的官,不是登州本地人,在矿上只管开矿,人员管理由地方官府负责。
通判大人不放心矿上劳工的待遇,地方官员有责任让通判大人放下心来。
没错,就是这样。
县衙驻矿山的官员:……
骂骂咧咧.jpg
在两个部门官员的联合陪同下,苏通判继续愉快的巡山,挑着昨天没逛的地方又转悠了半天。
从矿山回州城要半天时间,三个人没有在矿上多待,吃过午饭就启程回城。
身后矿监和县衙的官员全都松了口气,可算把这几个祖宗给送走了。
县衙的官员不明所以,“通判大人怎么忽然到矿上来了?
矿监的官员幽幽开口,“怕你们虐待采矿的劳工。
县衙的官员顿了一下,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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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各位大人能将采冶定额减少些,矿上的劳工也能少干些活。
矿山不是金母鸡,连续几年完不成朝廷的采冶定额就会被取缔,到时候矿监的官员能拍拍屁股走人,吃亏的只有他们这些地方官。
开采出来的矿大头上交,剩下的要给劳工发工钱,他们这些当官的也不能年头忙活到年尾最后手里半点不落,一样样的加起来,肯定是采出来的越多能留下的越多。
没人会嫌钱多,按照他们的想法肯定是留下的越多越好,不让劳工多干不行。
以前上头不怎么管,他们看周边有矿的地方都是这么管,好不容易自家也有了矿山,唉,不说也罢。
钱重要,命更重要。
好在其他矿山的管理都和他们这儿差不多,他们没法捞大钱,登州其他矿山也没法捞大钱,这么一来心里就平衡多了。
希望别的州的矿山也能紧随其后学学他们登州的管理,不然的话就小心着点脑袋吧。
登州的矿山能严管,其他地方的矿山还远吗?
可惜苏通判只是个通判,他要是京东路的转运使就好了,到时候别说矿监,连盐监、钱监等各种各样的监都逃不过去。
他们苏大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任何吃拿卡扣都得消失!
也可以藏的更深,水至清则无鱼嘛。
矿监和县衙的官员送走前来视察的活阎王各自回去,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表现的都很清正廉洁。
新官上任三把火,苏大人的三把火可还没烧完。
他们这位通判大人刚到登州就和包大人一起把登州官场清了一遍,前不久因为乳山寨的事情又把厢军上下清了一遍,得罪了那么多人都没被拉下去,可见他们通判大人的背景比他得罪的那些人加起来都要大。
横冲直撞的年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背景还横冲直撞。
现在整个登州都在等第三波倒霉蛋,他们可不敢这时候撞上去找死。
被各方关注着的苏通判不打算烧第三把火,如果可以的话他连一把火都不想烧,奈何登州官场不给力,走到哪儿问题就跟到哪儿,弄得他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行。
高强度的巡山是个力气活儿,在矿山的时候没觉得
累,去州衙汇报完工作回家睡一觉,第二天就爬不起来了。
浑、身、酸、疼。
好吧,不该嘲笑矿监的官员,他也只比矿监的官好了一点点而已。
这还是锻炼了半年之后的结果,要是这半年没有满登州的跑,他可能昨天晚上就趴下了。
经过白五爷的独家推拿大法治疗,小小苏龇牙咧嘴的挪到窗户边儿上趴着,短时间内不想再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白玉堂甩甩手到旁边坐下,“五爷还没用力呢。”
苏景殊吐魂,“我这是肉体凡胎,不是钢筋铁骨。”
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他只是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是大宋的读书人,和汉唐那些“若是不听劝也略懂一些拳脚”的文臣不一样。
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自觉,他不和江湖人比体格。
天气越来越冷,街上能见到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他们回来的及时,但凡再晚一天就可能被雪堵在路上。
深冬的雪和初冬不一样,前些天的雪下一会儿就停,太阳一出来跟没下过似的,深冬的雪下起来能把人给埋了。
他们这里是登州,是后世被称为雪窝子的烟台威海,好看是真好看,不方便也是真的不方便。
高门大户能窝在家里赏雪享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快乐,其他百姓却得提心吊胆的担心房顶会不会被雪压塌,还有那些连住处都没有的贫民,过冬对他们来说就是九死一生。
许知州在入冬之前做了很多准备,过冬的住处需要贫民自己搭建,粮食也已经分到各县县衙,直接发粮不合适,但是登州被程元和李坤联手剥削了那么多年还没恢复过来,先尽可能不让辖区内的百姓冻饿而死再说。
这年头人口多就意味着实力强,没有什么比滋生人丁和养活百姓更重要。
全大宋的百姓都饱受剥削,登州的百姓格外凄惨,他们都遭了那么些年的罪,让官府养他们一个冬天怎么了?
没饭吃没房子住的不一定是懒汉,还可能是被欺压到没活路的老实人。
就算是懒汉,等明年开春也都得靠力气挣钱养活自己,许知州那里有足够多的活儿来安排无事可做的人。
白玉堂看着外面的银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矿山的
官员看上去太好说话,大概是到登州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现在对所有看上去老实本分的官员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总觉得老实本分的表面下掩盖的是奸邪的内心。
苏景殊也这么觉得,不过他也没笃定矿山一定有问题。
矿监的官员是京城来的,地方官员都经历过之前那场风波,别说矿山,现在登州所有地方都不敢搞事儿,装也得装出个老实本分来。
只要他们能保持现状,即便是装的也没问题,装久了就成真的了。
大雪压青松,早上才开始下雪,还不到中午外面就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
沈仲元从外面回来,在廊下抖落身上的雪花才推门进屋,“大人,这是京城寄来的东西”
他早上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正好看到有他们家大人的信和包裹,雪下太大会把路封上,没有要紧事情的话这应该是入春前收到的最后一波信件。
白玉堂打了个哈欠,他前些天和家里还有陷空岛联系过,今年过年哪儿都不去就留在登州。
跟在苏大人身边比跟在包大人身边还有意思,他怕他回家过个年再回来就跟不上苏大人的脚步。
苏景殊挣扎着坐起来,把信放到一边先拆包裹。
包裹看上去不大,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白五爷好奇的戳戳,“感觉像书。”
“是书。”苏景殊看着里面薄薄一本《淮南杂说》,不知道京城给他寄这个干什么,“王小雱寄的?也没收到王小雱的信啊。”
《淮南杂说》是王安石王叔父的文章,篇幅不长,前两年王小雱就给他寄过一份,那时候他们还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西。
难不成王叔父到京城后把在老家写的文章又整理了一下重新出版,王小雱又给他寄了份新的?
他刚才扫了一眼,只有家里和小金大腿还有庞衙内的信没有王小雱,所以这是谁给他寄的?给他寄这个干什么?
白玉堂随手翻了两页,对书里那些“天有过乎”“地有过乎”不感兴趣,于是将书递给旁边的沈仲元。
老沈:……
虽然他读过书,但是他真不是正经的读书人。
王安石的《淮南杂说》他听说过,京城那些士大夫都说这书堪比《孟子》,还是留给他们家大人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