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心意
    盛夏夜幕降临,星星点点的星光缀在深蓝的天空幕布上,高悬的明月被飘过的云层遮挡住,乔凛虚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听司机啪嗒一声打开了前照灯。

    后排两边的窗户被乔凛虚降下来,偏头看着车窗外急速往后掠去的燕京夜景,神思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出租车驶进燕京有名的富人区内,司机大概也是第一次开到这里来,眼睛止不住地东瞅瞅西看看,他本来就是个健谈的人,本想和后座的乘客随便聊聊这里,但却从后视镜中看见了少女出神的面孔,心里的交谈欲这才逐渐压下。

    没多久,导航提示音响起,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向后排的女生,出声提醒道:“小妹,导航停了,我就把你放这儿行不?”

    乔凛虚被司机的声音拉回神智,抬头一看,黑色的铁栅栏近在眼前,“可以,我就在这儿下就行,谢谢您。”她拿出现金付了钱,这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司机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心里咋舌。这小妹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还是个大小姐哩,住在这里,他都想象不到这样的生活该有多快乐。

    乔凛虚不知道司机所想,要是知道大概也只会是笑笑,并不会反驳什么。

    只是她不是什么大小姐,也没有住在这里,甚至好像也并没有多快乐。

    她下车后,便加紧了步子朝铁栅栏走去,她刚走近,便从门内走出了两个身穿西装的侍者,其中一位显然是认识她的,见到她来时有些吃惊,但也很快带着同事将乔凛虚迎了进来。

    “乔小姐,您来了,需要为您引路吗?”左边的侍者十分恭敬有礼地将乔凛虚请进去。

    乔凛虚摇头笑了笑,“谢谢,我自己进去就好。”

    高高帅帅的侍者朝她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容,“好的,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乔凛虚微微颔首,然后在两位侍者的注视下径直往里走去。

    “真的不用引路吗?庄园这么大,这位客人迷路了就不太好了吧。”右边的侍者明显是刚来上班的。

    “放心吧,她比你都熟悉庄园里的路。”

    乔凛虚确实熟悉庄园里的路,因为圣坦洛庄园她来过无数次。

    圣坦洛庄园位于寸土寸金的燕京市富人区,听说是上世纪一位归国金融巨鳄为自己的妻子修建,后来妻子亡故,只给这位富豪留下了一个儿子,儿子长大后不学无术转手便把这个庄园卖给了燕京市的某个富豪,后来富豪便将此打造成了燕京富人区内的一个标志。

    圣坦洛庄园里几乎涵盖了你所能想象到的所有玩乐方式,包括燕京最有名审核制度最严的会所“临台涧”就修建在这座庄园内。

    乔凛虚这次要去的地方也正是临台涧。

    她来过这里无数次,但每一次都不是为了享受圣坦洛的玩乐,而是为了接一个人,一个在她生命中举足轻重的人。

    “叮铃铃——”乔凛虚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上面显示的是号码,没有备注。

    对方大概又是不知道拿了谁的手机来给她打的电话。

    在铃声响起的第二下,乔凛虚接通了这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的吵闹,音乐、嬉笑、鬼哭狼嚎,这一切的声音都在打电话那人开口说话后,消弭在了乔凛虚的耳朵里,她只听得见对方的声音。

    她只听见她说,“你怎么还没到?我好难受。”

    对方醉酒后下意识撒娇的语气让乔凛虚一怔,然后便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走了两步后又渐渐小跑了起来。

    “我到庄园了,正在往临台涧走,你乖乖等我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又开始嘀嘀咕咕地骂了几句,“烦死了,破庄园修这么大干什么。”

    乔凛虚听着对方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开口安慰道:“我很快就到了,两分钟。”

    这话一出,对方仿佛才满意,随便应了一声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乔凛虚抿抿唇压下心底的怅然,随后将手机放好,加快了速度朝着不远处的临台涧跑去。

    -

    站在包厢门口时,乔凛虚下意识地开始审视自己此刻的外表,衬衫是今早刚换的,上面还有对方喜欢的香氛味道,这样进去不会出太大问题的。

    她呼出一口气,在进去之前顺手招来了一旁的服务生,低声说了几句话,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浓烈的酒精味便冲击着乔凛虚的嗅觉神经,本就因为工作而疲惫的大脑此刻更是突突的疼。

    包厢里的灯光很暗,陡然被推开了门,里面人的动作也都顿了一瞬。

    走廊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了包厢内,引起了里面那些少爷小姐的不满。

    “妈的,谁啊,开什么灯啊!少爷我眼睛都被刺痛了。”说话的是个明显已经喝懵的男人,怀里正抱着一个穿着清凉的小模特卿卿我我。

    他旁边的人倒是比他清醒一点,在看清门口背光处站着的是谁后,直接给了那人一脚,哑着嗓子骂道:“不要命了,你不看看那是谁!”

    男人如梦初醒,瞪大眼睛仔细看去,这酒立马醒了大半。

    “艹,她怎么来了!大小姐打电话了?”

    “应该是吧,要是不打电话对方也不敢随便过来吧。”

    “别说了,过来了。”

    乔凛虚在包厢内扫视了一圈,终于在包厢中间看见了众星捧月般,整个人斜靠在沙发上的戚恪,她手边是那部刚给她打完电话的手机。

    乔凛虚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包厢里的味道,但还是皱着眉一步步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而乔凛虚一靠近,原本霸占了整个沙发正在闭目休息的戚恪也睁开了眼睛。

    是她熟悉的味道。

    乔凛虚没有理会周围投来的打量视线,这种场面她经历过太多次了,她早就习惯了那些视线。

    她在沙发前蹲下了身,抬手拂过了戚恪醉酒泛红的脸颊,轻声问道:“戚恪,还难受吗?”

    戚恪没有回答,就这么睁着眼看着她。过了半晌,开口道:“你怎么才来。”说完皱起了眉头。

    乔凛虚没有为自己辩解,“抱歉来晚了,我们现在回家好吗?”

    戚恪微微眯起那双勾人的双眸,看着乔凛虚鬓边略微散乱的发丝和她那双盛满了爱意的眼眸,闻着那抹在酒味中十分突出的馨香,抬手轻轻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上楼。”

    这话一出,周遭默默窥探着一切的那些少爷小姐脸上都露出了戏谑古怪的笑容。

    临台涧可不是简单的会所,包厢楼上是什么,他们这些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少爷小姐可都不陌生。

    那是专门为这些希望玩得尽兴的顾客准备的,是一间间能让顾客舒适过夜的大床房。

    戚恪倒是没有多醉,所以在发现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后,微微偏头双眼斜斜瞥了一眼,那些人便噤若寒蝉地收敛了表情移开目光。

    可作为主角之一的乔凛虚却仿佛半点没发现这一切,只是在戚恪说要上楼时怔愣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扬起了唇角点了点头,忙碌奔波而来的疲惫心情顿时好了大半,“好,那我扶你上去?”

    “不用,我还没醉到那种程度。”说完,戚恪率先从沙发上站起身,乔凛虚没反驳她,但还是上前搀着她的臂膀将人给扶起来。

    两人直接无视了周围的一群人,只是戚恪踩着高跟鞋晃晃悠悠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

    原本都松了一口气的包厢内众人又一下子将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上。

    戚恪站直身子,曼妙的身躯背光站在门口显出一道神秘剪影,她回过头看向自己方才躺过的沙发方向,那边有一男一女正遥遥看着她。

    “赵茧,你身边要都是这些无聊货色,那你被你那妹妹给踩死倒也正常。”说完戚恪勾起唇角轻蔑一笑,十分不给人面子。

    戚恪这句话一出,包厢内的气氛顿时凝结了起来。

    今天组局的就是赵茧,她家里的情况在座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而被称作赵茧的女生,乔凛虚也是认识的,对方家里是搞房地产生意的,家里只有她和妹妹赵蝶两个孩子,她为了讨好戚恪时不时就会组局约戚恪玩,戚恪也很给面子,几乎每次的局都去了,并且还会买单当晚的开销。

    只是这次不知道是哪儿惹到了戚恪,直接来了这么一句,都算是直接把赵茧的脸丢地上踩了。

    赵茧身边站着她的男朋友,在听完戚恪的话后她的脸色就十分难看,全靠她男朋友当场扶住她。

    反而是说完这句话的戚恪反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像是浑身没骨头似的靠在了乔凛虚身上,单手揽住了对方的腰,靠在人耳边黏糊糊地说道:“走了。”

    乔凛虚应了一声,然后才朝着赵茧微微点头,回过头后脸上露出了一道隐秘的笑容,随后扶着戚恪走出了包厢。

    乔凛虚知道戚恪说出那句话最大的可能是那些人多半不知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位大小姐,但她内心还是不可控制地想要将戚恪的一系列行为看做是在给自己撑腰。

    所以那点隐秘的欢喜像是一剂蜜糖顿时注入了她的心口,她心里那点仅剩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

    至于包厢内的后续情况,不管是戚恪还是乔凛虚,她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

    乔凛虚带着戚恪乘上电梯到了六楼,六楼整层都是所属总统套的,而临台涧的总统套是常年被戚家的这位大小姐包下来。

    乔凛虚搀扶着戚恪,步履熟练地往里走,但还没等她扶着人走到卧房里,戚恪便拽着她的手腕将人抵在了墙边,乔凛虚脚下不稳,差点跌坐在了地上。

    不过戚恪倒是眼疾手快,很快将人腰往自己怀里一揽,这才替乔凛虚稳住了身形。

    两人身躯贴得极近,乔凛虚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丝质衬衫,而戚恪身上的衣服就更不必说了,一条黑色的v领修身吊带裙,贴近大腿的裙边是一层花样繁复的蕾丝,原本外面的黑色外套早就被她扔给了乔凛虚。

    戚恪喝过酒后身体开始发烫,这阵逼人的滚烫温度就这么直直地透过乔凛虚身上的衬衫传到她身上。

    乔凛虚感觉自己有一点喘不过气,只能努力地仰着头拼命呼吸着上层的新鲜空气。

    明明她没有喝酒,但她此时此刻脑子的迷糊程度丝毫不亚于以前被灌酒后的情况。

    戚恪埋头靠在乔凛虚颈窝,听着对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她脸上也不禁挂上了一抹玩味的笑。

    她撑起上身,面容朝着乔凛虚无限贴近,直到感觉到对方克制的呼吸柔柔扑在她脸上,她说道:“你在想什么。”

    短短五个字就像是雪天的一抔冰雪落进了她的后颈中,将她冻了个激灵,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起来,半点不见方才的意乱情迷。

    可戚恪大概是有点喝醉了,存了心思想折磨人,在乔凛虚即将抽离情绪之时,她又伸手将乔凛虚的衬衫扯了出来,顺着衣摆将手往里伸去。

    被轻柔地触碰到了腰部的乔凛虚浑身一颤,刚压下去的意乱情迷重新在她脑子里升腾。

    戚恪的手拂上她的后背,解开了内衣扣子,直到将那件碍事的内衣脱下,她凑到乔凛虚耳边,语气黏糊,“现在轮到你给我脱鞋了。”

    说着便抬手按向乔凛虚的肩膀,略微施压地往下压,乔凛虚也没有反抗,顺势蹲下了声,将戚恪的脚抬起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微微扬起小脸孺慕又迷恋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戚恪。

    乔凛虚跟了戚恪很多年,自然知道该怎么去讨好对方,她微微低头在戚恪膝盖处轻柔地落下一吻,而后又抬眼看向对方。

    是在求欢,也是在无声地倾诉自己的爱意。

    戚恪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她很享受乔凛虚这种眼神,这种将她当做全世界的眼神。

    她弯下腰身,单手钳住了乔凛虚的下巴,大拇指重重地按上了乔凛虚红润的嘴唇,擦掉了上面涂抹的口红。

    被擦除的口红从嘴角拖出一条红痕,看起来色气满满,但戚恪对这一幕好像并不满意,“啧,我说过我不喜欢你涂这些东西,味道奇怪死了。”

    乔凛虚嘴巴上的口红其实并不浓,只是淡淡的裸色,这还是她为了要去公司上班才涂上了,平时她一到下班时间就会先去公司的厕所卸掉口红,只是今天来得太着急了,这才忘记了这件事。

    她在戚恪面前向来是不顶嘴的,所以这会儿也只是软软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以后不会忘记了。”说完,讨好地将戚恪那沾了口红的大拇指含进了嘴里细细舔舐。

    戚恪轻笑一声,一把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下蹬掉脚上的高跟鞋,就这么抱着乔凛虚一路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