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白连续通宵两个晚上,又盯着魔王写道歉信到很晚,今日还早早起床迎接精灵族人,几乎一直在连轴转。
终于回到自己熟悉的小窝,她几乎是两眼一闭就倒在了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断断续续地睡了一天一夜后,姜宛白终于艰难地起床了。
房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侍女希尔达和人聊天的声音,她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打开门,看见了客厅里的希尔达和克莱斯特。
“她都一天没吃……”克莱斯特的话说到一半,就立刻敏锐地转头看去,“醒了?”
不知为何,姜宛白在克莱斯特的脸上捕捉到明显松了口气的情绪,好像怕她睡死在里面。
“嗯。不好意思,睡得有点久。”姜宛白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睡衣还没换,看起来像个困困的小熊猫。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帮你请了几天假。”
姜宛白茫然地看了眼克莱斯特,脑子里迅速演了一出戏:胆大包天、公然旷工的员工,和她包容体谅、关怀下属的上司。
“不用,我现在就能上岗!”作为一个牛马的基本素养,姜宛白往那一站就是兵。
克莱斯特的表情有点无奈:“要不你先……洗个脸去?”
“小姐,午饭也好了。”希尔达走到矮柜边,从里面拿出一张写满记录的名单,“这些是您睡觉的时候积累下来的预约。”
“啊?”
姜宛白伸手接过,逐行扫过约得满满的排期,小脸逐渐皱成苦瓜:“我现在这么有名吗?”
“是的,王子殿下还为您争取到了额外的每单分成!这样您就可以赚得更多。”
“我是比较爱钱……但也不用这么拼吧。”姜宛白悲痛地放下名单,逃避现实,去盥洗室洗漱了。
梳妆完毕出来吃饭时,她发现克莱斯特还坐着没走,便遣退了希尔达:“你有事要说?”
“是有点事要问你。”
克莱斯特大致给她讲了这两天王宫里的人员变动和新增条例。
宫中取消了黑魔法歧视,增设黑魔法师一职,目前由埃丽卡担任,允许在一定范围内合理学习和使用黑魔法。同时,加强边境出入检查和管理。
应之前的约定,赛薇亚拉已经进入魔界,施展为期一周的大元素平衡术,缓解魔界气候。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之前和你提的。你的能力远不止于塔罗,愿不愿意再多个职位?”
顿了顿,克莱斯特又补充道:
“你还是可以占卜,但可能会忙一些。不愿意也没事,如果有人找借口把你赶走,我就把父王挤下去,再把你请回来。”
“倒也不必!”姜宛白急忙捂住他的嘴,四处张望了一眼,无奈地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克莱斯特立刻乖巧消音,努力眨巴了下眼睛,点了点头:“唔唔……没事哒,戴伦在门口守着呢。”
“你被人魂穿了?”听着他这忽然娇羞的语气,姜宛白的眉心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对不起。”
克莱斯特在心里默默谴责了两遍赛薇亚拉的馊主意,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试图掩饰尴尬:
“你这次深入敌营,解决了和魔族的冲突。刚好我和父王商量着开设一个新职位,首席侦查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担任?”
姜宛白比较关心的是:“事儿多吗?我的意思是,上级会不会很多要求?”
克莱斯特沉默几秒:“你的上级是我。”
“……”
姜宛白权衡了下利弊,正准备再仔细问问,就听到克莱斯特又小声补充道:“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未来也可以平级……”
“我愿意什么?”姜宛白闻声把耳朵凑过去,想听清后面的话。
克莱斯特吓了一跳,瞬间扶着凳子后撤一米:“你听错了。”
姜宛白无奈地笑了声,示意他接着解释之前的那个职位问题。
“是负责查案的。之前宫内不是没有相关官职么?你有勇有谋,每次任务都完成的不错,又有占卜这样的技能傍身,感觉很合适。”
克莱斯特的意见听起来十分中肯,姜宛白被夸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又抿唇压住频频上扬的嘴角,矜持地问:“工作量和工钱怎么样?”
鉴于今天起床看见的讨债名单,姜宛白非常机智地举一反三了工作量的事。
“底薪在之前的基础上再翻一倍,然后你每解决一个案子或者占卜一次,还有额外的提成……你觉得提成多少比较好?”
如果是以前,姜宛白可能会觉得他在明知故问,威胁自己少说点。但现在,她清楚地知道克莱斯特真的在和她打商量。
……这位王子殿下真的不怕她赚够钱直接跑路吗?
“那个,底薪是真的翻一倍吗?那就是一周一万了。”
姜宛白原本的开销就不算多,每天除了吃就是收集些神秘学工具。这样的工资档位,只要每个月稍微存点款,上班几年,就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嗯,你觉得少吗?还可以往上加。”
对上克莱斯特亮晶晶的眼神,姜宛白有些招架不住,连连摆手:“不少了。”
她很少担心上司亏本,但克莱斯特时常财大气粗到让她觉得震惊。
“工作量的话,要看案子的多少。不过你可以自己决定接不接案子,也可以养点手下帮忙干活。”
姜宛白原本还觉得有些麻烦,脑内忽然闪过这次失踪案的那些家庭,垂眸敛目,点头应了句“好”。
正主同意了,克莱斯特又开始担心了。
本来是想暗戳戳给姜宛白塞钱的,万一这工作很累,她哪有时间谈恋爱?
“你确定同意吗?”
姜宛白一脸迷惑地望向克莱斯特:“你不希望我同意吗?”
“希望的。”克莱斯特扁了扁嘴,“但是更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
“不会的。”姜宛白笑了,忽然一挑眉,“倒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克莱斯特的脑子嗡了一瞬,一时间不确定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在试探他?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姜宛白,没在她脸上看出冒犯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
这种时候表明心意只会让人觉得随便,他只得抿唇露出一个微笑:“因为你很好。”
“!”本来想逗逗对方的姜宛白把自己逗成了蒸汽罐罐。
-
一日后,魔王亲自带人入境道歉,约定好欠款的分期支付期限。临走时,他又被精灵王假意宴请,顺便敲了一大笔钱,才被放行离开,看样子对整个精灵国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又过去一周,姜宛白的授职典礼正式举行。
天刚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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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亮,侍女希尔达就催促姜宛白起床梳妆打扮。
“只是一个仪式嘛……简单打扮一下就好。”
姜宛白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任由希尔达在她脸上拍拍拍,嘴上还在指点江山,“不要粉嫩款,我要帅翻所有人的那种。”
“小姐放心。您可是代表了万千女性去任职的,排场上绝对不能输。”
姜宛白愣了愣,登时清醒不少:“什么意思?”
这职位责任这么大吗,克莱斯特没跟她说过这茬啊?
“因为您是宫里少有的女性官员呀。”
“赛薇亚拉和埃丽卡不也是吗?”
希尔达点了点头:
“是,但此外就几乎没有了。精灵王完全主掌大局的时期,王宫里几乎都是男贵族,女性地位很低,也没什么话语权。赛薇亚拉还是克莱斯特殿下力排众议提拔上来的。”
“那我们每一个,都是他推荐上来的啊……”
姜宛白愣了愣,想起自己早前还在调侃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其实他在努力让每一个人过得好,只是以前没有足够的能力罢了。
王宫里的顺遂日子过久了,让她几乎忘了这是一个女性举步维艰的时代。
她必须在牌桌上坐得久一点,才能让后面的人走得更容易些。
“是呀,殿下是个很好的人。”希尔达画完脸部妆容,开始动手盘发。
姜宛白睁开眼,看见了镜中的自己,皮肤明亮润泽,一字平眉如柳叶,唇红齿白,差点被自己迷倒:“希尔达,你化妆好厉害呀。”
希尔达手上缠发的绸带都险些没拿稳,腼腆地笑了下:“没什么,侍女的基本功罢了。”
“嗯,那还是很厉害。要是我,可能会化成女鬼。”姜宛白想起自己以前当牛马的日子,哪里有心情打扮自己,再厚的粉底也遮掩不住满身的班味。
“小姐,你不要再夸我啦……”
希尔达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姜宛白的着装和面容后,跟着她一起去往授职典礼的宫殿。
路上,两人遇到了克莱斯特同行,王子殿下只是和姜宛白对视了一眼,就脸色通红地别过头,递来一大束铃兰花:
“那个……恭喜你晋升。听说铃兰花的花语是幸福,送给你,希望你可以永远幸福。”
姜宛白从来没被人送过花,一下子也有些不知所措,接过花磕磕巴巴地开口:“谢谢你啊。我、我会好好收藏的。”
后来,姜宛白一紧张,忘了把花收进空间戒指,抱着一束花就这么完成了宣誓和授职仪式
。没能帅翻全场,倒是达到了萌翻全场的目标。
期间,精灵王一直看着姜宛白露出慈爱的笑容,弄得她摸不着头脑,只记得问询部门也收编到了自己手下,更名为预审部,其余都忘了。
刚刚走出宫殿,埃丽卡就捧着一束韭莲冲过来:“宛白,恭喜你~介不介意再来一束花?”
姜宛白一边开心道谢,一边顺势问:“你知不知道,刚刚精灵王为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埃丽卡哽住了,伸手指了指她怀里的花:“宝贝,他不是开心,你看看你怀里。”
姜宛白一低头,看见那束铃兰花,两眼一黑。
……在所有人的面前捧着一束花授职,她要变成王宫小丑了。
“宛白,好久不见啊——!”不远处,另一道女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