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落如何也没想到菩提明镜台为自己选的试炼之地,竟取材于她的前世记忆——木脚村低坡。
这里曾发生一件震惊全国的虐杀惨案,而那被虐杀之人,便是她前世唯一的血亲。
如今场景再现,地上零散的,散尽热气的,全都是血亲身体里外的一部分。
这些被司落刻意埋进记忆最深处,连月槐都不曾涉足的画面,在无量法珠的影响一一重现。
血色漫上鞋底,犹如染色颜料般一旦攀附上来便再也洗不净,司落的心脏隐隐地扯疼起来,急促跳动。
但同时也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阖眼吐气,简单的一句像是从紧闭牙关中撬出这几个字一样:“这就是我要面对的试炼是吗?”
虚无回应她的,是无声的沉默。
司落冷笑,一连说了三个“行”字。
如果可以,她立刻就想把弄出这般试炼之地的东西也做成这副模样。
入目是满地支零破碎的残片,少女捂住额头又深深呼了一口气,才忍着急促的心跳,缓缓俯下身去。
她知道想要破开这等幻境一定不会轻松,恐怕自己首先要做的便是亲手一点一点还原这具躯干最初的模样。
想到这里司落身体有些发颤,她阖上眸子极力抑制内心的愤怒。
无法形容这个秘境有多恶心,该流的眼泪,该吐的脏话,该报的仇她曾都一一流过,骂过,报过,过去那么多年,她已能够控制自己保持理智,但这不代表愿意被别人翻出来羞辱。
跪在污血凝结的青砖上,少女沉默着开始寻找血亲的残肢。手上的触觉冰凉且硕大,司落抑住高涨的情绪,心想这应该是母亲的胳膊,但是还少了一截,断掉的部分在哪里?这应该是母亲的心脏,幸好,它还是完好无损的。
每触及一块部分,少女便将其捧起,温和地将它们用自己发皱的衣裳、裸露的皮肤擦拭干净,然后盛回那具僵直冰凉的躯干中。
直至将折弯的四肢一一摆正对接,将覆满断发血渍的脸颊擦拭干净,这具身体终于初具人样。
而司落却已不成人样,发冷凝结的血痂布满双手,裙摆,衣襟,脸庞,狼狈且可怖。
当一切拼接完成恢复原貌之后,少女靠在瓦青之上,用胳膊抵着难掩疲倦的心口。
原来过了那么多年,无论什么时候翻起这段往事,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血腥味充斥在周身,连呼吸都甚觉难受。少女双膝抵在身前,将额头埋入其中缓慢呼吸,她只想知道此刻这个秘境究竟会被多少人看见,被多少人知道。
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很静,习竹无声。
直至周遭一切又遁入虚无。
燃尽光芒的萤蛾挣扎着扑朔两下薄翼死去,散落在司落手中的齑粉扭扭歪歪地摆成一串数字。
那是母亲牺牲的日期,牺牲于剿灭跨海犯罪团伙的前两年。
司落凝眸望着这串数字,微微晃手将掌心的齑粉扬洒干净。
伸手不见五指的虚无空间中传来一抹清晰干脆之声:“吾乃无量佛珠器灵,恭喜你试炼者,你已通过试炼之地,但要过菩提明镜台,汝必须先回答吾几个问题。”
器灵的声音分明就在耳畔,可司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面对絮絮不止的话语,她敛下眸子,淡漠且缓慢地吐出一句话:“我可以询问一个问题么?”
“我想知道这个秘境除了你还有谁能看到?”
说话间少女攥紧腰间的须弥芥子袋,她在思考自己回到现实后存活的几率有多大。
因为如果让渡真看到秘境中的景象,立刻便能知道这具身躯的灵魂有问题,甚至会怀疑她是外来的夺舍者……
器灵一怔,片刻后它才回复道:“只有我和你,秘境内的情况乃是佛门机密,使用者只可感受突破者的进度过程。”
听到这里司落缓缓放下须弥芥子袋,她咽了咽口水,蓦然间发现自己喉咙发涩,鼻子也很酸,那股汹涌的委屈之意到现在才彻底迸发。
心脏骤紧的感觉袭来,无风无雨,凉意却丝丝灌进骨子里,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难受到喘不过气。
“欸等等——”见状佛珠器灵有些慌乱,立刻解释,“虽然我不知你的记忆为何比旁人多出一世轮回,但你的灵魂与身体却是完美契合,所以不必担心。”担心自己会被误认成夺舍者。
说完器灵叹了一口气。
这旁人踏入菩提明镜台,显现出的或是心底掩藏已久的阴暗罪恶,或是内心不断排斥害怕的有关未来最坏结局。
唯独这个女娃子。
器灵在她内心寻不到什么罪恶阴暗的一面,也寻不到对未来命运的排斥害怕。
翻来覆去,最终只寻得这么一个片段能够刺激一下她。
它很愧疚,但却不得不这么做。
器灵问道:“汝恨血亲么?”
——
暮色渐渐,夕阳西下。
入目是大片贫瘠荒芜的沙地,血一般的霞光坠落在涸泽黯淡的河床上,显得十分诡异。
白衣沾雪的身影踏入幻境,步伐蓦地一顿,似乎是忆起了什么不甚友善的过往。
传闻佛门无量法器最善洞察人心,渡真法师又曾在试炼前说过,此次试炼菩提明镜台会将众人送往内心深处最为可惧之地。
可白清潋没料想她会被送回这里,送回自己的降生之地,天下修士埋骨之处——北地灵渊。
鹰隼唳声自天穹回荡,远处蓦地传来铁骑纷沓兵戈相抵的声响,分外热闹。
混乱中,几个小孩从荒地跌跌撞撞飞了出来,他们灵力薄弱,飞不了多远便狠狠摔进黄沙里,尖锐利石刺入皮肤,鲜血瞬间浸满脸颊。
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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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戴着鬼面獠牙面具的黑袍邪立在原地结印施法,空中每摔下一个孩子,黄沙里便涌出一股澄净纯粹的灵力。
这是北地灵渊特有的敬神典礼。
薄日西落时将孩童逼入绝境掠取灵气,夜色渐浓时一同供奉给一柄赤纹玄刃,以求重获“神女的恩赐”。
一瞬呼吸间,又有几位孩童落入黄沙,岩土之下的阵法光辉乍现,立即蛮横凶裂地汲取那些孩子的灵力。
丹田寸寸破碎带来难抑的凄惨声响彻天穹,谅是青纹白刃都不禁发出铮铮鸣声,自动贴入的掌心。
白清潋握住手中白刃,微扬下颌,眸光冷淡落在那些悚人可怖的面具上,不着一丝感情。
如果说这就是菩提明镜台为自己选择的试炼之景,那通关未免太过轻松。
就在此时,鬼面之人有所察觉的望向白清潋所在方位,白衣沾雪的身影孑然一身立在滚滚黄沙之上,宛若神女降世。
神女,真的是神女,千百年了,他们年复一年的努力终于重新唤得神女的垂睐。
鬼面顿时喜极而泣,可他们还来不及伏地跪拜,白衣神女已先一步挥下刀刃。
苍穹之下霎时出现一道高丈数尺的白涛峰气,刃锋所指之处连空气也被生生劈开,划成两道波纹。
首当其冲的鬼面瞳孔微缩,他想呼吁大家立马逃开,身形却霎时被银芒吞噬,呼之欲出的话就那样掐在微微张开的嘴里。
第一刀,巍峨高山被劈成两半,代表现世已经陨灭的灵渊。
第二刀,平原被劈成深谷,代表被永远掩埋的白骨黄沙。
第三刀,鬼面连着脸上那张肮脏面具一同被拦腰斩断,代表诸君此生不复存在的枷锁。
飒飒飒——
幻境内所有罪恶悚惧几乎都在白刃斩尽的那一刻消弭成烟。
半晌,掠夺阵法内最后一位幸存者缓缓探出头,仰面怔怔望着白清潋,懵懂眸光里有未消的恐惧、重获生命的欣喜和对无尽实力的渴望。
女孩听见自己用发涩发颤的嗓音祈求道:“大姐姐……”
“想永远离开北地吗?”白清潋寻声望向比自己矮上一截的瘦弱女孩,她缓缓俯下身子与其平视,嗓音泛冷。
“想,就不惜一切代价取走灵渊里的那把玄刃,然后将一切斩断。”
白清潋话音未落,抬手,最后一刀破开虚无,周遭嘈杂如混沌般的景象化作一团蠕动影子,随着她朝前的步伐迅速褪去。
不知何时,眼前一切又遁入虚无。
半空中传来无量器灵略微惶恐的声音:“阿弥陀佛,你这妮子,你这妮子简直是个妖孽。”
此子乃它平生所见不多的旷世奇才,竟能一刀将半个佛门清地劈成两半,然后自己翩翩然走了出来。
白清潋寻声抬眸,她略过器灵的惊呼,嗓音极冷:“第二关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