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醉也真
    诗绮参加完大秀的庆功宴回到酒店的顶层套房,在玄关低头换鞋时,发现施华燊已经回来了。

    她喝得半醉,半个身子撑着鞋柜,抬眼往客厅看,左看右看却没见着人,便懒懒地拖着拖鞋往书房找去。

    在庆功宴上,她一直在回想大秀落幕时的那个吻。

    隔着一层口罩的轻薄布料,似轻似重的温软触感映在唇上,非常美妙且回味无穷的朦胧吻。

    反应过来后,一股巨大的落寞感将她包围。

    因为她发觉自己只是在回味这个浪漫的吻,而不是在想那个和自己接吻的人。她好像只是喜欢那个吻,对象是谁都没关系。

    所以刘庭烽不可以。

    只能是施华燊。

    有些情愫的滋生,她一开始只任其自生自灭,因为自信其发展不了什么气候,怎么也没料到,它会在阴暗潮湿的缝隙里疯长,如今已经到了要占据整颗心的程度。

    恐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受控制的。

    想不通。一思考就头疼。

    诗绮揉揉暗暗发疼的太阳穴,长叹一口气。

    早在两个小时前,施华燊就一直催她回来,并且一回到酒店就要找他。

    问他什么事又不回信。不知发什么神经。

    到书房的这一路,诗绮都觉得自己思绪混乱,好似在想很多事情,又好似在逃避思考任何一件哪怕再小不过——像左脚的拖鞋要不要穿正——的事情。

    很烦。

    她想在酒店里随便找一找他,最好找不见他,好装醉睡过这混沌的一晚。

    不想见他,又太想见他。

    此刻不想要做决定。

    书房亮着灯,她拖着身体懒懒地走过去,黏在门框旁抬眼望过去……

    眼前的一幕,既让她酒醒了,也让她彻底醉了下去。

    疑心在发酒梦,她擦擦眼睛,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细细一嗅,仿佛还能嗅到大秀时那股极致绚烂的浪漫风情。

    她慢慢伸手触摸那两件裙装柔软细滑的布料,如此近距离地观摩,裙装上每一处精妙的细节都能让她的血液沸腾,细胞尖叫。

    “施华燊!施华燊!”

    诗绮知道他一定在这里。

    他确实在。她回来的时候,他正在靠在厨房的冰箱前通电话,举着一杯波尔多红酒啜饮。

    他也听见她回来时发出的声响,本打算挂了电话再去找她兴师问罪,此时听到她在大喊他的名字,他搁下还剩三分之一的红酒,三两句结束通话,阔步走到客厅。

    诗绮从娱乐室退出走到客厅,一眼就见到了施华燊。

    他还穿着一身西服,只是领结扯松,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脖颈与锁骨部分,没了以往的严肃,多了几分浪荡公子的气质。

    她三两步跑过去,抓起他的手二话不说地拉着他往书房去。

    他任她安排,与她一起站在那两条高定裙装面前。

    诗绮指着它们,回头目光莹亮地看他。

    他看向她那双水浸浸的杏眼,平静地说:“嗯,都是给你的。”

    “为什么是这两件?”

    “小姐,你给这两条裙做的笔记就快厚成书了。”

    诗绮怪叫一声,抱着头瘫坐在地上,看着灯光下璀璨夺目的两条高定礼服裙,惨叫一番:“死了死了!我今次真是玩完了!”

    燊只当她在发酒疯。

    他俯身抓住她的一只手臂,将要哭不哭的人从地面拉起来,正要质问且斥责一番她与刘庭烽之间的事情。

    “何诗绮,我要问你——”

    诗绮转过身,扯低他的领带,动情地吻了上去。

    林忆莲唱道:人生清醒眼泪令人倦令人累。但如若真的交出整个心,会否只换到唏嘘。

    当然是怕的,她与他天壤之别。但“爱”这种情感,不讲道理,无关逻辑。

    爱就爱了。

    当初天真地以为兰卡威时的心动早已烟消云散,原来只是被胆小的自己藏了起来。如今它以次方数倍涨,与今晚的骤然心动相撞,险些要了她的命。

    先前不敢认,此刻她不得不认:原来我早坠爱河。

    正如林忆莲还唱道:也许今夜我只好,半醉中甘愿赌一铺。

    便吻下去吧。

    不赌他的爱,她只赌自己不后悔。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诗绮罕有如此主动的时候,施华燊将口袋里的照片忘干净,热情地回应。

    一晚不知做了几次,从书房到主卧一片狼藉。

    他们歇在了客房。

    燊坐在床边,低头去看已经睡熟的诗绮。

    她今晚简直是那种在外面偷吃完,回来对着男友心怀愧疚于是十分殷切的女友。

    但是,没办法,他已经气不起来了。

    他站起身,翻出西服外套口袋里的照片,撕成碎片,丢进马桶冲干净。

    一切都收拾好以后,他掀被躺进去,她如往常那般,条件反射地翻身滚进他的怀里。

    -

    回国前几日,恰逢刘家要在自家的一艘巨型游艇上举办游艇派对。

    那条绿色刺绣羽毛礼服裙已经改好,诗绮特地穿上,来到甲板前,在波光粼粼的黄昏里,双手提着裙摆,朝端着两杯香槟的刘庭烽转了一个圈。

    钉珠刺绣在璀璨的霞光中盈盈闪亮,手工缝制的每一根羽毛都在随风浮动,好像她随时可以飞起来一样。

    “怎么样?好不好看?”诗绮问他。

    刘庭烽笑吟吟地看她:“嗯,简直世界第一等。”

    诗绮笑得很开心,接过他递来的香槟,与他在轻柔海风和浓橙黄昏中碰杯对饮。

    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赵士珍,看了眼身旁一脸冷漠的施华燊,故意说:“看看他们多登对,好似在拍《罗马假日》。”

    “呵。明明是一对奸夫淫一妇。”

    “喂诶,你的话可不可以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啊。他们站的距离能再站下两个人了。”

    “小姐,我拜托你,那位是我的女朋友。”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不是说了欠你一个人情?”

    “呵。”燊冷漠地看了眼腕表,“我至多再给他十分钟。”

    刘庭烽自那晚偷吻了诗绮后,就一直想单独见她一次,但是施华燊拦着,他连一句话都没再跟她说过,更遑论有机会见到她。

    于是他去求赵士珍。赵家与刘家一向交好,且他又是赵士珍看着长大的,赵士珍便让施华燊卖她一个人情,叫施同意让诗绮与刘单独聊聊。

    也就出现了现在这样的一番场面。

    刘庭烽完全忽视掉身后如毒蛇一般冰冷的逼视,对诗绮温柔地笑着,问她:“周三的飞机?”

    “不出意外的话。”

    “我们是不是不会再见了?”

    “一世还有这么长,说不定哪天就重逢了。”

    “或者那时候,我已经一手牵着妻子,一手抱着小孩了。”

    诗绮笑。“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刘庭烽细细看她的表情,他的笑容有些许苦涩,不再铺垫叙述,而是直截了当地问:“诗绮,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他能为你做的事情,我一样可以,包括学校和你的外婆。而且我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人,不会有什么联姻对象,更不会去招惹狂蜂浪蝶。”

    “我不明白。”刘庭烽上前一步,“你为什么还是选择跟他回去?”

    诗绮却发问:“那你能保证爱我一生一世吗?”

    “我——那他能吗?”

    “你觉得他爱我?”

    刘庭烽闭言沉默,只定定地看着诗绮。

    “我从来都无法保证其他人的爱能多长久,其他人会不会真心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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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绮转身靠在栏杆上,海风将裙装上的轻盈羽毛吹得摇曳浮动,将她衬托得愈加美丽。

    刘庭烽同样转身靠在栏杆上,头偏过去痴痴地看她。

    “我只可以保证一件事,”诗绮微笑着看向刘庭烽,“就是我现在爱的人是谁。”

    刘庭烽惊讶地看她。“你爱他?为什么?我觉得他哪里都不好。”

    诗绮笑出声,眼前的这位刘先生,一如既往的少年人做派,在她面前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的可爱。

    很多时候,比起羡慕,她更憎恨刘庭烽的天真烂漫——那是被很多的爱包围着长大的人才有的特权。

    “我也觉得意外。”诗绮又看向雪浪滚滚的浮金海面,“但确实,很多地方都爱他——好的方面爱,坏的方面也爱;爱的时候是爱,恨的时候也是爱。”

    刘庭烽的心跌落谷底。“你这么冒险,他会爱你吗?”

    “不知道。”诗绮略微抬头看向天边飞翔的海鸟,“我只要自己不后悔。”

    “后悔了怎么办?”

    诗绮回头对他笑:“那是以后的事了。”

    刘庭烽只觉鼻尖一酸。

    施华燊虽然就在后面,但是离甲板上那一对看上去登对的年轻男女还有一段距离,加上四周哗哗海浪与呼呼海风的干扰,他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什么“爱”、“不爱”的模糊字眼。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赵士珍看着觉得好笑,成心激他:“我真是好奇,你以后会不会为了她,同我解除婚约?”

    燊一口喝完香槟,讥讽地看向赵士珍:“我也一样担心,你会不会为爱上头,同那位科学家私奔。”

    二人互瞪一眼,别过头各看各的风景,都不再开口搭话。

    那边的诗绮与刘庭烽已经聊完,二人友好地拥抱告别。

    见刘庭烽拿着两只喝完的酒杯离开,燊放下手中的玻璃酒杯,快步走到诗绮身边。

    “你们说了什么?”燊立即逼问。

    “唔……”诗绮假装思考了一番,“说了一些‘有缘再见’的话咯。”

    “何诗绮。”燊冷着眉眼看她,“我是不是说过你不准有事瞒住我。”

    “我刚刚不是同你说了?是你自己不信,非要怪罪我。还有哦,”诗绮用埋怨的眼神看他,“你现在好喜欢叫我全名——冷冷冰冰,叫人伤心。”

    “不理你了。”她提起裙摆转身就走。

    “何诗——”燊阔步追在后面,“你给我站住。”

    她果然站住,回过身,在他开口前,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他斜眼看她:“又来这招。”

    “因为你最吃这一招。”她说完就再次提起裙摆,转身跑了起来。

    忽明忽暗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羽毛刺绣灵动闪耀,似一只因为贪恋人间新奇而从伊甸园逃出来玩的精灵。

    燊抿起唇,纵容且无可奈何地笑道:“别让我抓到你。”

    那时候他真是有点担心地想:不会真为她解除婚约吧。

    诗绮踩着十二厘米的细跟高跟鞋,哪里跑得快,三两步就被燊追上。

    他从她的身后抱起她的腰,她因突然的悬空而短促地叫了一声。

    他微仰起头,在她的耳边说:“还跑吗?”

    “你一松手,我即刻就跑。”

    “那你没机会了。”

    他放下她,搂住她的腰让她转过身面对自己,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缠绵地吻了上去。

    光影婆娑,海浪霞光潮涌。

    所有情诗的暧昧,都不及这短暂一刻的浪漫。

    那边的赵士珍也收到了一条新闻,是天体物理学家梁文进在研究天体变化时,发现了一颗新的小行星,并为其命名为“士珍星”。

    又谐音为“是真心”。

    彼时的赵士珍心想:不会真的要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