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哭声渐明，但因嘴巴被封住，发出小猫般微弱的声音。
“新手任务？”叶慕曦再次质疑。
系统：【……】
【但奖励丰厚啊。】
叶慕曦完成几个符咒的撰写，一张咬在嘴里，含糊道：“我都不敢想后面的剧情任务会有多难，得洪荒之力扭转乾坤才行吧？”
【宿主，你很有潜力。】
意外筑基，叶慕曦体内灵力流转。
她没学过任何心法，一开始不得要领，但运行片刻，四肢百骸轻盈通透，能感觉到体能和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山腰处好似发生了争斗，吟诵的祭文停止，不知道柳虞黛能争取多少时间。
叶慕曦挂在脖子的斗笠拿下，搁在一旁，重新把面具戴好，面具红白相间，浑厚粗犷，她半合着眼，浓密的长睫遮掩月光，视线一寸寸上抬，盯在棺材板上空，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系统被她帅一脸，懵逼中：【怎么了宿主？】
“玩把大的。”叶慕曦写写画画的符纸攥在手中，没有朱砂反而用鲜血，更能使符咒的力量增强。
她现在入门了，先前估摸着会失败的请灵咒，此时可以一试。
叶慕曦抓紧时间，绕着绳索在几个方位做了手脚：“以煞化煞，一般方法对付不了的恶煞，就要召唤更加强劲的术式或者恶灵来震慑其魂魄。”
“术式我还不会，但在阵脚处埋几个怪物还是可以的。”
她用纸片折了小人形状，挤上几滴血，放在小型的八卦驱邪阵上。
叶慕曦专注阵中的纸片人，牵动手中用血染红的丝线，平静地张口：“道法本无多，南辰贯北河，都来三七字，降伏世间魔。”注1
召唤的神灵能力，会根据召唤人虔心和献祭的代价而定。
古籍中的记载，在现代社会也许不会成功，可这里是修真界，一切都依老祖的道法规律运行。
乾坤八卦八个点亮起，纸片人在中心微微动着。
光亮照亮傩面具，头发散开浮动，紧接着，被叶慕曦安置在各处绳脚的符咒也亮起，攀咬血管般缠上麻绳。
“叮铃！”祠庙中铃铛作响，万分吵闹，声音越响，灵力就越快地逆转进纸片人，纸片人开始幻化形象时，捆住棺材的绳子“哗”的一声脱落。
哭声明晰，啜泣不断。
“吼——”
空中隐约传来一声兽哞，白雾散去，一只白额吊睛兽踩着黑云出现，见到叶慕曦，龇牙低吼飞扑而去。
叶慕曦见状，牵动手中红色丝线，果然白虎便不动了，只用着一双警惕的眸子，直勾勾注视她的一举一动，视线森寒邪气。
叶慕曦松了一口气，握紧红线。
门外再次传来颂文，轰隆声此起彼伏，柳虞黛符咒用尽，在一众民众的逼迫声中，飞身进来，胸口不断起伏，明显气息不稳。
她支着剑，看向叶慕曦，骇心动目：“这是什么？”
“白虎破军。”
叶慕曦小心捏着红线，来到村民前。
若是白虎破军，为何脚上踩的不是祥云，柳虞黛没来得及问，村民们举着火把朝她们攻击。
纸片召唤来的白虎看得烦躁，打了个响鼻，上前扑击拍倒几个村民，而后退后舔舐爪子。
大祭司忌惮大块头的白虎，脸色难看：“这段时日，我们倾尽全镇财力精力请来各门仙长，却没法净化彻底，现在我们找到了方法，两位道君为何还要屡次阻拦？”
“你们要用一个小女孩的命来挽救古门径，挽救送她去死的你们。”叶慕曦高声道。
“用她一个人的命数来换古门径几千人的性命，很合理。”大祭司脸上的面具反光，明明是戴着代表正神的柔和线条的面具，说出的话却与此相反，“若是任你们继续调查下去，恐怕我们还要死更多人。”
叶慕曦皱眉，想到萧霜霖和青柠正在救济的病人，反驳道：“萧霜霖已经带回了无定支，不出三日，镇上的人都能康复。”
大祭司觉得她的说辞十分可笑，嗤了一声：“你们这些仙长什么都不懂。困住古门径的，不止邪祟魔物，还有这日渐衰落的经济，若是你见过早些年的古门径，就知道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不止是描述京城的繁华，放在古门径也是一样的。”
叶慕曦没说话，往后瞥了一眼，所有绳索上的灵力殆尽，棺材也能随时打开，救出里面的女孩。
她回过头：“你可知你们祭拜的是何物？”
“邪魔外道又如何？在天衍九元宗脚下，我们也没得到什么庇护，反而屡次遭遇危机。”
大祭司说完这句，身后村民挥臂振呼，纷纷响应。
“卖身给邪祟，就能让古门径重拾荣光……”叶慕曦目光投向队伍身后，黑雾笼罩中的城镇没有灯火，“这样的荣光又撑得了几时，若是阵法启动，恐怕古门径气运活不过三年。”
“你什么意思！”
“诅咒我们是吗？”
“把这些虚伪的修士一同烧死，献祭给山神！”
柳虞黛撑着累垮的身体，做了个手势承诺：“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
她的声音太细太软，没什么份量，很快淹没在声声讨伐中。
叶慕曦牵动手指，白虎不耐烦地低吼一声，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柳虞黛重拾声音：“我们天衍九元宗这次一定重视大家，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众人仿若未闻，唏嘘不断，更有好事者见柳虞黛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早忘了刚才柳道君为了劝说他们停止而使用的各种法术。
“你一介女流，在你那仙门里又有什么话语权？”
“就是就是，之前也有个叫陆炎的过来说帮忙，现在不也跑了，还差你一个不成？”
声讨的声音此起彼伏，说出的话语更加露骨。
柳虞黛面色茫然，一时错愕，显然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境况。
叶慕曦深吐出一口浊气，面面愠怒，她低呵一声，白虎威严立在她们身后，对面一帮男子。
傩仪祭祀还有一个规定，只允许男子参加。
身后棺材献祭的却是一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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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我想要做什么事就一定做到，这个魔物我收定了。”叶慕曦无意多说，原也是奔着完成任务去的，她现在对这群npc还没感情，顶多对小白花女主以及身后的小女孩带了点怜悯。
她眼神变得冷硬，为了回家，要给这个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世界改运本就迫不得已，除开任务难度不说，还要遇见各式各样的人心，叶慕曦此刻是烦躁的。
她的话刚落，隐藏在暗处的山魈终于现身。
它蛰伏在某个方位，借着村民们的怨气壮大实力，一股魔气立在屋檐，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
村民们悉数跪伏，齐声高喊：“山神！”
叶慕曦见他们疯狂膜拜的面容，神情更加冷漠。
方才还在啃咬绳索的小怪物一个接一个冲锋，这时人群四散开来，腾出一个领域，注视上空。
白虎受红绳牵制，不能尽情厮打，山魈青黑色皮肤坚硬，背上又有骨刺荆棘，双方扑击、周旋，金光和黑焰融成一片，又撕碎，奔着将对方脖颈咬断的野蛮争斗。
不少人被上空的打斗波及，摔坐地上，胆颤心惊。
叶慕曦控制着丝线不能断，尽量发挥白虎的战斗力，山魈嘶吼一声，猛然冲向人群。
三五人紧接倒下，面色灰白。
叶慕曦见此景，眼中还是不忍，她咬着唇，额头和后背满是汗水，刚刚还灌满的灵力几乎挥霍一空。
艰难开口：“阿虞……”
柳虞黛几乎一下子会意，再次提着剑，鹅黄色衣袂翩翩，提着大祭司的衣领，一把剑意横斜在脖子，叱声：“如果不想让大祭司死，速速下山！”
动作间，大祭司的脸壳绳子断裂，木制面具啪嗒落在地上，声音沉闷。
一众人看清大祭司的面孔，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刚想反抗的几人一下看看倒在地上不醒的几人，又看向已然魔化不可救的大祭司，满脸不可置信。
“大祭司，您怎么……您前几天不是恢复了吗？”
动摇的人反应过来，哀嚎一声：“都是骗我们的！”
来不及撤退，踩踏着死尸的山魈朝他们张开血盆大口。
白虎攒了十足十的劲儿跃扑过去，轰——山魈撞到柱子，又隐匿踪迹。
信仰倒塌，人群四散开来，逃的逃，死的死。
柳虞黛咬咬牙，一剑抹了大祭司的脖子。
叶慕曦朝她投去一个赞同的眼神，后专注观察空中微妙的波动。
此时，祠庙后方，萧霜霖赶了上来，肩上休憩着青绿色绣眼鸟。
他察觉不对劲，连忙抬手施展一个结界，抵挡四处掠夺生命的魔气。
结界莹莹光波流转，穿过人群空隙，他瞥见叶慕曦孑然一身站在院中，先前的伤全然恢复，已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叶慕曦周身红绳翻飞，牵制空中灵物的丝线断得差不多了，那只白虎已不耐烦，隐隐有噬主的可能。
可傩面具还好端端戴在她脸上，窥不见一丝惊慌，叶慕曦沉着冷静，仿佛这些失控也在她把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