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无妄森林
    “谁?”

    周遭只有树和满地的花,并没有其他人,可安野就是能感觉到有人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警惕地看着周遭,手中的电锯同她紧绷的神经一样,持续轰鸣,她现在情况没有那么好,两次爆炸还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恩、、、、恩人、、、、、、”

    安野定睛看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慢慢地,在她三步远的位置,从无到有,渐渐幻化出一个人型,米黄色的花纹。安野几乎是瞬间移到那女孩面前,将电锯架在了女孩的脖子上。

    女孩被吓坏了,结结巴巴地喊道:“我、、我、、不会伤害您的。”

    安野瞄了一眼女孩胸前的名牌,【鸢尾】。

    “会隐身?”她问道。

    “嗯、、、”她怯怯地点了点头。

    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人对安野没有什么威胁,她收起了电锯,“找我有事?”

    鸢尾自始至终低着头,是啊,她傻乎乎地跟来干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跟在后面了。

    她摇了摇头。

    安野对她的能力很感兴趣,便继续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在的?”

    鸢尾被这么问之后身体明显僵住了,她头低得更低了,恨不得埋进胸口里,她手握成拳,越来越用力,青筋都暴起来了,身体因为过度用力在颤抖,“我、、、我、、、我、、、、、”

    “没人逼你,无所谓你回答不回答。”安野本身也只是好奇,她是刚跟自己身后不久就被发现,还是已经很久了才被发现,但没想到她反应竟然这么大。她不想跟她浪费太多时间,道:“有事就现在说,没事就不要跟着我了。”

    “什么无所谓,当然有所谓,明明有所谓。”鸢尾喃喃道,声音带着哭腔。

    安野本来已经转身就要离开了,听到她叽里呱啦一堆,回过身来,“你说什么?”

    再次映入眼帘的鸢尾,豆大的泪珠一颗连着一颗脱出眼眶,连成线,汇成面,布满了她的脸。

    “你哭什么?”

    安野一脸懵,她似乎也没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鸢尾断断续续不断重复这三个字。

    安野瞥了一眼女孩,完全莫名其妙啊。

    鸢尾的双手一遍一遍抹着脸上的泪水,突然,她手划过的地方,与泪混在一起的,出现了艳红的液体,安野的鼻子里窜进了鲜血的味道。鸢尾的左脸颊上出现了一道约莫5厘米长的伤口,安野吃惊地看着那道莫名出来的伤口,正疑惑的时候,在安野的眼前,鸢尾的额头左边,从一个点开始迅速向外扩散,皮肤溃烂,鲜血淋漓。她的脖颈也开始出现大片深紫色的淤青。

    鸢尾的手还在不停摸着脸,鲜血和泪水被她混成一片,混着溃烂的血肉,她还在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安野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两个手扯开,以免她伤到自己。她旋即抬起头,伤口向外翻卷着,近乎黑色的淤青在另外半张脸蔓延,一半红一半黑,诡异无比,整个人透着一股邪气,可那双眼睛没有颜色,像烧成炭的木头,没有任何生命力。

    “鸢尾?”安野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鸢尾哭着咆哮道:“我在啊,我一直都在,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脸上的溃烂还在扩散。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柴柴被杀,我也看到你,看到你被打伤,可是我都什么都没做,我就只是在那里看着,我什么都没做……”

    鸢尾情绪崩溃,想要挣脱安野的手。

    “好疼啊,我好疼啊,谁来救救我,我好疼啊。”

    “滋啦啦啦”,安野被声音吸引了视线,看到鸢尾从手背开始,上面的肉像是放在火上烤一般,翻滚着向前留下狰狞的烧焦的血肉。

    她赶忙松开了手。

    鸢尾抱着头,疼得在地上打滚。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吧,对不起……”

    “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安野根本理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靠近鸢尾。

    “不要!不要!”

    她越靠近,鸢尾身上的伤口蔓延得越快,她的情绪也愈来愈激烈,她只得停了下来。

    “安野!”

    远处传来苏在的声音,安野回头,远处的苏在和万潼也正看着她。等到她在转过头来的时候,地上只留一小片血迹,鸢尾已经不见了,她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是空的。

    “安野你在干什么?”万潼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等到他看清地上的血迹,慌忙地跑过来,抓住安野的肩膀,“你受伤了?”

    他的目光迅速走查了一遍安野全身,之前白色的绷带已经带了殷红血迹,身上还添加了新的伤口,直到落在她腹部的时候,万潼的心瞬间凉了,这下真不知道是谁先死了,那里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这个切面,自不必说,他见过,那是电锯留下的切面。

    “你切你自己?”他说出来都觉得荒唐,又道:“还是别人切你?”

    苏在站在一旁没有过来,这个角度向下看去,他可以清楚看到安野腹部的那道狰狞伤口,他也能够看到安野胳膊上的面板,生命值已经降到了百分之五十六。有一股很强烈的感情在一下一下冲撞着他的大脑,是愤怒?是兴奋?他不从得知,他只能站在这里默默感受喷薄的血液,隐藏自己炽热的情念,沉默不语。

    安野没有回答万潼的问题,而是另问道:“之前听到两声爆炸是怎么回事?”

    “出现了一个怪物,苏在将它炸了。”万潼边说边熟练地帮安野处理伤口,“我们没事,倒是你!”

    他利落地将她身上其他的伤口都处理好了,“你腹部这一块,可能需要缝个针。”

    “好。”

    “你躺下。”

    安野躺下了,“我先给你打个麻药,就不疼了。”

    “不要打麻药,没有那么多时间。”

    “可是、、、、、”

    “快点。”安野催促道。

    万潼看了一眼苏在,苏在点了点头,将安野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开始吧。”

    “会疼,你忍着。”

    他掏出消毒用具和针线,穿进安野的皮肉,周遭明明有哭声和笑声,可每一针刺破皮肉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

    安野忍着一声不吭,额头上都是汗水,苍白的脸也因为疼痛泛起了红色。

    “好了好了。”万潼慌忙看了一眼安野,确认她没事。

    一共十三针。

    “走吧,赶紧找连晓晓吧。”安野作势要起来。

    时间还剩下一小时二十分钟。

    苏在蹲在了安野的前面,“我抱你。”

    “不需要。”

    “安野你的伤口还是先不要扯到比较好。”万潼顶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求安野。

    安野没有再拒绝。

    另外一边,章长月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掉了身上的土,冷冷地说道:“找阿步。”

    李舍失血到嘴唇都没有了颜色,他指着自己断掉的一只手,“怎么找?”

    洋娃娃于子涵从旁边的尸体上扯下一条长长的布,裹住李舍的胳膊,“章长月你不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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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分,李舍哥哥都这样了。”

    章长月的目光不忍落在那里,那里那具不成样的残败尸体让他很不舒服。他拉开弓,箭头对准了李舍,“你们的命留到现在就是为了找阿步。”

    于子涵抱着李舍,对着他喊道:“章长月,我们可是队友!”

    章长月厌恶地看着他们两个,“如果可以选,我不愿意跟你们做队友。”

    “那你就不要救我们啊!去找那个安野啊!”于子涵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龇牙咧嘴道。

    在这种地方装什么好人!

    “安野”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了章长月的心头,他刚刚竟然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出手了。

    “嗖”地一声,长箭撕裂空气,扎在了于子涵的脚边,“现在李舍重伤,你们最好的做法就是老老实实跟我去找阿步,否则,你们就死在这里。”

    李舍浅浅一笑,“找,当然找,我也很想阿步啊。”

    他的性格就像他的身体一样,能屈能伸。他拔掉地上的箭,握在手里,“长月,不管怎么说,我们可都是队友,不要吼涵涵,她也没做错什么。”

    章长月收回目光,“她本可以不用。”

    于子涵听到这话更是不高兴了,“章长月,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能力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如此看清我!好啊!既然如此!我就证明给你看!这阿步变成了这么多树中的一棵,你知道怎么找到吗?”

    “不知道。”章长月实话实说。

    “那好啊,我来将办法带给你。”

    “你?”章长月不屑地看向于子涵,下一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于子涵,即使心里有预期,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照顾好李舍哥哥,我很快就回来。”

    苏在托抱着安野,安野就像一只雪白的小猫趴在他的胸前,她将自己遇到李舍他们的事情简单讲给了苏在和万潼。

    万潼一听,将李舍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我要是你,得被气死。”万潼咬牙切齿道。

    安野倒没有那么多情绪波动,只道:“我本就只是为了排骨。”

    万潼听着安野始终波澜不惊的语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也容不得他多想,他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倒计时,如走在针尖上一般,“我这心里好慌啊,这森林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连晓晓,眼看着时间就到了。”

    苏在道:“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其他方法缩小范围。”

    “什么方法?”万潼问道。

    “通过声音?”安野若有所思道。

    “是的,我们现在一直听到的这些声音,都与这些树有关,当时我将花怪通过树枝绑到树上的时候,树吸收了花怪,变成了像人的怪物,这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变成树的人本来的样子。我们走过这些地方的时候,要仔细辨别里面有没有连晓晓的声音,或者她经常说的话。”

    “我想死?”万潼脱口道。

    “可能是。”苏在道。

    “可我们之前走过的位置?”万潼恨自己多嘴,一路上都在喊打喊杀,正事却没办。

    “放心吧,我一直有在注意。”

    “苏在,你好厉害啊!”万潼的星星眼再度出现。

    三个人讨论着事情,没注意到前方躺着一个人,万潼看着苏在没看前面,被那人绊了一个跟头,人摔了出去。

    “哎呦,我的腰!”万潼揉着自己的老腰,从地上爬了起来,就看到脚边躺着一个人。

    “喂!”万潼恼火地抬起脚,一看是个女生又缩了回去。

    安野认出了那是鸢尾,只不过跟刚才遇见的时候不一样,鸢尾脸上的伤口、溃烂烧焦的皮肤、淤青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