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川谨抱起江见晚,简单地查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伤,才抬头回道。
“裴氏的恩德可是记载在《云山事》中,光讲述裴氏如何作为便有厚厚几本。我不过一介凡人,岁数或许都没裴氏主你一个零头大,谈不上认得。”
裴氏主闻言挑眉一下,并未作声,只是开始往阵法中间走去,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身后的裴至善见他的父亲往前走去,微微合上眼眸,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他缓缓睁开。他的手结成手印,口中默念几句术语,向后丢了什么出去。
一阵白光落地,落地处蓦然出现一大堆的人。
他们朴素的衣裳,粗糙的皮肤,目光先是往裴至善方向看去,前排的几人朝他示意点头,接着领着后面的一步又一步走向裴氏主。
他们人很多。
绕过站在原地的温川谨,径直地、坚定地往冤魂处走去,最终停在了外围。
先是一人大吼一声:“生前泽民,冤死亦不可杀民!此乃裴氏家训第一条!裴氏大义,我们没齿难忘!原不知为何此句成为一家家训,但如今所见,才知,我们的安稳乃是无数裴氏血肉换来的!”。
他呆愣地回头。
背后站着的是受裴氏恩惠的人,人好多,这么空旷的地方都不够站。
他们长得有缺陷的,比如眼瞎了一只,脚瘸了一只;高的矮的、瘦的胖的、美的丑的都有,长得都不同。
但是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全部饱含着泪水,微笑对着裴氏主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家训第一条。
温川谨横抱着江见晚,也看见了这一幕,他低头凝视着江见晚的发白的面色,自嘲地想,这才是你该护的苍生。
江见晚意识逐渐转醒,但是她只能听见,多的干不了一点。
裴至善再次叩首,那些人也接二连三地叩首。
“父亲,我有罪,我将裴氏苦守的秘密早就透露。”
“裴氏老大无罪,罪者有他人!”嗓门大的一妇女站起。
裴氏主张口欲言,看着妇女,眼角一滴清泪落地。
“我要状告历代家主,护着云山百姓,牺牲自家骨肉,却还想自己一死换云山、换天下太平!太自私了!”
“裴氏现任家主,认不认!”妇女喊道。
其余人也齐声附和道。
裴氏主哑然,他吐不出任何的话,他素来便善辩,如今竟变得……一字难出。
妇女还在继续:“历代家主的后代,选定下一任家主后,其他子嗣相继死亡。本以为是裴氏内斗血腥,却没想到,你们居然拿自己骨肉去喂养这些早已经失去理智的族人。裴氏主,你心痛吗?”
孩童软糯声响起:“裴氏主,你非常厉害!我已经认识好多好多字了!”
还有一道熟悉极了的男声接着道:“裴氏恩德深重!凝我阿姐魂,救我阿娘命,如今还肯教我这灵根杂乱之人法术,杜见喜在此愿与裴氏共进退!”
“裴氏到底有什么事需得要此邪术?”
人群散开,让出一条路,一个人缓缓走出,真容隐在面纱下。
此人身形窈窕,指尖拿下面纱,露出明艳的脸,然后望着裴氏主,开口:“父亲。”
“隐瞒这么久,这上古的事情也该告示天下了。我们裴氏凭什么要做那牺牲品!”裴歌令字字铿锵,眼中一扫之前的颓废。
“历代家主也当真窝囊,以为世人就会因此感激吗?可笑!我真没想到父亲你也会顺着他们的路继续往下走!”
裴氏主沉默,他眼中有着庆幸,也有着无可奈何。
庆幸的是他的女儿未死,无可奈何则是……他对此事也无能为力。
“上古我们裴氏酿下大错,生灵涂炭。上古神皆湮灭,为了赎罪,将残留的邪念压制,绘制阵法封印。为了后代不生异心,竟在阵法中加入裴氏血脉的血,成为原料,也就意味着此阵法需得无数裴氏血脉进行加固,这样才能压住邪念不让其挣脱进而肆意破坏。
并且每个家主一旦选定,就会被逼着——”
裴氏主走向裴歌令,苦涩道:“亲自封印自己骨肉入此阵,让魂魄去净化这里的邪念。否则,裴氏覆灭,最终天下皆灭。牺牲一人而换取天下,我们不得不这般选择。”
“父亲,所以你就照做?天下灭了我们裴氏也活不了,何必去遭受这噬心之痛!”
“裴氏主,裴氏凭什么能保证清醒,凭什么滋生怨念还能净化?上古的罪孽留到今日无辜裴氏人受难,算什么赎罪?”
虚弱的女声打断对话,众人皆朝来者望去。
江见晚已然清醒,她一步一步走向裴氏主,眼神平静无波,她停在离裴氏主不远处,看了一眼裴歌令,才继续说话。
“所谓的为苍生,难道你们裴氏便不算了吗?”
裴氏主长叹一口气:“一切的秘密的谜底都在这个阵法中。”
一直没出声的裴至善也总算站到了裴氏主的身边,解释道:“裴氏和常人一样,冤死也会生怨。但一旦被封印其中,上古时的战争便会印入脑海中,惨烈的求救声让他们生不忍,那时的绝望也会时刻抓紧他们的心,同时想彻底消灭邪念的想法自然而生。
此阵法有维持裴氏血脉清醒的符咒,因此在那一瞬,所有的怨念全部消散,他们也明白了历代家主的苦衷,甘愿奉献自己。”
“若说拿捏人心,上古裴氏可真擅长。他们认定了裴氏一族永不会做出伤及无辜的事,这种自信当真是狂妄盲目!”裴歌令冷哼一声。
“歌令,若是现在让你成为这阵法之中,你会如何抉择?”裴至善看向自己的三妹。
“自然不愿。”
裴氏主道:“那如果说,此阵法只差几人便可以彻底消除上古遗留的邪念,裴氏、天下至此便可太平万年,你会怎么选择?”
“我……”裴歌令一时接不上话。
“裴氏很会教导啊。那条不该成为家训的,不仅成为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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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训第一条。你们和那些训兽没有区别,甚至训得更好。”温川谨站在原地一直没动,此刻也加入了讨论,只是话中有着讽刺。
“这位小友说得对,确实。记忆中,裴氏也曾出了几个邪修,但他们始终不曾伤及无辜。”裴氏主竟点头承认。
然后他看向人群,放空思绪,再次启唇:
“如果你要说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现在要我以身去换取天下太平,我会毫不犹豫并且没有理由。你们不是裴氏血脉,不必与我们同死。回去吧。”
阵法开始异动,安静许久的冤魂也开始逐渐冒了出来,目标瞄准了毫无灵力的凡人。
它们兴奋着、嘶吼着。黑雾愈来愈浓,将天都遮盖。
凡人到底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多少有些慌乱,有孩童开始啼哭,旁边的妇女忙抱起安慰。
明明说着不顾天下人的裴歌令唤出自己的长枪,横档在凡人面前,口中默念术语,结界就此生成。
一手长枪,一枪击退冤魂数十,带着磅礴的灵力清扫出一条道路。
裴歌令朝着他们喊道:“速速跟着我走!”
面对一条生路,众人压下活命的念头,步伐未动,反而喊道:
“我们早已作好死的准备!凡人一生都见不得此场面,幸得裴氏让我们开眼。区区一死,又有何妨!”
“你们这群愚蠢的人!你们死在这,只会彻底魂飞魄散!连轮回都入不了!”
裴歌令急了,正要打算直接送下去,一道来势汹汹的邪气冲入体内,猛地吐出一口大血。
“歌令!”
裴至善解决完自己边上的,赶忙冲上去拉起半跪的歌令道:“我将你和他们都送下山,你且记住,此后裴氏人前的家主,就是你。”
裴歌令甩开裴至善的手,道:“算上古裴氏厉害,我就见不得苍生受苦!既然终结这一切在我们这一辈,区区邪念,我怕甚!”
说着,冲上阵边,眨眼间,身上便已伤痕累累,但她越战越勇,有用不尽的灵力般不要命的斩杀一个又一个。
“凡人也可结阵,既然大家相聚于此,那就按照我说的,各自站稳了,找准自己的地喽!”
乞丐不知道哪里走出来,对着他们开口。
众人闻言纷纷散开,根据乞丐说的,找到各自的位置,努力站稳,但由于邪念众多,不少凡人还未有所行动便彻底长卧此地。
啼哭的孩童不再哽咽,他抓着身边和他同大的人,紧紧抱着,稚嫩的童声安抚着:“娘亲他们说,我们可以拯救天下。成为天下第一就不能哭。”
“天下第一?比裴氏还要厉害吗?”
“还要厉害!”
“好!我要当天下第一!”
“……”
江见晚在远处听见熟悉的对话,她望向他们。
但可惜的是,他们话没有说完,就被邪念穿体而过,血溅白骨。
江见晚心头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