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海底探索
    东域管理层和联合国委员会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就算是隔着一扇门黎想都听到了里面凝滞的气氛。

    那必定是一副面红耳赤、唾液横飞的场景。

    但这时候黎想只能安静地坐在一群大人里,虚弱的捂住胸口,呼吸微弱,面色惨白。

    她回去仔细想了想,做傻子也不太保险的样子,傻子多好忽悠啊,要是有人拿宝贝来诱骗她,那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不行,她演不好。

    所以一到目的地,她就开始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演法。

    黎想就不信,那帮委员们还能缺德到让一个看起来就要倒下的小鬼去冲锋陷阵。

    果不其然,那些领导们看到她这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下水这事就这么轻轻揭过。

    会议室的门打开,其他联合国委员们率先走出,当看到黎想弱小又无助地站在人群中时,又是摇头叹息地走了出去。

    东域的管理层们缀在后面,他们面色凝重,脚步匆匆,直到走出那栋楼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黎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原先是装的,现在是真的有点怕。

    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放缓脚步,拍了拍她的肩膀。

    黎想在轮回学院的招生简介上见过他,原学院武装部部长——郭仪。

    郭仪:“小姑娘回去养养身体,明天跟着我们一起去海里吧。”

    黎想:……

    不儿,怎么还是要下水啊?她都白演了?

    青三姑姑穿着军队制服,也是一脸阴沉,黎想也是刚知道她姑还是有编制的,毕竟她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看起来也没啥时间去上班的样子。

    青三解释道:“海域现在我们接手了,原先在海域上空巡逻的几架战斗机失联了,到现在都没联系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黎想心里一咯噔。

    海域的归属问题一直有争议,那个面积实在太大了,但凡它能有点用,那帮浑身长了800个心眼的委员们肯定会想办法揽到自己的管辖范围内。

    但是现在的海域就是一个有众多隐患的大型污染区,谁都不知道海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都觉得海洋净化希望渺茫了,想要解决,必定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对他们来说得不偿失。

    不知道会议室里面都争论了些什么,但是现在的结果就像是联合国终于将这块烫手山芋给扔了出去。

    东域调了各方人手加强防守,这次还特意联系了海洋保护协会,毕竟她们那里有最多擅长潜水的人。

    总要先把那些牺牲的战士带回家。

    ……

    海域上空总是阴沉沉的,再好的天气到了这里都会冷上几分。

    五艘潜水艇已经准备完毕,层层防御叠加,正在慢慢下潜。在这片可见度极低的海域,潜水员可不敢贸然下水。

    “这里就是那些战斗机最后发来信号的位置了。”那位军官神色憔悴,同时下潜的还有他的希望,失踪的都是他的战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人找回来。

    他退后几步,目光坚毅:“开始吧。”

    海面上蓝光闪烁,黎想催动驭灵卡,海月水母的触手无限延长,分出一些分别附在潜水艇和屏幕上,另一端则缠在蛋黄身上吸取灵力。

    和驭灵视野连接之下,黎想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晰。

    下潜位置达到50米的时候,仪器上的信号开始减弱,这已经是他们以往能探查的极限。

    黎想加大了灵力输出,海下忽地一亮,潜水艇的信号再次接通。

    “滋啦——A203已到达目标点,现在……开启搜寻模式……”

    屏幕上的雪花点闪烁,无线电的声音忽高忽低,潜水艇在海底探寻了大半个小时,就在能源即将耗尽时,空荡的中心忽然出现了一些阴影。

    顶灯“啪”地一声打开,那束白光将久未踏入的海底画面传输了过来,那里到处都是巨型动物的异兽骸骨。

    白骨嶙峋空洞,苍凉、死寂,宛如尘封多年的战场。

    “警告,警告,检测到污染值3403……请迅速撤离,请迅速撤离……”

    “噗。”

    海底的砂石忽然耸动,一股黑流喷出,“……污染值3890……”

    甲板上所有人的背脊瞬间绷紧,潜水艇的警示灯“嘟嘟嘟”急促地催促着,底下的污染已经浓到一定程度,再待下去说不定连艇身的都能腐蚀。

    无奈下,众人只好把潜艇换上来重新商量对策,所有人面色凝重,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

    阿水晃晃悠悠地抱着一块能量石猛吸,悄咪咪地问道:“他们是不是不敢再下去了?”

    黎想沉默,她也从来没想过海底的情况竟然是这么危险,搜救工作显然无法靠潜艇再继续了,但是她对那持续提升的污染值十分在意。

    总得有个源头吧?

    哪有无缘无故就升高的污染,再这么升下去,她的天命书还有真正能解封的一天吗?

    青三压下忧虑:“刚刚的范围没有看到机身,是不是位置有偏差?”

    海洋不比陆地,如果有暗流,说不定会被卷到其他地方去。更糟糕点的情况就是那些战斗机已经被污染腐蚀了,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的。

    黎想决定再试一试:“青三姑姑,我有个想法。”

    几分钟后,绑着无数条探照灯的阿水再次下水了。这次没有潜艇,只有它一个。

    触手向不同的方向游去,它本身就是出自这片海域,所以灵力没有受到太多限制。虽然距离现在的时代已经很久远了,但是灵魂里还是刻着这里的印记。

    灵力在海水中扩散,将四周的情况探清。连番排除了七八个方向后,终于找到了战斗机的踪迹。

    它们零散地卡在一些岩礁凹缝中,那里地势偏高,巧妙地避开了高污染区。

    有部分机身已经有了腐蚀的痕迹,恐怕再晚一段时间就真的找不到了。

    确定了位置后就好说了,船舰出动了吊机,正式开始打捞。阿水分出触手附在那些机械手臂上,将其精准地带到那处。

    黎想在脑海中问道:“阿水,找到污染最浓的地方了吗?”

    阿水:“在另外一个方向,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害怕……”

    阿水的灵力能扩散的范围比她预测的还广,除了缠绕在机械上的,还分了不少在周围探测情况。

    她的胆子有点小,但是这也代表着它做事会更加谨慎,时刻避免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透明的灵力网如蛛网般散开,几乎遍地都是阿水的防御区。

    黎想这才发现,阿水在奚溟的训练下几乎是把自己拆成细丝了,但它的能力还在不断提升中,这还不是它的极限。

    它没有多大的战斗力,在侦查上却是一把好手,现在它的灵力不足,蛋黄又凑巧填补了这个缺口。

    这是碰巧,还是鱼哥发现了阿水的天赋,特意让它往这边培养的?

    远处的细丝颤动了一下,黎想飘忽的思绪倏地回归,神经忽然突突跳了起来。

    出自对危险的本能,她登时加强了灵力,强行将那个机械手臂挪了一下。

    下一秒,一张血盆大口咔的一声闭合,尖锐的利齿在微光中闪着冷光,看的人背后发毛。

    如果刚刚没有挪开的话,整个机械臂包括阿水的大半灵体都会被咬断。

    那个黑影退后几米,蓄势待发地做出攻击的动作,黎想眼神一紧,灵力被精神力拉得绷直,将其延伸到另一边,果然那未知异兽就跟着挪了一下。

    它是被灵力引过来的!

    再淡的灵力在死灵之地都会像黑夜里星星一般突出。

    黎想:“我来引开他,吊机抓紧时间把战斗机提上来吧。”

    青三眼光流转,手扶在黎想的肩上:“不要硬碰硬,想办法把对方引上来。”

    水下他们施展不了灵力,难道在水上还打不过它吗?

    黎想的眼睛一亮,立马把全部注意力都倾注到水下。

    “阿水,遛它!”她引着阿水兜兜转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开始放风筝。那海兽速度极快,好几次差点被它追上。

    其中她试图把它往上面引,但是对方精得很,一旦上浮到一定距离,就立马缩了回去。

    看来还是诱惑不够大啊。

    黎想加强了灵力的输出,果然引得对方跟进了几分。

    那海兽瘦骨嶙峋,一看就饿了好久,对灵力的渴望非常强烈。

    黎想每隔一段距离就加强一些灵力,消耗越来越大,蛋黄的吸收之力提到了最高,运转得都快发热了。

    还不够。

    黎想低头看着停在那不肯上前的海兽,狠了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浓郁的灵气扩散,黎想日日提纯自己的灵力,久而久之就连浑身的血液都融进了不少,这味道对异兽来说诱惑极大。

    青三有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脉搏给掐紧了,视线忍不住落在那一滴下落的血珠上,本能抬手将那些往外扩散的气息隔绝。

    血珠落入海中,连滴水花都没溅起,微弱的血气扩散,带来的效果却很见效。海兽呆滞的目光瞬间一动,肉眼可见地蠢蠢欲动起来。

    其他的船员有样学样,纷纷在手上割了一小道口子。

    一滴、两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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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血气汇聚成细流,黎想死死盯着水下的视野,在海兽双目赤红,难以自控地张开血盆大口时,忍不住咧开笑容。

    鱼儿上钩了。

    被血腥味引得失去理智的海兽被勾的冲出水面,迎接它的是无数道灵力同时轰炸。

    一张大网铺开,阻止它重新回到水里。

    青三手中掐诀,驭灵法阵瞬间展开,硕大的锁链立马将海兽拉了进去,毫无反抗之力。

    接下来就没黎想什么事了,她便安心地回了船舱。

    关上房门后她脸色突变,立马掐住阿水,神态有些抓狂:“你又吃了什么啊!快吐出来!”

    她现在感觉脑仁突突的疼,显然这次被吞下的并不是和蛋黄一样的小东西,存在感强的让她有些难受了。

    阿水被晃得头晕,“嗝”的一声吐出来一小块白色物体。

    怎么又是这个东西……

    黎想有些心痒痒,她试探地把那块东西放进营养舱,很快就和银白色石头融合在了一起。

    ……

    自从海域归属东域后,连带着海边那个小镇也划了过来。

    领土延伸到海边之后,紧接而来的就是财政问题。

    阿水跟着深潜组,把原先沉积在海底的骸骨一起打捞了上来,送往实验室用以研究海兽基因。

    那些死去的飞行员体内已经被蛀空了,还有几条死掉的线虫,事实表明他们在入海前就遭了暗算。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坏一点。

    而庆典上那批偷渡人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除了故意捣乱的,剩下的还真是想来参加活动的,只是因为没赶上航班,或者是买不到票,这才去黑市找了私航飞过来。

    这里接一个,那里来一个,查到最后发现竟然是各个星域的人都有。

    念在他们认错的态度诚恳,并且也老老实实地遵守东域的规则办了登记,官方没有太过追责,马上联系了她们的监护人,改天会将他们一一遣返。

    只是东域的护卫又加强了,因为人手不足,就连一些闭关的卡灵们都出来了。

    霍缪团在沙发上,不解地问:“那暗网又是怎么一回事?”

    黎想:“这是我在看守所听到的,里面也有人是真的乘客,审问后才知道外星域的暗网没那么难进,所以私航这种东西,暗网上还有不少。”

    青双姑姑在天市垣的信息部工作,三青鸟在传说中便是传递信息的使者,青一大姑姑更是驻扎在翠岚星,掌管轮回学院信息部。

    而青三和黎想比较投缘,从小就开始照料她的生活起居,所以她才能掌握这么多的内部信息。

    黎想念着手中的信件,等信息全部都读取之后,纸张便彻底散去。青三是来给这些即将外出的小朋友们打个预防针的,但凡遇到有关暗网的事情,都不能轻举妄动。

    这里面水可太深了。

    光是黎想目前遇到的事,就在其中有不少牵扯,除了私航外还有之前的拐卖事件,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那些孩子被殴打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依旧要是碰到,她们还是会插手的。

    霍缪:“阿九明天就要去卡牌协会觉醒,你要跟着一起吗?”

    这几天她们都没怎么见到黎想的身影,她不是往外跑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冥想,搞得忙兮兮的。

    黎想:“我就不去了,我还得去海边一趟,海底的基地才建了一半,在完工前,我都得待命。”

    前些天,武装部部长郭仪找到黎想,希望她能打开海底隧道,他们想去勘测适合建立海底基地的位置。

    黎想不解但是照做,那是她第一次在情况空闲的时候来到隧道里,只见黑漆漆的通道外,整块区域的污染暂时被隔离开了。

    武装部的人发现在隧道里他们可以使用灵力后,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郭仪满意地胡子都在抖:“这可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啊。这个隧道你能坚持多久?”

    黎想估算了一下:“约莫大半个小时吧。”

    武装部的原身是武器设计部,只是来了蓝星后,就开始忙各类基建,现在硬生生干成了建筑大队。

    黎想每天都会过去为他们打开半截隧道,武装部在海底“邦邦”地砸钉子,她就在海边静心冥想,倒是对技能的使用更加熟练了一些。

    短短几天过去,海底基地就已经开始有了雏形,一个同心圆状的平台在乌漆墨黑的海底,幽幽反射出金属的冷光。

    海水晃动,丝丝缕缕的净化之力从平台增设的卡槽中飘出,在沉闷中发出和谐的律动频率。

    黎想仰望着周围升起的透明屏障,基建净化海洋,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