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今天取消晚自习了。”
“啊……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啊?据说几天前,保安在树林里发现了碎尸……”
虽说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正常人应该觉得紧张。
但是,很猎奇、很血腥。
对于饱受高三学业折磨的人来说,这刚好是焦虑情绪的宣泄口,让人觉得很微妙。
众人谈话兴致勃勃。
丝毫不见对那个死者的关心。
教室前方悬挂着时钟。
上面显示时间,正是下午六点。
舒星未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手机。
还没有回复。
该不会睡过头了吧。
正在他打算把手机塞回抽屉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侧边突破,抢走了他的手机。
下一刻,一道声音从头顶响起。
“学校不准带手机,作为纪律委员,竟然连自己都学不会遵守规矩吗?”
“……”
舒星未疑惑地抬起头。
说话人正站在课桌面前。
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无趣地继续收拾自己的书包——
明显,没有任何投注更多视线和精力的意思。
阙连毫不掩饰自己瞪人的视线。
见状,一股怒气顿时涌上了他的心头。
刚才被这样一张脸仰着脸看,他心头不由一颤,正打算说话。然而,却又被对方无视了。
又是这样!
和他说话有那么难吗?!
从转学那天起。
对方就成了他的执念对象。
阙连站在讲台上,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舒星未。
对方明明拥有那种清纯的长相,却散发出冷冷的气息,让人觉得矛盾之下、更拥有吸引人的狂热力。
这种类型,想约出来应该很容易。
阙连一直都有这种自信。
因为自己长相不错,家里有钱又出手大方,任谁都会乐意和他关系亲密。
然而,这样的自己,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失败。
舒星未拒绝了他的邀请。
至于理由……
稀奇古怪。
“下课有事”、“放学要见人”,“周末要帮忙补课”……绝对是借口。
阙连磨了磨后牙槽。
开什么玩笑。人怎么可能一点空闲都没有?
哪有其他人粘的这么紧的,连一点时间都不能容忍对方分给其他人?
不可能真的家里有人。
就算有,那算什么?麻烦女友?
但寥寥几次,他确实目睹了对方看着手机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好像这些理由是真的。
可,阙连感觉自己贱得慌。
对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要约他出去。
事到如今,这种执念已经变成扭曲的模样,他只想让对方哀求、在他面前哭泣。
【最好能看到他痛苦的表情,让他后悔。】
阙连感觉自己的胃部抽搐了一下。
不知道是出于饥饿、兴奋还是激动。
“所以——”
话音戛然而止。
他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眼前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他后退一步,后腰撞在了狭窄走廊的课桌上。
“拿来。”
“……什么?”
阙连没反应过来。
但舒星未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拿来。”
阙连颤抖。
一股寒意瞬间涌上了心头。
大脑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一刻的恐惧已经支配了他的身体。
等他回过神来,手掌心已经空荡荡的。
他……怎么还回去了。
阙连说不出话来。
他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
但对方却根本没理他,只是低头看着手机,似乎那则消息比阙连的反应更有趣。
虽然看不到短信内容,但他却能感觉到,在读了内容之后,对方散发的气息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
电话那头,到底是谁……内容到底又是什么?
阙连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内容如此简单——
【今天也很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舒星未将手机锁屏,放回了外套里。
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
今天老师已经说了,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如果有住得远的学生,可以提前离开。
“我先走了。”他起身道。
同桌怔了一下:“今、今天不和我出去了吗?”
他一直有点口吃,仍竭力表达自己的想法。
“下次吧,有更重要的事。”
舒星未收拾好了书包。
在众人嘈杂的声音里,他离开了教室,把流露出怨恨、不甘的阙连抛在了身后。
……
舒星未的家离学校不远。
初中的时候,他本来是住校生。
但后来他改成了转校生,就是为了能够经常回家。
不知不觉。
他已经走到了熟悉的楼道。
爬山虎遍布走廊。
空气散发出阴湿的霉味。
这是老式的小区。
斑驳的墙壁、老化的水管,似乎能够听见隔壁活动的声音,无处不在诉说着这里的破旧。
其实大部分人已经搬走了,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舒星未并没有离开这里。
他背着书包,来到了家所在的四楼,但却没有打开自己的家门,而是走向了对面,抬手轻轻敲了敲。
没过几秒。
门就吱呀一声,在眼前打开。
在门后,露出的是一张苍白的脸。
“陈阿姨。”他礼貌道。
对方僵硬地点了点头。
面对来访的人,她什么都没说,挪动的时候关节发出“吱呀”声,就这么离开了原地,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厨房的位置,给他留了门。
舒星未已经习惯了这幅画面。
因为对方的家庭环境就是这么冷漠、让人厌恶。
有一句话。
酗酒的爸、麻木的妈,以及破碎的他。
虽然像是公式书,但完全可以套在【宴旧】身上。
只是想到对方而已,心底就升起了柔软的情绪。
这个名字,就是他从住校生改成走读生的理由、至今没有从这里搬走的理由,比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更重要的理由——
舒星未没有在找借口,也不想特地拒绝谁。
只是每一次,简直巧合一样,阙连发出邀约的时间都在他要去见【宴旧】的时候。
宴旧是他的竹马。两人从七岁开始就认识了,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对舒星未来说,没有什么比对方更重要。
室内嘈杂。
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
舒星未瞥了一眼。里面播放着内容,正是今天同学们正在讨论的“碎尸”新闻。
见状,他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然后他绕开地上的酒瓶,没有和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宴叔叔打招呼——对方总是在他拜访的时候,保持着这个动作,十年来一直如此。
他径直去了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门半掩着。没有光线。空调奢侈地开得很大,让人觉得似乎就连骨子都渗入了寒冷。
舒星未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被窝里的身影。
“我来了,今天有好好吃饭吗?”他温柔道。
进了房间,门在身后关上。他非常自然地走到了房间的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今天想出门吗?”
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已经带上了哄人的语气。
闻言,正背对着他躺着的身影,转了过来。
舒星未微微俯身,去看对方的表情。
软软的黑发耷拉在对方的脸颊上。
五官让人觉得毫无攻击性,绝对称得上赏心悦目到屏住呼吸,怀疑“真有人能这么好看吗”的面孔。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脸上却没有表情,恹恹的,散发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气息。
但和他的外表相反,那双眼睛此时却直勾勾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星未。
神态过度专注,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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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让我出去,我就会出去。”
闻言,舒星未抬头,看了看窗户。
外面还有刺眼的阳光。
夏日还没过去。
即使是六七点,太阳落山的时间,还是能感觉到地面蒸腾而上的热度。
“算了,还是等晚上吧。”他收回视线,说道,“不用勉强自己。我今天没有晚自习,可以等到晚上再说。这样你也会觉得好一些吧?”
宴旧和普通人不一样。
恶心日光。
恶心拥挤的地方。
看到人类就厌恶到想吐。
每当提及其他人、外面的世界的时候,宴旧总会流露出极度厌烦、恶心的情绪。
也就是说,活脱脱的纯恨战士——
毫不掩饰地恨着整个世界。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方很早以前就没有去上学了,一直在家里自学,几乎不怎么出门。
“吃饭了吗?”
他摸了摸眼前的人的头。
“嗯……对。我可以吃饭。”
在他的摸头下,宴旧似乎终于勉强有了点精神,说道,“如果我愿意吃饭,你可以再陪我一会儿吗?”
舒星未:“陈阿姨在厨房,没有给你准备饭吗?”
“陈阿姨?……哦。差点忘了那东西。”
闻言,舒星未的动作一顿。
又出现了。
有点像是解离一样的精神症状。
但宴旧的特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想到这里,舒星未没有细究,而是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没关系,我去给你做吧。”
他从床边站了起来。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星未,我喜欢你。”
在这个情境下,告白可以称得上极为突然。颇有点让人反应无能的异常感。
但舒星未只是停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极为熟练地说道:“嗯嗯,我也喜欢你。”
“…………”
不是他对宴旧的告白态度敷衍。而是因为十年来,对方总是突然间说出这句话,让人措手不及。
有时候是两人站在河边。
有时是正吃饭,或者是两人盯着台灯看……对方总会突然脱口而出。
而他已经从最开始的吃惊、意外,困惑,变成了现在的顺其自然了。
虽然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这样,但这就是类似于“口癖”一样的意思吧。
毕竟对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很喜欢看漫画和玩游戏。
舒星未觉得,宴旧可能也有点宅属性。
……
他离开了房间。
不出意外,宴叔叔还在看电视。
他走向了冰箱,俯身打开,从里面拿出了自己上次来见对方的时候带来的食材。
数量和位置都没变。
奇怪的是,就好像根本没有人动过。
他没想那么多,只是拿出了鸡蛋。他打算做点简单的蛋炒饭。
宴旧似乎很讨厌吃素食。
相比下来,蛋炒饭算是对方少见的能够入口的东西。
等他走进厨房的时候,陈阿姨不知为什么,正呆呆地站在菜板前。
那里插着一把生锈的菜刀。
有苍蝇围绕着她的肩膀飞舞,她也一动不动,只是僵硬地转动着眼珠,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
“陈阿姨,我来做吧。”舒星未道。
陈阿姨的眼珠转了过来。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收到了指令,突然后退几步。
舒星未拿起了菜刀,想要放在一边。
但是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生锈的缘故,他手没拿稳,一下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舒星未“嘶”了一声,准备找东西包扎起来。
但就在他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一张脸在眼前突然放大了。
是——陈阿姨。
对方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侧。
而那双眼珠,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鲜血涌出的手指,眼底流露出一丝非人的贪婪和饥-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