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萧霜霖话锋一转，“陈冰灵口含定魂珠，暂时没有危险，你的身体就不一定了，现在进谷太危险，我们先在这里休整几日。”
叶慕曦是需要休养一下的，不光是生理上的疲累，她还要准备符箓，趁着休养的几天恶补阵法知识，那个什么虹吸阵，听着虽然很男频，但在天衍九元宗里，怎么说也是个棘手的东西。
萧霜霖见叶慕曦有听进去，面容和缓了些，毕竟这人前科累累，实在不是一个听话的病患。
他看向陈氏，又说：“这间屋舍不宜再住下去，择个吉日请几位道士做法。”
陈氏呆呆地应着，片刻后问道：“那灵儿……”
萧霜霖：“送她去济世堂，你也过去，刚好附近医馆缺人手。”
折腾了半宿，这间房间不能住了，叶慕曦搀扶着陈氏，萧霜霖抱起昏迷的陈冰灵，转移到隔壁叶慕曦的房间，床有点小，放了一个陈冰灵后，刚好够一个成人侧着睡。
叶慕曦让给了陈氏，好不容易母女重聚，多给点时间她们相处。
她靠坐在门口处的椅子上，怕还有意外来袭，留了根神经，仰头闭眼浅眠。
翌日，初升的太阳照进屋内，叶慕曦闭了闭眼再睁开，适应了光线，起身去看床上的陈冰灵。
小姑娘安静祥和，睡得很香的样子，好似待会儿就能醒来一样。
她抬手探了温度，常人体温，并无大碍，随后推开房门出去。
陈氏习惯早起了，厨房已经烧好了早餐。叶慕曦走过去，瞧见锅底卤汤金黄，气味鲜美，手擀的面条下好了几碗在一旁。
“叶仙人您起了，民妇这里也没什么能吃的，早餐大家先吃个素面。”陈氏面上扬起一个腼腆的笑容，锅勺一舀，金黄色的卤汤淋在面条上，煎蛋一放，令人垂涎欲滴。
叶慕曦馋虫被勾起，不理解辟谷后放弃美食的做法，对陈氏竖起一个拇指：“大娘，你这厨艺是这个。”
陈氏笑了笑：“麻烦道君喊一下萧仙人他们。”
叶慕曦双手捧了一碗面出去，放在竹子编制而成的桌子上，起身敲响萧霜霖所在的房间。
门吱呀拉开——萧霜霖头顶玉冠，衣衫齐整，朝阳的光打在他脸上，眉目如画，他扶着门板，低下眼睑。
距离之近，叶慕曦手还举在半空，没想到开门这么快，仰头和他四目相对。
“日安，叶慕曦。”萧霜霖的嗓音没有睡意，但却仍透着一丝低哑。
叶慕曦视线一下从他的眉眼落在嘴唇上，她收回手，偏过身：“该吃早饭了。”
绣眼鸟啾啾开嗓，从萧霜霖身后飞来，停留在叶慕曦肩上，尖喙啄了几口她头上的发带，叶慕曦怕它把绑好的马尾啄散，捏着它的喙：“那个可吃不得。”
小绿豆扑扇翅膀抗议，叶慕曦笑了笑，放开手指，它又飞回萧霜霖肩上，在主人耳边叽叽喳喳告状。
萧霜霖不搭理，高冷得很，气得小绿豆扇动翅膀，远离这两个可恶的人类。
青柠打着哈欠从门口的缝隙挤出来，不明白他哥干嘛堵在门口，没来得及开口，便闻到打卤面的香味，也不揉眼睛了，一个小炮弹般冲到院子，端着小凳子在桌前坐好。
陈氏系着围裙，从厨房端来两碗打卤面，泥色的瓷碗差点兜不住汤，要撒出来。
院子树影婆娑，漏出摇曳的碎光，叶慕曦侧身站着，看院子里的光影，直挺精致的鼻梁，明艳的眉眼一半遮在树影里，另一只瞳孔被阳光照得清浅，宛若琥珀。
萧霜霖跟着看了会儿，提醒她：“再不去吃，你那碗要被青柠吃掉了。”
“啊……”叶慕曦想起现代的老家，一时出神，喊道，“青柠，那碗是我的。”
青柠砸吧砸吧嘴巴，嘟着嘴不满：“我才没有哥哥说的那么嘴馋。我已经吃饱了！”
叶慕曦笑着坐下，揉了下他的头：“待会儿姐姐给你折个好玩的。”
“什么什么？”青柠放下筷子，守在她身边，也不去逗小绿豆了。
小绿豆气消了后，又飞到叶慕曦肩上站着。
叶慕曦喝了口汤，索性解下一个纸人，折了个纸飞机在桌面。
青柠很捧场：“这是什么？”
“纸飞机，会飞的。”叶慕曦拎起轻盈的纸片，哈了一口气，给他做示范动作，扬扬手扔出去。
纸飞机飞了一圈，撞到前来的萧霜霖身上，机身不稳，眼看要坠机，青柠几哇乱叫，随即萧霜霖屈起手臂，手掌朝上，接住滑落的纸片。
显然叶慕曦没有施放灵力在里边。
纸飞机躺在他手心，过了会儿，机头动了下，被萧霜霖带回桌上。
青柠继续问：“慕曦姐姐，飞机是什么？”
叶慕曦呃了一声：“就是一种会飞的机器。”
青柠：“跟仙船一样？”
“差不多吧。”叶慕曦想了想，也没差，都是天上飞的玩意，区别大概是飞机靠燃料，仙船靠灵力。
萧霜霖捏着纸飞机走来。
叶慕曦抬头问：“你注入灵力了？”
萧霜霖点点头：“怎么了？”
叶慕曦：“那你能折千纸鹤吗？”
她就是不会折纸鹤，才折了纸飞机……
“会。”闻言，萧霜霖坐在她对面，捏着那张纸片翻折，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跃然桌上。
他施了一道法，纸鹤从他手心起飞：“很多传音符都会折成纸鹤的模样。”
那倒是显得纸飞机新奇多了，虽然简单。
叶慕曦把碗里的面吃光，连最后一口汤也不放过。
系统一大早又出来找打：【宿主，你不辟谷吗？】
“过了这几天再说。”叶慕曦修为涨得快，还没吃够美食，自然也没辟谷的自觉。
不过辟谷后吸收天地灵气，要修炼得快些，所以还是别贪恋这点口舌之欲。
几人吃过早餐，青柠拿着那只纸鹤和小绿豆相比，小绿豆一下飞出了屋舍，萧霜霖没管，任它玩，反正不过一个钟又回来了。
他们收拾好行李，出门刚好碰上一辆前往镇上的骡车，托骡车的忙，陈冰灵被安置在板车上，底下是柔软的秸秆。
板车坐不下这么多人，自然是青柠和陈氏坐在上面，叶慕曦和萧霜霖跟在身后。
车夫也是去镇上赶集，架着骡子不紧不慢：“这几天镇上为了庆祝驱傩成功，会有许多节日，两位仙人可以再多留几日啊，哈哈。”
叶慕曦脚程能跟上这速度：“都有什么节目？”
车夫爽朗地笑了笑：“今晚就是花灯日，明日表演傩神戏。仙人，不是我吹，咱们古门径的花灯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看的，长街灯火辉煌，径河也飘满祈福河灯，美醉得很。”
叶慕曦来了点兴趣，又和车夫聊了些古门径本地的习俗。车夫无一不说。
“不过陈婶啊，灵儿这是怎么了？”车夫回头看了一眼，只不过高高秸秆捆挡住了他的视线，“没听到她的声音呢？”
一问这茬，陈氏难过起来，一想到当时他们非但没有帮忙阻止大祭司的人，语气不再亲和，硬邦邦道：“自那天送傩回来就这样了。”
车夫一下噤了声，许久后才说：“陈婶，这事对不住，都是我们糊涂了。不过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中邪，眼看疫区一个个被建起来，身边的亲朋好友不是昏迷就是恐水症，也……十分难。”
他叹了口气：“唉，不过过几天大祭司要换人了，献祭这种仪式咱们都废了去。”
陈氏：“你晓得就好。”
叶慕曦问道：“前任大祭司都怎么跟你们说的？”
车夫回想了下，道：“说起来，我们古门径本来就没有活人祭祀的说法，顶多宰一下牛羊，跳跳傩舞，供奉一下主神和十二灵兽，驱邪祈福。大祭司也是走投无路罢。”
这车夫也不了解，叶慕曦便不再问了。
萧霜霖压低声音，同她说话：“你怀疑还有其他人引导这一切？”
叶慕曦没法说书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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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直觉不对劲。”再多的理由给不出了。
毕竟，很多祭祀仪式中，也是逐渐从人祀再到动物祀的，而且以古代这种封建迷信、鬼神横行的世界观，这种祭祀和供奉也只多不少。
原书里，邪神、鬼怪、仙魔，只要能帮他们渡过眼前难关的，就不会在乎是以什么身份，又轮不到自己身上，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就是这个理儿。
因此也不能说前任大祭司是突发奇想搞这么一下。
萧霜霖：“说得在理，我也这么认为。”
很快，骡子驮着人到了镇上，他们在靠近医馆的附近客栈开了两间房，陈氏被安排进济世堂帮忙，自然也住在那，更好照顾陈冰灵的生活起居。
叶慕曦早些时候就把系统商店扫荡一空，积分清零，除了丹药仙术和小道具，还换了银两和灵石。
人间使的银两，在上界，则用灵石作为流通物。
不过叶慕曦全然忘了还欠着萧霜霖三枚铜板的事，和一大一小一鸟打过招呼后，打开客栈房间的门进去。
千纸鹤扑棱两下，撞在门上，吃了个“闭门羹”。
“好痛哦。”
萧霜霖弯腰捡起，忽听到一声很细的声音，他低头望去。
痛呼的声音一转：“叶慕曦放下包袱啦！”
紧闭房门的房间果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萧霜霖：“？”
手上的千纸鹤动了动脑袋，萧霜霖举起它，放在耳边，那声细细的嗓音笑着嚷嚷：“叶慕曦脱了外衣。”
萧霜霖：“…………”
紧接着，千纸鹤发出嘻嘻的笑声，不过嗓音还是细细的，非常幼齿：“叶慕曦倒茶水啦，她喝了，好柔软的唇——”
“……”萧霜霖一下捏住它的头。
扣响房门，叶慕曦现代的习惯还未改过来，开门时没披上外衣，只穿了一件素白中衣打开门，看到来人是萧霜霖，挑了下好看的眉，问道：“什么事？”
萧霜霖短短地掠过一眼，非礼勿视，看向对方的面容，又不自觉落在沾了水色的嫣红嘴唇上，只一瞬，又不动声色移开视线，望进房间里的结构。
他捏着千纸鹤的头，没看叶慕曦的眼睛：“还你。”
叶慕曦倒忘了这事，双手捧着接过，笑道：“青柠不玩了？”
萧霜霖噎了一下，不确定青柠是否能听到声音，不论听到与否，都不适合再给他玩：“嗯，他比较调皮，一个不小心撕碎了纸片不好。”
叶慕曦看了看千纸鹤，它一动不动，除了头部有些折痕，其他倒无碍。
她这一举动引来萧霜霖的注意，波澜不惊的眸色动了动，神情却无情绪：“有异常吗？”
叶慕曦摇摇头：“没有，小巫好像没什么活力。”
“……”萧霜霖伸手拨了它一下，“……它还有名字？”
叶慕曦：“五通巫嘛，它在红线上排名第五，就起名小巫了。”
一般时候，纸人恪尽职守，不会乱动，唯恐吓到普通人，但是一旦只有叶慕曦一个人，便活跃起来。
剩下那五张纸人，听后果然在叶慕曦腰上的红线摇晃，无风也动着。
萧霜霖思忖，莫非自己刚刚输入灵力太多，给这个纸人开智了？
他微微颔首，莫名地开口：“你多和它们通通灵，管教一下。”
“啊？”叶慕曦红唇轻启，不知哪里来的风撩动发丝，绑在马尾上的发带飘到胸前。
萧霜霖能看到唇下的贝齿，垂下眸，再次盯着她手上的千纸鹤。
——“叶慕曦真好看。”
萧霜霖：“………………”
他整理好表情：“下午我要上街买些药材，你要不要一起？”
叶慕曦：“好啊，正好我去买些黄表纸和朱砂。听说城南有家蹄花汤好喝，晚饭带青柠一起去吃？”
萧霜霖点头，他本来不吃的，以往也是给银两青柠自己去捣鼓吃的，素日并不上街闲逛，更何况踩点美食小吃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