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天亮以后,蒋芙被看守押送到公堂前候审。

    张闵被归为了指认证据一类,与她分开,和其他人证一起出场。

    她离开前特地交代,要他听她的指示做事,不要轻举妄动。他眉宇发沉,闷着情绪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这人最近总犯病,估计是青春期到了。

    原以为时间尚早,公堂之上应该只有他们这些和案子相关的人在。但到了堂前,蒋芙发现栏杆之外早已围了不少的百姓,其中有几张熟悉的脸,是蒋家附近的邻居们。

    她收回目光,已经不再像刚下狱时一样忐忑,毕竟事情最烂也就是现在这样。

    陈箜尼坐上主位,开堂。

    “七月廿一,我县主簿蒋文行在家中无端被害丧命,致命伤为利器割破腹部,刀痕五寸,失血过多而死,死后尸体有焚烧痕迹。多处证据指向蒋文行之女蒋芙指使家仆弑父。台下蒋芙,你可认罪?”

    蒋芙字正腔圆:“不认。”

    陈箜尼并不意外她的态度,朝侧旁道:“来人,上人证物证。”

    几个小吏从门后走出,将张闵与月桃押送到人前,末尾跟着一名抱着书册的仵作。

    沈听南的父亲,洛县县丞陪同陈箜尼审问。

    “蒋芙,这名会武的少年是蒋家专门护卫你的家仆,你可认他?”

    “有何不认?”

    沈父转身从托盘里拿下一把剑,剑出鞘,闪过一条刺眼的白光。

    “此乃你家仆随身佩戴的兵器,剑刃中空,削肉如泥,是把举世难得的宝剑,你可认?”

    蒋芙侧头问张闵:“是你的剑吗?”

    张闵“嗯”了声。

    蒋芙道:“我认。”

    “好。”沈父持着那把剑,回头向大家展示。

    他把剑刺进一块事先准备好的鲜肉里。

    “各位看好了,这块肉在剑本身刺穿的长口以外,还连接着较小的碎肉,是这把剑独有的痕迹。”

    他转身,给仵作一个眼神。

    仵作上前,朝陈箜尼行礼:“大人,死者身上的致命伤痕,和沈大人方才演示的一般。一道狭长的割痕露了内脏,一旁坠有肉条,我可以十年验尸经历保证,凶器就是这把剑。”

    沈父问:“如此,蒋芙,指使家仆杀害生父一案,你认也不认?”

    蒋芙目光锐利:“不认。这剑是凶器,和我的护卫有什么关系?他们是粘在一起,谁都分不开了吗?不是吧?甚至你把它当证据带来的时候,它都不是和我的家仆一起,为什么不能是有人故意拿他的剑杀人栽赃?”

    “好。那这个,你又要如何解释?”

    沈父拿起另一件证物,是一块碎了一半的玉坠。

    张闵目光幽深,看着那个坠子。

    “我找你家原来的仆人确认过,这是家仆张闵随身携带的珍视之物,从不离身。而这个东西,是在你死去的父亲手里发现的,剑痕,玉坠,并非孤证,两者俱在,你还要如何抵赖?”

    蒋芙道:“我并非抵赖,还是那个思路。这两件东西虽与张闵息息相关,但都是死物,都可以从他身上取下来,摆在命案现场。除非有人目睹,否则你说人是张闵杀的,太没有说服力!”

    “而且,我能否问,你们是在哪里抓到张闵的?”

    沈父抬头看上座的陈箜尼,得到对方点头后,对蒋芙道:“城西荒庙。”

    “他当时是什么状态?”

    “昏迷。”

    蒋芙道:“如此还不明显吗?显然是有人故意将张闵打晕,把他的玉坠和剑拿走,伪造他杀人的证据。他不爱说话,但他不傻,要真的是他杀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剑和贴身玉坠都留在现场,是生怕别人想不到是他做的吗?”

    沈父道:“你若如此狡辩,那我也可以说,是他故意把贴身物品留在现场!目的可能是为奴弑主,心中愧疚,难以自处,却无法违背你的命令,只好留有证物,向世人揭穿你。毕竟他与死者无冤无仇,而你才是与死者有仇怨纠葛的人。”

    “胡说,那是我爹,我跟他有什么仇怨?”

    “自然是他要把你……”

    沈父意识到不对,堪堪将话停住。

    蒋芙眼中闪过冷意。

    差一点,就能把金员外拉出来。到底浸淫官场的老油条,关键时候有些机灵在。

    陈箜尼掩饰这个空场:“女仆月桃,你来说说,在你看来,这场案子是怎么回事?”

    “……是、是!”

    月桃走上前来行礼:“回……大人的话,我认为,娘子是不满意阿郎给她许的亲事,阻拦了她的心意,一时冲动,才指使张闵对阿郎做出那种事的……”

    “仔细说,声音大些。”

    “是!本来,娘子的亲事已经定好了,是和金员外家的小儿子。但娘子心有所属,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还在人前追求那位郎君,大家都知道的……金员外也听说了这码事,不愿强求,就把亲事退了,但娘子却因为这件事恨起了阿郎!出事的前天晚上,他们吵得很厉害,邻居们都听见了。娘子喊,除非她死,不然不会放过阿郎。甚至还说,就算死了,也要化为厉鬼,回来索阿郎的命……”

    月桃害怕得哭了起来:“我不明白,那明明是娘子的父亲啊……”

    蒋芙想她可真能装。

    “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你弄虚作假的一面之词!我爹给我找的亲事的确是金员外家,但不是他的小儿子,而是金员外自己,你说了前因,却把我娘的死抹去!我娘为了让我爹回心转意,不惜撞柱而死,那个时候,心地善良的你,和耳聪目明的邻居们怎么都没发现了?她想用人命让我爹清醒过来,哪怕他不清醒,也能用丧期拦一拦,可是我爹连丧礼都没打算给我娘办!他!”

    陈箜尼打断:“好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先不谈。出事前夕,有许多人证都能证明当时你家里发生了恶劣争执。”

    “无关紧要?你说什么无关紧要?我爹的命是命,我娘的就不是?你——啊!”

    蒋芙被小吏踹了一脚,直挺挺跪了下去,疼出一头的汗。

    他传了邻居严氏。

    “确有此事,出事的前一天,蒋娘子和他爹在家里喊什么你死我活的不孝的话。当天晚上有浓烟传来,闹出很大的动静,应该是当天就纵过一次火。我从家里出来看情况,见蒋大人抱着一堆财物跑在街上,第二天,他就死在家里了。”

    他又传了郡公府的小厮。

    “那天我来接蒋娘子的时候,仔细想是有些古怪。我从头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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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没见过那位张郎君,而且当时,蒋家的院子很破败,有烟焦味。”

    陈箜尼道:“所以,在案发的前一晚,七月二十,你就尝试过杀死者一次,但被他侥幸逃脱,燃起一半的火不得不浇灭。第二天你去了郡公府为公女做伴读,吩咐家仆张闵蹲守回家的蒋父,在后院杀人焚尸。”

    “你可认罪?”

    蒋芙被打,怒火正盛:“我不认!这种编出来的真相,你要我怎么认?”

    陈箜尼皱眉:“蒋芙,如今可是人证物证都在眼前,你还说编造不认,你还想怎么狡辩?”

    “我没狡辩!事情从一开始,就被这些人歪曲了,陈大人,你自说自话,是非不分,难道也是金员外的人吗?”

    “大胆蒋芙!弑父不认,还在这里诬赖朝廷命官!来人,直接送她下狱!按律法处置!”

    话令一下,蒋芙便被官吏从地上拉了起来。

    张闵紧盯着她,时刻准备动手。

    一道声音在闹哄哄的堂前响起。

    “住手!”

    说话者病弱,但语气天然威严,不容置疑,让堂上审讯暂停一瞬。

    陈箜尼黑脸:“是谁在……”

    文王魏璟被下人搀扶着从人群中央走入公堂,脸色苍白,五官清俊。陪审的百姓没认出他,陈箜尼却认得。他大惊失色,思忖这位亲王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洛城。

    天子根基尚浅,尚无子嗣,手足唯有文王与如因公主两位,其在长安地位可见一斑。陈箜尼不敢怠慢,下堂迎接:“微臣拜见文王殿下。”

    魏璟被下人扶着坐到主位,没有免他们的礼节,他们只好一直半跪着行礼。

    百姓和属下都在场,陈箜尼面子挂不住,又请了遍安。

    “微臣洛县县令陈箜尼,拜见文王殿下,殿下万安。”

    “起来吧。”魏璟咳了两声,抬眼。

    蒋芙恍惚以为是魏如因换了男装坐在那里,看来他们皇室几兄妹都长这一副样子。

    “哪位是蒋娘子?”

    陈箜尼眉毛一跳,反应过来文王来意,怕是要插手这桩案子。

    可为什么?

    “殿下,案子已了结,还是容下官尽快收尾,莫要脏了殿下的耳朵。”

    “案子没有了结,蒋娘子有冤情,我来亲审。”

    “殿下,这……”

    “住口!大胆陈箜尼,敢公然冒犯殿下!还不跪下跟殿下请罪?”

    “……是,殿下恕罪!”

    魏璟没有理会,视线落在乱糟糟的官吏之中。他对沈父颔首致意,与他身旁楚楚可怜的女子轻声道:“蒋娘子,地上凉,找把椅子坐吧。”

    楚楚可怜的女子震惊回看他。

    他指挥手下:“去为蒋娘子搬一把椅子,要带软垫的。”

    说完便咳嗽一阵,人愈发清弱。

    椅子送到女子面前,女子惊疑不定,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蒋娘子请坐。”

    “我不是蒋娘子!我!我是她的家仆月桃……”

    堂下不约而同陷入寂静,纷纷瞥文王脸色。

    魏璟懵了一瞬,淡然:“那谁是蒋娘子?”

    蒋芙忍着无语,从地上跪着的人群里站出来:“蒋芙,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