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有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没能解开的三行乱码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缘故,惊醒后起身的萩原研二只觉得自己周身都疼的厉害。
伸手搭在后脖颈的位置,缓缓的转动了一下脑袋,逐渐清醒的萩原研二环视了一下四周,愣怔在原地的时候,抹了把脸。
这里……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和小阵平从警校毕业以后一起租的房子?
因为习惯性拼拼拆拆,两个人都需要有独立出来可以进行拆卸工作的工作间。
毕业后为了能租到一套合适的房子,两人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了这么一个离警局不算远,但是价格偏贵的屋子。
?
可他不是应该在“费奥多尔”的房间里吗?
伸手摸着下巴,打量过房间后,掏出手机的萩原研二刚准备确认现在的时间。
“世界意识”熟悉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修正世界壁垒和时间线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失误,您暂时被传送回了世界线之前。”
嘶……
小小的失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的萩原研二心里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你的意思是我还是会被送回去的,对吗?”
“是的。”虚空中回答的声音里透着心虚,“当世界壁垒修正完成后,您就可以在正确的时间线以健康的状态醒来。”
“既然是你的失误。”眯起眼睛想了想,萩原研二开口道,“那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的。”
“那位挚友果戈里……”瞄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萩原研二已经确定了这个所谓世界线展开之前的时间点,就是他和小阵平刚从警校毕业,进入爆.炸物处理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萩原先生可以信任的身份。”世界意识给出了一个完全没有正面回应的答案。
“你确定吗?”萩原研二仿佛也没有察觉到对方刻意避开的意思。
“是的。”
耳边清晰的声音落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突然模糊了一下,带着一点细细的电流声,萩原研二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耳朵。
再想对着虚空的位置说点什么,门外突然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紧接着。
“萩!!”
松田阵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扭过头,萩原研二看着敲了门以后,完全没有任何等待和停顿的松田阵平相当自然的推开了他的房门。
“我说你这家伙……”
一大早就把墨镜架在鼻梁上,没什么正形的斜靠在门边,松田阵平不解的看着愣在原地的人,“萩,你昨晚……不会熬夜了吧?”
“诶?”
看着和记忆里别无二致的人,莫名觉得自己应该和对方已经很久没见的萩原研二先是一愣,然后用力的眨了眨眼,压下了鼻头骤然泛起的酸意。
在萩原研二的记忆里,他和小阵平从警校毕业后,就顺理成章的被分到了爆.炸物处理班。
没过多久,处理班接到了关于居民楼里被安置了炸.弹的警情。
可是后来呢……?
记忆的最后,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和灼热的痛感。
在自家幼驯染的注视下,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萩原研二,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
靠在门边等了一会,发觉自家幼驯染好像站在原地傻掉了,松田阵平疑惑的走上前,伸手搭在了萩原研二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该不会是熬夜……脑子熬坏掉了?”
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略微有些无语的萩原研二打开了松田阵平的手:“喂……!”
“行了。”被打手也不气恼的松田阵平换了个姿势,顺着被打开的力道把另一只手抬了起来,勾住了萩原研二的脖子。“刚才组长打电话过来,有居民报警,在一栋居民楼里发现了炸.弹。”
“组里的其他人已经从警局赶过去了。”
“我们也尽快过去吧,居民楼不小,排爆的工作量不少。”
居民楼……?
脑海中那片一直没办法被忘记的火光又一次在眼前浮起,暂时没办法控制住身体本能反应的萩原研二好像又能感觉到那令人窒息的灼痛。
总觉得身旁的人今天总有些不对劲,松田阵平干脆松开了勾住萩原研二的手,侧头看着一言不发的人:“萩?”
“啊……”
被叫了几声才陡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萩原研二很勉强的露出了一点笑容,找了个听上去相当勉强的借口:“我没事,只是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好像还有点着凉。”
松田阵平看着萩原研二明显不太自然的神色,还有不知为什么总在回避的目光,抿着嘴唇安静了几秒后,突然开口道:“那你要不要今……”
【今天先留在家里休息。】
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因为意外再一次经历出事前的事情,萩原研二的脑子里几乎同步想起了这句话。
那个时候……
他应该是因为流感发烧了两天,精神不太好,所以才会被小阵平差一点就摁在了家里休息吧?
比起后来直面了爆炸的震撼,在前往拆弹现场前发生的琐事,萩原研二脑子里的记忆反而有些模糊。
不过……
萩原研二隐约记得,他当时应该是很干脆的拒绝了留在家里的提议。
至于现在。
垂下眼眸,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重来一次的萩原研二迎上了自家幼驯染隐含担忧的目光,摇了摇头:“我没事,去的路上稍微补一觉就好。”
既然是重来一次,世界意识也没交代过不可以改变未来的走向。
转身拎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萩原研二笑了笑:“先走吧,别让队长他们等太久,排爆这种事情还是越早越好。”
既然已经提前知晓了未来的事情,那么他总得做点什么才行。
走在松田阵平身旁的萩原研二开始努力的回忆着爆.炸发生时的细节。
“萩。”
坐上车的时候,还没启动发动机的松田阵平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如果你真的不舒服,记得提前说……也没必要去现场硬撑的。”
“不会。”坐在副驾驶的萩原研二摇了摇头,“我的身体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小阵平你就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
两只手慢慢的握紧了方向盘,安静了好一会的松田阵平启动了车子。
车里的气氛好像变得有些微妙。
重来一次后反而有些不太自在的萩原研二摸了摸后脑勺,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人,突然一愣。
等等。
他们当时……
在车里有过这段对话吗?
第一次前往事发现场的时候,他们也是从家里出发的吗?
为什么……这些细节在他的记忆里好像都变得模糊了?
突然就被这个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的萩原研二下意识的握紧了身前的安全带。
———————
事发的居民楼里已经完成了疏散。
除去了最外围仍有不死心,企图拍到现场的记者外,剩下的几乎全是爆.炸物处理班的人。
从被拉起的警戒线开始,一直到已经彻底空下来的居民楼,和记忆里没什么区别的布置,让下车后的萩原研二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亦步亦趋的跟在松田阵平的身后,接过了处理班组长递过来的防爆服,萩原研二一边套上衣服,一边扭头看了一眼,已经陆续有人进入的居民楼。
如果后来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被放置了三枚炸.弹,一枚在居民楼的最高层,第二枚在中间的位置,第三枚……
目光顺着拉长的警戒线往后,萩原研二看着因为注意力都被居民楼里的炸弹所吸引,几乎没什么人注意过的保安亭。
那个时候,最先爆.炸的就是保安亭里没人排查的炸.弹。
“附近也排查过了吗?”
看着楼下的人如记忆中一般,准备分组进入居民楼的时候,萩原研二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放心吧,附近都进行过初次排查了,确保周围的居民已经全部被疏散。”
处理班的组长是个很随和的中年人,他笑呵呵的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
穿好了厚重的防爆服,萩原研二略显艰难的伸手指了一下没什么人注意过的保安亭:“我的意思是……对这类建筑物也进行过排爆了吗?”
组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奇怪的回过头:“对封锁的现场应该立刻展开初次排查,过程就包括了疏散居民和一轮排爆啊。”
“萩原,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对啊……!
组长的话仿佛擦开了迷雾,突然反应过来的萩原研二慢慢的转过了身子,动作略显僵硬。
一旁穿戴整齐的松田阵平努力的抬起手,在动作僵硬的萩原研二面前挥了挥:“萩?”
“我……”隔着防爆头盔,萩原研二艰难地开口道,“不……我只是觉得以防万一,要不要再去排查一遍?”
毕竟,在当时那样紧张的情况下,保安亭突然爆炸,不仅让留在楼下负责维持秩序的同事受了伤,还让进入居民楼里排爆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萩原研二清楚的记得,当时太阳都快落山了,借着同小组的成员帮忙打光,才勉强完成了拆弹的萩原研二当时都被惊得手抖了一下。
“我去看看吧。”突然开口的松田阵平冲着站在一旁的组长抬了抬下巴,独自一人拎着工具箱,就朝着保安亭的位置走了过去。
萩原研二一惊,下意识的就想上前把人换过来,结果才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同组换好了衣服的同事拍了拍肩膀:“萩原,走了。”
抬眼看着已经走远的小阵平,偏偏身后的炸弹又耽误不得。
短暂的犹豫了几秒,萩原研二咬牙,转身跟着同事走进了居民楼。
炸.弹的类型、摆放的位置和记忆里的样子重合在一起的时候,脑海中一直紧紧绷着一根弦的萩原研二反而突然放松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工具刚准备操作的萩原研二一蹲下去,准备示意一旁的同事开灯辅助的时候,突然动作一顿。
等等……
他不是刚醒吗?
当时和世界意识对话的时候,手机里显示的时间还是早上九点吧?
早晨八九点的时间,哪来的太阳快下山了……?
脑海中的记忆总有一部分和现在的情况对不上号。
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萩原研二用力的闭了闭眼。
———————
“轰——!!”
冲天的火光和爆炸声自居民楼中层响起。
几乎是立刻就被惊出一身冷汗的松田阵平猛的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侦探社的玻璃,带着一点浅浅的暖意落进了房间里,茶几上放着一杯已经冷掉的牛奶,杯子下头垫了张纸条。
撑着软垫从沙发上起身,来到洗手间的松田阵平用冷水洗了把脸,透过镜子看着有些红血丝的眼睛。
他又梦见萩了。
每一次,梦里的他总会在萩疑惑的注视下,独自一人前往根本就没有炸.弹的保安亭。
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居民楼里的炸.弹被凶手恶意引爆。
扶着洗手台的松田阵平垂下头。
过了好一会,勉强收拾好心情的松田阵平洗漱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醒了以后穿沙发上那套衣服,从侧门离开。”
是绫辻行人留下的纸条。
所以当时……这家伙在门口磨磨蹭蹭的,就是为了留下这张纸条?
想起昨晚目送绫辻行人离开时的场景,松田阵平无奈的把纸条塞进了衣兜里,然后转头看着被放在另一张沙发上的白色西服陷入了沉思。
白色西服……
啧。
要是再加点零零碎碎的小装饰和披风,不就和果戈里那件表演服一模一样了吗?
尽管心里带着无语,但考虑过后还是换上了白色西服的松田阵平,拎着昨晚收到的纸袋,从侧门快速的离去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几个穿着同样制服的人经过了侦探社的位置,察觉到侦探社里已经没有人在以后,迅速向异能特务课总部发送了信息。
“这么多命案……”
为了避免在查阅资料的途中,遇到可能会认识果戈里的人,松田阵平带着资料特地绕了远路。
找了个离绫辻行人的侦探社和果戈里居住的地方较远的街区。
在街区转悠了两圈,挑了个看上去环境还不错的咖啡厅坐了下来。
然后仔细的翻完了昨晚没有看完的资料。
从失踪的政府官员,到后来一些几乎没什么记录的警卫员。
松田阵平细细数下来,发觉这份哪怕一眼就能看出不算完整的资料里,涉及到的命案可能都超过了五起。
忍不住小声感慨了两句的松田阵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缠着绷带的手。
“这位客人。”
顺着这只突然出现的手抬起头,一个穿着沙色风衣,面容俊秀的男人笑盈盈的站在了桌旁。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有些苦恼。”
迎上了松田阵平的目光,男人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有什么地方可以帮你的吗?”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的在脑子里飞快的搜刮了一圈记忆。
搜刮无果。
松田阵平摇头:“没有,谢谢。”
“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很苦恼诶~”被拒绝的男人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一个滑步,灵巧的避开了桌上散乱摆放的资料。
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松田阵平的对面,两只手捧着下巴,可可爱爱的眨了眨眼:“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吗?”
“我们可是无论什么委托都可以解决的武装侦探社哟~”
武装侦探社?
刚才搜刮的记忆里好像出现过这个名字?隐约有些印象的松田阵平抬眼,看着对面笑眯眯的家伙:“侦探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诶~”笑眯眯的男人歪头,“我能有什么事呢?只是看着先生好像很苦恼,所以上前主动招揽一下生意。”
“毕竟……”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一根手指:“武装侦探社就在楼上呢。”
“就算现在不需要,也可以留一张我们的名片呢。”没等松田阵平说点什么,这人自顾自的就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白纸,不知从哪里又翻出了一支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一串联系方式,“万一什么时候突然有用了,可以随时联系我们哟~”
白纸被推到了松田阵平面前。
“对了,我叫太宰治~这位先生之后要是有委托,可以认准我的搭档国木田独步哟~”
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来推销自家侦探社,从头到尾目光都没有扫过桌上摆放的资料,笑眯眯起身的太宰治挥了挥手:“有需要的话记得打这个电话~”
太宰治离开以后,坐在隔壁桌的中岛敦也跟着起身离开了。
回过头看了一眼把纸条收起来的松田阵平,快步走到太宰治身后的中岛敦压低了声音:“太宰先生,刚才那个人是……?”
扭头看了一眼满头问号的中岛敦,太宰治耸了耸肩:“任务对象。”
“诶?”中岛敦惊讶的瞪大了眼。
“你该不会忘了吧?”抬脚走进了电梯,太宰治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副耳机,“之前费奥多尔先生不是在咱们这里下了个找人的委托吗?”
“可是费奥多尔先生不是说……”跟着走进电梯的中岛敦不解,“那位果戈里先生已经失踪很久了吗?”
调整了监听频率,太宰治把耳机挂在了脖子上:“对呀。”
“那太宰先生怎么确定……”
“其实我一点都不确定哦。”戴好耳机的太宰治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只是稍微聊了一下,这样比较好应付国木田~”
电梯停在了四楼。
太宰治嘴里哼着歌,脚步轻快的走出了电梯。
中岛敦一头雾水的跟在了后头。
推开侦探社大门的时候,国木田独步熟悉的怒吼声,在太宰治一句话后戛然而止。
中岛敦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强行止住愤怒的国木田独步低头正在写着什么。
又看了看已经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的太宰治。
默默闭嘴的中岛敦悄咪咪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
对太宰治的出现感到莫名其妙,但直觉还是让松田阵平收下了那张白纸。
看完资料以后,松田阵平对所谓的任务已经有了些眉目。
根据这些涉及命案的受害者来看,所有案件几乎都是围绕着官方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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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机里搜索过关于几起命案的受害者,发觉新闻里根本就没有相关报道,松田阵平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对方的任务应该不是单纯的解决目标人物,而是通过这样血腥的方式直接替代对方。
毕竟,被记录在资料里的,第一个有名有姓,在一个月前死去的官方人员,一周前还曾经出席过某一个活动。
人都死了,那出席活动的是谁?
答案几乎被摆在了明面上。
可让松田阵平觉得奇怪的是,这样的资料既然能被调取出来,说明官方对这件事情应该早已知晓。
可是……
松田阵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新闻中记录的活动报道,这个被顶替的官方人员分明还站在了台前。
联想到绫辻行人曾提到自己被监控着。
猜测官方里可能存在果戈里的同伙。
默默收起了手机的松田阵平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楼上坐落着侦探社的咖啡厅,然后转身离去。
———————
三天后。
坐在侦探社里正在给绫辻行人整理文件的松田阵平,收到了对方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照相的位置应该在高处,从上向下,俯看着大半条街。
街道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照片中心的位置,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看上去有些颓废的中年大叔表情痛苦的捂着肩膀。
身旁,一个穿着公主裙的金发小女孩,正惊恐的拉着颓废大叔的衣服。
在两人的对面,一个有些眼熟,但松田阵平一时半会叫不出名字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刀。
而在这个眼熟男人的身后,松田阵平看见了嘴角带笑的费奥多尔。
松田阵平住在侦探社已经有三天了。
这三天里,费奥多尔并没有联系过“果戈里”。
心里一直隐隐有些不安的松田阵平直接给绫辻行人回拨了电话:“你在哪里拍到的?”
垂眸看着楼下略显嘈杂的场景,绫辻行人慢腾腾的放下杯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现在可以告诉你委托的结果了。”
“什么?”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的松田阵平一愣。
“这家伙比港.黑的人还要危险。”收回目光的绫辻行人低头,一边在绘本上写写画画,一边说道,“身上的杀气都快溢出来了,未来一段时间横滨可能会出乱子,建议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我手里头还有和他有关的任务。”反应过来对方正在提及费奥多尔,松田阵平索性放下了手里的资料,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想要远离……应该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也不一定。”电话里,绫辻行人那头的声音安静了一会,随后,松田阵平就听着他轻笑了一声。
“横滨用不了多久就要乱了。”
考虑到手边有一个聪明人做助手,自己会轻松不少,绫辻行人难得心情不错,提示到:“照片中心被袭击的人,是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袭击发生后的三分钟内,武装侦探社的社员抵达了现场。”
又是武装侦探社?
突然想起了几天前自己收到的白纸,松田阵平伸手,在挂起的衣服里摸索了一阵,找到了那张差点被忘记的纸条。
“友情提示。”
听到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绫辻行人停下了画画的笔,“这也许是一个你能搞定费奥多尔的机会,不过,建议你最好尽快找武侦的人谈一下合作。”
“毕竟消息是有时效性的,错过了时间,也许它就没你想象的这么重要了。”
【万一哪一天能用得上,记得打通这个电话,找我的搭档国木田独步哟~】
太宰治和绫辻行人的话同时叠在了脑子里,松田阵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我……试试看。”
挂断了和绫辻行人的通话,尝试着拨打了白纸上的号码。
对方接的很快,是一个之前从没听过的男声:“您好,武装侦探社,请问有什么事?”
“请问……”松田阵平纠结了一会,说道,“国木田先生在吗?”
“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声的惊呼,过了几秒钟,接电话的就换成了另一个人。
“你好,我是国木田独步。”
“你好。”对方的声音里透出了一股可靠的气息,松田阵平莫名的跟着松了口气,“我想下个委托。”
接起电话的国木田独步闻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中岛敦,有些奇怪:“下委托没问题,不过……我们都是在社里接待客人,因为一些委托的细节当面询问会比较清楚,请问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看了一眼手边堆成小山的,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资料,松田阵平面不改色的说道:“我现在就可以过来。”
“对了,我下的委托和费奥多尔相关。”
猝不及防听到了费奥多尔的名字,差点没反应过来的国木田独步一愣:“请问您是?”
松田阵平想了想,最后决定按照绫辻行人给出的建议,报出了自己的真名。
“松田阵平。”
———————
“费奥多尔先生,你的委托已经帮你搞定了,请问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一趟侦探社呢?”
第二次拆除那颗炸.弹,结果还是没能阻止它被引爆。
引爆的时间比记忆中还早,几乎是直面了爆炸中心的所有的火光和灼烧,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的萩原研二再睁眼时,是作为费奥多尔躺在地上的。
这家伙的后脑勺像是被什么沉重的物品打击过,伸手轻轻一碰,就疼的人龇牙咧嘴。
脸上炙热的触感和后脑勺的钝痛。
萩原研二半躺在地上,好半天了都没能缓过来。
过了很久,直到被扔在一旁的手机传来了震动。
震动声打碎了漆黑的房间里流淌的寂静,在一片让人近乎窒息的沉默中,唤醒了仿佛还被困在火光里的萩原研二。
指尖慢慢的抽动了一下,从地上缓缓起身后,深吸了一口气的萩原研二两只手用力的拍在了脸颊上,随后用力的揉了一把。
等到钝痛和灼热感渐渐消失后,起身捡起手机的萩原研二一屁股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点开手机后,萩原研二并没有着急查看短信,而是先扫了一眼时间。
距离自己那天晚上看着加密邮件睡过去的时间,居然只过了一天?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萩原研二感受过费奥多尔四肢的僵硬程度,仿佛是昏迷了很久,然后骤然醒来的病人。
本以为时间至少过去了两三天,萩原研二忍不住用手又轻轻碰了碰后脑勺。
“嘶……”
持续传来的钝痛让他坐在沙发上倒抽了一口冷气。
稍微缓了一下,萩原研二才点开了唤起自己的那条短信。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但内容却让萩原研二莫名松了口气,不太想留在这个不知为何变得更加阴冷黏腻的房间里,萩原研二径直回复到:“侦探社里现在有人吗?”
“有的~”就像说话时总会上扬的尾音,太宰治回复的消息带着俏皮的波浪号,“费奥多尔先生回来啦?侦探社最近采购了新茶,要不要过来尝尝看?”
“那我现在过来。”察觉到太宰治回复的信息里隐晦的提示,萩原研二立刻回复到。
好像是刻意在等着自己,太宰治的消息回的很快:“等你~”
把电话放到了茶几上,准备换身衣服就立刻出门的萩原研二推开了费奥多尔的房门。
然后,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之前一直监控着不少街区的两台电脑被关了,原本并排的两台机器被改了位置,从中间分开了不少距离。
漆黑的屏幕正对着房门。
像一双藏匿在暗处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每一个推开房门的人。
房间里其他东西都被收走了,干净的就像毛坯房一样。
一封非常显眼的信被贴在了两台电脑的中间,推开门时带起的风痕轻轻的吹起了薄薄的信纸。
一股不知来处的寒意,在这一刹那,从萩原研二的心底浮起。
房间门口到电脑面前,不过两三步的距离,他却生生走出了冷汗。
“不知名的这位客人,你好。”
信纸上,只有短短两句话。
“感谢您近期对我的照拂,为了表达谢意,我为您准备了一份薄礼。”
落款不是费奥多尔。
——是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