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青尚未看清形势,再睁眼已在自己的卧室。
【怎么换回来了?】
那边蕴青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没事,这边我来处理。】
怜青忙道:【要不要我去找大少爷?那边有人开枪,可别伤了你,你千万当心。】
另一头,蕴青沉着打量四周,任由文嵩明护送着她躲避到安全的地方。
余光里,警察将带头的学生们围住,只是因为夜色朦胧,人数众多,有几个四散跑开,其中就有学生帽青年。
直到看见青年捂着受伤的胳膊跑向另一边的小巷,蕴青的目光才不着痕迹地收回。
【不用告诉哥哥,最近整个上海都乱,我们没有参与,不会被波及。】
怜青知道她不是逞强的人,这才安心。
【好,那你快些回来。】
她们虽能心绪相连,却也不能时刻如此。就像现在这样遇到紧急的事情,另一方就很难集中精力对话。怜青不敢打扰,却也难以安眠。
想起最后听见的那声枪响,怜青再坐不住,轻手轻脚地起身往楼下去。至少要看见蕴青安全到家才好。
大厅光线晦暗,只有佣人留下的一盏起夜照明的灯。转过楼梯拐角,怜青猝不及防顿住脚步。
沙发隐在暗处,灯光幽微,只照出那人侧脸的轮廓,锋利的线条似乎因为夜晚的昏暗平添几分柔和。
怜青一时踌躇,拿不准是调头回去还是上前招呼,正在犹豫时,并未抬头的人却忽然开口:“这么晚,找什么?”
怜青抿了抿唇,收回想要离开的心思。
“……起夜。”
关靖澜撩开眼皮,盯着她看了数秒。
“我记得二楼有盥洗室。”
怜青垂眸,下意识摩挲衣袖。
关靖澜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倏而笑了,只是那笑意转瞬即逝,叫人难以察觉。他似乎没有揪住话柄不放的意思,忽然问:“喝不喝红酒?”
怜青这才看见茶几上摆着酒杯,紫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荡漾。
“睡得头疼,喝点酒助眠。”他解释自己为什么半夜出现在客厅。
怜青点头,一面又道:“那您喝完就睡吧,多谢大少爷,我就不用了。”
关靖澜却已经捡起一只空杯子往橱柜走去。
怜青重复:“大少爷,我不喝。”
关靖澜似乎没听见,端着杯子回来,径直递到她面前。
怜青皱眉,为他的自作主张感到不悦。
关靖澜:“低头看看,是牛奶。”
怜青愣住,下意识接过。
“喝完去睡吧,我会等小六回来。”关靖澜重新坐下,抿了口红酒,闭着眼仰靠在沙发背。
怜青的心思被轻描淡写地戳破。
牛奶的温热透过玻璃杯传递到指尖,她默默喝完,将杯子放回桌边,“我上楼了。”
关靖澜忽然看向她,也不说话,唇边却有笑意。
怜青微微皱眉,小声问:“怎么了?”
“长白胡子了。”关靖澜托着腮,淡淡道。
怜青飞速擦掉唇边的奶渍,脸颊开始发烫。
这会子再顾不得礼貌,她转身上楼,连招呼都不打。
说不恼是不可能的。自从知道关家大少爷对这段婚姻的看法,怜青便时刻告诫自己要保持分寸。
这人不光心思灵敏,还爱看人笑话,每每被那种目光注视,怜青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直到躺进被窝里,怜青的眉头仍未舒展。
好在蕴青很快就回来,听见楼下的动静,她这才安心入睡。
另一边,刚到家的蕴青被关靖澜撞个正着。
“上哪儿了?”
蕴青自顾自换下外衣,搭在右胳膊上:“和文嵩明相亲,妈知道的。”
关靖澜晃了晃酒杯,看了眼她的右手,淡淡道:“巡捕房冯队长说,今天抓了几个闹事的学生,你遇上了?”
蕴青背对着自家大哥整理衣物,“是遇上了抓人的,我没注意,赶紧回来了。”
关靖澜垂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最近外面乱,少出门。”
“事情闹得这样大,便是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听到消息了。”蕴青眸光微动,“要我说,那些洋人是在中国作威作福惯了,叫他们得个教训也是好的。”
关靖澜瞥了她一眼,“穿官皮的不跟你一个鼻孔出气,底下人闹得再凶有什么用?”
“人少不成气候,可这回他们算是惹众怒了,你看报纸了吗?这回可是有十万工人罢工,学生也都罢课了,各行各业齐心协力。你没听过那句老话?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上面再怎么狂妄,这回也不敢硬碰硬。”
关靖澜并没有正面作答的意思,打发道:“睡觉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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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青定定看他一眼:“哥,那么多眼睛看着咱们家,你准备怎么办?”
话音刚落,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关靖澜抬眼,“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这些也不该你过问。”
蕴青冷哼一声:“你当我闲着没事非要管?如果咱们也妥协,你知道外面会怎么骂咱们的吗?我只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骂关家人软骨头、卖国贼!”
“那些闲言碎语少听。”
“呵,大哥,你不会是忌惮棉纱株式会社那个佐藤秀中吧?”蕴青挑眉,上前一步拦在他身前。
关靖澜眸光淡淡,仍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因为妹妹的出言不逊而恼怒。
他默然两秒,忽然轻笑一声,“小六,你的套话技巧太拙劣,等精进一些再来试探我。”
蕴青目送他走远,混不吝地翻了个白眼,“嘁。”
她确实是在套话,但也知道成功率低,毕竟对面是自家老谋深算的大哥。
前段时间,日本工厂停发中国工人薪水,并无故开除、不合理对待华籍员工,在他们上门讨要说法时甚至嚣张枪杀中国工人。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件事情彻底成为了点燃中国人怒火的导火索。
在华设立工厂的外国资本众多,剥削国人的情况屡见不鲜,而北洋政府毫无作为,甚至与洋人沆瀣一气,一再用武力镇压游行的爱国人士。
民众的怒火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愈演愈烈,自那以后,各行各业相继罢市罢工罢课,大家团结一心,势要讨个说法,争取公平权利。
关家作为上海商会代表,所站立场十分重要,几乎所有人都在观望其态度。
蕴青此举的确是在试探。
关靖澜是个聪明人,无论出于形势还是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于情于理,关家都应该响应罢市的活动,当然,底下的工厂和商铺也的确这么做了。
然而商务部那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利眼同样盯着关家,随之而来的就是暗中的压迫和利诱,势必要关家重新站队。
蕴青看得懂局势,也明白关靖澜最近周旋在诸多势力之间,颇费心力。实际上,她并不关心自家大哥是否有应对的办法,她只想打探出洋人的策略。
蕴青不急不缓地上楼,灯光照出她沉静的眉眼。
直到走进屋内,她才露出藏在袖中的右手,掌心鲜红一片,俨然是来不及擦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