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现任洛郡公妻子早逝,留有一子一女。

    因公子岢声名过盛,公女小小年纪也被寄予厚望。

    骆沁年方十二,郡公便从长安请了公主女师来教导,按公主的规制找伴读。对于伴读,郡公心中已有人选,即为负有大齐第一美人之名的沈听南沈娘子。但最后,定下来的人却是那个不知羞耻,在天子面前向自己儿子表白心迹的蒋芙。

    怎么会选她呢?洛城的贵女轮一圈,也不该花落她家。

    洛郡公唤女儿到书房,问她想法。

    骆沁笑盈盈的,一张圆脸像是裹了糖霜。

    “爹还未听说吗?伴读的事是哥哥的主意,说不定我要有嫂子了。”

    蒋芙虽出身低微,但若得了公主女师的教导,取来郡公府做妾倒算够格。

    洛郡公无言思索片刻,放女儿走,并让她把哥哥叫来。

    须臾,骆岢掀帘而入,半披着头发,一身白色常服,兰香一层渡了一层。

    郡公感慨:“一转眼的功夫,阿岚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你娘去的那年,你才五岁,抱着沁儿在棺材前面哭。”

    “父亲找我何事?”骆岢坐在下位,将衣摆平整铺开,竹叶纹样对整。

    郡公眼中带笑:“你如今,比你老子还了不得!偏爱兰香,整个洛城便都随你佩兰,连和兰花沾边的首饰都涨价涨了数倍。”

    骆岢眉头微皱:“父亲莫要挖苦,有话不如直说。”

    郡公唉声叹气:“此事我原不好问你,做父亲的,哪有插手儿子院子的道理。不过,你喜欢的那个姑娘,那个蒋芙,她不太好!做事太有目的性,在天子面前咄咄逼人,逼你表态。”

    “你或许是没遇过这个性子的小娘子,觉得有趣。等你娶进家门以后,就知道苦头了!像你二叔那样……”

    郡公分去留乡做留伯的二弟,年轻时曾娶了一位泼辣妻子,新婚燕尔,两人如胶似漆。然而好景不长,不出一年,两人便因想法不一吵架不断,险些闹出人命。最后和离和得很难看,这么多年过去,男另婚,女另嫁,两家人在留乡也如仇敌一般。

    骆岢垂眸,语气冷硬:“父亲怕是误会了,我并非对蒋芙有意。如果父亲是怪沁儿伴读一事,我不过举手之劳,对危难之人伸出援手而已。”

    郡公尴尬不已。到底还是不该管的。

    “伸出援手……是为何意?”

    骆岢道:“那天的事之后,我认为事有蹊跷,私下查了她,查出一些事情。”

    蒋芙根本不像她说得那样喜欢他,却突然冒险来了这么一出,骆岢出于防人之心,不得不查。

    “我查到,她父亲和金无尽有所往来。有人在宴酣之时听到蒋文行说,会把女儿许给他。”

    “金无尽……莫不是花钱做了员外郎的那个金员外?”

    “正是。”骆岢道,“此人本就可疑,家中年年有妾室横死,官府却一直没人去查。即使那些传闻都是空穴来风,他本人今年也逾半百,蒋芙十五,哪有这样结亲的道理?”

    “平常女子,再怎么热烈,也不会在天子面前越矩。联想到她家里的事,我便明确她是在求救。既通始末,袖手旁观决非君子所为。我不过给了她一条活路。”

    郡公惊骇之余,亦有所顾忌:“到底是别人家事,你还没成亲,这样插手不好。这……年纪是差的大些,但若两家你情我愿,父母之命,子女需得听从。”

    骆岢不赞同道:“父亲,此事并非你情我愿!”

    郡公不耐:“莫要继续说下去,我看你就是看上人家姑娘了!阿岚,你既有意,亦可与我直说,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父亲!”骆岢俊颜上有了几分怒容。

    郡公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忙,伴读一事就依你。”

    骆岢还欲再辩,到底忍住,行礼告退。

    他出门时,一贯柔和的脸凝着。

    骆沁等在门口,揶揄的表情还没散去。

    “兄长可向父亲解释明白了?”

    骆岢怨念看她一眼:“你休要再胡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骆沁理解点头:“好的,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兄长想得都是对的,兄长做的事都是高见卓识。”

    “……”

    骆岢负气离开。

    *

    蒋芙道:“让我做你们公女的伴读?”

    小厮从张闵手里接了水,连声道谢。

    “正是。啊,不过我们公女说了,还是要看娘子你的意愿。”

    蒋芙笑道:“天大的喜事,我岂有不愿。不过,你确定你没走错门,来找的伴读是我蒋芙而不是沈听南?”

    小厮道:“娘子放心,我们公女明说要蒋芙娘子做她的伴读。”

    “好。”

    蒋芙站起身,躬身行礼:“那就劳烦你转告公女,我愿做她的伴读。不过,我之后能否在郡公府借住?”

    小厮道:“娘子快快请起,既为公女伴读,吃住在郡公府是理所应当的。”

    小厮离开后,蒋芙找了盒子去收袁氏的骨灰。人生一世,白灰无数。

    蒋芙抱着盒子静坐了一会儿,挑了几套还完好的衣裳收起来。

    张闵站在她身后,问:“光州,不去了?”

    蒋芙道:“不去了。”

    “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那个舅舅。我们没钱,从洛城到光州走路去太久,变数多,到了光州,袁家也不一定收留我们,人生地不熟,活下去更难。更何况,蒋文行那个老登还活着,我还没让他尝到害死我母亲的代价呢。”

    “现在就像是机会撞到头上来,让我为母亲报仇。今日我蒋芙人微言轻,但成了公女伴读以后,我努力积累人脉,攀上几个大人物,十年,十年之后,我一定有本事把他们弄死!”

    张闵沉默。

    蒋芙道:“你去沈听南家,把我那天落在她家的那身衣服拿回来。”

    “……”

    蒋芙见他在原地不走,仰头看他:“怎么,是想跟我分道扬镳不好意思说吗?”

    “没事,你随便说。我本来也没把你当过我家的下人,再说,你效忠的人是我娘。如今我娘死了,你就当自己恢复自由身了,不用管我。”

    “也不用惦记我娘死前那几句话,你就当没听见。”

    张闵蓦地开口:“蒋芙,我没想走。”

    蒋芙脸上平静无波,她现在只有在说报仇的事的时候会有些鲜活的表情。

    “那你想干什么?和沈听南在一起?这个你只要把她那边搞定,我没意见。”

    张闵似有烦躁,别开头。

    “我什么都没想。倒是你,是为了骆岢公子吗?”

    蒋芙费解看他:“我为什么要为了骆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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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通了:“哦,你想说的是,我还在想以纠缠公子岢为由,让沈听南难看的事?你提醒了我,去,你既然不想走,就继续为我跑腿。”

    “你去沈听南家帮我取衣服,顺便告诉她,我马上就要去郡公府给公子岢的妹妹做伴读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能让公子岢迷上我……”

    张闵不说话,蒋芙推他:“快去!既然你不想走,跟在我身边就得忍着,帮我报复沈听南!不帮我干活,你以后就别跟着我了!”

    张闵离开后,蒋芙继续收拾。

    她想,骆岢其实算是她命里的贵人。

    她借他这个大齐少女梦中情人的美名,公开表白,毁了自己的名声,摧毁老登悄无声息把她卖给变态肥猪的计划。

    现在,她又借了他妹妹的光,以后外出,还能蹭个郡公之女伴读的身份。别人再想动她,就得掂量掂量公女的面子。

    但平白无故,她怎么就被公女看中做伴读?

    也许还和那天宴席上她公开和骆岢表白有关。

    他家是想把她给骆岢做妾,还是想把公子岢的污点抹掉?

    前者的话,蒋芙要想办法婉拒。她受不了那种和沈听南一样死装死装的人,要是给他做妾,一定每天都恶心得要死。

    如果是后者,郡公府想要杀她。她与郡公府身份差距过大,洛城是洛郡公的封地,而她只是洛城的一个平民百姓。想杀她实在简单,没必要借用伴读身份。

    不管原因是什么,走一步看一步。

    若真的是杀局,她就把蒋文行和金员外拉下水,说一切都是受他们指使。

    给他们扣一个什么罪名呢?

    就从诛九族的罪名里随便挑一个。

    张闵回来以后,把衣服送到卧房便走。

    他在赌气。但就算生气,他也不会离开蒋芙身边,直到消气才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蒋芙觉得他抽风,懒得理他,把东西收拾进包袱里,就坐在院子里等。

    她一想到沈听南听说自己去骆岢家里当伴读的事,就觉得快意,这是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很肤浅,但非常爽。

    正爽着,郡公府里的人便来了。

    小厮殷勤把她的行李接过,放在后一辆马车里。

    他引着蒋芙坐上头前的马车,“娘子上车,车里有点心和茶水,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谅解。”

    “多谢。”

    “娘子客气。”

    蒋芙从小厮掀起的车帘空隙中钻进车,车内光线较外面昏暗一些,入眼是一双款式有些熟悉的绣鞋,鞋头用了兰花纹样。

    她心里急速跳了一下,抬头,正是素净打扮,对她浅笑的沈听南,女子略施粉黛,却美得极致。

    “芙芙,几日没见面,你瘦了好多。”

    “你为什么在这?”蒋芙口上虽这么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她说。

    “是郡公大人让我去为公女做伴读的。”她假装惊讶,“那天芙芙让张郎君来取衣服时说了你也要去做伴读,我还和张郎君说起这事了。怎的……他没告诉你?你们又吵架了?”

    张闵。

    蒋芙无声咬着这个名字,两个字。

    等下车,到没人的地方,她就要把他提出来打一顿。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