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医馆
    宫门外。

    蔺丞相进了马车又掀开帘子:"九溟啊,改日来我府里坐坐,你师娘她......惦记你。"

    木质的车轮压过青石板路,声音渐渐远去,将思绪的影子拉得老长。

    顾九溟忽然想到了那个人,一双灵动的眼,将扮猪吃老虎的野心清清楚楚写在脸上。

    他唇角微勾,面上的阴霾少了几分。

    疾风牵马过来,他接过缰绳,俯身催动马匹,好像不经意在问:“有竹影的消息吗。”

    “有。”

    “说。”

    “竹影说,江二小姐今日一大早去了老夫人房里,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哄得老夫人给了她一辆专属马车,今后准她独自出府。”

    “......”

    疾风算了算时间又道:“此时,她们应该已经离开将军府了。”

    马匹嘶吼了一声,顾九溟勒的。

    他咬牙切齿,不是才叮嘱过她,这几日不要出门吗?

    怎么如此不安分!

    疾风感受到公子的戾气,心中骇了一跳,连忙哄道:“竹影跟去了,公子放心。”

    静了半晌,顾九溟才收了怒容,重新催马前行。

    “再多派些人去盯着。”

    疾风:“......是。”

    ......

    京都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辆华贵的四轮马车缓缓前行,车后跟着七八个带刀护卫,路人纷纷相让避行。

    喜宝从车里探出头来,怎么也看不够。

    “小姐,奴婢好些日子没出来过了,瞧瞧这些新开的铺子,奴婢全都不认得。”她既兴奋又感慨。

    “以后包你全认得。”江希月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她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虽然跟着的人有点多,但这不是大问题,她能解决。

    角落里射来一道阴郁的目光,江希月有些心虚,笑容僵在脸上。

    竹影面无表情,抱着剑盯住她。

    江希月:“......”

    她今天确实耍了些手段想不带竹影出来,可惜被她识破了。

    今日出门要见的人,本不想让她知道。

    毕竟她知道了,就等于那边也知道了。

    想到那边,就想到了那个人,清清冷冷的眸子,还有,凑到她耳后低语时呼出的热气......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在外粗声粗气地禀报:“二小姐,吴记医馆到了。”

    永清巷,吴记医馆。

    江希月吩咐护卫守在外头,自己带着喜宝走了进去,竹影默默跟上。

    医馆里冷冷清清,一个客人都没有。

    江希月皱眉,怎么短短十日之间,生意竟然差成这样,而且还是在正月里。

    一个伙计匆忙来问:“这位小姐,您是来问诊,还是抓药?”

    “我找人。请问你们掌柜在吗?”

    江希月露齿一笑。

    那伙计呆了半晌,只觉心神荡漾,半天才缓过神来,估摸着她是贵客,匆匆下去通报了。

    不多时,吴掌柜面带愁容快步赶来。

    “吴.......掌柜,”差点脱口而出叫成吴伯。

    “您是......”吴掌柜有些困惑,眼前这位小姐面生的很,看他的眼神却像老熟人,她容貌昳丽,身边有丫鬟陪着,外头有护卫守着,看样子来头不小。

    “吴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那位小姐客气道。

    他思索片刻,引她们来到一间空置的诊室门口。

    江希月呼吸一滞,她对竹影说:“你守在门口。”

    说罢也不管竹影脸色有多难看,她命喜宝关上了门。

    这间诊室很宽敞,江希月很熟悉这里的味道,苦中带了些涩的药香味,用来开方子的纸笔摆得齐整,那桌上还有她故意刻的草药小像......

    这是她阿爹生前用过的诊室。

    吴掌柜招呼她们主仆二人坐下聊。

    喜宝勤快的找出茶具,迅速沏了一壶茶,将茶盏端过来,推到他们二人手边上。

    吴掌柜受宠若惊的拿起来呷了一口,暗暗惊叹这沏茶的手艺。

    啧啧,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不一样。

    “吴掌柜,”江希月看准时机,委婉的切入问题:“我听闻贵医馆曾经有过一位大夫,他......姓江”

    吴掌柜猛地咽了一大口茶水,神色古怪:“小姐说的那位大夫,莫不是......江卓文,江大夫?”

    “正是。”

    吴掌柜沉声道:“好叫小姐知道,这位江大夫他......已经故去了。”

    江希月神情暗淡:“我知道。”

    “你知道!”

    吴掌柜的嘴角泛起苦涩与自嘲:“既然知道,小姐不如换一位大夫,我们这里还有......”

    “我不是来看诊的。”江希月打断他的话,“我曾是江大夫的......一位病人。”

    “是他治好了我多年的顽疾,我本想去他府上致谢,哪知他家竟出了事。”

    她的音调有些发颤:“官府贴出的公文我一个字也不信。

    说实话,我怀疑此案......有冤情。”

    她一字一顿,语气坚定又决绝。

    吴掌柜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他也这么想,但他绝不敢这么说。

    “我想找您打听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疑点,或许有一日,我能替他翻案。”

    吴掌柜瞠目结舌,久久没反应过来,他听到了此生最难以置信的话。

    非亲非故,这位娇媚的高门千金,竟然肯管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事情,更何况,这还是明着和官府作对。

    “这位小姐你听我说,”他好心劝阻,“江卓文是我义兄,没人比我更想替他伸冤。

    可是,江兄一家的案子,官府已经盖棺定论了,现在苦主也都死了,要想翻案,那可是难上加难啊。”

    “吴掌柜,这些问题交给我来办,您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见她的态度坚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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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更加佩服,江兄一家死的太惨烈,这些时日只要一想起当天的情形,他便如鲠在喉,悔不当初。

    这几天他已经遣散了伙计,打算把店关了回青州老家。

    江兄在青州还有一块地,他想着,余生就去替他打理那块地吧,这样的话,将来到了九泉之下见了江兄,也好有个交代。

    现在,却有这样一位神仙似的小姐,愿意帮他们。

    他起身,双手作揖弯身向江希月郑重拜谢:“吴某人替江氏父女谢过小姐了。”

    江希月赶忙扶起他,眼角酸涩:“放心,我一定尽力。”

    吴掌柜卸下心中重担,缓缓说道:“小姐有什么问题,吴某一定知无不言。”

    江希月深深看着他。

    “我想知道,江大夫出事那天发生过的所有细节。”

    吴掌柜的思绪飘远,整个人陷入回忆。

    “那天下午店里的客人很多,江兄出诊回来后,就一直坐在这里。那天我太忙了,没顾上和他说话。我依稀记得他在店里待了许久。”

    “他是在等人吗?”

    “嗯,他在等希儿,就是江兄的女儿。希儿那天替父出城收药了,原定就是除夕当日回来,江兄猜她会先来医馆,所以一直等着她。”

    江希月此时有些困惑,她是被阿爹放养着长大的,平时他们父女俩经常各忙各的,阿爹很少会在店里等她一起回家。

    那天为何如此反常,难道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单独同她说。

    看样子这话还不太方便回家说,所以最好是在外头说。

    她继续追问:“那后来他怎么又回去了?”

    “后来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春神献礼快开始了,朱雀大街两边的小巷子全被封闭了,江兄猜希儿应该一时半会儿挤不过来,或许直接回家了,所以他也就不等了。”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守在店里,直到店铺打烊了希儿也没过来,我就确定她是直接回家了。

    那批药材节后就要用上了,我有些着急,所以我去了江家,想自己把药取回来。

    我记得当时街上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我没走多久就到了。

    到了才看见,江兄家竟然着了大火......

    那冲天的火光啊,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说到这里,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眼眸猩红,音调也抖得不像话。

    “江兄一家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全都烧死了。”

    他粗粝的大手捂住眼眶,依旧有泪从指缝中迸出,“真是太惨了,太惨了!

    他们的尸体......焦黑焦黑的,我......实在不敢再多看一眼......”

    江希月快速低头掩住了眸底哀痛的神色,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牙齿颤动的声音过于明显,指甲用力抠进手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痛感强行克制住急速抖动的身躯。

    良久,她听见自己从牙缝中艰难挤出一句颤音:“那天,你在现场还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