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7个。”施华燊狮子大开口。
刘庭烽即时站起来。“施先生,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燊也站起来,语气带着轻微戏谑:“小刘公子,你都知生意不是这样做的了。”
燊做生意最看重稳妥性,如刘庭烽这类为了见一个女孩子让利到此等地步的合作者,让他十分担忧,尤其他们谈的是长期生意。
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刘庭烽要见的人是何诗绮,他这样条件的男孩子,最衬她那样的女孩子,燊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燊望向看戏多时的赵士珍。“士珍,他交给你。”说完就往船尾走去。
“你站住——”
赵士珍起身拦住冲动的刘庭烽。
“士珍姐姐!”
“阿烽,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同他谈生意,他是百分百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他谈生意,讲究的是一个十拿九稳。”赵士珍点了点文件夹,“这笔数肯定不小,他身后这么多人,怎么会同你一般逞一时之气,为了前头的让利,让整个项目埋下一颗随时会爆的炸一弹。”
“你小看我。我当然会好好做事。”
“那我问你,如果不是为了见那个女孩子,你会让利这么多?”
“我没办法,我只能拿这个跟他讲条件。”
“呐,如果你是他,你会同一个这样不为身后做事的员工争利,只为追女孩子的人谈生意吗?”
刘庭烽沉默了,慢慢地也认可赵士珍的话。
他起身坐到赵士珍身边,晃着她的手臂,似小孩子一样撒娇:“士珍姐姐,我求你帮帮我。他现在新欢在旁,哪里还顾得上何诗绮?他不喜欢她,我不想她受苦。”
他这一番话说的,仿佛自己就像是要拯救受难公主的勇士。
施华燊待何诗绮如何,赵士珍早就亲眼见过了,但她此时也费事同刘庭烽辩驳,只喟叹一声,怜爱地拍拍刘庭烽的脑袋。
“你啊,真是一个被世伯同阿皓宠坏的男孩子。”
刘庭烽对她殷勤地笑。
“要见她一面不难,我会帮你同阿燊说一说的。但现在我与他有紧要事处理,你先回去等着,我会给你消息的。”
“最快几时?我打听到诗绮日日靠输营养液活命,我怕她——”
“大吉利是。阿燊就算有千般不好,也不会如此害人性命。”
“我想快点见到她。”
“好,我给你想办法。”赵士珍拿起文件夹,“这个项目还是叫你哥回来盯着。阿燊估计会拉长项目观察期,让你哥注意一点。”
“哎。”刘庭烽哀叹一声,“都怪我太过冲动。”
“乖啦。先回去。”
好不容易将刘庭烽哄走,赵士珍站起身,抬头挺胸往船尾走去,要与好搭档一齐投入“战场”。
施华燊每日都会回原来的酒店顶层,也很少在外面过夜。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诗绮的身体状况如何。
她可谓是一日差过一日。
燊在玄关换了拖鞋,一走进就在客厅右侧看到她今日抱着膝盖蜷缩在软椅上,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繁华的夜景发呆。
不过十日,她就快消瘦成皮包骨,两只手背都是针孔淤青,青黑色的一片,日日哭,哭到右眼发炎,要用棉布裹着眼敷药。
来之前卜卜脆的美少女,如今就跟放了许久的芍药一样衰沉。
燊走过去,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垂眸看她,抢白道:“真当自己是女主角?戏瘾这么大,苦情戏还没演够?”
他这趟来美国需要待很长时间,没刘庭烽这号人物时,他就不想让她回去,何况现在刘庭烽不过见她一面就痴迷如此,他更不可能放她回去。
诗绮心平气和地回了一句:“演够了。”
燊即刻坐到靠在玻璃窗前的沙发长凳上,微仰着头看她。“要我给你颁奖吗,何诗绮小姐?”
“当然,施先生。”她低眸与他对视。
“说来听听。”燊抬起双手撑住软椅扶手。
“蒙利安·弗兰克林是你的恩师,且正在纽约准备发布秀,我要去他身边学习一日。”
几日前诗绮已经看开,时光无法倒流,她的考试全部缺勤,奖学金早就泡汤。他肯定不让她回国,那就要一些能抵过奖学金损失的条件。
她思考了两三日,决定要提条件的话,就要提一个最厉害的条件。
蒙利安·弗兰克林是施华燊在英国时的恩师,更是世界级的设计师。有句古话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蒙利安·弗兰克林就是这样的老师。
她觉得最厉害的条件,对燊来说不算什么难题。
燊与恩师一直都有联系,就前两日他还特地去拜访过蒙利安。
他只是有些后悔自己关心则乱,怎么没早点利用这一点,不然她那只右眼也不至于坏成这样。
燊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微微挑眉看她:“狮子大开口?”
她静静地垂眸看他,完全是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他也不与她你来我往地谈条件,直接说:“但你不可以以现在这种情况去见蒙利安。”
好似枯木逢春一样,她整个人的神态即时变好,马上松开抱着膝盖的手臂,双脚着地想要起身。
燊急忙抱住没力气站稳的人,有点气急败坏地问她:“又要去做什么?”
“施先生,我饿了。”
有一个世纪这么长的时间,没听她用这么软的语气说过话。
燊没忍住笑骂她一句:“势利眼。”心里却在谢天谢地。
难得有食欲,她一点就点了十来道菜,说是都想尝一尝,燊自然是满足她。
只不过她要自己动筷,他却不肯,说:“你低头看看自己的两只手,鬼爪一样。”
诗绮狠瞪他一眼,倒也没再坚持,指挥他给自己夹菜喂饭。
不得了,活灵活现,跟被观音娘娘吹了一口仙气活过来的纸人一样神奇。
不宜吃得太着急,她细嚼慢咽,整个过程吃足一小时,男仆一样的施华燊毫无怨言。
直到睡前,她都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吐出来。
她这病本就是心病,现在心结解开,真是吃好喝好又睡好。
燊小心掀开被子躺进去,将熟睡的人揽进怀里,心中感慨今晚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
不过三五日,诗绮的身体就恢复了七八成。
燊坐到她面前,捏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一双杏眼晶莹透亮。
再伸手揉揉她的腰窝,捏捏她的手臂和大腿,看她手背上的针孔印也差不多消完淤,若不是医生天天来看,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诈病。
“我已经好了。”诗绮将伸进衬衫里的大手抓出来,“什么时候可以去?”
“明天。”他又把手伸进去,好一阵没同她亲昵,他十分按耐不住。
诗绮施力推开他的热吻,两片唇瓣如玫瑰沾露。
“明天真是可以?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他再次低头吻上去,一边用手解开她的衬衫纽扣。
“等等……我还没问——”
“何诗绮,你最好让我尝点甜头!”
他现在的神态完全就是被打断进食的一匹恶狼。
她一点也不怕,静静地看他,在欣赏他脸上每一寸的表情变化。
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也静静地看她转动眼珠似寻宝一样盯着自己,看她弯起的眉眼,看她噙着浅淡笑意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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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靠得非常近,随时可以热吻。
情人间的暧昧流动就在咫尺之间,看似有进、退两种选择,实际上只能进不能退。何必要退,不过沉沦一场。
诗绮抱住他的肩颈,动情地吻上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只是太过激烈,她有些难以承受。
眼泪沾湿了鬓发。
他又覆上来,要开展第三次的欢愉。
她好不容易挣脱他的缠吻,双臂抵在他的胸膛上,嗓音可怜兮兮:“施先生,我如今大病初愈……不能再来了……”
“我就要呢?”他紧紧贴在她身上。
“我知你最疼我。”
“你知最好。”
他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来,抬步往浴室走去。
在浴室里,水汽氤氲的空间中,温柔与浪漫共存,她自制力太差,半推半就,还是遂了他的愿。
施华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晚饭时,诗绮特地挨紧他坐到一起,问他各种关于明天要见蒙利安的细则,还殷勤地给他夹菜。
燊有问必答,但也间或说她“看你那个献媚样”、“简直势利鬼”、“正宗衰女包”……
诗绮只当自己没脸没皮,完全不把他的嘲讽放在耳边。
饭过后,她拉着他回到卧室,打开衣柜问他明天穿什么比较好,这件会不会太失礼,那件会不会太素淡……
唧唧喳喳,围在他身边吵个不停。
这段时日,他真是感触良多,伸手拉过兴致勃勃挑衫的人,将她抱紧入怀。
他有时恨她入骨,因为总会在她身上意识到当年做选择的自己,有着怎样的蠢笨与懦弱,他有时也爱她如金,因为她拥有着他潜意识里最想得到却没能得到的一切美好品质,每每展露,就叫他心动不已。
有时恨占多些,有时爱占上风,在爱与恨的交织拉扯中,他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越来越妥协。
商人逐利是天性,可时至今日,他却已经让利太多,就快走到做慈善的地步。
偶尔他也会分不清,到底是谁更难离开这段感情。
诗绮在蒙利安身边学习了一日,回来后整个人容光焕发,连根头发丝都闪着知识的光辉。
施华燊正坐在沙发上,捡她看剩的一本综合性新闻期刊杂志来看,听了声响,抬头就见她笑吟吟地朝自己走过来。
小女孩道行浅,眉眼一翘,他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她预计开口的要求对施华燊来说并不难,无非是给恩师手下塞多一个任劳任怨的苦力。
诗绮不知心中算盘被人猜个干净,走上前拨开他的手,径直坐到他的腿上,抱着他的脖颈倚在他的怀里,十足勾引书生的狐狸精。
她问他:“施先生,我们要在纽约待多久呀?”
一把软嗓似刚出炉的棉花糖,糖丝浮浮荡荡,四周都是轻盈的甜味。
燊搂住怀里的狐狸精,眉眼带笑地微仰着头看她,配合她回答:“大约两个月。”
“时间刚刚好。我想继续在蒙利安身边学习,还能跟完整场秀。”
蒙利安的发布秀还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发布时间就在一个半月后,时间卡得十分完美,她若是能跟完全程,简直胜过大学四年。
看她那算盘珠子都快从眼睛里蹦出来跳到他脸上了,他便调侃了一句:“琦琦,你做人是否太过贪心?”
诗绮稍稍坐正,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施先生,如若我不贪心,就不会遇到你了。”
茫茫人世间,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要相遇,再相识,真是得有“贪心”驱动才能成。
短短一句真心话,胜过燊在外面听到的千万句漂亮话。
这一刻,他发觉一颗心要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