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胡管事,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青烟站在厅中问道。

    胡管事笑道:

    “万事具备,青烟姑娘您就放心吧。”

    他侧身向坐在上座的姜昭拱手道:

    “掌柜的您就放心吧,咱们手下招进来的都是些老实厚道的手艺人,您不必忧虑。”

    姜昭闻言点点头,算是认可。

    今年南方多灾害,逃难来京都的灾民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是因为天灾一无所有拖家带口上京讨生活的良民。

    胡管事心中感慨,

    若不是掌柜收留,他们一家和手底下那些伙计们,可能就想大多数难民一样卖身给京都贵人做家仆了,哪能有现在的安生日子。

    思及此处,他对姜昭越发敬重,胡管事道:

    “小人已经按照掌柜给的配方让人前去配比研制了,样品在此,请掌柜过目。”

    说罢,从一旁的小伙计手里端过一块乌木托盘,掀开上头覆盖的红布:

    托盘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七八个大小一致的白色半高瓷盏,

    瓷盏里面盛着颜色相近或相仿的口脂,另一块木托板上亦是如此。

    胡管事接着拍拍手,

    底下的伙计们端着研制好的胭脂水粉鱼贯而出,列在姜昭面前。

    盘子上除了口脂外,还有不少现代用的胭脂腮红散粉香水和洗手用的胰皂。

    姜昭伸手从白瓷盏中沾了些口脂,涂在手背上抹开,润泽的淡粉色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亮眼。

    凑近鼻子,隐隐还能嗅到几缕梅花的幽香。

    在姜昭的示意下,青烟、翠喜和胡管事以及他的小女儿一同加入了试妆的队伍。

    不同颜色在相同肤色上的效果呈现,同种颜色在不同肤色上的效果,不同颜色在不同肤色上的尝试。

    姜昭几乎将他们搭配了个遍。一旁的伙计拿着笔墨把结果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不同的搭配配比以及色号推荐也一一详记。

    一通下来,姜昭说的口干舌燥,

    她毫无形象的接过手下递来的茶水,大口大口往嘴里灌。

    这里是她自己的铺子,手里都是自己寻来的亲信,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用像是在姜府那样束手束脚。

    做完这一切,姜昭挥手示意伙计下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姜昭转头对胡管事叮嘱道:

    “胡管事,你抽空再找家工艺好的精工瓷器店,按照我给你描的花纹打造包装样式。

    另外,你吩咐下去,将这一件物品分成几道工序。

    由不同人研制,各个工序之间不得互通有无。

    流水线生产,既提高效率,又能防止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盗取配料。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胡管事连连称是。

    姜昭接着说道:

    “另外,我们店铺目前主打的都是高端消费,差异化生产。

    那些达官贵人离了我们家难找其他替代品,如此价格可以定的高些,至于低端的水粉胰皂,”

    她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京都寸土寸金,这些低端品虽然量大但利润低廉,可以等挣到钱后在京郊再买店面,专门生产。”

    一通话下来,管事对姜昭简直是佩服的附体投地,

    两个小丫头也是满眼星星的看着她:

    她们家姑娘也太厉害了吧!

    看着这群推崇自己的下属,姜昭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心里激动的直打鸣,她上学时的经济学理论如今果然有了用武之地。

    看着这一方小院,姜昭暗想:

    等事业进展顺利,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带着两个小丫头一起逃出姜家!

    什么劳么子宋家姜家的,老娘不伺候了!

    我要掀桌子跑路了!

    *

    姜昭这边进展顺利,其乐融融,陆渊的情况却不大好。

    自那日和姜昭分别之后,他便一直记得自己对她的承诺,于是到家就是一阵翻箱倒柜,将自己压箱底是银子给掏出来,连夜给人送了过去。

    直至今日,陆渊都还记得他当日送银子的情形......

    那天夜里,陆渊按照姜昭给的地址,蹲在墙头把银票给递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少女见着银子的瞬间,陆渊竟在她眼中看到了泪花。

    他尤记得那日姜昭激动的样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名词,说这是属于他们俩之间的革命友谊,他以后就是自己的合伙人了。

    陆渊揉了揉眉心,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眼下,还有其他糟心的事情要去处理。

    比如——调岗。

    由于前段时间用力过猛表现突出,他被推荐调任到大理寺当差。

    无奈任命已经下了,陆渊只能打包好行李一步三回头的和同事们挥泪告别。

    好友张百里眼见昔日同僚要走,不禁悲从中来,像只大扑棱蛾子一样冲上前去从后抱住陆渊,

    他涕泗横流,嘴里大呼道:

    “子衡啊~

    我们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见,你定要时常写信给为兄啊~”

    陆渊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道:

    “放心吧百里兄,你永远都在我的心里。”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

    然而人终有一别。

    几个同僚拦住想要追上去的张百里,

    他嘹亮的嚎啕在门口回荡:

    “子衡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陆渊忍住悲痛,毅然转身向外走去。

    北风萧瑟,寒鸦悲鸣。

    陆渊一人穿着官服站在外头,肩上背着包袱,显得异常落寞。

    他绕着刑部往右拐了一百米,

    新同事们已经站在大理寺门口夹道欢迎了:

    “这就是子衡吗?真是年轻有为啊!”

    “哪里那里,大人您谬赞了。”

    ......

    “这大理寺可果真气派啊,我平日上班路上就想过要进去参观参观,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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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大人来的正好,前段日子户部正好又播了一笔款来修缮办公,大人一进去所有物件都是新换上的。”

    “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

    陆渊喜笑颜开,

    揽着新同事头也不回的去参观他的新处所了。

    站在对面的刑部众人:so这两人刚才到底在哭什么...

    当然,上头将陆渊调任大理寺确实是有正事要做的。

    新上司李闻道坐在他对面,向他介绍大理寺的工作。

    总的来说呢,陆渊在大理寺的工作就是调查民间发生的各大重要案件,配合各方审查。

    陆渊瞪大眼睛努力配合李大人的夸张讲解,拍马屁道:

    “李大人不愧为百姓心中的父母官,大理寺明察秋毫,寺中同僚才能出众,能进大理寺任职,实乃陆某之幸啊。”

    李大人满意的捋了捋山羊胡子,被吹的满面红光。

    从里室出来,陆渊辞别李大人,打算独自一人到处转悠转悠,熟悉一下环境。

    然而,还没等他走多远,迎面就撞上了个男人。

    那男子身形瘦削,面如菜色,被这么结结实实的一撞,

    嘴里“哎呦”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

    陆渊连忙上前搀扶,他走上前,定睛一看:

    咦,这不是他那狐朋狗友之一吗?

    没想到在大理寺这种地方都能遇见老熟人。

    陆渊兴奋地喊道:

    “世昌兄,好巧啊,你也被杜大人扔进大理寺历练了?”

    杜世昌被陆渊拉起,

    他身形消瘦,顶着两个大黑圆圈,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杜世昌有气无力的反驳道:

    “什么扔进来历练,我是凭本事自己选拔进来了。”

    陆渊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绕着杜世昌左右观察疑惑道:

    “世昌兄,这月余不见,你怎的如此憔悴?”

    杜世昌摆手哀叹一声,没有作答,反问道:

    “陆兄不是在刑部当差吗?怎么有空来我们大理寺游玩,是有案件要对接吗?”

    陆渊听到这话骄傲的挺直身板道:

    “我和杜兄一样,也是从刑部选拔进来的!”

    谁知听到这话,原先一直困得睁不开眼的杜世昌瞬间清醒。

    抓住陆渊的胳膊大声问道:

    “陆兄,你在刑部呆的好好的,为何要来大理寺这等苦寒之地啊!

    刑部除了房子旧点、饭菜难吃、经费不多外,哪里不比大理寺要好!”

    陆渊闻言呆滞:我不造啊,这他么没人告诉我啊!

    杜世昌松开手叹息道:

    “哎呀子衡,

    大理寺案件复杂,公文积压甚多,今后有你好受的了!”

    说完,他支棱起身子,晃晃悠悠的又飘荡走了。

    陆子衡:百里兄,救命啊~

    几日后,

    大理寺多了一具飘荡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