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
那时,“勾引我”这三个字落在她耳边,寒露着实愣了半晌。
勾引……她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些日子,她学的便是这件事。
但是勾引公子这几个字,她却不明白了。
没人和她说,她要勾引的是公子啊。
只说是男的。
但寒露一想,公子也是男的,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
少女有些怯生生地抬眼,男人沉黑的眼眸宛如不见底的深潭,她在里面连自己都看不到,要怎么去勾引呢。
公子看上去好像很难勾引呢。
“公子,您……说什么?”寒露想了好久,但作为暗卫,她不能自行揣测主子的意思,便还是开口问了声。
她需要明确的指令。
只要是他下的指令,作为他养大的暗卫,她便会坚定地服从,执行。
即便是勾引人这种她并不擅长的事,即便是公子这种看上去很难勾引的人,即便他是她如神祇般仰望的人,她也会执行。
“检验训练成果。”男人微糙的指腹磨过少女肌肤,少女薄白的肌肤泛起了红,一阵阵的麻如潮水般涌来,少女不明所以,却控制不住身体自然而然的颤意。
或许正是因为不明白,才会无从克制,才会被面前的男人引着,一步步地坠入爱欲的深渊。
寒露是直到以后,她回想种种,联系种种,才发现,当真说不清到底是谁勾引谁。
那日她情迷意乱地拽着他头发吻了上去,如何不能说是他勾引她呢。
若不是他这一次次地勾引她,诱着她,放纵她甚至宠着她,她如何会把少女情思都寄托在他身上,如何会对他生出无从去克制的爱欲。
如何会,又如何敢不知死活地吻他。
可那时的寒露还不懂。
她不懂他与她肌肤的每一次相触,都是一种诱引,他用他那副漂亮得不似凡人的皮囊,用他指尖微凉的触感,激起她少女懵懂的欲望和情思。
他实在是生得太好看了,那双桃花眼极黑极沉,却在看着她时上挑眼尾,无端生出一种含情的笑意。
让人觉得,他目光流转,终会落在她身上。
他给了她一点微渺的希望,他勾着她生出了欲望,寒露便神昏意乱。
就比如那时,当他磨着她脸颊,下巴,磨着她的唇,甚至轻轻撬开她的齿缓缓抵弄,跟她说,让她勾引他时,寒露便双目潮湿,隐隐有水意溢出眼尾。
但这如何是她勾引他呢,分明是他在勾引她罢。
但寒露不懂。
她骨头都留着男人指尖的触感,她颤着无法思考,也想不了他为何要当那个让她试炼的男人,要让她勾引他。
明明别人也可以的。
寒露想不明白,谁都说不明白。
但暗卫和傀儡不需要想明白,需要的是顺从和听话。
他说检查训练成果,让她勾引他,她便如此做了。
但即便学了这么多日,寒露自觉对上公子也无把握,甚至生出了一种徒劳感。
寒露虽不通男女之事,但她也是知道的,公子常常与达官贵人酬酢,出入风月场销金窟,公子又生了那般好看的脸,勾引人的事,公子应该见过不少。
那他有动心过吗?
寒露当时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问了。
但问完后,她并未得到回答。她在他眼里看到丝嘲弄和厌恶,仿佛那些别人趋之若鹜的美色和欲望,在他这里不过最肮脏的东西。
可是,世人不都爱这种吗。
寒露想,她也不例外呢。
公子不爱吗。
那公子爱什么呢。
寒露不敢多问了,看到他那眼神,她心里凉了大半。
公子该很难勾引,她学得这般笨拙,能成功吗。
香气袅袅,透过云雾轻纱,少女姣好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云鬓雪肤,酥软高耸,平日里的清冷戾气被刻意藏起,看去倒也柔美娇弱,垂眼看人时秋水盈盈,媚态横生。
当年一身脏污,在雨里仰望他的小姑娘早已长大,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是他养成这样的。
少女坐在他腿上,纤纤藕臂勾着男人脖子,呼气如兰,却将人颈后肌肤都烫伤。
素白生香的手指蜿蜒而下,毫无章法又肆无忌惮。
甜腻的香气萦绕不散,火很快便燃了起来。
“这些都是她教你的?”
“你摸哪里?”
“若是旁人,你也这么摸?”
“当真是胆子大了。”
“够了。”
“放肆。”
后面,她学的东西还没完全施展开,公子便推开了她,走了。
寒露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勾引成功,公子最后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放肆,也没说她做的好不好。
只是第二日,教习她的女子走了,公子也没告知她这次试炼结果。
但经过这次之后,有一次,阴雨天,她百无聊赖地蹲在廊下看雨,公子也在,忽然说她勾引人的手段太过拙劣露骨,他亲自教她,教她如何去勾引人。
从他开始。
瞧,公子就是在勾引她。
一直都是……公子在勾引她。
直至如今,寒露想明白了这种种,她吻他,不过是因为他诱她。
可他勾引她,又不让她爱他。
晦暗里甜腻的香气被清冽的檀香代替,从过往的一幅幅画面抽离开,寒露缓缓抬起眼皮,眸子里的两汪秋水仍旧澄澈,清明,动人心弦,那种令人想要催折又怜爱的柔弱再次出现在她身上。
林肃的目光褪去平日里的冷然和严正,看着此刻的她时涌出极其明显的爱怜和愧疚,宛若一池温柔包围着人的春水。
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
长久得不像一个君子。
而寒露看他神情,便知她勾引到了他。
但寒露不知道,对面前的男人而言,她根本无需勾引。
少女对上他的眸光,并不躲闪。
她目光坦然又直白,眼睛里的勾引和诱惑是如此明显。
林肃被她看得无所遁形,垂下的手又轻微地发着抖,松开又紧握。
仿佛长久以来所有对她卑劣的欲望和渴求都被摊开,他分明等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为何就不能再等一等呢。
她和他,是有婚约的。
他不能冒犯她。
礼教纲常又将他的理智捆缚回去,林肃有些羞愧地收回目光。
外头有下人传话,说老爷让他过去一趟,在书房等他。
下人的声音带着战战兢兢的颤抖。
林肃眉头微皱,很快又被抚平,柔声笑着,对面前的少女轻声细语,像是怕惊到她。
“罢了,我不问你了,宁宁,你安心在此静养,有什么事吩咐旁人便好,我……”
有话梗在喉间,他欲言又止,看着躺下的少女,终是没有再说。
他起了身,却将那支红玉金簪放回衣袖,并未交给寒露。
寒露未免打草惊蛇,过多暴露,没有再要。
眼下要紧之事,她得完成任务。
丢簪子和任务失败她都会死。
寒露知道,任务失败,她会死得更快。
——
林肃是林氏一族的嫡长子。
林氏一族家世显赫,旁支众多,虽林肃是嫡长子,但下一任家主的候选人,却远不止他一个。
他父亲承袭爵位,在官场却无多少权力,不过一个闲官,也不受皇帝重用,林肃母亲是正妻,只他一子,其余妾室亦有子嗣,只是皆无功名,独他一人三元及第,杀出春闱,殿试又被皇帝钦点为状元,自此平步青云,一路做到刑部尚书,官至二品,成功接任下一任家主之位。
林肃便是在这样一个落魄的士族,在被一个官场失意的父亲寄予重望的家庭下成长起来。
他的母亲温柔却怯懦,并不敢反抗父亲,只能在他被打,被关禁闭,被上家法后抱着他哭,说让他再忍忍,父亲也是为了他好,他须得好好念书,不可闲玩,重振林氏门楣。
因而这么些年,自小至今,他过的并不好。
小时候与那个小姑娘两小无猜的时光,与她订下的婚约,大抵是他嫡长子这个身份外的唯一喘息。
林肃也明白,这份婚约是他强求来的。
过了这么多年,这份婚约该早就不作数了,他却攥在手里,怎么都不肯放手。
与其他士族千金的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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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一次又一次,只守着一份破旧的婚书,等那个尘封记忆里的小姑娘。
如今,他等到了。
跨入书房后,还未听见训斥,一方砚台便砸来,他端正立着,没有躲避,这方砚台便直直砸在他头上。
哐当一声砚台落地,血也流了下来。
但林肃神情未变,看去仍旧端方沉静,他甚至俯下身,将沾血的砚台拾起,放回桌上。
“父亲。”他行了礼,血还在往下流,他掏出手帕,不紧不慢地擦拭。
林父气得都吹胡子瞪眼,他背着手不停地来回踱步,怒声问:“听说你从外面带回来个女子?先是守着沈家的婚约,现在又带回个身份不明的女子,那胡家的千金哪里不好,你多次推拒,是要气死为父?!”
林肃跪了下去:“儿子不敢,只是儿子早有婚约,再与他人议论婚事——”
他的声音有一瞬的停顿,旋即提了声,只道:“不妥。”
短短二字,似玉石相击之音,清越又铿锵,坚决。
林父脚步停下,继而又恨铁不成钢地道:“沈家人都死绝了啊!况且圣意难测!当年沧州一事牵扯甚广,又牵涉如今权势滔天的汝阳王,若我们林氏卷入,稍不注意就会沦为各方争斗的筹码,满门抄斩。”
“如此,你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跪在地上的男人低垂着头,看去一副恭敬聆听的模样,脸上却并未有神情,没有说话。
怒吼之后,林父胸中的气总算消了不少,他扶着桌沿背着手:“幸而当年只是口头许了婚约,除了我们两家也无人知晓,不然当年沧州那事,你以为我们林家逃得过吗?沧州太守一死,粮草一案扑朔迷离,汝阳王拼死守住沧州城才得以免罪,那国舅爷都死了啊……”
林父叹了口气,继续道:“林家不是你一个人的林家,旁支林立,全族上下上千人,你要所有人一起陪葬吗?!”
“你作为林家的嫡长子,当知有些事能做有些不能做啊!”
上千条的人命就这样压在了他身上。
所以,他从小到大,活得都不像自己。
他不是林肃,而是林家嫡长子。
但她回来了,他找到了她。
而如今林家家主之位,是他。
他是刑部尚书,二品大员,他父亲不是。
是以,林肃看去一副遵从礼教纲常的样子,但此刻在父权的威压之下,他抬了头。
他抬头看了他父亲一眼,子对父的恭敬消散,林父竟往后退了半步。
林肃沉默。
他站起身,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
——
林肃走后,寒露便起了身,在屋里翻找令牌。
这间屋子是林肃卧室,令牌是紧要之物,在晕倒他抱着她时,寒露便用极快的手法在他身上找了一遍,没有,那便极有可能在卧室。
卧室若是没有,她再去这府上其余地方找。
寒露在屋里翻找,果不其然,不费什么力气,她便在书桌上找到了令牌,被极其随意地扔在桌上。
寒露微拧细眉,盯着那令牌沉思数刻,但还是拿了。
距离任务期限已不足五日。
她今日必须拿到令牌,去刑部大牢杀人。
至于杀完人的后续,寒露向来是不管的。
暗卫需要的是执行任务。
拿完令牌,寒露本想破窗而走,然而窗棂开着,一阵风吹来,将桌上的一张宣纸吹到了她手边。
是一幅画。
画上画了一个女子。
她随意一瞥,头皮隐隐发麻。
是她。
不,不是她。
应说,很像她,但却不是她。
他画的么?
寒露一看,下面还搁这许多幅画像,她拿起翻看,竟是从小到大的她。
眉眼之间可以看出她的影子,但不是她。
是他想象的她。
屋外一阵风拂来,桌上的画像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少女恍惚迷了眼。
但不过片刻,她便放下画像,走了。
她轻抚藏在臂间的薄刃,去刑部大牢杀人。
然后,再去要她的自由。
她要离开那座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