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了最后一个挡在自己面前的活尸后，卓青萍看向了冯秋月，“你自己跟我走，还是我带你走。”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但熟悉她的人，甚至哪怕是商洛，都听得出她此刻的声音已经能算得上是温柔了。
不过也幸好商洛不在，若他此刻真的在现场，定要控诉卓青萍的区别对待。
他从师兄一下子就莫名变成了师弟不说，好歹他们也是自己人，结果她居然对自己还没有一个外人来得温柔。
这就实在太过分了，他不服！
当然这些事情冯秋月是不知道的，她所看到，只是卓青萍提着剑朝她走来，一脸冷漠，身上甚至还有着刚才斩杀活尸时，没有散去的凛凛杀意。
这副模样就如同刚才她斩杀那些活尸一样，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哪怕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又见到过这么多的活尸怨魂。
但本质上，冯秋月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面对卓青萍这样的修士，还是将自己视作敌人对待的修士，冯秋月仍是会感到害怕。
她单薄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尝试着想要挪动脚步往后退，可脚像是在地上扎了根似的，任她如何催动，也依旧纹丝不动。
眼看着卓青萍已经越来越近，冯秋月苍白的面容上那最后一丝血色也没了，她颤抖着嘴唇，强撑着道：“…你，你别过来……别过……”
那个来字正要说出口，她眼中忽地绽放出一抹光彩，脸上更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喜意，却又很快掩去，不想被卓青萍发现。
可她忘了卓青萍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她，怎会错过她的这些变化。
且。
卓青萍脚步一旋，快速转过身子，横剑一扫，剑气如虹，一道原本想要从背后袭击她的黑影，刹时被逼退至数米外。
但这还没完，卓青萍脚尖一点，就要趁势再予以其重击，可她的身子才刚有所动作，身后的冯秋月却像是忽然涌起了什么强大力量般，一个猛扑，强制性地抱住了她的腰，不让她前进，浑然忘却了先前的惧怕般。
“放手！”卓青萍不愿伤她，即便她清楚冯秋月在这场阴谋中，算不上什么无辜，但她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
但冯秋月既然选择上前拦住她，又怎会因她一句话而放手，她摇着头，脸上仍带着些许害怕，却无比坚定道：“我不放！我不会让你去伤害春华的！”
卓青萍之所以愿意和她好生商谈，不过是出于对弱者的保护，与她是女子的怜惜。
眼下既然说不通，她也不再废话，左手飞速掐着法诀，不多时，冯秋月只觉身子一软，所有力气都消失了般，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也就是在她松手的那一刹那，卓青萍已再次提剑冲向了煞尸。
只是这次仍发生了意外。
不过是刚才一分神的功夫，等到卓青萍再次将所有注意集中到煞尸身上时，那个她原以为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人，不，煞尸，竟被另一道黑影困在了原地。
那道黑影卓青萍曾经见过了无数次，自五年前，这道黑影凭空出现，她原本平静的生活，便被打乱，再无法回到原来的日子。
初次见到这道黑影时，卓青萍并没有想到这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生出了心魔，当时的她只以为是千钧峰上来了个胆大包天的邪祟。
修炼才有所成的她当下就提剑迎了上去，却扑了个空，卓青萍还以为是自己实力不济，才无法伤其分毫，于是她又去喊了自己的师姐来。
但结果也无需多说什么了，她师姐看不见这道黑影。
而这件事也一度成为卓青萍的黑点，惹得众师姐妹取笑调侃她。
而卓青萍后来之所以会想到心魔之事，还是一次偶然，卓青萍当时虽不觉得是自己生出了心魔，但出于谨慎，她还是将这件事告知了她的师父芷兰真人。
一番检查下来，她生出心魔这事也终于得到确认了。
玄清宗虽是名门正派，但因为过去的一些成年旧事，对于门下弟子，乃至长老等人生出心魔，甚至是入魔这事，并不像其他门派那样，视作不可饶恕之事。
只要人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入不入魔，有没有生出心魔来，他们并不怎么在意。
当然，玄清宗好歹也是正道门派，光明正大地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出来讲，也确实不怎么好，因此他们都是偷偷地。
咳，说回正题，在确定卓青萍是真的生出了心魔后，芷兰真人也想过帮她斩去心魔，但无奈对于自己是怎么生出了心魔这事，作为当事人的卓青萍，别说有猜测，那是连一点头绪都没有的。
对于自己最为看好的弟子无缘无故生出心魔这事，芷兰真人也很是头疼，但无奈找不到原因，无法从根处下手解决此事。
只能在确定卓青萍不会失控后，便任她去了。
这次卓青萍会被安排在下山历练的队伍中，一是因为她本身实力过于出众，隐隐有玄清宗当代弟子第一人的势头。
二也是因为芷兰真人希望她能在这次下山历练中，修心修性，早日消灭心中魔障。
师门对自己的期许，卓青萍亦是知晓，也时刻谨记着师父下山前对她的叮嘱，想要斩灭心魔。
但……
看着前方那道模糊不清的黑影，以及脚边被其困住的煞尸，卓青萍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这还是第一次。
过去心魔虽出现了无数次，却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能触摸到实物，更遑论是做出这样困住‘人’的举动。
这种变化会带来什么，卓青萍并不知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得抓紧时间，找到办法，斩灭这心魔了！
卓青萍在脑海里想了这么多，于现实中不过短瞬功夫，她很快便飞身到了煞尸跟前。
面对此时毫无还手能力的煞尸，卓青萍并没有丝毫犹豫，更遑论去讲所谓武德，扬剑狠劈了下去。
全然没有在意在面前不仅仅是煞尸，还有‘帮’她困住煞尸的黑影。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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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身后冯秋月的竭力呐喊，“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杀她，求求你……”
她的声音越到后面，便越泣不成声，无力地趴伏在地上，想要前进，却又因卓青萍刚才对她施下的那道术法，而不得寸进。
这场面若是有第三方人过来看到，定会以为卓青萍才是恶人。
但别说这里没有其他人，便是有，卓青萍也不会去在意，她只有一个念头，斩了这煞尸！
剑落下的很快，快到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剑刃就已到了煞尸眼前。
不知是对生的渴望，还是那边冯秋月的哭喊，激发出了煞尸的煞气，眼见那剑离它仅有咫尺距离，它身上煞气忽地猛然翻涌。
挣脱心魔的束缚的同时，也拦下了那本无法避开的一剑！
此时的李春华再看不出初见时的模样，面容铁青，漆黑的双眸布满红丝，那些红丝犹如活物般，在她眼中流动，看上去煞是骇人。
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恐怖莫过于她的手与下半身，野兽似的利爪上泛着幽冷青光，任谁看了都能猜到那上面定是有毒，且是剧毒！
她的下半身也不似人，说不上具体像什么，只一团漆黑，如她眼中那些红丝般，不时蠕动，缓缓地，一点一点的变换着。
拦下卓青萍的剑后，李春华空着的那只手立刻就向着剑的另一端，也就是卓青萍挥去。
面对这一攻击，卓青萍并没有闪躲，她十分冷静地继续着手中动作，一道金色屏障与金雷同时出现，挡住李春华攻击的同时，也向着她狠狠落了下来。
这一次，李春华再无法抵挡，只能承下！
“啊——”剧烈疼痛让李春华不由大喊起来，她松开抓住卓青萍剑的手，挣扎着想要躲避这些金雷，但心魔再次出手了。
也不知它是如何做的，卓青萍只能看见那本该是煞尸力量来源的煞气，齐齐背叛了主人，不仅不给予它帮助，甚至反过来将它束缚在了原地。
心魔竟有这样的力量？
卓青萍惊疑的同时，也在心中再次提高了对心魔的危险评价。
只是眼下容不得她想太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卓青萍再次施展雷诀，降下金雷，这次她输入的灵力，不再只是刚才那样纯粹为了将其击退的小打小闹了，她用了近七成的灵力来降下这道金雷。
昏暗暗的天幕，如被人撕开一道裂缝般，耀眼金光照亮了半边天色，雷声轰鸣，雷光璨璨，如蛇如龙的电芒直直落下，狠劈在李春华身上。
在这样迅猛的攻击下，李春华已是连呼痛都做不到了，她无力地跌倒在地，利爪因为剧痛不住地抓挠着地面，想要以此来减缓疼痛。
要死了吗？终于要死了吗？
意识模糊之际，李春华挣扎着抬起了头，看向冯秋月所在的那个方向，她此时的状态其实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可是她还是这么做了。
只为再看一看那个令她支撑到现在的人。
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