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仲夏梦
    雪具装车完毕,一行人前往附近的西式快餐店。

    出发前黎听和云宁吃过一块巴斯克小蛋糕,两人都还不是太饿,便共享了一份单人套餐。

    黎听不太喜欢吃汉堡,云宁拿过包装盒,让她解决套餐里的鸡块和薯条,而她自己负责解决这个巨顶饱的单品。

    依落地窗排列的餐位,被他们一群人包场,边吃边商量待会儿去哪。

    胡越只管买单,不管行程,咬着汉堡,转头问身边的付屿阔,“你有没有什么好提议?又不结账还不规划行程,能不能起点作用?”

    付屿阔咬了口刚丢进嘴里的鸡块,淡淡瞥他一眼,从钱夹中拿出一张黑卡丢到桌上,“行不行?”

    胡越立刻丢掉手中的汉堡,拿着卡站了起来,游示一般地晃了晃,“好了,朋友们,付少说了,接下来他的卡随便刷。”

    人群中即刻响起捧场地欢呼,也不乏故意捣乱的。

    “付少,我今天去刷一辆大牛行不行啊?”

    “还有我,我要去血洗比弗利山庄!”

    各式致力刷爆付屿阔卡的招数层出不穷,出谋划策的人堆里有人笑了起来,“拉倒吧,就咱们这些人凑起来,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刷爆不了啊。”

    刷爆付屿阔等同于刷爆宇隆,谁都没那本事。

    黎听专心拆番茄酱包,没参与其中,云宁倒是在一旁十分“热心”地出了不少鬼点子。

    出行东家易主,胡越笑呵呵坐下来,假模假样地奉承:“那接下来行程全凭付少心情,他想去哪咱就去哪!上山下海在所不辞!”

    付屿阔看了眼垂眸认真拆料包的黎听,才回道:“你下海吧,我还不至于要下海。”

    起哄的人群笑了起来,说胡越床上功夫他们还挺好奇,实在不行就下海拍片吧,他们一定捧场。

    胡越无语挥手,“去去去,正不正经啊你们?”

    喧闹暂歇,有人认真问起待会儿到底去哪,实在不行就附近寻个地方再玩玩,明天再回亨廷顿。

    “付屿阔,你怎么说?”

    被问的人叼一根薯条,“你们随意,我回LA。”

    “你这会儿回LA干嘛?Dr.lin又找你有事?”胡越转头看他,“不会是又劝你卖专利吧?”

    自打付屿阔组队开发了一款视听障儿童的公益APP,前来询价买断的资本就没断过,自然也不乏借着他老师这条通道,想能讨点巧的。

    付屿阔否定了这个猜想,懒懒道:“补觉。”

    闻言,胡越笑了起来,“行不行啊付少,你这不是虚的吧?今早起来那么晚还困?”

    黎听还在拆酱包,包装的口开得不太顺利,她浅浅蹙眉加大了撕扯的力度。

    付屿阔看向她手中已经撕到变形,但依旧没撕开的包装豁口,正打算伸手拿过来帮她开,伴随一声浓稠酱汁挤出来的声音,一道深红弧线朝他喷溅而来。

    衬衫前襟染上脏污,他伸手的动作停在半程。

    黎听眼看着从豁口出逃的番茄酱喷溅出去,张大嘴巴倒抽了口气,视线紧跟着喷溅的方向看过去。

    云宁咧嘴惊呼,“呀!”

    付屿阔垂眸看向弄脏的胸口,黎听急忙递上纸巾,“抱歉,你先擦一下。”

    付屿阔接过她递来的纸巾,简单擦了几下。

    好在他穿的衬衫是深色系的,看起来不算明显。

    胡越扑哧笑出声,“好了,这回是真要回LA了。”

    就付屿阔那大少爷习性,肯定是要回去换衣服的。

    话音刚落,付屿阔就站了起来。

    要走。

    黎听拿着酱包,抬头看他。

    他看眼她还没来得及吃的薯条和鸡块,“带走,车上再吃。”

    胡越闻言愣了两秒,回头看了看黎听。

    接着就听付屿阔继续道:“检验结果出来了,去拿东西。”

    是那天在海关被扣下的线香。

    从滑雪场出来时,他接到了警局的电话,检验结果没问题,让他抽空去拿回东西以及他抵押在那的护照。

    黎听想起来加州那天在机场的插曲,应了声:“好。”将薯条和鸡块装进盒子里,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全场神色茫然,只有胡越知道他俩在说什么,让开过道,顺口问了声:“那你们待会儿还过来吗?”

    付屿阔转头看黎听,将决定权交给她。

    黎听提着装着薯条和鸡块的小盒子,抬眸看他一眼,习惯性地和他对暗号一般眨一眨眼睛。

    付屿阔微挑眉头,轻轻歪一下头。

    她收到讯号似地笑一下,看向胡越,“可能去拿完东西就比较晚了,我不来了。”

    说完,再次扭头看向付屿阔,煞有其事地说道:“麻烦你把我放在亨廷顿就行。”

    付屿阔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一声,看着她应道:“嗯。”

    从快餐店离开,去停车场开车,黎听一刻都没放下她手里的小盒子。

    回去得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不饿保不齐待会儿路上不会饿,这是唯一的口粮。

    走到车边,付屿阔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黑色健身包,站在车后就开始脱衣服。

    宽松衬衣,领口的扣子解掉两颗,直接套头脱了下来。

    宽阔背脊,以及精瘦腰身瞬间暴露在阳光下,健康的肌理线条养眼且完美。

    黎听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急忙抬手挡住眼睛。

    付屿阔从健身包里拿出一件黑色连帽卫衣,穿好后,理了理下摆,转头看过来。

    淡淡嗤笑一声,“挡什么?没看过似的。”

    黎听分开中间两指,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那不一样。”

    付屿阔合上后备箱,挑眉看她,“哪儿不一样?”

    黎听张了张口,似欲言又止,半晌后才低声道:“都六年了,怎么可能一样。”

    付屿阔轻笑一声,绕过车体走向驾驶位,“走了。”

    黎听放下手,看向他微微鼓风的衣摆,也跟着绕过车厢,走向副驾。

    回程的路,付屿阔开得比过来时慢了些,没再出现来时的剧烈颠簸。

    黎听也没料错,行程驶至一半时,她感觉有些饿了,打开打包盒,捡了块鸡块放进了嘴里。

    车厢安静,很细小的咀嚼声还是清晰可闻。

    付屿阔抬眸看向前方的车内镜,副驾上的人端正坐着,睫羽微垂,脸颊微鼓,小心地吃着东西,害怕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车。

    中长发披散在肩头,夹在耳后,有几缕意外溜下来,她双手沾了油污,不便撩拨,只能用掌根勉强往后捋去。

    但头发有些不听话,不仅没能捋顺,还顺势又掉下来更多。

    她无奈叹了声,和自己斗气一般,气呼呼地翘起指尖,用掌根夹住先前放到杯架中的可乐,咬着吸管猛喝了一口。

    付屿阔没忍住笑了声。

    低低的一声,引来了副驾上气鼓鼓的某人不满地回视。

    他偏头看眼车窗外,找了个位置停车,挂上驻车档,解掉安全带,斜过身子,“发圈呢,我给你绑起来。”

    黎听收回眼神中的不满,指了指挎在身侧的小包,“是夹子,我没带发圈。”

    付屿阔应一声,伸手去解她包的锁扣,可研究了半天也没看懂这锁扣是怎么个解法。

    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她,“怎么弄?”

    黎听笑了声,开口指导他,“看见上面的两个小疙瘩没,往中间捏一下,就开了。”

    顶怕麻烦的大少爷,眉头已经锁起来了,但还是笨手笨脚地按照她说的方法去尝试。

    轻微的一声金属声后,锁扣如愿解开,“我之前给你买的那些包什么不背?”

    他们在一块那些年,付屿阔没少给黎听买各式各样的礼物,但大多也都是跟着身边圈子里的男生学的。

    包包、鞋子、首饰……

    他不知道女孩子都喜欢什么,只是看着别人送女朋友这些,他就觉得她也得有。

    那会儿,男生堆里常说起给女朋友买包,还是得挑个自己用起来顺手的,因为也就在送出去的那一刻属于“女朋友”,之后每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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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这玩意就成了他们自个儿的时尚单品。

    付屿阔不喜欢那种摆弄起来麻烦的设计,在锁扣这块也基本都是挑些解扣起来相对简单的。

    见他从夹层中拿出发夹,黎听将手中可乐放回杯架,“太麻烦了。”

    他送的包大多是高奢品牌,养护起来很费神,基本只要背过一次就得送去做保养。

    黎听不太追崇品牌效应,就算黎家盛极之时,她都不是太关注这些。

    付屿阔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了一声,“和你这个比起来可简单多了吧?”

    解个锁还费这么大劲。

    黎听皱一皱鼻子,“好看。”

    付屿阔看她一眼,勾唇笑了笑,又继续研究起刚拿出来的夹子。

    口腔中刚咀嚼完的鸡块有些噎人,黎听伸手想重新将可乐“夹”起来,付屿阔先一步拿起杯架中的杯子,举到她唇边。

    她微微怔了一下,才靠过去,咬住吸管喝了一口。

    付屿阔看着她顺利吞咽下去,“还喝吗?”

    她抿一抿唇上可乐的残渍,摇了摇头。

    付屿阔将可乐杯放回杯架。

    黎听带的是鸭嘴夹,想将发型夹得完美还是要费些心思的。

    她担心他夹不好,告诉他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你直接帮我在中间夹一下就好,我待会儿自己再重新夹就好。”

    付屿阔没回好也没回不好,而是问她,“你自己一般怎么弄?”

    黎听转过身,将散着头发的后背留给他,答道:“半夹。”

    他继续问:“从两边带头发到脑后,夹起来一半的那种?”

    她点点头,“嗯。”

    付屿阔大致想了一下在路上见到的一些女生的发型,伸手去捞她的头发。

    虽然手法笨拙,但终归还算顺利,夹子牢牢夹住头发的那一刻,他端详了阵,而后笑起来,“还成,挺好看的。”

    黎听听出了他藏在语气里的淡淡笑意,“真的?”

    付屿阔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还不信我。”

    说这,将手机递过去。

    黎听歪头过来看了一眼。

    意料之外的,是真的还挺好看。

    她也弯唇笑起来,“还行吧。”

    付屿阔收起手机,看眼她嘴角的笑意,笑一声,在驾驶位上坐好,重新启动了车子。

    -

    他们先去了警局,检验合格的线香重新回到黎听的手中,付屿阔也拿回了他的护照。

    付屿阔在LA的住所只有一间卧室,不便留宿,两人又回了亨廷顿。

    下车后,付屿阔先回他那边放东西,黎听独自进了她们的那栋别墅。

    偌大的屋子,大家都没回来,空空荡荡的,几乎落针可闻。

    她先上楼归纳好一些随身物品,屋外起风,吹得院落的木栅门吱呀作响。

    瞬间想起付屿阔说的附近治安不良的案例,她又赶紧下楼,去锁门。

    一路小跑,穿过前院,正准备给院门落锁,付屿阔就走了过来。

    落锁的动作顿住,以为他有什么事情,“怎么了?”

    付屿阔侧身从关合一半的院门走进来,提着一兜换洗衣物以及洗漱包,“胡越说这边还有多余客房,我来借住。”

    黎听看着他走进来,“你——那边,不能住了吗?”

    他淡淡应一声,没细说缘由,兀自往屋子走去。

    黎听不明所以,锁好院门,转身跟了上去。

    对于的那间客房就在黎听的房间隔壁,上楼后,付屿阔输密码进门,一只脚踏进去,身子往后半仰出来,“我补觉,你要是出门记得叫醒我,不要自己出去。”

    黎听站在光线不太充足的门前走廊,点头应:“哦。”

    付屿阔目光在她脸上停驻几秒,而后才走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但黎听没打算出门,更不可能吵醒他。

    某人被无端吵醒后的坏脾气,还挺可怕。

    虽然从没对她冷过脸,但光是一脸没睡好的表情坐那,就有够吓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