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茶道
    022.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唯独床头柜上的电子表发着微弱的光芒,床上的人猛地一把捂住嘴,利落地翻身起床,大步流星地快速进入卫生间,一手扶着马桶水箱吐出胃里积蓄已久的酸水。

    强烈的不舒服让庄知礼在黑暗中无精打采地皱起眉心,他打开卫生间的灯,眼眶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为眼前的事务加了层朦朦胧胧的毛玻璃。

    应该是待在信息素乱七八糟的环境里太久,恰好他的假性发热期还没褪下去,受到秦润窈的信息素侵扰不说,其他的也跟着浑水摸鱼刺激到了。

    那个隔离手环一点用处都没有,得扔掉。

    这是一直以来都存在的陈年老病——高中时有人在课堂上突然分化,毫无预防措施的信息素猝不及防的爆发在整个课堂里,引发了巨大的混乱,有的同学被高浓度信息素逼入强行分化,有的同学当场被拽进攻击性极强的发热期,见到第二性别是同样的就会不顾一切的去伤害。

    当时作为班长的庄知礼恰好戴着信息素屏蔽手环,他配合学校的紧急制动人员疏散引导存有理智的同学,却也是因为这次他没有专业的防护措施导致刚分化不久,还没进入稳定期的腺体被强烈刺激到变得脆弱不堪,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疗调理,基本进入了能够接受标记的稳定成熟期。

    唯一仍然在持续治疗期里的只剩下生.殖腔,腺体受损分泌激素不足,导致生.殖腔发育不完全,生育能力上有一定的困难。

    目前为止,庄知礼没有谈过恋爱,他没有一定要到了哪个年纪就要做什么事情的紧迫感,结婚生子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那晚和秦润窈的一晌贪欢是他鬼迷心窍,节外生枝的分道路浅尝辄止知道是什么滋味就够了,绝对不会重蹈覆辙。更何况秦润窈的性格大方开朗,和谁都能合得来,林鹿在小半年你来我往中明显熟悉热络许多,在他面前没少说秦润窈工作里多有想法和魅力,她身边不缺优秀的omega围着翩翩飞舞,比如陈甜。

    023.

    健身房里一到下班时间仿若鹊鸟回笼,零零散散的聚集在各类器械下面挥洒汗水,亦或者站在镜子前面凹个扭曲的造型拍照打卡。

    为避免被拍进去,秦润窈快走了几步路过镜头范围内,找了个远一点的跑步机开始热身,耳机里放着鼓点足够燃的音乐提劲,看到玻璃落地窗外灯火通明的大楼,室内灯光下的人影幢幢,不自觉的想到了庄知礼。

    近两周的时间里他们的生活仿佛回到了原本的正轨,每天快到中午的汇报按照往常进入庄知礼的办公室面对面亲口陈述,商议近期的工作内容,上下班的时间他们依旧顺着各自的作息日程而错开见面的机会,晚上做饭依然能够听到他的开门关门声,只是冥冥当中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夹在中间变质了。

    似是不得不吃到了属于临期产品的面包,尽管心中有数不会出什么问题,却总是隐隐约约在中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疙瘩,走几步都会疑神疑鬼会不会是面包出问题了。

    着重观察庄知礼手上有没有突兀的出现一枚戒指,是秦润窈每次看到他就能想起来的事情,提防着林鹿什么时候拿出来个红色的纸片让她参加订婚宴,毋庸置疑的是,她对于他们可能结婚的现实至今消化不了一点。

    每每触及到这块火山地,秦润窈就百思不得其解地去想:为什么是她?为什么?

    从小秦润窈就是别人眼里十全十美的小孩里的榜样,是邻居们教训自家小孩里必备的比较对象,她家里的父母是自由教育,给她能够选择的权利和稳稳当当为她托底的信心,学习上面是她能做到什么就到什么,不勉强不给压力,不过她的确不输给任何人,每个学期的年级第一都是她,一次都没让给别人。

    工作上是磕磕绊绊了点,秦润窈不认为被满肚子心眼的上司刁难,同事甩锅是什么难题,反正她一路过关斩将坐到了这里,目标达成,其余算计过她的都不如她,见了她还得谄媚相对。

    所以,她这几天也在想如果是林鹿的话,那她也可以去庄知礼面前争取一番,她长得又不差,做饭还是庄知礼亲口说的好吃,住处也离得近,非要说哪个楼台更近水边月,她不一定比林鹿远。

    然而说到底这是庄知礼的选择,她独自一人背地里怨气冲天也干涉不了一点他的想法决定。

    并且,她那天晚上被酒精迷惑到激素大爆发的一夜迷情还不知道另一人是谁,酒店那边说好了要给她寄监控的消息了无影踪,这件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彻底扫雷,她就不能主动拉庄知礼入股她这份有红色风险的企业。

    不然被股东亲自找出潜在风险,她就要彻底从信誉到人品无一例外的破产。

    024.

    没想到的是,回家的电梯里恰好遇到了庄知礼,秦润窈神色如常地朝他打招呼。

    封闭的独立空间里庄知礼另一边挪了挪位置,他问:“你是从健身房回来的?”

    “对,怎么了?”秦润窈抬眼看向他,最近庄知礼的抑制项圈摘下去了,脖子上起了一圈类似于湿疹的红痕,大概是对皮质有几分过敏,冷白皮上多出来的一圈痕迹说不上来的勾人,尤其是被衣领半遮半掩下。

    庄知礼面无表情地说:“你身上的味道很臭。”

    一瞬间,秦润窈被砸的呆愣当场,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问出口,“臭?我的教练没说我身上臭啊?回来之前我洗了澡的,怎么可能臭。”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九楼,庄知礼迈步走出电梯,“不是你想的那种,是信息素太混乱了,闻起来不太好。常备点信息素除味剂吧。”

    秦润窈出了电梯,目送庄知礼头也不回地进了家门,她怀疑地抬起胳膊仔细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是沾染了点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气味,健身房里人那么多,身上被留下一点微乎其微的信息素味道是不可避免的。

    听说有的omega嗅觉对alpha信息素很灵敏,以前见面没说过她身上其他人的信息素味道重,今天忽然开了这个口,把她吓了一跳。

    毕竟现在以信息素匹配度寻找伴侣的事情屡见不鲜,天天共处一室接受不了伴侣的信息素味道是另一种难堪,和指着鼻子说一个人丑的惨绝人寰差不多。

    她可不想被庄知礼说信息素臭。

    025.

    翌日,总裁办公室里秦润窈完成了她的当日工作汇报,面对面坐在沙发里商议明年的大工作布置时,庄知礼抬手扶了下眼镜,“你去下面十楼的技术部看过山神组了吗?那几个小孩做得怎么样?”

    “挺好的,现在主要在做游戏引擎的一部分开发,差不多算是核心成员了。”秦润窈看着他的反应,这次她进来之前喷过信息素除味剂,让秘书张子番仔仔细细确认过没有其他味道的信息素,只剩下她淡淡的茉莉花清香。

    果不其然,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庄知礼没再说过臭。

    庄知礼当然闻到了她的茉莉花信息素,最近不清楚为什么还留存着对她的信息素依恋,时常会想要去闻到她的信息素味道,他有意的去根除戒断这种反应,但是收效甚微,而且会升起背道而驰的作用。

    在没什么其他副作用的基础下,他任由这层秦润窈一无所知的信息素链接存续着,过几天自然而然就会消解。

    一切汇报完毕,庄知礼站起身整理身上的西装,秦润窈没有着急去员工食堂吃饭,她动作利落地收起几份纸质文件,“今天你觉得我身上的味道怎么样?”

    庄知礼扣西装外套扣子的手微微一顿,“还可以。”

    “这么吝啬的评价。”秦润窈抱着平板和文件夹,与他一起往办公室外面走去,语气充满伤心地说:“你的夸奖简直比彩票还难中。”

    对此,庄知礼的回应是沉默不语。

    更吝啬了。

    026.

    下班前秦润窈准备去办公室问一下庄知礼要不要搭顺风车回家,今天他的车限号,早上上班是打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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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上给他发了消息暂时没收到回复,应该是还在忙工作。

    走到门口她敏锐地隔着门板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男人的声音,压抑着音量的指责明显是还要点脸面的,“……你真的不回去?庄知礼,亏你还起了这个名字,你的人品和行为简直是侮辱了这两个字,我真想替你爸好好教训你!”

    “二叔,别激动别激动,我哥他有自己的工作,当天挪不开时间很正常的。”庄洄的声音紧随其后安抚着男人,庄知礼一言不发,约莫是在冷眼旁观这“二叔”以辈分父母压人的无理取闹。

    庄知礼的二叔名叫庄和深,是庄家总部集团的董事长,实权大多都在主家手里握着,旁支拿着的那点三瓜两枣在董事会上出票都是别人看在他这个“庄”字上面给点面子,庄和深手里的是旁支权力最大的一支,和庄知礼的父亲是亲兄弟,情同手足的地步,所以他的话语权还是能在董事会里插上一脚的。

    出乎意料的是,庄和深居然能有训斥庄知礼的权力吗?

    原力游戏公司是庄知礼大学时完全独立创业,一路艰难跋涉到现在这个地位的产业,虽然不比庄家总部赚钱凶猛,然则也能比得上旗下的子公司盈利,没有接受过总部的注资,庄和深有什么权力过来对庄知礼指指点点,单单凭个长辈的名头,恐怕不太够格。

    秦润窈听说庄和深在前十几年的时候才和庄知礼的父亲开始来往,算算时间是在庄知礼上高一的那年,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未必想不清楚。

    公司里这么多年,都不见他父亲过来大肆教育,一个二叔充什么大尾巴狼的姿态。

    坐在皮椅里漠然视之着被庄洄拍着胸口顺气的庄和深,庄知礼等他气喘匀了,刚准备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办公室的门倏地被打开了。

    秦润窈一眼看到沙发里的庄和深,以及投过来救命眼神的庄洄,她端起面对陌生人的公式化笑容,乍一看是诚心诚意,仔细去瞧就能分辨出宛如戴了个面具的冷淡,她讶异地说:“哎呀,原来庄总的办公室里还有客人啊,不好意思了。”

    庄和深浑浊的目光阴沉无比地打量着她,秦润窈装模作样地拿起茶壶给他倒茶,一边倒一边说:“真是不好意思庄先生,打扰你们了。今天庄总刚教会我待客之道,首先得先倒茶,茶汤深浅关乎于口味好喝与否,具体的我不懂,只学了点皮毛。许多事情到现在还是得庄总带着我走,让庄先生见笑了。我听说庄董开了间茶室,不知道庄先生知道吗?”

    茶杯里的茶水是最浅的一杯,茶叶渣子还在水里上下浮沉,秦润窈一鼓作气给他倒了大半杯,水面还差一指的高度与杯沿平行,庄和深是个还算是初具人形的,脑袋里有点东西,先是高高在上的接受她倒茶的做小伏低,一听她的话头和茶水多少,脸色瞬间变了大半,她只当没看见。

    “太多了。”庄知礼时机正好地提点了一句。

    秦润窈大惊失色,拿起茶杯准备直接倒进垃圾桶里,庄和深胸口起起伏伏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庄知礼就大步离开了,庄洄为避免他再杀个回马枪,亦步亦趋跟着一起走了。

    她瞥了眼庄和深的背影,惶恐不安地说:“庄先生慢走,下次我一定学好了再展示。”

    办公室的门怒气冲冲地来回扇动了几下,秦润窈脸上的担心受怕收敛的一丝不剩,她转过身来把那个茶杯连带着茶水一并扔到了垃圾桶里,“明天我再给你买套新的,更好的茶具摆着。”

    “嗯。”庄知礼拿起皮椅椅背上的外套,停顿了几秒他问:“你不怕得罪他?”

    秦润窈一脸无所谓,走过去毫不见外地勾住他的胳膊走向办公室外面,“怕什么?我是个不懂茶道的小人物,这点小小的刺激他都接受不了,是他玻璃心。我听不得不了解你的人评价你,说话还不如我家珍珠叫几声好听。”

    到了走廊里,秦润窈松开他的胳膊,“我带你回家,直接到地下车库,不用怕碰到他。”

    庄知礼定定地看着她的侧脸片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