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比起外界华美壮丽的大教堂,流星街的这座教堂显得朴素许多,但基本配置该有的都有。

    高高的天花板,长长的走廊,均匀分布的拱形门窗,虽然没有精美的彩绘壁画、雕塑和挂毯等艺术品,但色彩庄净大气,空间布局注重对称性和平衡感,有一种圣洁而宁静的氛围。

    座椅和讲台采用木质材料,简洁流畅,符合教堂的整体风格。

    位于中心位置的读经台,是神父进行布道和祈祷的重要场所,讲台后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太阳从海上升起的壁画。

    那个地方,现在停着存放神父尸体的冰棺。

    旅团众人穿过中间的过道往前,每一步都迈得缓慢而凝重。

    冰棺内,神父静静躺在里面,双手交握,面容慈祥。

    他微卷的头发已经花白,着一袭白色的长袍,袖口处上绣着精美的金色图案,下身垂吊着一圈黑色流苏装饰,里面是一条条纹宽松裤,一如他一贯的打扮。

    “神父……”派克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出眼眶。

    她们这群孩子,幼时多受神父照拂,受了伤或者饥饿时利卓尔神父都会伸以援手,神父还会把无人认领的孩子尸首葬在教堂。

    小时候,她和库洛洛经常到教堂内安静的鉴赏室看书学习,与神父感情更深。

    可现在……

    其他成员也面露哀伤之色,神父虽然爱说教,但一直很受人尊重,尤其是孩子们都很爱戴他。

    库洛洛深吸一口气压下激荡的情绪,缓缓取下脖子上的十字架银色项链,轻轻地放在神父的胸口,那是幼时神父送给他的礼物。

    “库洛洛先生,你们终于回来了!”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小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扫帚。

    他眼睛红肿,眼下一片乌青,一张长着雀斑的清秀面容十分憔悴,像是多夜没睡。

    西亚,被神父收养的孩子,一直负责打扫教堂的工作。

    “关于神父之死,你知道多少?”不等西亚回答,库洛洛又道,“派克,你来问吧,不能放过一个细节。”

    他们有两年没回流星街了,和西亚不熟,因而库洛洛并不信任。

    旅团一部分人审问西亚,一部分检查神父的尸体,弥雅无所事事,就出去和玛奇摘了一些野花,放在神父的冰棺周围。

    一个小时后,教堂正厅。

    “神父胸口位置中了一枪,但并不是致命伤。”富兰克林道。

    派克道:“从西亚的记忆里,我看见是一个穿西装的黑发男人开的枪。”

    “我仔细检查过,致命伤在头部,这是武器。”飞坦举起一根极细的针,“念针,一般人很难发现。”

    念针?

    弥雅竖起耳朵。

    她怎么记得,某个暗杀家族的黑发美人杀手就是用念针杀人的?

    “很可能是操作系,或者放出系念能力者。”库洛洛坐在教堂长椅上,以手抚唇,道,“神父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在流星街也算德高望重,从不与人结怨,被人上门寻仇的概率微乎其微。”

    “教堂周围没有打斗痕迹,排除念能力者拼杀殃及池鱼的可能。”

    “不是仇杀,不是意外,有能力在流星街神不知鬼不觉杀掉利卓尔神父的,只有长老会了。”

    长老会是流星街的管理组织,由四位大长老分管东南西北四个街区。东区的大长老里斯·约克因为和猎人协会的关系,而隐隐为四大区之首。

    芬克斯脸上满是不解,“东区的里斯·约克,西区的卡糜·罗,南区的莉雅娜,北区的西西兹,到底是谁呢?又为什么要杀神父?”

    “如果是动机……可能和我们有关。”库洛洛继续分析,“长老会近年来和黑/帮交往密切,为了更大的利益,长老会的某些人不择手段,已经不是曾经庇护流星街居民的那个组织了。”

    “侠客从流星街的暗网中,查到一些有关他们秘密交易的蛛丝马迹,他们在流星街建立了生物实验室,开始用流星街的人为黑/帮进行人体实验……至少,东区和西区的两个长老不干净。”

    “本来流星街就是没有官方记录的遗弃之地,这里的人随时随地都在死去,他们就算做得再出格也没人会管,但——旅团的迅速崛起,大概让长老会感到了威胁。”

    “神父与我们交情匪浅,又是个普通人,用来给我们下马威再好不过了。”库洛洛起身,掷地有声道,“这是挑衅。”

    窝金见库洛洛终于说完,忍不住大吼道:“团长!你直接说怎么回击他们吧!到时候我要冲在第一个,撕碎他们!!”

    “不急,到时候会让你杀个痛快的。”库洛洛给众团员下令——

    “准备一下利卓尔神父的追悼会,通知流星街的居民,所有愿意来给神父送行的都可以参加。”

    ……

    弥雅感到了饥饿。

    在流星街没有服务员给他们准备食物了,今晚是侠客和玛奇做的晚餐,很多团员吃了一口之后选择出去打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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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

    她也出来了。

    倒不是因为食物难吃。

    她不做人已经几百年了,暂时吃不出正常食物的味道。

    弥雅的食谱也不是牛排、沙拉之类的东西。

    她以高智慧生物的情感为食。而进食的条件,有点苛刻。

    第一,是“食材”的选择,必须具备相当程度的灵智和情感,认知能力低下的动物不行,无知无识的植物更不行。

    第二,“食材”的情感必须足够浓烈。

    第三,“食材”的浓烈情感,必须是因她而产生。

    第四,触碰“食材”,即可进食。

    上一口,还是飞坦对她那极致的怒。

    但那是借由“怒之花”花粉产生的幻境引发,而且很快他就清醒了,持续时间短,完全没吃饱。

    本来饱餐一顿可以管很久的,现在她很饿。

    对她而言,正面情感就像色香俱佳又健康的美味食物,负面的极致情感就像辛辣酸苦的刺激性食物,容易吃坏肚子。

    至于一些人品低劣者对她怀有贪婪下流之类欲望的,其产生的情感根本不能称之为食物,就是一坨屎。

    当然,还有像王子切利多尼希那种挑战人类道德观的扭曲情感,是散发着腥臭的腐烂变质食物,她这辈子都不会尝试。

    她暂时不想让旅团察觉到她非人的一面,于是只能出去“觅食”了。

    弥雅本来想找个胆小的孩子吓一吓,虽然味道肯定不好,但聊胜于无,只是没想到这里小孩儿的安全意识挺高,走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小孩儿身影。

    忽然弥雅脚步一顿,发现前方一个巨大垃圾堆上背对她坐着一个小孩儿,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细胳膊细腿儿,白晃晃的头发在昏暗的夜色里十分扎眼。

    看那身高,绝对不超过十岁。

    弥雅微微一笑,几个跳跃轻巧地落在小孩儿身后,

    她摘下头上的红色帽子,惧之花花粉飘向小孩儿,同时,她用阴森森的语气悠悠问道:“小朋友~~这么晚一个人待在这里……不怕~遇~到~鬼~吗~?”

    “鬼?”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好奇,陡然又变得低沉,“是——这~样~吗?”

    小孩儿缓缓转过他的头。

    那张脸阴惨可怖,一双眼睛只有眼白,血液不停从里面渗出来,没有鼻子,嘴巴畸形地咧开到耳下,有鲜红的舌头长长地伸出来。

    “……啊啊啊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