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岢如画般描摹的五官,听完她的话以后,不动声色展露着厌恶。
“娘子莫要口不择言,我还有……”
蒋芙白了他一眼,替他说完:“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走出郡公府,她左右看:“张闵?”
没见到人影。
沈听南的车夫告诉她:“张郎君因为身份可疑,被护卫带走了。”
“什么?”蒋芙大惊,“他是跟着我来的,哪里可疑了?”
车夫挠挠头,说不清楚:“那些护卫挺威风的,说张郎君是什么暗……暗卫!问他主子是谁。”
蒋芙道:“他说是我了吗?”
车夫道:“没说。”
蒋芙阴沉着脸踹了一脚路边的石栏:“死鸭子嘴硬不认主,刀剑面前要什么面子!”
她才耍了一把郡公府的公子出来,如今要问主人家要人,厚脸皮如她也觉得没脸。
张闵竟然这么没用吗,他在她心里一直是战无不胜的。所以她才敢在外面那么张狂,因为她知道,不论别人怎么教训她,只要她还有命在,张闵就会保住她。
……看来之前是运气好,以后在外面不能随便得罪人了。
边想着这个事,边在车夫的带领下找到了带走张闵的那个护卫。
“我来接我家的家仆,就是那个高个子木头脸的。”
护卫铁面:“那是你家的家仆?他行迹鬼祟,身手不凡,你自己来承认,我等还要把你也带走拷问一番才是!”
蒋芙想了想,反正不能和张闵分开,不然去哪都有危险,离开了张闵,谁都能打她一顿。
她点头答应了。
护卫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心中怀疑减轻几分,招呼手下的人带她去关押张闵的地方。
郡公府有专门关押囚犯审查的地方,四壁无窗,唯一的光源和出气孔是被重重看守的门洞。
蒋芙提着裙子走进去,在囚室几人里分辨出张闵的身形,坐到他旁边。
张闵的锁链动了动,侧头看她,无声问她来这里的原因。
“看什么看,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她语气嚣张,另一侧的囚犯睁着黑洞洞的眼睛看她,将她看得有些怕,靠在张闵身上。
她埋怨着问:“你不是很能打吗?为什么还被抓进来?”
囚犯提起了精神:“你家阿郎很能打?要不要打出去,咱们大家伙好能逃命啊!”
另外几人附和。
蒋芙哼了声:“以为谁傻呢,凭什么能打就得帮你们也逃出去啊!”
“嘿!你这小娘子说话可真……”
张闵终于开口:“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没犯错,是被冤枉来的。”
囚犯道:“我还说我是被冤枉的呢,不过是遇到美人多看了一眼,就被美人手下绑来这了。”
蒋芙没什么好气:“被冤枉还老老实实被绑进来?你没长腿?”
张闵道:“逃了便是逃犯,不如就范。”
囚犯道:“是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这才没逃!”
另外一人忍不住,道:“我看你是吓得屁滚尿流,想逃命腿都抬不起来吧?”
蒋芙动了动耳朵,记下“屁滚尿流”这个词,杀伤力不错。
片刻,她趴在张闵耳边:“你真的打不过吗?”
张闵道:“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
“废话,你要是不行,我以后肯定不那么嚣张了啊!”
张闵头侧开,像是在笑。
“十几人打得过,但换成一整个禁军队伍,我会死。”
蒋芙安了安心:“你放心,我也不傻,不会惹一整个禁军队伍的。”
“你只要帮我打我爹就行了,以后要是有个万一,帮我打娶我的那个肥猪,不过要是情况紧急,你不用管我,自己保命便是。”
张闵没有回答她。
蒋芙熟悉囚室的环境以后,主动和他拉开了距离,抱膝闭目养神。
过了两个时辰,外面才来人审他们。
灯笼的光提在门口,微弱的光拉长几个人影。
“兹事体大,公子说他亲自来审。”
“好,我这就把几个嫌犯都押送过去。”
几人随着声音落下进入囚室,为首的人见了蒋芙,一时惊讶:“怎会……”
他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处理其他囚犯时,不时看蒋芙一眼。
蒋芙冷冰冰装作没感觉到他的视线。
无他,这人就是方才席上与骆岢坐邻座的那位,他现在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刚刚对公子岢表白的花痴少女,此时会出现在关押对天子意图不轨之人的囚室中。
难道是没谈拢,被骆岢一怒之下送了狱吗?
他解张闵脚铐,见蒋芙跟着,心里又是疑惑。
为何只跟着这人,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实在好奇,便亲自按着张闵,借此和蒋芙搭话。
“娘子不是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蒋芙坦然道:“我的仆人被当作坏人抓了进来,我在找他的时候被认为一样可疑,就把我也带进来了。”
白明旭笑道:“这定然是场误会。娘子并无害人之心。”
蒋芙看出他言辞间的调侃之意,他和天子一样,在借着她戏耍骆岢。
她道:“正是,我只有一颗心,里面只装着公子岢。他若心怀正道,我自然也是。”
白明旭笑出声:“那公子岢可就要小心点了,若娘子身上真查出了什么,不就说明他自己也有不轨之心吗?”
蒋芙也笑。
骆岢没笑,他听完了全程,愈发对蒋芙厌烦。
无真心之人,爱慕之情也能被她当作算计的工具,用他做挡箭牌。如果今天的刺客真的和她有关,她是不是还要说是为了成全他的意愿,将他拉下水?
但他只站定在那,问了他们前后去向,蒋芙清白愚蠢得过分,做不出来埋伏刺客的事。她的这个家仆被她解释脑子不正常,喜欢挑些猫待的地方躲着,身手又好,在外人眼里理应可疑。
骆岢确认过她话的真伪,便行礼致歉。
蒋芙笑道:“没关系,我喜欢你嘛。”
说完,她趁着骆岢发愣的时候,用手摸了摸他躬身而低下的脸。
两边都触感温凉,像是能融化在一起。
蒋芙看手,故作惊讶:“公子竟也用粉吗?”
骆岢脸上又红又黑,白明旭他们已经笑在一起,打算袖手旁观。
爱慕骆岢的女子虽多,但从没人敢在一天里多次表白心意,更不用说她中间还被拒绝了一回。也从没人敢摸骆岢,还把他敷粉的事说出来。
此乃奇观。
“民女有错,罪该万死,不应如此冒犯公子。”
蒋芙行了个大礼,装那副虚假的柔弱,给人感觉眼熟,是从沈听南处学来的。
骆岢被得罪狠了,闷声晾着她。再怎么样,敷粉之事也不该……!
白明旭替骆岢回答:“这怎算冒犯呢,发乎情,止乎礼,就算没止住又有何妨,女子嘛,怎么都算吃亏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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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多谢郎君开解,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蒋芙抬眼看了张闵一眼,率先走在前面。
两人走在没灯的街上,照亮的只有月光。
张闵问:“你喜欢他?”
蒋芙疲惫:“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哼,量你也猜不透我的心思。”
蒋芙道:“不过是搞坏名声,让金员外不肯娶我,对我爹报复的手段罢了。”
“他是当今名声最大,我怎么对他发花痴都最合理的一个。那种不可一世虚伪的人,不会碍于流言纳我为妾,也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处置于我,用起来刚刚好。当然,我也有膈应沈听南的意思。”
蒋芙抬头:“倒是你,最开始被问身份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是跟着我来的家仆?”
张闵沉默。
“又不说话了。”
蒋芙有嘴,她替他说。
“你不就是嫌弃,我家小门小户,给我做仆人更是一等一的卑微,在你的心上人面前抬不起头?你放心好了,沈听南她眼里就没你,你至少是个一品大官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才能让她看到你今天穿了什么。”
张闵停住脚步,有些烦:“我不是。”
蒋芙并未理解他不是什么,她讥讽笑:“你当然不是,你要是,早被人家诰命夫人给弄死了,怎么还会在我家安全长大。不过也许是没发现你呢?……算了,不开这种玩笑了,云姨抱歉。”
张闵不再理她,独自走在前面。
倒也没走太快,顾及她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路过沈府时,蒋芙过去和看门的说了几句。
“你家娘子可回来了?”
门房看她的眼神怪异,显然听说了她今天的所作所为。
“我家娘子和你不同,早早便回来了。”
“呵。”虽然是意料之中,不过沈听南当真没在意过她的死活,一个人回来了。车夫不会不告诉她她的事,但她没想管。
这样也好,此后彻底断了吧。
今后她想去袁家那边,看舅舅能不能收留她。
若是能,她们这辈子都不用再见了。
若是不能,蒋芙也不会再回洛城。
她和张闵回了家,家门落锁,敲门也没人应,她只能和张闵爬墙进去。
家里处处都是母亲的影子,许是与她的打算有关,仿佛每件东西都在叫她快走。
蒋芙回了卧房,找了个布片收拾东西。
这件钗子是母亲送的,这个玲珑也是,这个珍珠项链也是。
她的所有东西都是母亲添置,扔下哪一件都舍不得。
蒋芙在心里构思,觉得这个家里该走的另有其人。
如果她把蒋父杀了,埋在院子里会不会有人发现。
正想着这事,门开了,吹进一阵雨前的冷风。
蒋父在门口站着,灯照在脸上一片死寂。
“蒋芙,你真是好手段啊。把你爹骗得团团转,我真是老了,竟会上你的当!”
蒋芙直起身,面无表情:“和你老不老没关系,你本来就蠢,不然怎会考那么多年科举都没出头,只在洛城做一个小小主簿?”
“你敢如此跟你老子说话!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到手的官位泡汤!今日还被金员外砍去一根手指!”
蒋芙冷笑:“他砍的怎么不是你的脑袋?这样告到官府,我还能捞点赔偿!”
“你这个狼子野心的……”
蒋父抽出袖中遮掩的匕首,朝蒋芙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