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冒犯,但各位总……喝!”
“——要入土为安的不是!”
将最后一人搬上牛车,祝余累得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但好在为了防止荒尸死后积怨成鬼,各地都设置了归息处,将无人认领的荒尸送去便可在功德簿上记上一笔。
也算是让能活着的日子多了点盼头。
“姑娘当真是收尸人?”
虽早已耳闻这行当,但初次碰见荼蘼子还是不免好奇来。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为何要选这么劳苦累心的作事?”
祝余扭胳膊转脖,没有为她解疑答惑而是拍了拍副座道:“行了!可以下山了!”
“真是辛苦我家二牛了,跑了三里路还能找回来!”
她欣慰地拍了拍豪气的壮牛,正想驾车下山却瞥见一旁庙檐下捂住脸一副做错事般欲言又止看着自己的雨师妾。
又怎么了这是?
她嘴角一抽,只好先让荼蘼子先在车上等着。
“祖宗您不打算下山嘛?”
她一路小跑恭恭敬敬地问候着,只间他眉头一苦,就看语调都带着可怜。
“脸好疼……”
“脸?”
从不再滴血的手帕来看伤口的血应该是止住了,她凑近了些道:
“你把手拿下来我看看。”
他乖乖顺从将手放下,一道狰狞结着血痂的割痕仍然有崩裂之嫌,她连忙将手推了回去,安慰道:
“还能疼说明还有治好的余地。”
“可是……你的手帕被我弄脏了。”
祝余这才明白他是在忸怩什么,但不过一个手帕罢了,倒是让她有些谦之未遑。
“你想要就给你了,弄脏了也无妨。”
她有些心累,什么螭妖不螭妖的,她这供的是真祖宗吧?
“我想要便给我……”
他喃喃重复着她的话,眉宇间光华流转似拢着温和的月华,柔情暗蕴。
“好了,走吧!”
天彻底大亮,收拾妥当,将雨师妾同尸体安置在了后车,这次她没有将他绑起来,而是猛然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来!
“等等……你说你来自青云宗?剑门首宗?”
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将她的话颠簸得更为有起伏,荼蘼子点头应道,看着她一脸大惊小怪误以为她是在调侃自己。
“我虽来自首宗!但如今也不过开阳三阶的修为,自然是打不过魍级邪鬼——”
“那你的飞音书呢!能不能借我!”
话被打断,见她是向自己要飞音书,荼蘼子顿时眼中起疑。
“你要飞音书作甚?此乃门中要物不得介于旁人的。”
祝余朝她使着眼神儿,佯装不经意地向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后面那个其实是螭妖雨师,我正准备将他送去诛妖台呢……”
荼蘼子闻言狐疑地瞥了眼车后人,半响,“嗤”的一声笑出声来。
“你说那位伤得遍体鳞伤还差点被把自己脸割没的孱弱公子是三百年前毁天灭地的螭妖魔尊?”
她毫不避讳地脱口而出吓得祝余立马回正身子,急忙撇清关系。
“这可是你自己猜到的哈!”
“哈哈哈哈哈……嘶~”
不小心牵扯到伤口,荼蘼子收敛了些笑,拆穿她道:
“螭妖雨师三百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就算真的死而复生也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祝余深吸一口,虽然她也不想相信,但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
“你不信?不信你问问。”
她仰头朝身后的雨师妾一点,下一秒,客气到谦逊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是的,正是在下。”
“……”
虽然说他自己亲口承认了,但荼蘼子也没有半分相信。
“你说自己是就是?那我还说自己是青云宗宗门呢。”
得,这个世上知道雨师妾是谁的怕真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祝余幽幽叹了一气,决心还是直接将他送去诛妖台省事些。
笑归笑,荼蘼子还是将真相告诉了她。
“不是我不愿将飞音书借予你,只是我的芥子袋丢了,飞音书也一并没了。”
荼蘼子的话逐渐多了起来,倒是与在庙中稳重师姐的模样有些反差,不知为何,祝余越发觉得她离自己近了些。
“对了!还没问过姑娘称呼呢?我见姑娘身手不凡,尤其是那道雷诀!简直出神入化!师承何处也?莫非是天山门?”
“我叫荼蘼子,此番下山本是来寻人怎不料遇到此山中异事,阿朵逝去我得将她带回山下好好安置,不知姑娘可否与我互留飞音讯,帮我找个人?”
祝余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听完她的话缓缓打出了问号。
“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姑娘天生套近乎就这么自然的吗?
“这么说你答应与我留飞音讯啦!”
祝余也不知道是自己没拒绝清楚还是她耳朵不好使,稍稍斜眼便见她一脸期待地含着笑,似要是被自己拒绝下一秒便会直接哭出来。
“……还是说说你要找的人是谁吧。”
“其实那个人也不重要,叫什么祝……祝余?一个碍眼的家伙罢了肯定没有姑娘你的名字好听,对了!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
车轱辘咿呀地滚动,沉寂半响,她缓缓开口:
“……我就叫祝余。”
“……”
好家伙。
身为青云宗“十大杰出新弟子之首”的荼蘼子经历了人生第二次滑铁卢。
第一次便是在功德榜上。
作为先天灵根的初学弟子,她在新晋榜单上可是打遍无敌手,以至于入门不到三年便拜入了内门。
可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弄了个什么“后生可畏功德榜”,以积善成德来排名,而作为后起之秀的她居然永远排第二!
而压她一头的永远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祝余。
别说见过她,就连许多人连这个名字都未听说过,荼蘼子气不过,这才下山想找她一决胜负。
而现在,她找是找到了可……
眼前依旧是望不到头的羊肠小道,尴尬到屁股痒的祝余纠结要不要现在跳车?
可入耳的依旧是车轱辘的滚动声,她悄咪咪地瞥眼瞧去,只见荼蘼子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瞪得更大了。
而其中的情绪似乎是更……崇拜?
“原来你就是祝余啊!”
荼蘼子情不自禁地提高音量,心花怒放溢于言表,此前她以为的稳重此时碎了一地。
氛围一时高涨,谁料突然出现的石砾颠得车轮踉跄,荼蘼子差点被颠下车,好在祝余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荼蘼子被吓了一跳,但见拉住自己的是她一下子又如清风拂面,笑中含羞道:
“祝姑娘你竟又救了我!”
“……”
祝余只觉脑门一突突,这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但这捧杀的感觉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呢?
两人打得火热,殊不知身后的人快将牙都咬碎了。
打了鸡血似的荼蘼子一路津津乐道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过好在是要分开了。
将几具尸首安置在归息处,祝余的功德簿上大大添了五笔,她算了算又可以多活五日了!
还未高兴太久,出了门见了的还是那个大麻烦,只是这次又多了一个人。
“余妹妹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啊?不如随我回青云宗,我将飞音书给你!”
余……妹妹?
这又是什么叫法?
“不了,青云山与我不顺路,荼姑娘你也快些回去疗伤吧。”
她语气淡淡地拒绝着,与她擦肩而过走向安静许久的雨师妾。
居然安静了一路,总感觉有事儿……
“那你要去哪儿啊?”荼蘼子跟了过去,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心中一惊。
“这位公子……莫非是你的道侣?”
这话让两人都一怔,祝余震惊得瞳孔地震,这话可不敢说嗷!
“不是!他是我祖宗!”
荼蘼子沉默一瞬,反而更加笃定,“他还真是你道侣!”
“……”
荼蘼子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也没人说过榜首已经有道侣了啊?那人弱是弱了些但长相确实惊为天人勉强也是够格的……
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眉,祝余驾上牛车准备和她就此别过,却被她拦住。
“等等!我身上的东西都没了,你就顺路也将我送去丰都吧,那里有青云山据点,我也可以讨几个飞音书给你呀!”
祝余犹豫了会儿,想着也不是不行,要是雨师妾露出真面目她也好有个人能作证,于是捎了她一道上路。
到最近的丰都也需要些日时,加上大大小小的伤在身,几人决定先落脚休整一番。
前不着店后不着路的客栈算不上多好,但单间房的价格却差点让祝余吐血。
“一间房就二百贯?掌柜你打劫啊?”
空荡荡的客栈到处落着灰,就连牌匾桌椅都是锈迹斑斑,五大三粗的掌柜盘着核桃,从柜台下拿出一把磨得噌亮的菜刀。
“你猜对了,我还真就是打劫的!但我也不白打,给了钱就租给你们地方睡!”
祝余一时哽住,反而荼蘼子有些喜出望外。
“掌柜的你人还挺好!”
哪儿好了?
掌柜嘿嘿笑了两声,被美人儿这么一夸倒有些害羞起来。
“这样吧,看几位风尘仆仆那就打个七折吧!三位要几间啊?”
“两间!就两间!”
为防止自己的钱袋子折在这,祝余立马出声拦下荼蘼子还欲开口的嘴。
得了钥匙后已彻底入了夜,远离人嚣的客栈此时格外幽静,仅仅的三处烛光也很快与世隔绝般被淹没在黑暗。
入了秋,晚风有些凉,熬好汤药回到房中时荼蘼子已累得睡下了。
祝余看了眼还在秉烛的对面门,犹豫了会儿便拿着伤药去敲了门。
“吱呀——”
推开门,堂风乘虚而入摇晃了半烛光,她瞧着一边不见任何人影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绕过屏风,只见半解衣衫的雨师妾正坐在榻上,依旧是如沐春风的淡然,对于她的闯入没有一丝疑惑反而更似早已等候多时。
突然被抓包,祝余莫名有些心虚,急忙亮出手中的药瓶。
“荼蘼子有伤药,我特意来献給祖宗的!”
“替我多谢荼姑娘了。”
依旧是得体得没有一丝破绽的温逊,但他似乎不准备接,依旧坐在榻上眉眼柔和地看着她,像是期待她做些什么。
祝余干举着手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走到榻边来,试探问道:
“祖宗……要我帮你抹药嘛?”
他仰起头,琉璃眸子映照着半边烛光宛若月色下的涟漪池水,喜出望外后又是羞赧地低眉垂眼而去。
“不用……不用勉强。”
祝余眉头微挑还真就坐了下来,但又似束住手脚般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那……你把头偏过来些。”
雨师妾乖乖照做,侧了侧身子,在与她四目相对时又很快躲开。
对于他常常不明所以的羞怯,祝余已经见怪不怪,反而看着他未见好转的伤口犯了神。
“奇怪,这伤怎么还不见好?胸口上的呢?”
他敞开半边衣衫,白纱上依旧渗着血。
“祖宗,您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我的脸嘛?”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垂落在榻上的手不知不觉间攥紧了被褥的一角。
“其实……其实刀伤很容易好的,只要买些白芍、茯苓、珍珠粉、川芎熬成药粉敷上半月便可好!”
他滔滔不绝讲述着各种滋补养颜的名贵法子,祝余听着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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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呵呵两声。
“好啊,把你卖了应该就都能买到了。”
他说的那些哪个不是珍稀药材,以她的财力买点蚂蚁尿都费力。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不再多言,真以为她是在介意自己的脸而变得恹恹。
祝余抹药的力故意大了些,果不其然见他似被踩到尾巴惊了一跳,一张脸这才生动不少。
“你又戏耍我……”
“戏耍?后生哪敢?”
明明就有……
见他受着小家子气,祝余莫名觉得爽快,这天底下有几个能让妖尊大人受这样委屈的?
可还没等得意多久,她却瞥见雨师妾脖子上的咒文有了波动。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异样,急忙向后倾将其捂住。
解释道:“是封印,它在趁我虚弱时试图冲破。”
对于他所说的“心魔”,祝余虽不知道真假,但一想到初次的经历还是不免心有余悸。
“那怎么办?不会——”
不堪回首的“封印法”让她如鲠在喉,瞬间领悟的雨师妾也有些红了耳尖。
“只是些小伤罢了,还不至于让它钻了空子……”
见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祝余更担心了。
“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嘛?”她可不想睡到一半世界突然炸了。
雨师妾看着她欲言又止,半响才半吐半露道:“若是可以,想借祝姑娘的手一用。”
他无地自容地有些底气不足,话刚出口立马便后悔不已。
“祝姑娘的气息能压制住它!若是你能在便好,当然,我自己也是可以的,祝姑娘若是——”
他急不择言地解释着,话还未落下便见她已经伸出了手。
“需要做些什么?”
扇两巴掌嘛?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雨师妾一时缄言,目光落在她伸来的手上。
她折起了衣衫袖口,露出一截白嫩的小手臂,摊开的五指白净的不染一尘。
他压低着眸中的烛光,上前稍稍倾身,像讨好的小猫轻蹭入她的掌心,矜持却又大胆。
掌心一热,属于他的气息像是缠绕进她的指尖,带着似有若无的负重感让她下意识绷紧了手。
“只需……这样待一会儿便好。”
他的声音有些发涩,久旱逢甘霖般的疏瘀让他情难自已地长舒口气,微启的唇不经意间轻蹭过她的手下,有些痒。
祝余不知道自己的气息到底有何作用,但似乎在庙中他便是这般蹭着自己的掌心,想来那时封印就有些松动了。
熟悉的女子香从鼻子灌入五脏六腑,他深吸一口后长屏呼吸,待它传遍全身上下才缓缓呼出。
祝余感受着他的起伏,手中的温度却是越烧越烈,她眼睁睁看着他从一脸白净到面红耳赤,喘出的呼吸更是一次比一次有声,在沉寂的空中让人无法忽视。
他似乎是更难受了。
好看的叶眉微微蹙起,满面潮红漫进了眼底,像是故意涂上殷红的胭脂般看着我见犹怜,喉结上下滚动着,他擅自又蹭紧了些。
好看……
真是好看……
祝余满脑子只剩下这两字,她奇怪怎么会有人被划伤了脸还这么好看?她微眯着眼,鬼使神差般地用指腹摩挲过他的唇角。
而就是这么个小动作却让两人都愣住了,祝余感受到他的身子颤了颤,就连睫毛都颠了颠。
“那个……都说蛇的毒齿最是尖厉,一旦被咬到且不说毒性如何,就算无毒也得留个半深的口子。”
祝余心中直打鼓,胡编乱造找补的话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生硬。
雨师妾眼底暗暗闪过一丝笑,多情的眼眸似沁着化不开的水雾,他伸出手轻拢起她的指尖,语气绵长道:
“蛇的毒齿固然坚固,但也有刺不破的东西。”
祝余任由他摆布自己的手,只见他启唇含住自己的食指,尖锐的毒齿咬在她的指尖,却一点不疼。
祝余瞧着眼睛瞪得一大,一口气顶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她应该收回手的,但此时颅内高潮的兴奋却压制住了该有的分寸。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娅姹含情娇不语,纤玉手,抚郎衣”的真正具象化。
放肆地游走指腹直到与他的舌尖轻缠。
“哈……”
他被激得浑身一颤,神色都慌乱了几分。
祝余猛地回过神连忙抽回手却被他抓了回来。
这次他更大胆了些,蹭着她的掌心的不再是脸颊而是薄唇。
呼吸一次次打在掌心,祝余的心跳不受控地越跳越快,而他则是挑眉细细注意着她的变化。
直到掌心微湿,紧盯着她的竖眸变得媚态尤生而富有野心。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无论是尖齿还是嘴唇,脸还是眼睛,都可以……”
他低哑的嗓音像砂纸上磨过的碎片,在诱惑着她一点点割断理智的弦。
说罢,他斜睨着眼看她,再一次伸出舌尖落下一处水润。
这是他第二次舔自己的手,这次的暗示更是直言不讳。
祝余再迟钝也不会看不出来,他是在向自己求欢。
啊……
莫不是到发情期了?
是有些吓一跳,但想想对于一只动物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是想与我□□?”
“……”
空气明显窒停了半刻,她口无遮掩地直白瞬间将雨师妾拉了回来,他被臊的面红耳热,快柔作水的身子猛然坐正。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祝姑娘我只是——”
“真不是?那算了。”
“……”
“话说,祖宗你是不是到发情期了?需要我给你找个母蛇嘛?不行,现在好像还没蛇妖呢。”
“……”
“你再忍忍,入了冬就好了,或者继续长眠也可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