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
    那之后,乔知言的剧本定稿,社团成员们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排练。

    起初乔知言还常常去观摩,边看边做一些修改。但后来她越发忙碌,好几次都不得已道,

    “抱歉,这次我就不过来了,有问题我们微信沟通。我这儿忙得天昏地暗呢。”

    陈谦表示理解,“没事儿,剧本部分已经没有问题了。其他都是我该负责的,你忙你的吧。”

    好半天乔知言才回复过来,“社长,我现在算是明白你有多厉害了。”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让陈谦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原本就挺拔的背脊,更是挺得像棵小树苗似的,“怎么忽然这么说?”

    “校长不是让我跟进《动物村》的儿童剧项目嘛,这两天铺天盖地的材料都堆在了我桌上,我简直千头万绪又无从下手。”她发来一个叹气的表情,“我这才知道,原来之前只负责修改剧本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所以,你开始觉得我厉害了?”

    “对啊!从零开始,组织出一场剧目,原来是这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

    陈谦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乔知言满眼的小星星。他不禁越发得意,“其实做多了,有经验了,也并非难事。”

    “那你可以给我一些指导吗?”

    陈谦正有此意,“当然可以。”

    于是陈谦侃侃而谈,从舞台灯光音效聊到道具服装,还有人员调配,排练走位的经验,毫无保留,统统倾囊相授。起初他一条一条地打字过去,又变成发去一条条语音,但见乔知言许久未回复,他正迟疑着该不该继续聊下去。

    岂料乔知言一个视频电话直接拨了过来,陈谦一愣,还下意识地拨了拨自己的发型才接通。

    “我们还是直接面对面聊吧,”乔知言笑颜如花,“社长社长,我还有个问题要请教你……”

    不得不说,虚心求教的乔知言有那么几分……可爱的感觉。视频里的她,果然如陈谦的想象一般,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每一场的场景设计上,小太阳的美术老师可以帮我出设计图。”乔知言道,“但是他可没时间研究《动物村》,就要求我把构想和细节都罗列给他,越详细越好。”

    “可以参考《动物村》的绘本插图吧。”

    “的确,但是照搬插图又显得太没诚意。”乔知言噘嘴,“想做些修改吧,可我这人又的确没什么美术细胞,这几天想得我都快秃头了……”

    见她烦恼地抓抓头发,陈谦忍俊不禁之余,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我记得我妈妈当初创作《动物村》时,边写边画了不少插图。后来因为绘本画师的风格问题,那些插图大多并没有用上。”

    “是嘛?”天底下哪有比原作者手稿更好的参考资料啊,“那些插图还在吗?”

    “前阵子整理房间时,我还看见了。”

    “那,方便给我看看吗?”乔知言眼中的小星星闪个不停。

    陈谦便笑了,“正有此意。”

    …………………………

    这天晚上,陈谦在书房里四下翻找,张嘉宁端着茶杯过来了,“你在找什么呢?”

    “妈,”陈谦头也不抬,“那叠《动物村》的插画手稿,你放哪里了?”

    “你找那个干嘛?”张嘉宁狐疑,当初她对自己绘制的插画很有信心,却因为出版社找的画师风格不符,不少都没被采用,现在想到都有点儿不服气。

    “乔知言想看看。”陈谦打开一个个储物箱。

    “哦?小乔想看?”

    “她被校长委派,负责《动物村》的儿童剧项目,最近正在烦恼场景设计的问题。”他又盖上那一个个储物箱,翻找起柜子来,“我想起你的那叠旧手稿,就想给她看看,做个参考。”

    “哦……”张嘉宁拖了个意味深长的尾音,悠悠喝了口红茶,“你倒是很帮她啊。”

    陈谦的手顿了顿,“……她也帮了我很多,我们互惠互利。”

    “臭小子,你拿你妈的手稿做人情,都没问过我本人是否同意?”张嘉宁挑眉。

    陈谦回眸,错愕道,“哦?你不同意吗?”

    张嘉宁默默翻了个白眼,心下想着:好吧好吧,以后诸如‘我和你老婆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这种问题,看来是不用问她这个傻儿子了。

    “同意同意,我能不同意嘛。”张嘉宁苦笑,见儿子已经翻到了想要的东西,正拆开密封袋想为手稿拍照,她忍不住说,“哎,你打算就这么一张一张拍照给她?”

    “啊,有问题吗?”

    “……这么厚的一叠,你一张张地拍?”

    “没事儿,我慢慢拍,总能拍完的。”

    张嘉宁无语地撇撇嘴,好似在用眼神说: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不开窍的儿子。

    但好歹是自己亲生的,她也只能循循善诱道,“为娘的意思是:既然有这么多张,一张张拍照也太麻烦了。况且这些手稿好歹也是珍贵的原作者亲绘,不便外传,那不如……”

    “不如什么?”陈谦问。

    张嘉宁都要翻白眼了,“那不如直接邀请她来家里做客,你俩可以在书房慢慢欣赏,明白了吗?”

    “哦……”陈谦后知后觉,“明白,明白了。”

    张嘉宁哭笑不得地叹口气,“你啊你,和你爸简直一个模子。”说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泛黄的回忆,轻笑一声,回屋去了。

    …………………………

    虽然并非是第一次去陈谦家,但上次是随着话剧社团一起闹闹哄哄地去庆祝,可这次只有她一个人,乔知言不免有些紧张。

    “那我明天来拜访的时候,你妈妈在家嘛?”乔知言在微信上问。

    陈谦沉默片刻,想起方才他也问过张嘉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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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的问题。张嘉宁笑得神神秘秘,“我啊……可能在家,也可能不在家。可以在家,也可以不在家。”

    于是陈谦思索半晌,才回复乔知言,“我妈妈在的。”他琢磨着,邀请女孩儿来家里做客,虽然是有正当理由的,但家里总归还是有个旁人比较好,女孩儿也不至于太紧张。

    岂料乔知言看了,却更紧张了,放下手机就开始苦思冥想。

    这天她恰好约了傅湘湘逛街。傅湘湘想找人陪她买化妆品,而乔知言这阵子正想多练练化妆技巧,两人一拍即合,这时正好逛到化妆品专柜旁。

    于是当傅湘湘兴致勃勃地试用着最新色号口红时,乔知言的眼神却被隔壁超市的保健品广告所吸引了。

    “小乔,你在看什么呢?”傅湘湘问。

    “啊……”乔知言回过神,“我是在想,明天要去社长家,要带些礼物去吗?”

    “你去社长家而已,为什么要带礼物?”傅湘湘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妈妈在,我总要客气一些,”乔知言说,她还想说‘他妈妈又帮了我的忙,所以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但这半句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傅湘湘就宛如发现新大陆似地抢白道,

    “啊呀,你这么快就要去见家长了?”

    “额,这么说好像不太对……”乔知言愣愣的,她的确是去见陈谦的家长的,但好似这个说法怪怪的,“我去他家是为了培训班的公事儿,也是因为他妈妈帮了我,所以我想买点礼物表示感谢!不是你所说的那个‘见家长’的意思!”

    “啊呀,我又没说‘见家长’是什么意思咯!”傅湘湘掩嘴嘿嘿笑。

    乔知言抿着嘴角,说不出话来。

    傅湘湘嘻嘻哈哈,“你看,你的确是去社长家见他妈吧,不管是什么理由,这难道不就是字面意思的‘见家长’吗?”

    “额……你这是强词夺理啊……”

    “好啦好啦,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帮你一起想想带什么礼物。”傅湘湘火速为口红买了单,也帮着她一起思考,“这种人情往来的事情,我们俩都没什么经验。不如上网查一查吧。”

    她快手快脚地打开手机,搜索“见家长带什么礼物”,于是搜索引擎弹出了一堆相关内容——

    第一次见对象的家长带什么礼物?

    第一次见男朋友或女朋友的家长带什么礼物?

    乔知言咧嘴,“这些好像都不太符合我的情况……”

    但傅湘湘才不听她的,指着屏幕道自顾自道,“哎,这个叫脑黄金的保健品被提到很多次啊。是不是最近正流行?我走亲戚时好像也见过。”

    “脑黄金?那儿不就有卖吗?”乔知言指了指身后超市前挂着的惹眼大招牌——“送礼首选脑黄金!”

    傅湘湘一看,更来劲儿了,拽着她的衣袖就往前跑,“走走走,赶紧看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