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变天了
    两人跟着她进了船仓,里面放满了一堆一堆的东西,几乎连放脚的地方也没有,看来他们准备地十分急促,所有的物资还没来得及搬进货仓,就胡乱地扔在入口处。吴邪和季泈边走边观察,发现主要是潜水设备、大型仪器、食物和绳子,其中氧气瓶又占了大多数。

    穿过这些货物,到了连通着机械室的后仓,这里横七竖八的摆着几张板床,上面铺着已经油得发黑的毯子。其中一张床上坐着一个有点发福和秃顶的中年人,满脸油光发亮的,看见吴邪和季泈进来,很神经质地站起来和她们握手,说道:“幸会,幸会,鄙姓张。”

    吴邪对这人第一印象不好,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和他握了一下,“我姓吴。”季泈一见到他倒像是对他很感兴趣似的,握着他的手笑着说,“张先生好。我姓季,您叫我小季就好。”

    宁小姐介绍说:“张先生是我们公司特别请来的顾问,是专门研究明朝地宫的专家,这次主要负责这个海底地宫的分析。”

    吴邪对正统的考古界并无太多兴趣,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不过看他面露得意之色,只好说道:“久仰。”

    季泈却很是钦佩地说:“我看过您的作品,让人印象深刻,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本人。”

    那秃头摆了摆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大家研究研究而已,只不过我运气比较好,碰巧发表了几篇论文,小小成就,不提也罢。不知二位是做哪方面的研究?”

    “研究不敢当,只是对考古感兴趣。”

    “季小友快别谦虚了,他们请你们来肯定是因为你们有过人之处……”

    “吴先生是我们请来负责定位海底地宫位置的专业人员。”宁小姐把专业人员四个字念得很重。

    吴邪一听这话立马蒙了,谁负责?负责什么?刚想开口,那秃头用力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吐血,“吴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然后一个劲地给他递名片,说什么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以后去北方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帮忙,吴邪看他和自己见面不到两分钟就搞得十几年交情一样,估计再聊下去就要去结拜了,忙岔开话题,勉强接受了宁小姐给他安排的身份,向她打听出事海域的情况。

    宁小姐相当干练,她把几个事情一列,吴邪就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吴三省当时也无法确定那个海底墓穴的具体方位,他找出了四个有可能的区域,然后一个一个去找。后来肯定是给他们找到了,但是船失踪前的最后一次报告比较简短,并没有提到他们最后确认的海域是哪一个,所以现在也得一个一个地找。

    他们的计划是从离得最近的一个仙女礁开始找起,然后到永兴岛补给一些物资,再到七连屿附近的其它三个海域去,中途停留不超过半个小时。至于寻找的办法,西沙的海水非常清澈,光线好的情况下目视入水可达三十多米深,而且海地水流活动不是很大,没有流动性很强的海沙,所以几天前的盗洞,应该不会被掩盖住。

    再加上这艘船的渔老大本身对于那几片海域也非常熟悉,外行人在水面上看的水底都是一个样子的,但是在他们眼里每片水域的水底都有自己的特色。海底一旦发生点变化,他都能看得出来。

    吴邪在和宁小姐的谈话中发现,她对于水底的这三个人仍然生存有着很大的信心,不知道这种盲目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当然,吴邪也希望承她贵言,三叔在海斗中一切平安。

    吴邪一转头,看到季泈和那张秃头聊得正投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季泈怎么会崇拜这么一个家伙。

    突然船震了一下,后面的渔老大起锚开船了,船的晃动开始剧烈起来,因为是老旧的船,不仅仅是左右的摇晃,还有一种不规则的前后摇摆,好像置身在摇篮里一样。吴邪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被这么一晃,倦意袭来,就打起了哈欠。宁小姐十分知趣,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走了。吴邪忍不住打断还没聊够的两人,“季泈你不累吗?”“不累。你困了就睡会儿。”然后和张先生说,“张先生,我们出去边走边聊?”张秃头点点头,两人走出了房间。

    吴邪撇撇嘴,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床躺下晃晃悠悠地就睡着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吴邪透过窗向外面望去,发现才一个囫囵觉的工夫,已经变天了,整片大海一下子变成了墨绿色,太阳消失在大片的乌云里,光线透过那些云块的缝隙照射下来,在天上形成了一幅巨大的金丝版画,同时也在海面上撒下一片金鳞,上下交相辉映,十分壮观。

    不过好景不长,乌云很快便连成一体,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大海一下子变成了骇人的黑色,海浪翻滚起来,船随浪摆,当船在浪谷的时候,海水是在船舷的上面,就像即将被巨浪吞食一样,非常恐怖。

    吴邪看到船夫们紧张地跑来跑去,加固着固定物资的网绳,虽然非常急促,但是船老大的脸上并没有畏惧的神情。

    “季泈怎么还没回来?”

    吴邪想去甲板上找人,上去之后才知道根本不像想象中那么好走,现在这种情况要在甲板上站稳脚跟,不是反应快就可以,必须对海浪和船非常熟悉,知道这次倾斜之后下次倾斜是在什么时候,事先做好准备。吴邪显然没有这么高的水平,走了几步后,被突然的倾斜晃得身子不稳,差点摔倒,身后一只手一扯就把他抱进了怀里,吴邪回头一看,果然是季泈。

    季泈把吴邪带到附近有栏杆的地方,“抓紧了。我去帮忙。”

    季泈说完就跑去帮船员们加固物资。这个时候,有几个船员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开始叫起来,季泈顺着他们的手指看去,隐隐约约看到船的左侧,高起的海浪后面,好像有一艘船。

    吴邪也模模糊糊看到了什么,但是看不清,宁小姐这时从他身后走过,吴邪就问她,“那是什么东西?他们在说什么?”

    她身上头发湿湿的,被风吹得乱甩,仔细听了一下说:“他们好像看到了一艘船。”

    船老大也走了过来,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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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好像有艘船出了事故,按照规定,我们必须要过去看看。”

    这样做当然无可厚非,宁小姐点点头,船老大对他那些伙计用本地话很快发布了一系列指令,船马上就一个满舵转了方向,向左边开去。

    风浪中的海就像丘陵,每一个浪头都是一座山,船迎着浪头冲了过去,尔后破浪而过,每破一次船上的人就洗一次海水浴,全身湿了不知道多少次,吴邪从来没有感觉这么亢奋过,忍不住都想号叫起来。

    季泈趴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船身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边做着转向的手势一边喊道,“转向!快转向!”

    船老大仔细看了一眼然后惊恐地大叫了一声,随即好几个船员都惊慌了起来,吴邪知道能让季泈这么紧张肯定不是小事,忙问宁小姐出了什么事。宁小姐脸色都变了,刚要张口,季泈跑过来,让她们赶紧背过身去,“千万别回头看,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转过头去。就算有什么东西碰你们,也别管。抓紧了。”说完将他紧紧护在身前。

    吴邪一看这架势,冷汗都下来了。只是身后温暖的怀抱和强有力的心跳又让他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船在风浪里摇得很厉害,船上的甲板还在吱吱作响,听上去快散架了,吴邪见宁小姐手抓着栏杆,跟着船晃来晃去,好几次差点被甩得要脱手了。

    “季泈,你去帮宁小姐吧,我没问题的。”

    “她不会有事的。”

    吴邪用手肘顶了下季泈,宁小姐毕竟是女孩子,应该先保护她。

    季泈无奈地叹了口气,依旧把吴邪护在怀里,只是伸了一只手臂过去环着她的腰,让她不至于乱晃。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甲板上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吴邪忍不住轻声问,“是那艘船发出的声音吗?可刚才不是转向了吗?怎么好像越开越近了?那到底是什么船?”

    吴邪看到宁小姐努了努嘴巴,顺她嘴巴看去,原来船仓的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了身后的情况。一艘和这破船规模差不多的渔船在身后摇曳,离这艘船越来越近,吴邪也看得越来越清楚,很快吴邪就看见那船表面有一层白色的棉花一样的海锈,看厚度,肯定在海里泡过几十年以上了。“这船比咱们的还破,居然还能开?”这船明明已经完全报废了,看样子就像从海底开上来的一样。吴邪想不通这样的船怎么可能浮在海面上,而且船上居然还亮着灯!吴邪回想起季泈紧张的神色,还告诫他千万不能回头看……脑子转得飞快,一个可能性瞬间浮出脑海,“这不会是艘鬼船吧?”

    “是。”季泈道,“所以千万不要回头。”

    那船越来越近,吴邪可以清晰地看到,船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些恐怖的景象,这下不由松了口气。那船靠得很快,几乎就要贴到这艘船了,吴邪眼睛一闭,一咬牙,身子蜷缩起来,准备迎接那撞击。

    突然,后面的声音消失了,吴邪又等了十几秒,什么事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