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您怎么啦!你醒醒啊!”本就慌乱的清梧此时更加慌乱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六和客栈二楼,文知蕴被清梧哭着抬回床榻,待到关上门,晕倒的文知蕴这才坐了起来,轻声道:“别哭了,我没事。”
“公……子。”清梧的大嗓门被文知蕴一个眼神阻止,看到文知蕴并无大碍,清梧这才止住了哭声,跑到她身边道:“公子,您吓死我了,怎得就突然晕倒了。”
“你在门口守着,别让外人进来。”文知蕴吩咐下来。
“公子,您真的没事吗?我看您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方才给文知蕴束发的之时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清梧以为是自己没睡好眼神不好,这会仔细观察了文知蕴的脸,方发察觉她脸色苍白。
“没事,我躺下休息片刻便好。”
“清月。”话音未落一道身影闪现在文知蕴面前,是潜伏在她身边的暗卫。
“少主,刚传来的消息,浙州大疫,流尸遍野。”名叫清月的女子神情冷漠,半跪在文知蕴面前。
听到这话文知蕴望向窗外,浙州官员奏疏里只上报了灾情,对于疫情可是只字未提,文知蕴冷笑了一声。
当天夜里,将军府,文知蕴着一身黑衣,身形轻巧的躲过护卫,直奔卫楚泽的卧房。
“何人在此,躲躲藏藏。”卫楚泽的声音在深夜尤其响亮,引来一众士兵前来将文知蕴团团围住。
“卫将军果然目达耳通,在下佩服。”说完这句话文知蕴方看到那人的身影。
寒食已过,嫩柳吐芽,白日大家已褪去冬衣,深夜却不得裹紧狐裘。但作为习武之人的卫楚泽例外,此时他只披了一件单衣。
“既已知晓便束手就擒吧。”卫楚泽面无表情。
“卫将军,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您讲,还烦请您的手下退下。”文知蕴看向卫楚泽。
“抓起来!”卫楚泽不为所动。
“昭云将军当年之死您就不想知道真相吗?”
“慢着!你们先退下。”卫楚泽听到这话脸色突然凌厉。
“你知道些什么?”待到众人退下,卫楚泽忍着怒气问。
“我想跟将军您合作,若您同意,我定会将真相告知于您。”
卫楚泽自然没有立刻同意,文知蕴给了卫楚泽思考的时间,而后离开了将军府。
等那个黑影离去,卫楚泽方才察觉寒夜里自己的手心竟微微出汗。
大燕不成文规定,科举进士及第即状元、榜眼、探花三人第二日需进殿面圣,第二日寅时,午门门前,文武百官衣着华丽,神色严肃,有些低头沉思,有些低声交谈,文知蕴与榜上另外二人站在最后。
忽然,远方传来雄厚整齐的脚步声,虽未谋面,但震慑人心,引得文武百官齐齐回头,只见一人身高八尺,肩披战甲,英姿飒爽,身后一行将士跟随。
“何人如此威风?”这段时间忙于科举考试的榜眼林盛并不知这人是何方神圣。
“小声点,这可是刚把倭寇那帮宵小之徒大败的卫将军卫楚泽!”站在林盛身旁的九品小官小声的道。
原来此人便是那个三年前主动请缨大败敌寇的卫将军,林盛用余光打量着这位大燕国的传奇人物,多年的行军生涯让这位将军让这位将军身形挺拔,眼神坚毅,但眉宇间英气仍透露出他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林盛不自觉被这位少年将军吸引,片刻才觉卫将军径直走向他。
林盛吓得大气不敢出,自己与卫将军往日并无交情,今日也才第一面,卫将军找他有何事,待到将军临近,林盛终于喘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找他,而是步子一转迈到他身旁温大状元面前:“这位朋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听到这话林盛瞪大了双眼,原以温执与自己相同皆是平民百姓,却没想到他竟与大名鼎鼎的卫将军相识。
“咳……咳”文知蕴突然大声咳嗽了两声,而后怯怯地抬眼看向卫楚泽:“大将军,您是不是认、认错人、人了?草民今日首次一睹您的威、威容。”
卫将军看此情景,一瞬间觉得自己眼神有问题,这胆小怯懦的模样怎能与那日救焚拯溺之人相比。
“大、大将军,草民第、第一次来京城。”卫楚泽的思绪被拉回。
“抱歉,许是你与一位故友相似,我一时认错了。”卫楚泽握拳。
“大将军跟这位故友关系很好吗?”文知蕴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卫楚泽若有所思顿了顿说:“并不相熟。”
早朝的钟鼓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宫门随之徐徐打开,百官有序进入宫门,等到百官入殿后留下卫楚泽及温执三人在殿外等候。
天子入殿,百官整齐划一跪拜,低眉颔首。
“众爱卿平身。”一道浑厚低沉却有些虚弱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此人正是大燕的元启皇帝刘芮。
“从安不是回来了?他人呢?”刘芮撇了一眼大殿,除了一帮大臣还是一帮大臣。
站着一旁的李公公赶忙上前解释:“皇上,卫将军这会儿在殿外候着呢?”
“让他进来。”
“殿试一甲三名今日是不是也来了?”
“回皇上,是的。”
“也一同进来吧。”
刘芮的命令由大殿之内经过重重宣读至殿外。
太和殿外,卫楚泽大步走向大殿,文知蕴三人紧随其后。文知蕴透过余光看向卫楚泽的背影,如今的他身形高大,肩宽背厚,与年少时判若两人,再也不是跟在她后面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的小屁孩了。
“温兄,温兄?”站着一旁的林盛小声喊。
“啊。”文知蕴的思绪被拉回。
“温兄,你发什么呆呢?等会就入殿觐见了,打起精神来。”林盛好心的提醒文知蕴。
“多谢林兄,第一次面见圣上有些紧张。”文知蕴扯了个谎。
“殿试的时候不是已经见过了。”林盛道。
“殿试的时候我太紧张了,没敢抬头看皇上。”文知蕴继续编,事实上她确实未曾面见过圣上,那日殿试之人是真正的温执。
林盛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那日面圣之时,温执确有口吃之症,因此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太和殿上,卫楚泽稳步走到殿前单膝跪地,文知蕴等人双膝跪地,双手握拳:“微臣、草民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安,平身吧,你们也平身吧。”
卫楚泽等人拜谢皇上后起身,文知蕴用余光瞧了一眼龙椅之上的元启帝,脸色苍白,气血不足,民间传言元启帝重症缠身,本以为只是谣传。
“皇上,请为微臣做主!”这一嗓子着实吓了文知蕴一跳。
“前日吾儿游于街上,不知哪里开罪了卫将军,竟将吾儿双腿生生打断!如今吾儿不复下床!”说罢,关忍嚎啕大哭。
那日真相究竟为何,文知蕴比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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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如今未定他儿子之罪,关忍却反咬一口。这大燕朝堂如同当年一般,颠倒黑白、不明是非、奸臣当道。
“从安,咳……咳……可有此事。”
卫楚泽看向龙椅上年逾半百的元启帝,嘴角不易察觉轻蔑的上扬了一下:“回皇上,确有此事。”
“皇上,请为微臣做主啊!”听到卫楚泽并未反驳,关忍底气十足。
“从安,其中是否有隐情。”
“并无。”
“皇上。”二人声音同时响起。
卫楚泽些许惊讶,背起双手,目光看向上前一步的文知蕴。
“草民温执拜、拜见皇上。”
“你就是本次的状元郎温执?”刘芮抬眼看向殿下跪倒在地的那人。
“回皇上,正是草、草民,草民有话上奏。”
“准。”
“前日草民恰、恰好在场,关尚书的儿子有错、错在先,卫将军为了护卫无辜方出手相、相救。”文知蕴话毕,身体微微抖动。
“纵然是吾儿有错在先,万不能当街将吾儿双腿打断!”关忍忍着怒气大喊。
“刀剑、剑无眼,卫将军情、情急之下才误伤了关尚书的儿子。”文知蕴磕磕巴巴却有理有据。
算是报答那日他出手相救之恩。
“这样说来,并不是从安的错。”刘芮有气无力的道。
关英杰所做之事并不光彩,大家都心知肚明,若公然在朝堂上揭开,面上挂不住的是关忍,文知蕴知道这一点,也料定关忍在她道破之后不会再开口。
卫楚泽听到这话不易察觉的冷笑了一声,刘芮向来生性多疑,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当初自己的母亲昭云将军战死沙场之时,其中多有疑点,朝廷竟视而不见,认定是自己的母亲一时大意这才落入敌寇的圈套。
此时如此维护他,不知是上了年纪,还是心中有愧。
心中有愧?哼,怎么可能。
“从安,自三年前你主动请缨,倭寇再也没有越过边境,你跟你的母亲一样。”提到卫楚泽的母亲及自己的妹妹刘青云,元启帝脸上露出悲恸。
“多谢皇上抬爱,臣远不及我家母,家母一心想要歼灭倭寇,保卫大燕国土,换大燕百姓万世和平。”
卫楚泽顿了顿后继续说:“而臣不同,臣只是不想让我母亲的愿望付之东流,况且那些倭寇让臣无法安心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元启帝听了他这话面上并无变化,沉默了几秒后叹了口气,而后开口说了句:“罢了。”
以往元启帝多次提出让卫楚泽承袭其母爵位,都被他以年龄太小而拒,而这次在元启帝再次提出之时,卫楚泽只是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拜谢。
“温执,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文知蕴听到这话后缓缓挺直脊背,慢慢抬起头看向大殿上坐着的那人。
瞧见文知蕴的长相后,元启帝眼眸一亮:“朕早就听闻这次的状元郎不仅才学冠绝,相貌亦是出类拔萃,俊美无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多谢皇上抬爱,外貌皮囊,皆是父母所、所赐,算、算不上草民的东西。”文知蕴有些颤抖。
“温爱卿你这是在害怕吗?朕看上去很可怕吗?”刘芮问。
虽是普通的两句话,却让一向冷静的文知蕴心生胆颤:“回禀皇上,是的。”
此话一出,大殿里霎间变得无比安静。
刘芮的脸色由红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