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入室,将纱幔撩起。
徐徐晃动的纱幔像是纵立的河流,晃动出粼粼月色,渡在一身深紫太阳纹的衣裳与洁白光泽的银饰上。
“呵呵——”云心月吞了一口唾沫,往墙角靠拢,干笑道,“兄弟,你走错房了吧?”
长这么好看,不至于对她一见钟情到迫不及待爬床的地步……吧?
倘若当真如此,那他情根深种得多少有点儿突然。
楼泊舟打量着她瑟缩的动作,心想这养人和养蛊的确不一样。收服蛊虫时,那些蛊虫都恨不得将他咬死,非要斗得快要残了才服气,甘愿认他为主。
这人,倒是太过胆小了。
时而会因惊惧靠近他,时而又会因惊惧远离他,不如蛊虫的脾性好把控。
“没走错。”他神色与语气平静,“我是来找你一起睡觉的。”
书册说,人受惊过后,需要陪伴和安抚。
陪同睡觉和拍后背都是手段之一。
嘭——
腿麻想要换个姿势的云心月直接跪了。
“你、你、你——”她赶紧将被子抱住,死死堵在胸口前,“这、这、这——”
不太好吧。
虽然攻略顺利过头了也算个好消息,但是这个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他们满打满算认识了也不够十个小时啊!
怎么就完成了拉手、拥抱、亲嘴等成就,现在还要……
“不行不行。”云心月疯狂摇头,“这流程不对啊,就算是联姻,拿的先婚后爱的本子,也总得先相识、再相知、后相爱,情到深处,才、才自然而然那个啊。”
谁家好人一上来就是全垒打啊!
她穿的只是普通甜宠小说,又不是刘备文学,不至于这么刺激吧。
等等,系统好像没说这是什么书。
不会真是刘备文学吧……
她眼瞳放大僵直。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听不懂。
楼泊舟眉头蹙了蹙,怀疑他弟的册子是不是搞错了。对方的害怕似乎没有消弭,反而还加深了,根本不敢靠近他。
烦躁。
唯恐自己发怒会将对方吓到,他容色不动,端着平日从他弟那儿学的温柔假面,嗓音也柔和地缓缓问:
“那你说,要如何,流程才算对。”
还好,能听得下建议。
有救了。
云心月略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胸口去惊。
不清楚对方的接受程度怎么样,她试探道:“总得先认识一下,保持正常社交距离,多相处几次再说?”
说话时,她一直盯着对方神色,皮跟着心脏一道绷紧。
楼泊舟不懂:“什么叫正常社交距离。”
也没听过。
云心月比划了一下:“大概一臂距离。”
楼泊舟皱起眉头,不是很满意。
太远了,他连对方的温度都感觉不到,与平日有何区别。
见他不悦,云心月手指收了收:“那、那就半臂距离,不能再短了!”
再短就贴一起了。
楼泊舟眉头稍松,半臂,能粗略感觉到,勉强可以接受。
“那你——”云心月指了指床外,“能不能先离开我的床?”
这姿势怪吓人的。
她真怕对方一拉衣服就全掉了,里面啥也没穿,直接上演晋江必锁的内容。
楼泊舟定定看了她几眼,看得云心月心里发麻,才翻身而起,抬脚将旁边的绣凳勾过来。
大马金刀坐下,少年将手肘枕在膝盖上,半倾身盯着她。
云心月瞳孔瞪大,眨了眨。
不是,他又干什么啊。
楼泊舟仍是定定看她,眼神专注得吓人。
“那个……你不回自己房间睡觉吗?”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今天的经历那么惊险,你不累吗?”
她努力提示。
可惜,楼泊舟不是能听懂暗示的人。
他淡然吐出两个字:“不累。”
云心月:“……”
但是她累啊!
大哥,能不能放过她啊!
“呵呵呵——”她继续干笑,努力挣扎了一下,“但是我长途奔波,又遭遇劫难,有些困顿呢。”
这几句话,她几乎是咬着牙,端着礼貌的笑吐出来。
楼泊舟:“你睡。”
“好啊!”
云心月眼睛亮了,期待地看着他。
楼泊舟回视,一动不动。
云心月:“……”
挂在唇角的笑容,缓缓消失。
“那个……我要睡了。”她努力重新挂起笑意,继续提醒。
“你睡。”
楼泊舟还是一动不动。
云心月心里涌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测,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把笑容冻结:“你不会是想留在这里,看着我睡吧?”
“此事,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了!”对方眼尾扫来,她提高的嗓门霎时降下来,“人家是女孩子嘛,名声是很重要的,要是被人看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就有麻烦了。”
楼泊舟断了她的希望:“南陵和九黎城都没有这样的规矩,我们的规矩是男女相约自由,只要两情相悦即可。
“若是姑娘家看上谁,折一枝花别在那人衣襟上,那人若是应了,就用蝴蝶纹样的银饰将花别起来。倘若那姑娘以后不再看得上他,将花收回来就是了。
“我们没有中原那些繁琐规矩,自然就没有不可以男女共处一室的规矩。”
所以,她不会有麻烦。
“想不到你们的习俗还挺浪漫的啊。”
这里果然是架空世界,习俗跟她那个世界的苗疆,似乎很不一样呢。
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她没办法接受进度拉这么快。
“那、那也不行。”云心月捏紧了被子,将骨节抓得发白,“我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清楚,怎么能睡一间房,你快回去,我们明天见不行吗?”
“楼泊舟,南陵九黎城苗疆一族圣子,一家四口,父母、我和弟弟。”他一脸坦然对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云心月:“……”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胆,将被子甩开,跳下床,拉起楼泊舟胳膊,往门外拽。
楼泊舟垂眸,盯着被她拉着那段胳膊。
少女手上的温度和手指的柔软,穿透他的衣料,被皮肤清晰感觉到。
有种奇异的舒服。
将人拉到门外,云心月赶紧折身返回,跳入房里,把门半关。
她死死扣住门扇,只露出一张脸:“云心月,西随公主,一家两百多口,就不介绍了。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人在,会睡不着。其他的话,我们明天再说行、不、行!”
等了两秒,对方不说话,她就当他答应了。
“晚安。好梦。”
门火速关上,落闸。
为防意外,她把窗栓也落下了,检查过没遗漏才抱着被子倒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因而,云心月也并不知道,在听到她清浅绵长的呼吸声后,门闸就被楼泊舟挑开了。
他进门后,把门闸重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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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缓步走到床头处,少年停下脚步,打量了对方一阵,实在没从她身上看出什么特别,才提起袍子坐绣凳上。
期间,也不忘谨遵半臂距离,只把手枕于自己膝盖上,撑着额角睡了过去。
半夜,云心月梦魇,呼吸粗重起来。
“果然会逞强。”
被吵醒的楼泊舟重重吐出一口气,觉得养人的确是麻烦,比养蛊要耗费更多心神。
“不要……”
云心月瞪着脚,翻转身,露出额头上汗湿的发丝。
发丝之下的脸庞发白,唇瓣也有些失水失色,眉头更是拧得厉害,像打结的绳索一样纠缠。
“别……”
她胸口剧烈起伏,喘息时断时续。
楼泊舟闭眼,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将她翻了半身,正对自己,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
“枫叶黄,秋收长,蝴蝶阿妈送冬粮;春水暖,要耕田,飞鸟阿妈良种管……”
轻缓的童谣,从少年口中低低流淌,如春光烂漫,似秋色璀璨,勾勒出苗疆子民劳作的场景。
这一次,云心月没醒,而是沉沉睡了过去。
听她呼吸再度绵长,楼泊舟才收回手,用帕子将她额头上的汗胡乱一擦,就继续撑着额角歇去了。
待到天光照浮尘,将挟裹着茫茫白雾的清灰光线投落窗台,他才拔了窗栓,半抵在承木上。走时一拉,不稳的窗栓再度落下,便瞧不出被开过的痕迹了。
回到驿站的房间里,他当即往床上一躺,将自己没有包扎的手掌心露出,让蛊虫舔舐。
另一头的云心月已经醒来,换上日常的橘红衣裙,头发也不用再挽反复的发髻,可以绑成几条小辫子,在辫子上缠绕西随特有的七彩小绒球和金饰就好。
侍女为她编发时,她已经饿得受不了了,捧着碗在用早点。
等早点用完,刚好把嘴擦干净上妆。
“公主还真是好看。”春莺夸她,“瞧这乌黑油亮的发丝,还有粉润的脸庞,一看就知道是有大福气的人。”
那可不,镜中的自己,可是回到了她十六七岁最佳状态的时候,婴儿肥都还在,能不有福气么。
云心月开心地笑了笑,捧着自己上好妆的脸道:“多谢夸奖,都是你们手艺好。”
吃饱喝足,她摸摸自己有些鼓胀的肚子,决定去散散步。
熟料,一只脚刚踏出房间,就撞上了一堵胸膛。
她一个不稳,摔进了背后侍女的怀里。
“公主!”
春莺秋蝉吓得不轻,手忙脚乱接人。
云心月惊魂初定,看向站在门口伸出一只手要拉人没拉住的少年。
对方手掌缠着白布。
她捂着额头,平静中带着点儿要疯的征兆,要死不活地问:
“圣子,你这又是做什么。”
心里有些抱歉的楼策安温声道:“真是对不住了,公主没事吧?”
“没事。”云心月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更不至于因为昨天的事情记仇。
不管怎么说,对方救了自己是真。
她看着那只伸出来的手,暗暗叹了一口气,觉得对方大概真是一见钟情得太深太深了。
居然逮着个缝隙就要找机会跟她肢体接触,真是用心良苦。
罢了,谁叫他是自己续命的攻略对象呢。
云心月将手递过去,放在他的手指上搭着。
檐下日光转移,落在两人触碰的指尖上,指尖背后,楼泊舟自扶疏花木间转出,停住脚步。
晦暗眸色,落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