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谁也没想到,容文乐在姚氏的坟前随口那句“若是先生有事,可以到寿连客栈找他”的话,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容文乐对叶采薇的到来很是意外。
容文乐被收留时,正是容津岸拿到解元、叶采薇春风得意的时候,叶采薇待所有的婢仆都很好,即使后来遭逢剧变、她每日笼罩在阴霾之中,也从不迁怒于下人,反而还会为了自己偶尔的失控而向他们道歉。
见到叶采薇主动来找容津岸,容文乐本来很是高兴,但见叶采薇面色阴沉又行迹匆匆,只好将心中的喜悦按下,快速引路。
“容阁老,上次你的红颜知己摔碎了人家对的天青汝窑杯,我替她赔了一万两,这么些时日过去,请你立刻把钱还给我。”一见容津岸,叶采薇毫不客气,开门见山。
容津岸还是那一身青白色的素净衫袍,长指端着茶盏,正在慢条斯理地品茶。
听到叶采薇的话,他缓缓将茶盏放下,目光敛闭,形容疏懒:
“既然要我还钱,方才在叶夫人的坟前,怎么不开口?”
叶采薇并不想将见雁的事外传,顿了顿说:
“阿娘平素喜静,我不想有人在她坟前撒野,铜臭之类,污了她清明的耳。”
容津岸不知为何嗤笑一下。
叶采薇猜他在嘲笑她的故作清高。
“上次在青莲书院,叶先生可是亲口说过,不打算让我们还钱。”
容津岸仍旧未抬眼:
“为学生们出钱出力,都是叶先生,你这个老师应有的责任。”
话倒是记得一清二楚,难免阴阳怪气。
而容津岸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很难不让叶采薇气恼,但毕竟人命关天,她狠狠地掐自己的手心,强迫冷静再冷静,撑着双眸:
“那,上次的五千两呢?我说了,那是给你与康和县主新婚的礼金,但既然你和她并无婚约,这钱我自然该收回来的。”
于情于理,她找他要钱都是不容置疑的。
容津岸抬起头。
“那五千两,不是给阿娘仙逝的帛金吗?”
他的视线像鸿毛一般落入她急切的眼眸,那样清澈,那样无辜。
可叶采薇知道,他是故意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以此激怒她。
话明明是之前他自己说的,游娘子不要她的帛金。
怎么还能如此颠倒黑白?
“你——”她杏眼圆睁。
突然,叶采薇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在姚氏的坟前,容文乐会无缘无故提起,容津岸要在绩溪落脚,还报上了客栈的名字?
“容津岸,”她直呼他的姓名,“不会是你干的吧?”
“容仲修,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男人用目光紧紧将她锁住。
须臾,他波澜不惊的面上有了阴翳,笼罩着他苍白的皮肤。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采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他这般惺惺作态不屑一顾:
“还在装?明明是你找人把见雁抓起来,装成是绑匪勒索我,好让我过来求你!”
她越说越气,怒火点燃,像只炸毛的狮子:
“亏你还是清流领袖,怎么手段如此下作?我告诉你,见雁和问鹂不仅仅是我的婢女,更是与我相依为命的亲人,如果你敢让见雁受半点委屈,我叶采薇豁出这条命,也要跟你没完!”
“所以,你打算用钱去把见雁赎回来?”容津岸已然想通来龙去脉,脸色阴沉,“薇薇,为什么不报官?你真的认为那些绑匪有良心,收了你的钱,就会把见雁平安放出来?”
叶采薇恨不得撕了他:
“既然不是你做的,跟我说这些废话做什么?人命关天,赶紧,赶紧把钱还给我!”
“我不会随身带那么多银票的。”容津岸说。
“没钱?!”叶采薇几乎叫出来,“没钱你跟我罗里吧嗦说这么多?浪费时间!”
她强忍住把眼前的男人暴打一顿的冲动,转身就走。
“镖师,对,找个镖师,快马加鞭带我回一趟东流,应该赶得及……”她火急火燎往外赶,口中念念有词。
谁知手腕上一痛。
“薇薇,是不是我的话,在你心里都是废话,一句也听不进去?”容津岸起身,追上来,他捏住她手腕的力气很大,似乎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叶采薇的心本就在油锅里炸,这一下,就像是往油锅里洒了好大一把凉水,噼里啪啦爆得到处都是。
早知道,她就不来找他了。
他只会让她心烦。
一想到这些,叶采薇突然将被他握住的手腕抬起来,照着他惨白的手背,狠狠咬下去。
发狠,再发狠,恨不得直接将那块肉咬掉。
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猛虎,没有尖利的獠牙,自认为使出了全力,容津岸却纹丝未动,她仍旧被他紧紧攥着。
愤怒混杂着委屈,化作热泪,霎时间堆满她的眼眶。
“绑匪都是亡命之徒,不是重信守诺的正人君子,你拿着钱去,到最后只能人财两空。”
容津岸的话淡定极了,仿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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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在咬他,而只是轻吻。
“小猫,要救出见雁,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官府出面。”他并没有收回手的意思,“你若再这般执迷不悟,只会害死见雁。”
叶采薇心跳如雷,松开了口。
只见容津岸惨白的手背上,她留下的深深牙印,十分瞩目。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鏖战,手腕仍被他攥着。
“若我现在放了你走,等到你失去见雁的时候,你会自责和痛苦。”
容津岸的声音镇定得实在不像话:
“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到徽州府城去,绩溪的县令为人奸猾,必会百般推诿拖延,徽州知府与我有些交情,以我的名义报官抓人,救出见雁。”
叶采薇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翻着眼皮,吸了吸鼻子,却还是涩涩哑哑:
“如果见雁救不回来,你该拿什么向我交代?”
“小猫,”容津岸的目光落在她留给他的牙齿印上,“人不应该老是去想最坏的结果,要往好处看,不是吗?”
这话,从前他绝不会对她说。
即使是乐极生悲的那天。
他刚刚参加殿试,被嘉泰帝钦点为探花,与她定亲的同一日,太子逆案爆发,仿若一道惊雷,将她触手可及的幸福劈开,粉身碎骨,血淋淋地张开狰狞的爪牙,她看着叶家倾覆,看着叶渚亭被捕下狱,她仓皇而无助,死死拽着他的衣角:
“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可以做什么,怎么样才能把阿爹救出来?”
他将她搂在怀中,轻拍她的脊背,然而动作僵硬。
“小猫,你阿爹的事,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偶尔理智回笼的时候,她也理解他。
那桩太子逆案证据确凿、石破天惊,天子只处理了太子党而没有祸连九族十族,已经是对他们格外开恩了。
容津岸一个刚刚入仕的小小翰林,根本做不了什么。
但她也不是真要他为了一桩明知没有可能的案子赴汤蹈火。
她只是想要得到他的承诺,想听他说出可以为她奋不顾身的话,哪怕、哪怕只是为了哄她开心,为什么就是得不到呢?
而现在,危机再次突然降临,比起当年来,这个男人早已褪去了青涩,是万人敬仰的国之肱骨,却还是不肯说出半句承诺。
就这么不愿意承担责任?
“当日说什么,要我跟你走?”叶采薇翻出了青莲书院里,他对她说的话,冷笑,
“容津岸,你连我的婢女都保护不好,凭什么要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