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众人散去,二姨太悄悄问关蕴珠:“这门亲事你就这么算了?”
关蕴珠心不在焉,搂着小狗顺毛:“急什么?宋二少心眼不大,就是为了争口气也得接着追求我。再者说,我难道非嫁他不可?”
二姨太一愣,狐疑打量女儿:“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如今年纪不小,乱世之秋,抓着眼前的就是了,还要骑驴找马?我又没什么人脉,哪里还有更好的给你?”
见关蕴珠不搭理人,只顾着玩狗,她便心头冒火:“哎呀我问你话呢,又是哪里搞来的小畜生,小时候扔掉的那只还没叫你长记性?”
一句话好似火星点了炮仗,关蕴珠面色一变,冷笑道:“那你听好了,我找什么样的,都不会给人做妾。”
“你……”二姨太气结,抬手想扇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好,你还记挂着小时候的委屈?你委屈,我就不委屈?!我在这个家里察言观色,活得谨慎小心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这几个没良心的!是!是我这个做妾的娘没本事,你的事,我再也不管!”
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关蕴珠原地站了一会儿,丫鬟小心翼翼来问:“四小姐,你的车备好了,还要出门吗?”
“出啊,走吧。”关蕴珠转过身,若无其事抱着狗出门。
梨园弄36号,小狗瞧见熟悉的小巷,高兴地吠叫:“汪汪。”
关蕴珠拍了拍狗头:“给你吃穿的是我?你凭什么喜欢他?”
小狗听不懂人话,见到熟悉的男人,就要着尾巴扑上前。
“它也喜欢你。”男人伤势未愈,脸色尚且苍白,抱起小狗的动作有些缓慢,“我们在垃圾堆里一同被你捡到,它当我是同类,而你不一样,你是救星。”
关蕴珠挑眉,嗤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大小姐看向简陋小院,面露嫌弃,“还真是同类,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收拾整齐,狗窝似的。”
男人在前头慢慢引路,一面说:“屋里干净,你去里面坐。”
果然,房间里整整齐齐,床柜桌椅锃亮,看起来是用心捯饬过的。
“外面不弄,一则是不想太显眼,大隐隐于市,让它保持原来的脏乱样子,街坊也不会太注意。二则嘛……”男人走两步路就靠在床头喘气,冲关蕴珠笑,“你看我这个样子,实在是没精力。”
关蕴珠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救了你,给你房子住,养着你就不错了。去,给我倒杯茶来。”
越朔摇头失笑,撑起身,倒了一杯茶。
“给,大小姐。”
关蕴珠盯着简陋的茶盏,迟迟不接。
越朔看懂了,“不脏,你放心吧。茶具等一应物品都是你上回让人买的,我有伤,不宜饮茶,所以没用过。”
关蕴珠这才接过,只是放在旁边不喝。
越朔也不恼,只是看着她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大小姐都这样讲究。”
关蕴珠眸光微动:“什么意思?你还见过别的大小姐?”
越朔垂眸,“是我的一个朋友。”
“哦?我竟然不知道,天底下还有第二个我这样的人,闲得无聊去救一个叫花子。”关蕴珠故意刻薄,“不对,她比我厉害,还敢跟你当朋友。”
越朔忽然笑了一声,抬眸看她,目带揶揄:“是啊,她跟你还真有点像。”
关蕴珠轻笑:“哪家小姐有我一半的美貌,在上海滩就不会寂寂无名,你怕不是编的。”
越朔低头笑,也不反驳。
“对了,给你送这个月的钱,药和吃食会有人送,别的东西自己去买。”关蕴珠扔下几张钞票。
越朔没去接,笑容微收:“不用了,我的伤快好了,明天就走。这段时间,多谢关小姐的照顾,感激不尽。”
关蕴珠目光一顿,看向他:“走?你要去哪?”
越朔不答。
关蕴珠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奇怪,顿了顿,说道:“走了好啊,我还担心你是个烫手山芋呢。赶紧滚吧。”
越朔看见她背过身,脊背挺直,像是和谁怄气的模样。
“关小姐,你说得没错,收留我太久,会给你造成麻烦。”越朔垂眸,郑重道,“你救我那日,我以为自己真的活不成了。光是救命之恩,我便偿还不尽。”
“那你留下来偿还啊。”关蕴珠高抬着下巴,傲然道,“你没钱没势,但有一副好皮囊,好身板,我恰好喜欢你的模样。你要不是长了这张脸,我也不会救你。”
越朔微怔,细想想就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大小姐连救只流浪狗都得看品相,更何况是救人呢。
小狗可爱,人也得齐整。
想通这一点,越朔无奈又好笑:“我若只是一个人,给你当小厮也没什么。只是我现在有必须去做的事,不能留下来。”
关蕴珠沉吟不语,半晌后才缓缓道:“我救你的时候,你身上有枪伤,我不问,是因为知道的越多,麻烦就会越多。同样,对你而言也是如此。你曾经可能是山匪,可能是□□,随便你是谁,仇家只会以为你已经死了。从今以后,你可以隐姓埋名,过上平稳安静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越朔沉默良久,说:“对不起,我的身份不仅意味着责任,还会给你带来不可估量的麻烦。”
关蕴珠缓缓梳理小狗的毛发,语气云淡风轻,像是毫不在意,“好吧,随你便。”
“那么,有什么是我现在可以为你做的吗?”越朔问。
关蕴珠原本还憋着气,一听这话,忽而笑了,上下扫视男人:“你一穷二白,除了被我看中的身体,还能做什么?”
越朔语塞,感觉脸上烧了起来。
“你别开这种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关蕴珠满不在乎,“男人挑拣女人相貌,女人就不能挑拣男人皮肉?”
说罢,她的目光明晃晃落在男人肌肉结实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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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勾唇笑:“病了许久,身材倒是没走样。”
越朔:“……”
挺高大的男人,一时间局促得缩手缩脚,无奈道:“关小姐,你不是快要订婚了吗?这样对你清誉有损。”
关蕴珠好整以暇,点了根烟,歪着头看他:“清誉算什么东西?我只要快活。能遇上满意的肉、体,也是难得啊。跟我睡一觉,你也不亏吧。”
淡蓝色烟雾弥漫,越朔脸色由红转青,最后竟然带着凝重:“那你的丈夫算什么?”
关蕴珠掸了掸烟灰,满不在乎:“嘁,别说我现在还没有,就算有了,你以为我未来的丈夫会是什么好东西?我呢,嫁人就得嫁有权有钱的,而有点钱权的男人往往不安分。结婚又不代表我要爱他,我这么美,年纪轻轻就要吊死一棵树上守活寡?还不如一开始就谈好各玩各的。”
越朔脸色渐渐平静,沉默半晌,忽然上前抢过她的烟,按灭。
“干什么?!”蕴珠猝不及防。
越朔垂眸,盯着她说:“你还没有嫁人,为什么就预见自己有一段不幸的婚姻,你明明可以选,不是吗?”
关蕴珠迎着他的目光,笑容渐冷:“你懂什么?幸福由谁定义?我选的幸福极了。”
“你已经过得比很多人都幸运了。”越朔神色复杂,轻声喊,“蕴珠,别选错了未来。”
“呵?幸运?因为我生在关家,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我幸运是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关蕴珠咬着牙,眼尾还是带着笑,云淡风轻道,“对,是我不知足,可我凭什么要知足?”
“你知道吗?我妈是长三堂子出身,被我父亲买回家,做了妾。你知道这样的妾别人叫她什么吗?贱妾。我父亲是为了和太太赌气才买了我妈,即便如此,我妈也觉得是天大的恩赐。的确,能攀上关家,是祖上冒青烟了。”关蕴珠语气渐渐平静,笑容带着凉意,“因为是贱妾,还怕得罪太太娘家,老爷子不许父亲把我妈接回来。那会儿,二哥都已经出生了。可在家大业大的老爷子看来,孩子体弱多病,还是贱妾生的,养在外头当个私生子就是。”
“直到我妈费尽心思又怀了我和关靖淇,那时父亲已经很少来别院,我妈整天睡不着,大夫看胎像说是女孩,她就彻底崩溃了,如果是女孩,她和二哥也许一辈子进不了关家门。”关蕴珠低垂着头,嗤笑,“生产那天,是我先出来,我其实应该是姐姐。我妈听见产婆说是女儿,差点失心疯把我掐死,所幸后面还有哭声,是关靖淇。多了不起,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你知道为什么龙一定要在前吗?因为如果没有龙,凤就根本不会存在。”关蕴珠看着越朔的脸,缓缓道,“因为有关靖淇,我才能活着,所以他成了哥哥,因为我们这对所谓祥瑞的龙凤胎,老太爷终于松口。其实……也不是松口,只是沉默地逼太太点头。”
越朔拧眉,胸中似乎被什么堵着似的,憋闷难受,“蕴珠,没有母亲不爱孩子。那样的时候,她也有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