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宜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有些甜腻得过分,像是一颗含在嘴中的毒药,明知道有毒,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去品尝一番。
细雪在空中飘扬起舞,一片片雪花顺着伞沿落到了两人的鬓发间,恍若用雪花编织起一场朦胧迷幻的梦境,将两人紧紧地包围在其间。
谢晚宜怕恶心得不够狠,又伸手轻轻碰了碰李晏辞握着伞的手,触碰上的一瞬间感觉到的只有冷,明明刚刚从炭火充足的殿中出来,手却冷得好似一块坚冰。
她被冷得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面前人一眼。
李晏辞低头不语,眼神直直地与她撞上,谢晚宜这才发觉,他不仅仅是手冷,神情也冷得可怕,仿佛没有感受过人间温情般让人捉摸不定。
一阵寒风忽然吹过,谢晚宜险些被风吹得站不住脚,衣裙在风中随着雪花不断飞舞,那把举在头上的伞却依旧那么稳。
额上的红肿在寒风中被冻得更加生疼,谢晚宜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耗下去,大着胆子又伸手牵了牵李晏辞的衣袖,一边琢磨着怎么开口,一边拽着手中的袖子晃了晃。
“殿下?”语气间隐约带着一丝不满,那双杏眼也因为面前人久久不回话而微微睁大。
良久,李晏辞终于开口了:“谢小姐,本宫与你尚且没有这么熟悉,撞到你是本宫的错,但是谢小姐也不要撒娇啊?”
语气间甚至透露出来一种无奈的感觉,眼底却突然变得狡黠又明亮,就好像孩童发现了一件新奇物件。
谢晚宜细眉皱起,捂着额头的伤便往伞外愤愤走去,恍然间又有了前世娇生惯养的谢府大小姐的模样。
她走的坚决,步伐轻快而有力,可该落在头顶的雪花却没有如想象般落下,一把伞在雪地上投下了一片影子,身后那人举着伞悠闲地跟着她的步伐,在雪地上踏出来了两排相互交叠的小雪坑。
谢晚宜感受到身后人的动作,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走到前面时,忽然背过手去握起了拳头,趁着李晏辞没有注意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
专心打伞的太子爷没有注意,直直撞上了那双背在身后的拳头,腹部突然一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明明感觉到痛,嘴角却轻轻上扬,甚至露出来一个堪称甜甜的微笑。
“谢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想要袭击本宫吗?”他一边捂着腹部,一边盯着谢晚宜看,那双浅色瞳孔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显得格外淡漠。
谢晚宜报复完后心里也有些打鼓,她平日里做事小心谨慎,却偏偏在这太子爷面前失了些分寸,她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在雪地里踉跄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殿下多心了,晚宜刚刚不小心被殿下撞到额头,有些头晕眼花罢了,撞到殿下绝对不是晚宜故意为之的。殿下若不信晚宜,晚宜也无可辩驳,只是现在心里隐隐有些委屈。”
那双杏眼一眨巴,豆粒大的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滑落下来,掉落在雪地上,把厚雪烫出来了一个小水坑。
她一副含泪欲泣的表情,仿佛李晏辞再开口说上一句重话,就能用眼泪把这太子府淹掉一般,眼睛却偷偷从一旁盯着李晏辞的表情看。
李晏辞被她这番话给震惊住了,良久缓过神来,只是赞叹了句谢小姐好雅量,语气里带着些吐槽的意味。
谢晚宜长舒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额头就被一团冰冷的东西糊住了,冰得她浑身打了个寒战,融化后的冰水顺着额头缓缓流下,又被帕子细细擦了个干净。
额间的疼痛感在冰雪的作用下慢慢地减轻了许多,谢晚宜刚想睁开眼睛,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捂住了视线。
“别动,本宫可不想丞相误会些什么,万一谢小姐再添油加醋,本宫岂不是要被丞相在心里骂个狗血喷头了?”
他语气平淡,动作轻柔又坚决,非要等那红肿消掉以后才收回手来:“况且要是本宫不及时出手帮你冰敷,会一直痛上很多天的,谢小姐身娇体弱想必受不了的。”
谢晚宜怔愣一瞬,马上调整好了表情,朝李晏辞感激地笑了笑,冻僵的笑容在脸上持续了很久很久。
离开前,她特意开口将那个梦的重要程度又着重强调了一番,她能等,李晏辞能等,可那边疆数十万的将士们等不了,前世里冤死的那些魂魄们也等不了。
她眼神清澈而坚定,紧紧盯着李晏辞的眼睛,拼命地想从其中找到一丝对这事的重视,终于在她耐心即将告罄时,她从那双凤眼中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春芙扶着她上了回府的马车,谢晚宜看着太子府前的那道身影,忽然情绪不明地开口多说了一句,她掀起厚厚的帘子提醒道:“殿下,有时候想做的事情做不到,不一定是能力不够,也能是时机不对,宫中争端频发,殿下要多加珍重。”
不知那人有没有体会到其中的含义,她轻轻放下帘子,将整个人埋进春芙备好的雪白色大氅中,暖意直达全身,谢晚宜舒服地叹了口气,趴在大氅上沉沉睡了过去,眉眼间全是为此事操劳的疲倦。
春芙见小姐睡着,轻手轻脚地为小姐披上了条毯子,叮嘱那车夫行得稳一些,坐在小姐身边默默地陪着她。
这几日里,谢晚宜时刻从父亲那里关注着有无大事发生,抽出时间来将备用的粮食和衣物仔细准备好。
果不其然,五天后。
宫内大殿上,一位浑身上下穿着破破烂烂的将士突然出现在中央,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封信件。
他满身伤痕,看起来已经筋疲力尽,若不是身上的那身军装,怕是会被人随意地认成路边的乞丐。
“陛下,郑大将军带兵行至前线后,发觉后备粮食和衣物的数目与朝廷一开始下发的数量根本对不上,本想着人展开调查,可今年天气严寒,边疆许多百姓自发捐赠粮食,也还是无法挽救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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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说着,自眼角流下来一行行眼泪,顺着脸上的血迹缓缓流下,猛地一看还以为是一滴滴血泪,触目惊心。
“臣叩请陛下救前方将士于危难之中,郑将军正在前方带兵浴血奋战,他说会为了江山社稷坚持到最后一刻。”
他猛地向殿上所有人磕了个头,声音沙哑得好似在风雪中不眠不休了好几天:“请陛下明鉴!”
他说的是陛下,眼神却是在四周环顾了一圈,老皇帝不作为已是人尽皆知,可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于荆棘丛中寻那唯一一条可行的路。
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看向太子,又看向一旁表情戏谑的三皇子,执着地想求一个公道。
李晏辞拨弄着腰间的玉佩,抬眼看了眼端坐在皇位上的老皇帝。
老皇帝眉眼慈祥,开口却是十分凌厉:“你说边疆的粮食和衣物不够,莫不是在明晃晃地指责朕用人不当,吞了边疆将士们的血汗钱不成!”
那人心里一寒,忙磕头请罪,老皇帝以为他是个识时务的东西,瞬间眉眼更加慈祥,眼神中隐隐带着分赞许。
可下一秒,那人又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像是一根听不懂人话的木头,非要人折了他才肯罢休:“陛下若是定臣说话不当的罪责,臣甘愿受罚。可臣所言的边疆状况句句属实,若是再不支援,怕是会生灵涂炭、国破家亡啊!”
“混账!”李晏辞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步微微屈身,“父皇,此人虽话语冒犯,但所说之事应当属实,请父皇明鉴。”
身旁的李晋琊也站了出来,竟破天荒地没有开口阻拦:“皇兄所言甚是,还请父皇明察。”
李晏辞斜睨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老皇帝从听见那句国破家亡时便有些心惊胆战,他虽追求长生不老,可也不是什么蠢货,见两个儿子都为此事请命,便也找了个台阶顺着下。
“朕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既然如此,朕便再为边疆将士们从国库中出些钱财和粮食。”他那张满带皱纹的脸看向一旁的大太监,“全德,你去拿笔墨来,朕现在就拟旨。”
那人见此事成了,忙磕头道谢,额头都磕破了还是不肯起来。
老皇帝的神色有一些微妙。
他派人将圣旨拟好后,屈尊降贵地站起身来,扫视了两个儿子一眼,最后率性地笑出了声:“晏辞,此事关系重大,便交由你来处理,如何啊,也算是朕对你的一次考验了。”
说话间拍了拍李晏辞的肩膀,眼神有意无意地看了李晋琊一眼。
李晏辞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脸上还是维持着那副笑意:“儿臣谨遵父皇指令,定不辱使命。”
他身后的官员悄悄拉了拉他,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担忧。
李晏辞笑意更浓,接过圣旨后便派人将国库刚出东西和那个将士一并送到了太子府上,看也没看身边的李晋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