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月余之后,春闱放榜。那姚姓的青年姚仲通高中状元。张孝嵩名列榜眼。王翰也中在二甲。

    当晚裴伷先设宴,邀请他们到曲江池边裴家的别馆庆祝一番,也叫上洛北一道出席。

    裴伷先存了争胜之心,把个别馆布置得是无比豪华,墙上嵌着几颗夜明珠来照明,红珊瑚如火炬般矗立在院中。宴席上美酒佳肴不可胜数,端酒的酒杯是琉璃夜光杯,夹菜的筷子是精工象牙筷,吃饭的小碗是和田白玉碗。

    “王公子上次不是说过,要喝些好酒。”裴伷先亲自捧了一只大金壶,替他们斟到酒杯中,酒浆香味浓郁,色如琥珀,“公子知道的。这壶是我从石国带来的好酒,因那边与大食交战,这酒越发难得,一直不肯示人,今天是为了庆贺两位高中进士,才拿了出来。”

    王翰本来好酒,听他这样一说已经把腹中酒虫都勾了出来:“裴詹事果然豪气,不愧是西域富商,我可否尝一尝?”

    “等一等,王公子。”裴伷先笑道,“如此好酒,如此良夜,怎么能没有诗呢?王公子才华惊世,不如即兴吟咏一番,也好叫我这美酒不要明珠暗投啊。”

    王翰看洛北和张孝嵩都已经喝了一口,正笑笑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高中榜眼的孝嵩怎么能好端端地坐着,就把这作诗的差事派给了我?”

    张孝嵩笑了起来:“我虽然是榜眼,但可没有闻名天下的风流才子名声,做出来的诗歌也多为义理,怎能适配此夜?还是王翰你做一首,也好叫今夜万古流传。”

    这一句“万古流传”算是搔到了王翰的痒处。他端起酒杯端详一番,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有了,你们听。”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裴伷先第一个高声叫好。他双目放光,知道今夜正如张孝嵩所说,会因为此篇万古流传。

    张孝嵩也不由得拊掌大叹:“若有王翰你的这番豪情,万里征途也如等闲了。”

    洛北站起身,又替王翰斟了一杯酒:“王公子做出这样的好的诗,今晚的酒是不打算分给我们了吗?”

    他这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裴伷先开了宴,几人纵情欢笑,闹腾了半个晚上。

    三日后,新科进士打马长安,到大雁塔下题诗留名,在杏花盛放,灿如云霞的杏园中宴饮,酒饱饭足之后,消食的活动是和禁军组织的一场马球赛。

    张孝嵩自小习武,自然当仁不让地上了场,王翰则谦了一谦,在一旁和同年好友们饮酒联句。

    张孝嵩上了马,远远地过去和禁军那边的人打了打招呼,定睛一看,竟发现对面的队伍中竟有洛北在,他正意气风发地坐在马上,身着白色锦袍,端的是丰神俊逸。

    张孝嵩笑骂道:“哎?这不是耍赖么?!和赢过吐蕃的洛公子打,我们这些人能有什么胜算?”

    “是我的一个叫葛福顺的禁军朋友,临时病了,不能前来,所以叫我替他。”洛北忙解释道,他指了指旁边,“莫说我,淮阳郡王不是也在这里么?”

    驸马都尉王同皎和淮阳郡王武延秀都是出了名的马球好手,身上又带着禁军的官职,这一次也被叫来一起。

    张孝嵩摇了摇头,和一众进士说了几句,又派了两个人上场,把场上变成了十一比三的格局。

    洛北等三人对此倒是没有异议。比赛一开,他们三人就用实际行动教了进士们一课,打马球和朝廷斗争一样,靠人多是没有用的。

    洛北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地穿梭球场之间,进士们也不甘示弱,比赛一直打到十八比二十,才以禁军这边小胜为结。两边收了势,又是一番宴饮才归。

    席间,武延秀几度想抛下王同皎,找洛北私下说几句话,但洛北在禁军中的朋友实在太多,进士中也有不少人认得他,一轮轮敬酒下来,武延秀愣是没找到一个有空的时候,只得带着遗憾走了。

    半月之后,吐蕃复命,愿意接受大唐的一切领土条件,在青海吐出半个吐谷浑故地为闲壤,在陇右以河为界,放弃对西突厥十姓之地的索求,但要求大唐在边境开放互市,送公主入吐蕃和亲,并陪送嫁妆、工匠以及儒家经典。

    魏元忠向皇帝李显复命,李显召开大朝会再议此事,朝中众臣果然就“要不要送儒家经典给吐蕃”这件事情展开了辩论,最终,李显圣断,下诏赠书给吐蕃。

    又经历几番讨价还价之后,唐蕃终于达成和议,双方约定五年之后吐蕃派人迎亲,大唐和吐蕃再为舅甥关系,两国永守边界和平,不再言战。

    皇帝李显欣喜若狂,这是他作为君主以来最大的一件功勋,他兵不血刃,就完成了过往大唐君主们极少完成的事业。

    于是他大兴封赏,魏元忠以此功进封齐国公,成为了正式的兵部尚书,唐休璟为吏部尚书,太子少师,宋国公。解琬升任御史大夫,在此事上发过言的郭元振也升任左骁卫将军,检校安西大都护,兼任金山道行军大总管。

    洛北则由魏元忠提名担任兵部侍郎,李显本要下旨御准,但朝中反对声浪实在太大——有唐一代,超过五品的官员便属高官行列,多少官员穷其一生也没能跨过五品的这个坎。

    而洛北今年才刚刚二十岁,又不是世家贵戚之后,在不到一年之内就从凉州参军飞跃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上?魏元忠拔擢自己人的意图未免太明显了。

    魏元忠见朝臣们反应激烈,亲自来找洛北商议:“论理,你有大功于朝廷,连升两级不算什么大事,但朝臣们反应如此激烈,我虽身为宰相,也不能太过违逆他们的意思。”

    洛北明白,如今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即使他坐上了这个兵部侍郎的位置,朝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一旦他犯了一点错误,就会有无数人群起而攻之,非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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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下来不可:“魏相公放心,属下效忠大唐,官爵之事,全凭相公和圣上的裁决。”

    魏元忠一边连连赞叹他淡泊名利,一边提名他担任兵部职方司郎中。

    从职方司员外郎升任职方司郎中,就相当于只升了洛北一级职位,大部分朝臣就没有了反对的理由。便是有御史因其年纪太小官职太重反对,也被魏元忠和李显挡了回去。

    这样一来,洛北正式执掌职方司,可以独立处理舆图、烽燧等一干事务,他一边着手清点过往的图册,一边组织兵部吏员修订与吐蕃边境的边境地图——这些年风云变化,战事频发,边境也时常有河流改道、山崖崩裂的情况,皆需一一测绘,并在地图上修订,为之后在吐蕃边境设立哨卡提供基础。

    洛北谙熟边事,又极为年轻,带头扎进了地图修订工作中,压得兵部一干吏员也不敢不用心,几乎是日以继夜地进行此项工作。

    好在洛北为人公正,赏罚分明,借着西域十姓之地的地图修订大功告成,拔擢了几个功劳最大的吏员,加了他们的俸禄,兵部的吏员们倒也没有说他的坏话。

    正在洛北挽起袖子在职方司大干特干时,中宗忽而下诏封敬晖为平阳王,桓彦范为扶阳王,张柬之为汉阳王,袁恕己为南阳王,崔玄暐为博陵王,同时“罢其政事”。

    对于大部分朝臣来说,赐封王爵是无上荣耀。毕竟大唐开国以来,即使从龙辅佐如房玄龄杜如晦等、举国来投如东突厥突利可汗、西突厥阿史那弥射等,也不过拿到了个国公郡王的爵位。

    但张柬之等人在封王的同时,被免去了侍中、中书令和宰相实职,只保留每月一日、十五日上朝觐见的待遇,权力几乎丧失殆尽。

    为安抚五人,中宗赏赐他们黄金绸缎、雕鞍御马,又赐桓彦范姓韦,令其与韦皇后同宗。

    洛北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个分外危险的信号,代表着李显要主动把政变派排除出朝堂。不论他做这件事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都代表他对政变派的功臣们失去了信任。他顾不上隐藏身份的考虑,匆忙私下求见了张柬之。

    “张相公.......”洛北犹豫再三,“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柬之是多年的狐狸成了精,见他欲言又止,开口笑道:“你是要劝我上疏推辞王爵,同时申请告老还乡?”

    “是。”洛北又低了头,“我以为,圣上已经起了翦除功臣的心思。长孙家、褚家、裴家......一代代宰辅都在眼前啊。”

    洛北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是本朝故事,长孙无忌与他的曾祖父褚遂良受李世民遗命辅政高宗李治,双双被李治所杀。裴炎为女皇废立李显立下了汗马功劳,自己也被女皇所杀。张柬之不可能不明白,也不可能听不懂。

    见洛北把话说到这份上,张柬之叹了口气:“那长孙家、褚家、裴家,就没人懂得这个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