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宜从司珍房里走出来,目光直直看着贺宴舟。
不得不说,站在一把青纸伞下的他,真是轩轩如朝霞举,岩岩若孤松立。
原来秦相宜的笑是极明艳的,那张清冷淡漠的脸覆上了另一层艳丽夺目的光,刺得贺宴舟心神狠狠动荡了一下。
贺宴舟也在笑,无人不在笑。
没看见吗,天上在下雨。
下得不大,但刚好够浸湿干涸已久的地面。
秦相宜站在司珍房的廊檐下,眼珠子里迸发出惊喜而明亮的光,她先是伸出手接了接,果然是雨滴落在手心的触感,冰冰凉凉的,在她将头探出廊檐的一瞬,那把青纸伞已经斜斜支在了她的头顶。
千松紧跟着她从后面出来,贺宴舟将随身带着的另一把伞给她递过去。
千松提着箱子,接过伞,道了声谢。
秦相宜走至贺宴舟的伞下,她说:“贺大人,谢谢。”
噼里啪啦打在伞上的是甘霖,干旱令空气变得十分清晰,而这场雨在下下来的一瞬,空气中便蒸腾起了雾气,吸入鼻腔里的一丝丝凉气浸润心脾。
他们同打一把伞并排走在前面,千松独自打着一把伞跟在后面,千松看见,前面的那张伞盖完全向姑娘那边倾斜着,贺大人的左肩缓缓被晕湿了一片。
贺宴舟说:“能为姑姑打伞,同行一段,是我的荣幸。”
秦相宜微微侧头抬眸看他,他恰好也侧头垂眸看她,一双眼清澈见底,疏淡温和。
对贺宴舟来说,无论他刚刚在太和殿还背负着什么,当他走到司珍房,当被雨滴打在身上,当看到她那张明艳笑颜时,便都不复存在了。
沉静淡泊如秦相宜,当贺宴舟向她倾伞和久旱甘霖同时降临时,心脏也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
前路宫道上两排整齐的红灯笼在雨幕里晕染开一圈一圈的红雾,天色突然变得很暗,耳边除了哗啦啦的雨滴落在地面的声音,便只有他们二人行走时衣物摩擦的声音。
对于过于倾斜的伞盖,秦相宜缓缓往贺宴舟那边靠了靠,两人的衣摆如流云交杂在一起,行走时互相摩挲着。
两人都是极守礼数的人,在正值中秋佳节的此时此刻,也不禁勾起了唇角,心情雀跃起来,任由地上的雨点溅到衣摆上也未发觉。
贺宴舟道:“姑姑,今日落了雨,天气定是要彻底开始降温了,还望姑姑回去后熬些姜汤喝,免得身体进了湿寒气着凉。”
秦相宜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你也是。”
这场雨来得临时,贺宴舟的步伐难免轻快了许多,雨下下来的一瞬间,他应是有许多喜要报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同行在她身边,便只能把满心喜悦与她分享。
但每句话出口前,他总要再三斟酌,以免冒犯到她。
“姑姑。”
秦相宜侧头看他,等他说话。
贺宴舟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呼了一口气,他握着伞柄的手坚实有力分毫也不晃动,他的仪态仍是那般如松如柏,他说:“真好啊。”
闻言,尽管他几乎等于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但秦相宜的唇角又漾出笑意来。
“是啊,真好。”
秦相宜的笑容来得也十分淡,但贺宴舟恰好捕捉到了她最明丽的那一幕,她笑起来时眼尾微挑,峨眉婉转,他的心狠狠跳动着,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场雨带给他的喜悦是否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但是这场雨,真的足以让所有人欢呼雀跃、当场跳起来,而对这两个极其端肃守礼的人来说,忍不住向对方输出的喜悦心情、略微颤抖的指尖、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跳,已经是隐忍到极致了。
只是恰好在这场雨下下来之时,他们在彼此的身边,便互相分享喜悦心情。
转眼间二人已经走至宫门处,贺宴舟告诉她:“下雨了,我在宫里还有一些事要做,抱歉姑姑,又不能送你回家了。”
看着他的眼睛,他说下雨了,他有事要做,不用解释过多,秦相宜完全明白。
就像是昨天他说,起火了,他得回永宁殿去,一样。
他有事情在身,却完完整整地陪她走了这两回出宫的路。
在上轿之前,秦相宜回过身,或许是出于一种还算喜悦的心情,她对他说:“贺大人,听说今晚子时三刻,月上中天,月亮最圆,到时候记得看啊。”
说来也挺神奇的,无论是起火了还是下雨了,都恰恰发生在他见到她之前,又在他决定找她之后。
便无论是起火下雨,他都要陪她走完这一程。
贺宴舟点了点头,目送她上了轿子。
在她走后,他迈开了最大的步子往太和殿的方向走,衣摆高高地扬起,若是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他此时是没有多少仪态可言的,他在以最快的速度往太和殿走。
秦相宜坐着轿子,一路来到了青京城的街道上,街市上的所有人都是满脸笑意的,这个中秋,大家注定会过得平安喜乐、开心幸福。
这般想想,她也没什么不能笑的,千松看见自家姑娘脸上终于挂上了罕见的有温度的微笑,心里也高兴。
“姑娘,自你出嫁以后,日子是没有一天好过的,奴婢想看你多笑笑。”
秦相宜脸上的温度回归到零:“既是连一天的幸福也没有过,又何必多笑呢。”
千松皱着眉头看她:“姑娘,去酒坊里打些桂花酒回去喝吧,日子总会好起来的,至少,现在已经比一年前要好得多了。”
秦相宜摆脱前夫回到将军府的这个过程,并不容易,而刚回娘家的时候,几乎是顶着所有人的反对和不理解,江老夫人好几次想要把她再送回裴家去。
所有人都是扬着笑脸的,酒坊老板说:“姑娘来得巧,今天的桂花酒就剩最后一壶了,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边赏月一边喝酒,那才叫一个美呢。”
夜晚到来时的将军府,果真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难得的今日就连戚氏也不故意挑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来说她了,母亲也拉着她的手拍着:“一家人好好吃顿饭,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秦相宜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一家人就这么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称不上多丰盛的中秋夜宴。
三个侄女排排坐着,一个个都生得冰雪漂亮,头上统一别着金桂形状的发簪,除了那个只会趴在戚氏腿上撒娇的小侄子以外,场面还算养眼。
秦相宜不知不觉眼含笑意,家里后辈的颜值都不低,三个小侄女一个比一个生得娇艳。
女孩子生得好看不是坏事,但就是一点,夫婿可一定得好好挑啊。
秦相宜觉得,贺宴舟真挺不错的,铃儿侄女应该把握住。
实在不行,她找机会劝劝铃儿。
唉,还是算了,她的眼光就不好,之前嫁了那么个男人,知人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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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心,说不定唐明安就是要比贺宴舟好呢,到时候嫂嫂又来怪她。
反正关于三个侄女婚嫁的事情,对她来说是极敏感的话题,稍出些差错就能被嫂嫂怪到她身上。
但到现在也没有哪户人家因为她的原因挑剔过三个侄女当中的谁,汐儿侄女和嫣儿侄女年龄都还小,可万万扯不出因为她而嫁不出去的这种话来。
无论如何,铃儿侄女的事情,她只能打定了主意不管不问不谈论。
到了子时,秦相宜独自搭了个躺椅在春霁院里,躺着一边赏月一边饮着桂花酒,远远看去,不过是一个闲适又慵懒的贪欢女子。
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心绪已经稍稍轻松快活起来了,一部分的原因来自于这场久旱甘霖,一部分的原因来自于在宫里与贺宴舟的结识。
她私心里觉得贺宴舟是一个十分靠谱的男人,她真心希望他跟铃儿的婚事能成,这样的话,她就能一直顶着他姑姑的身份,安心承受他的庇护了。
不得不说,贺宴舟对她的护佑,真的让她内心轻松了许多,至少与千松行走在宫里时,再不必那么提心吊胆了。
一想到这里,秦相宜猛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吓了千松一跳。
“姑娘,你怎么了?”
“千松,刚才铃儿是不是又出去了。”
“大小姐出去了都有两刻钟了,姑娘怎么现在想起来问?”
夜黑风高,月色融融,竹影梭梭,正是一个玉露中秋夜。
秦雨铃半倒在唐明安怀里,两人先是亲热了一会儿,公子怜惜又莽撞的动作令她更是动情,整个人越发软软的倒进他怀里。
腻在墙边耳鬓厮磨,又执手说了会儿情话。
“明安哥哥,铃儿今后年年都要与你一同赏中秋月。”
唐明安抱着她连声应着:“小心肝儿,都依你。”
二人便又是一番山盟海誓、难舍难分,直至月上中天,这对鸳鸯才分了手。
秦雨铃一张脸泛着粉扑扑的红,那些亲吻和抚摸让她整个人飘飘欲仙,更别说唐公子每次前来必带的小礼物,将她一颗心塞得满满的。
秦雨铃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回味着、期盼着唐公子来娶她。
“咳。”
秦雨铃浑身一哆嗦一抬头,秦相宜正端端立在门框前,月光下像个女菩萨,尤其是那颗眉心痣,像是随时要审判世人一番。
秦雨铃自知做了亏心事,经不起审判,可不得被吓了一跳。
“姑姑,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相宜一张口,声音冷淡又肃穆:“等你。”
秦雨铃目光开始躲闪:“姑姑,我要回去休息了,您,您也早点睡吧。”
秦相宜不打算跟她废话,便直接问道:“你跟唐明安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秦雨铃心下彻底慌乱起来,正要开口反驳,又听秦相宜道:“除了亲嘴以外,那不算。”
秦雨铃一颗头彻底乱了,那,那不算,那什么才算。
不过看样子,姑姑似乎没打算追究太多。
“姑,姑姑,其他便没有什么了。”
秦雨铃心里还是清楚的,若是真的什么都做了,唐明安就更不可能娶她了。
秦相宜松了口气,在她看来,这便算是谁也没吃上亏,男女之间互相取悦而已,挺好的。
“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