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叶慕曦自己也忘了这茬，藏在面纱中的五官慌乱，她静了静心，语义模糊道，“待会就去找他。”
也不知道萧霜霖听没听清，青柠则跟小绿豆炫耀昨晚的事，心思不在他们的对话上。
而且，接下来的旅途，可能都不会跟萧霜霖他们有接触，这样的想法在心里走了一遭后，叶慕曦心安理得下来，没那么慌张了。
萧霜霖看了她一会儿，对这个回答没表态，而是朝她再次伸出手，手心朝上。
叶慕曦不明所以，不过手掌上的白色绷带却很刺眼，让她回想起昨晚眼前之人面无表情决然划开手掌的一幕，睫毛颤了颤。
“怎么了？”她问，停顿少顷，以为他要把脉，动作迟疑地动了下手指，然后将手放上去。
指尖相触，对方手心温度比外表清冷的气质看起来要更有人情味，干燥炙热，就像昨晚握住的血一样。
一阵风吹来，撩开幕篱的纱帘，露出她明艳的眉眼，透着一丝不解却信任的神情。
萧霜霖原本向她讨要那三枚铜钱的，此刻也愣了下，迟迟没有下一步。
目光一寸寸向下，擦过对方的下颌，从幕篱上转移，萧霜霖看见对方素白的手腕上清晰可见的血管，指肚还有被丝线割伤勉强刚愈合的伤口，思忖片刻，另一手托住没什么重量的手，右手翻过去探脉。
脉象沉细无力而软，按之欲绝。
萧霜霖的表情一下变得难看。
服用复体丹修复需要消耗大量气血，筑元丹的形成也需要这些能量作为代偿，而请灵咒又将叶慕曦刚充盈的内丹挥霍一空，三方相克相耗，对经脉的损耗无疑是毁灭性的。
叶慕曦欲收回手，又被一把勒住手腕。
他睁开眼，欲言又止，第一次遇到这样不把自己性命当命的患者。
“叶姑娘接下来要去哪里，做什么？”
手还在对方手中，按着脉象的指肚挤压出痕迹，凹陷进去，一时抽不回来，但抬着手又实在酸累，叶慕曦只得靠近他一些。
巷子里的风幽冷，但好在朝阳光线角度不错，经过屋檐白墙也没有被全然挡去，投洒了一半的光落在她身上。
不过接下来的路线还没跟系统商讨过，因此叶慕曦说：“还未知，也许过几日就去寻我夫君了。”
“……”萧霜霖松开手，提议道，“你的脉象虚弱，刚筑基的身体本就需要更多灵力浇灌，却经历几次亏空，姑娘的身体恐怕不适合再继续漂泊。”
叶慕曦感受了下身体，没觉得有异样，不过医生的话总是有理有据的。
“那怎么办？”
萧霜霖眼神不动声色地往她头顶拂过，沉敛目光，也有些困惑，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诊。
可刚刚重新把了两次脉都是一样的结果。
特殊体质么？
“先在古门径歇几天，我需要时间研究，你也养下身体，巩固修为。”
巷子深处传来声音，原是陈氏挎了个竹篮从济世堂出来，见到他们站在医馆门前，加快了脚步过来。
叶慕曦昨晚送陈冰灵回家时见过这位妇人，当时陈氏面如死灰，听说祭祀的时辰已过，在院子里差点把眼睛哭瞎，还绕了一圈白绫在院子的苦楝树上，想随了养女而去。
“原来两位仙人在这里啊，民妇刚还问了杨修士你们在哪……唉，我也不知怎么报答两位的救命之恩，只好在家中做了些地方特色菜，两位仙人要不要来吃点？”陈氏心中怀有敬畏、感激，语气也越说越激动。
她竹篮里装了许多集市上采买的肉菜，见青柠一脸好奇，还掀开上面的布，给小孩子展示，又从中摸出一根糖葫芦，递给他。
“吃吧，小道君，我这里还有一根给灵儿的，你们年纪相仿，吃完饭等她醒来，一定能玩在一块儿。”陈氏说着说着，不禁红了眼眶，用粗陋的麻布袖口擦了眼泪，弯了膝盖想要下跪答谢。
青柠接过糖葫芦，乖巧地道谢：“谢谢大娘，我可喜欢交新朋友了！”
叶慕曦眼疾手快，受不得别人的跪拜，急忙递手，扶住陈氏的胳膊，托她起来。
“除魔卫道，应该的应该的。”她见陈氏稳定了情绪，张口道，“灵儿现在好点了没？”
昨晚送下山后，她走得匆忙，四处跑遍了几个地址，确认古门径的地理方位没有被动过可疑手脚，一早又上了山顶，可以说是忙了一夜。
陈氏想起女儿，破涕为笑：“她精神好了很多，只是大夫说惊吓过多，仍需要静养，现在还睡着呢。”
叶慕曦不放心小女孩，担心她落下什么心理阴影，斟酌片刻，决定留在这里几天：“是需要静养，也可以多晒晒太阳。”
她扭头快速地看了眼萧霜霖，询问：“再去看看灵儿？”
想来萧霜霖医者仁心，应是不会拒绝的，果不其然，这人点点头。
于是陈氏将布匹重新盖好竹篮，在前面引路，一路问了许多关于怎么照顾灵儿的问题，身边的萧霜霖也没展现一点不耐烦的神色，虽面无表情，但有问必答。
陈氏的瓦舍距离镇上不远，步行几公里便到，到了村门口，看到不少门户前边挂着白布，应是发了丧的人家。
再往里深入，终于到了，陈氏门前挂着一些驱邪用的艾草，还有一股雄黄粉的味道，并不难闻。甫一推开门，院里迎来三两个着装简朴的妇人，应是邻里前来互相帮助，见到叶慕曦他们，眼里均透着感激。
院里热闹，三两小孩，言笑晏晏，相互打闹追逐。中间摆了几桌宴席，都是当地特色菜，已尽可能的丰盛。饭菜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仙人们，快进来吧，就差你们了！”有个嗓门中气十足的农妇朝他们喊着，惹来声声笑语。
杨时早就落座其中，不知他脚程竟如此快，见到门口两个高挑身影，夹了肉片的手挥了挥，也喊道：“赶紧来！要不然被我吃光了。”
青柠三两口把一路珍惜的糖葫芦塞嘴里嚼着，兴奋地跑进去，直呼其名讳，含糊道：“杨时你也不留点给我！”
萧霜霖笑了声：“没大没小。”
叶慕曦的感受挺复杂的，昨晚尸骨百骸累于墙下，还觉得这些人不过书上的npc，现在劫后余生，见了她们的生活、情感，又觉得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都食五谷杂粮，难免七情六欲。
萧霜霖见她站在门口不动：“叶姑娘，再不进去，她们又要来跪拜了。”
“慕曦。”叶慕曦回了神，摘下幕篱，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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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叫我慕曦就行。”
在厨房忙活的几个农妇也落了座，曹氏便是嗓门最大的那个，拉着叶慕曦走到院中。
“昨晚叶道君的神勇大家听说了吧，连天上的白虎破军都任她差遣。”
叶慕曦不太好意思地受着恭维，笑了笑说：“一点拙技。”
青柠拿了一枚鸡腿，睁大眼睛：“真的吗？慕曦姐姐。”嘴巴一扁，幽怨地看向青白衣袍的人，“都怪哥哥，不让我跟去，我也想看白虎！”
杨时往他碗里夹了块红烧肉：“你以后学符术，自己召唤一个出来。”
青柠嘟嘟嘴：“我又学不会。”
院落里又聊了些农事，欢笑声一片，叶慕曦心中挂念陈冰灵，吃得不香，半晌放下碗筷，挪到萧霜霖身边，先前说辟谷不食的人在农妇的催促下，也夹了几筷清淡的菜肴，之后便婉拒，修长分明的手把着一小杯梨花白。
“萧霜霖，去看会儿灵儿？”
萧霜霖退开半分距离，农家酿的梨花白有些度数，撩眼看过来时仿若初雪融化，眼尾带了点红。
哦，原来这人贪酒，还极易上头。
“走吧。”
萧霜霖拢了袍子起身，两人进到里屋。
房间收拾得干净，陈冰灵躺在床上，脸上汗水岑岑，睡梦中也不得安稳。
旁边的矮桌上有一脸盆，装了水，叶慕曦拿起去厨房换水，回来时萧霜霖已经给陈冰灵把上了脉。
矮桌放了几张写满符号的宣纸，叶慕曦瞅了瞅，看不懂。
叶慕曦：“怎么样？”
萧霜霖收回手，帮床上的小女孩掖紧被角，沉吟许久才说：“明天若是还没醒，情况会很危险。”
叶慕曦拧干毛巾上，帮陈冰灵擦去汗水，她陷入梦魇，据陈氏说，陈冰灵早晨醒过一次，那会吃了不少东西，精神也好。
没想到这会儿状况愈下。
他们一人站着一人坐着，还是萧霜霖打破屋里的宁静：“晚点再看看。”
夜晚，鸡犬安静，村落里唯有虫鸣声阵阵。陈氏让了她的房间给叶慕曦，萧霜霖和青柠则宿在另一间空房子，杨时一介散修，吃完饭早就与他们道离别。
叶慕曦坐在床上没睡，她精神不好，睡不着，闭上眼翻看系统的一级商店。
翻了几本心法出来，她敲敲系统：“这些心法我能学吗？”
系统打了个哈欠：【随便学，宿主学什么都没副作用。】
叶慕曦睁开眼睛，笑了下：“为什么？”
【我司当初修复你遗体时用了黑科技，总要比这个世界的人更容易修炼些。】
叶慕曦哦了一声，又说：“黑科技没副作用吧？”
系统：【暂时没有。】
于是叶慕曦果断买了几本心法，又从系统藏书阁里找了好几本书，研究要怎么升级修为，坐在床上吐纳半息，好似有灵力如小河般汇入体内。
运转一周，叶慕曦感到疲乏，熄了灯正要睡，门板被急躁地拍响。
“叶道君！仙人！”陈氏焦急地在门外喊。
叶慕曦赶紧披上外衣，打开门：“怎么了？”
陈氏面上憔悴焦灼：“灵儿她……她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