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拒绝 “苏,苏承叶?”
    “苏,苏承叶?”

    姜品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屏住呼吸凝视着他优越的不能再优越的侧脸。

    他刚才是救了自己吗?

    苏承叶扭过头,目光从她的双眸划过,落在她流血的额头上,眉梢皱动一下。

    他眼神中多了一抹戾气,慢慢悠悠的抬起一只手,解开袖口的一颗纽扣,手腕处的青筋肆意的跳动着。

    还没等他做出下一个动作,身后的几个男人便缩成一团,双腿颤颤巍巍,不敢跑又不敢出声求饶。

    苏承叶正准备朝着那群人走过去,手臂突然被一只白皙漂亮的小手抓上,受了惊吓而沙哑的女声直击他的耳畔,动听的尾音颤了又颤。

    “别跟他们动手。”

    他低头看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姜品糖紧抿着唇坐在地上,沾着泥土的双手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摇动脑袋。

    她觉得为了这样一群人进局子,犯不着。

    苏承叶弯下腰,单手将她扶起来,长臂轻轻搭在她的后腰上,大掌自然握成拳头,只是触碰到她的后背,却没有碰到她的腰际。

    “能走吗?”

    姜品糖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咬牙点了点头。

    苏承叶扶着她站好,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给陈白打去电话。

    “同春楼有人闹事,你过来处理一下。”

    过来?

    而不是“过去”。

    也就是说苏承叶人就在现场,他还真跟姜家大小姐有一腿呀。

    想着吃个热乎的瓜,陈白接通电话听到这话,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从酒店顶层乘专用电梯跑下来。

    可惜等他穿过马路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黑色迈巴赫的车尾巴消失在拐弯处。

    显然,大哥已经带着“大嫂”离开了。

    他望眼欲穿的看着十字路口,叹了一口气还是报了警,不一会儿警察就过来把几个闹事行凶的男人带走了。

    没想到,大哥这种打小就没有情绪表达的人,也有操心女人的一天。

    车上,姜品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用一块急救纱布捂着自己流血的额头,微微侧着身子,看向专注开车的苏承叶。

    这男人实在是太奇怪了,早上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认识她,现在却愿意救她。

    那种油漆颜料的铁桶打在手臂上肯定很痛吧,也不知道他的胳膊疼不疼,有没有流血。

    姜品糖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神色,他脸上丝毫没有不舒服的表情,大概是没什么事。

    “谢谢你啊。”

    她声音很小,但车里就两个人,恰逢窗外风止,苏承叶肯定是听清了的。

    他瞥了姜品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姜品糖撅了撅嘴,更小声的呢喃一句。

    “没礼貌。”

    人家都说谢谢了,他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苏承叶看向前面的镜子,刚好能看到姜品糖的表情,她脸上任何一点微妙的神色变化都被一一收入眼底。

    从不解到感激,从尴尬到傲娇。

    他想了想,才开口。

    “真想谢我,不如告诉我你的酒是怎么酿的。”

    姜品糖恍然大悟,余光瞥见面前的镜子,刚好对视上他深邃的目光。

    原来是想要她酿酒的法子,怪不得他如此好心。

    “我天生味觉敏感,酿酒是要亲自闻的,旁人学不来。”

    这话不假,她曾把酿酒的秘诀告诉好些人,比如堂姐,比如辛米,可她们没有一个人能成功酿出这种葡萄酒。

    就连爸爸都说,她身上有姜家最为珍贵的基因,绝对味觉,百年难得一见。

    苏承叶又看了她一眼,问道。

    “除了酿酒,你还会什么?”

    姜品糖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的天赋,单手捂着受伤的脑袋,另一只手比划着,说道。

    “我七岁就会做同春楼的招牌菜,十岁就学会了全部的菜,整整十八道,满满一大桌子呢,我做的味道不比我爸差。”

    “还有市面上全部的香料,我只要尝过一次就能记住,哪怕是让我尝一口生的,我也能知道熟的是什么味道。”

    姜品糖喋喋不休的说着,苏承叶很是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会嗯一声。

    从同春楼到医院,平时要半个小时,这次姜品糖觉得最多十五分钟。

    也不知道是她讲的起劲忘了时间,还是因为苏承叶开车太快。

    姜品糖说到最后没得说了,忽然想到那日误打误撞试菜的事情。

    “前几日,我去安纳特,就是咱们在楼梯间碰见的那日,我还尝出有道菜少了……”

    “到了,下车吧。”

    苏承叶打断她的话,车子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

    姜品糖只好闭上嘴,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原以为苏承叶放下她就会走的,没想到他竟跟了上来。

    看来他对那瓶葡萄酒是真心喜欢。

    不如趁这个独处的机会,跟他说一下合作的事情。

    “苏大厨。”

    她站在电梯里,突然侧身面对苏承叶,笑靥如花。

    苏承叶看着她诡异的笑容,眉目压低。

    姜品糖笑得跟朵花似的,偏偏额头上还有干涸了的血迹,活脱脱把没安好心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今天救了我,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我有一事相求。”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却不可深究。

    苏承叶认真的看她,单手抄在西裤口袋里,语气平淡的说。

    “你说吧。”

    姜品糖不墨迹,直截了当的切入正题。

    “我想让您帮忙宣传同春楼。”

    “我从不接宣传活动,你找错人了。”

    被拒绝的干脆利落,姜品糖迎难而上,接着劝道。

    “凡事都有第一次,不会让你白宣传的,我可以给你钱。”

    “一万块怎么样?”

    苏承叶不说话,姜品糖犹豫了一下,肉疼的加价。

    “两万也行。”

    苏承叶还是没有答应的意思,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解释道。

    “再多真就没了…我现在手头没有那么多钱。”

    突然灵机一动。

    “如果苏大厨接受赊账的话,倒是可以加价到三万块。”

    她从没管过自家饭馆的生意,饭馆也没请过什么人宣传或者代言。

    老字号这个招牌就是自带流量的。

    时代如滚滚江水向前,老饭馆也被迫走上了融入饭圈效应的道路。

    如果不是她头上流血按着纱布,苏承叶真想摸一下她的额头看她是不是烧糊涂了。

    她凭什么觉得他会为了“一件衬衣的钱”毁掉名誉。

    同春楼现在的风评可不算好。

    网上恶评满天飞,地沟油淋巴肉食品添加剂这些字眼都跟同春楼挂钩,好像还跟一个塌房的探店网红扯上了关系。

    “三百万。”

    苏承叶可算是开了口。

    姜品糖听到这三个字人都傻了,他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知不知道现在的顶流明星代言费也才一百多万啊。

    他顶着一张帅脸就可以随便要价了吗?

    真是好大一张脸!

    她正要发怒,紧接着听他又说。

    “就算你出三百万,我也不会帮你宣传同春楼。”

    苏承叶这个人就是冷漠,没有人情味的大冰块。

    姜品糖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用手指着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跟你谈合作,你这什么态度啊。”

    “真以为这世上除了你,没人有名气了,我可以去找别人。”

    她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看身后的男人。

    “你可以去试试,这个节骨眼上,没人会接同春楼的宣传活动。”

    “从顶流到网红,各行各业。”

    他的话说的很满,却滴水不漏。

    是个人甭管名气大小,哪怕就是个普通百姓,也不会冒着被全网骂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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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赚这一两万。

    姜品糖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立刻义正严辞的否认道。

    “网上那些诋毁我家饭馆的言论都是假的,同春楼根本没用过什么淋巴肉地沟油,食材选用的是最好的,成本比杭镇任何一家中餐馆都要高。”

    苏承叶看向她,黑眸中多了一抹沉思,她不像是在说谎。

    他正打算问点什么,“滴”一声,电梯门开了。

    姜品糖额头隐隐作痛,快步走出电梯,苏承叶紧随其后。

    她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凶巴巴的说。

    “不要跟着我了。”

    她是头破了,又不是腿断了,能自己去找医生包扎。

    苏承叶站定在原地,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走进诊室。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走廊里,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帮我查一下,同春楼的黑料热搜是怎么回事。”

    苏承叶刚挂断电话,转身便看到了熟悉的两个人。

    姑姑苏清婉和爷爷苏步青。

    “承叶?”

    “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苏清婉疾步走上前,打量着苏承叶,担忧的问道。

    苏承叶下意识侧身,左手背在身后,语气平淡的说道。

    “陪朋友来的。”

    他说完,快步走向数米外的老人。

    “爷爷。”

    态度谦卑温润。

    老人点点头,欣慰的看着自己最得意的长孙。

    苏爷爷头发花白,虽拄着龙头拐杖却毫无老态龙钟的模样,两目炯炯有神,饱经沧桑的脸上是难得的红润。

    管家跟在他身后,恭敬又亲近。

    “有空回蕤园来,咱们爷孙许久没有切磋棋艺了。”

    苏爷爷抬手拍了拍他的右肩,目光划过他背在身后的左臂,什么也没多说。

    自己的孙子,自己最了解。

    他若是有心瞒着什么事,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苏承叶低头应声。

    “是,爷爷。”

    苏清婉见老爷子带着管家进了电梯,用疑惑的目光看了苏承叶一眼,快步跟进去。

    陪朋友来医院?

    她真该回去问问陈白,苏承叶回国这几日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另一边。

    在苏承叶跟爷爷说话的时候,姜品糖已经包扎完伤口从诊室出去了。

    伤口略深,医生建议她留院观察两天,让护士带她去楼下的病房。

    也不知道姜父姜母是从哪儿得的消息,听到姜品糖看店的时候被人打破头住进了医院,着急忙慌的赶来。

    姜母看到她头上包着的纱布,心疼的坐在床边抹眼泪,一边埋怨着姜父。

    “我们囡囡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还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粗心大意,怎么放心留她一个人看店。”

    姜品糖躺在病床上输着液,赶紧坐直身子,劝道。

    “妈,不怪我爸,是我自己要看店的。”

    “而且今天的事情就是个意外,那些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一群小混混而已。”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姜母就是单单想到她一个人遇到坏人就害怕心疼的不得了。

    今日的事,就算她没受伤,姜母也是要掉几滴眼泪的。

    姜父一直站在靠窗的位置,心事重重,思考了许久,这会儿转过身来。

    他看着病床上的女儿,表情凝重。

    “你后天就去相亲吧。”

    “爸爸已经安排好了。”

    女孩子家就是不适合看店打理生意,引柴没头脑,品糖有头脑可惜是个女儿。

    姜家的同春楼到他这一代没了,他也认了,这就是命,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姜品糖脸色突变,险些拔掉针从床上下来,她憋红了脸问道。

    “相亲?!”

    “您不是答应我给我一年时间的吗,爸爸,您怎么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呢。”

    “我很快就能找到办法的,同春楼不会关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