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光同手同脚地走出理发店，早上郑洁让他晚上早点回家的话浮现在脑中，他当然想早点回家，但是保险这一行没有业绩就没有工资，他也不想晚上还在外面卖保险，但实在没办法。
保险只是他失业期暂时找的工作，只有工作时间弹性大，这样他才能上午去其他公司面试，下午去保险公司打卡开会，晚上再去冲一冲业绩。
程浩光想到郑洁怀孕期的辛苦，愣是没敢把自己失业的事跟对方说，本来郑洁就因为怀孕而焦虑疲惫，要是再让她知道自己失业，更是不会好好休息，估计到时候还会一边怀孕一边加班。
他深吸一口气，又回头看了眼坐在理发店的池星，池星正皱着眉，挑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时不时跟理发师说一句话。
理发师看起来跟池星还挺熟，虽然池星不好伺候，但理发师也没太害怕他，只是笑嘻嘻地满足池星的要求。
但就是这个看起来不好说话的年轻人给自己带来了好几单的销售。
他当然能看出来，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对自己感兴趣，理发店的那群年轻人是不可能从他这买保险的，这些行为都是为了讨好那个年轻人而已。
程浩光左手攥紧手机，右手紧紧捏着那几份薄薄的合同，心中既有感激，又怀揣着几分自己都不明白的期待。
那个年轻人说会联系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程浩光不是擅长深思熟虑的人，想不通的事他也就不想了，只是在临走前又看了池星一眼，不管池星会不会联系他，他都会记着这个年轻人今天的恩情。
他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心里还想着等会儿路过郑洁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给她带一个小蛋糕。
在他离开后，郑洁从角落里出现。
每次程浩光从店铺里出来，郑洁都会进去，她沉默地听着店员对程浩光不耐烦的吐槽，想要替程浩光说点好话，但是一想到自己面对销售人员也没多友好的态度又不禁苦笑了下。
他们就是过去的她，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呢？她在心里想着，以后不管面对各行各业的人，都要多几分耐心。
郑洁在理发店门口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她以为自己会听到和之前每家店铺都差不多的吐槽，但是她走进去的时候只听到某个女孩子娇笑的声音。
“池少，我刚刚跟我爸妈说给他们买了医疗保险，他们说让我小心被骗，不过又说我有这份心他们很感动。”
女孩说到后面，笑声小了点：“我跟他们打电话一聊才知道，他们早就给我买了好几份商业保险了，光医疗的就有两三种。”
池星没买保险，家里的各种保险都有专人负责，池星没必要再从其他地方买，他倒是想给裴钦买几份保险的，但奈何人家说不卖给鬼。
想到活人的保险不卖给鬼，池星目光放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沉吟了片刻，感觉这是一个大好的商机。
活人的生意做来做去就那些，池家也不缺钱，他就算再投资其他的行业，赚来的钱对于池家来说也就是毛毛雨。
但是做魂魄的生意就有点意思了……魂魄，也就是死人，他们是用什么交易的呢？
气运？死后的寿元？还是其他的东西？
池星一想到死后的寿元气运之类的东西，顿时对做鬼的生意来了点兴趣，不过现在不方便和裴钦询问，等回家后他就和裴钦详细商量一下要怎么坑鬼的钱——
这么一想，池星的心情也变得很好，他刚要和身边的小姑娘说话，眼眸一抬，正好从镜子里看到走进来的郑洁。
池星一下子就笑了，他将刚刚对程浩光的询问原封不动地拿出来再次问了一遍：“剪头发？”
郑洁愣了一下才回道：“我看看。”
池星笑容加深，心想果然是夫妻，连反应都差不多。
郑洁略有些局促，这局促的来源不是内向或者自卑，而是池星的相貌实在太过张扬，她在生活中很少遇到这么好看的人，尤其对方还主动和自己说话，让郑洁有点不太习惯。
不过她年纪在这，加上自身也是公司高管见过不少世面，很快这种局促就从她身上消失，她大大方方对池星笑了下，走进理发店听着店内的各种说话声和笑声，她听着听着，表情有些恍惚，这家店的人没有嘲讽程浩光，并且还从程浩光那买了不少保险！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还是刚刚跟自己搭话的年轻人主动和程浩光询问保险所以他们才会买。
郑洁有点感激地看向池星，但越看越觉得池星的眼睛很熟悉。
一个理发师对郑洁招呼了一句，然后对池星说道：“池少，你也就额前的碎发有点长，本身发型和发册上的那款很像，不需要变动太多，我给你稍微修一下就差不多啦。”
池星不在意地点头。
郑洁有点好奇地看着池星，她对池星很有好感，没忍住问了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池星伸手撩了下自己的碎发，听到这话弯眸笑了起来：“……可能？”
郑洁的视线落在池星那只修长的手上，看看足足好几秒，她是个手控，之前看池星的直播间就是因为池星的手很好看。
现在这个年轻人的这只手……她确实在哪里见过，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郑洁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随后又在镜子里对上池星那双笑起来微弯的眼眸，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啊”了一声。
“是你！”
她几步走到池星面前，语气带着些激动：“是你吗？”
等到近距离站在池星面前，郑洁更是觉得池星帅得不行，要是池星摘下口罩直播，就算什么都不做坐在电脑前发呆都有一堆人愿意给他刷礼物！
池星点头：“这么巧？”
郑洁目不转睛地看着池星好几秒才回：“昨天你不是让我跟着他吗？”
提到正事，郑洁挪开视线，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跟了他一天，他应该是失业后找了个卖保险的公司，我今天跟在他身后看到他面试了三家公司。”
她表情有些沉闷：“我不应该怀疑他，他给我买保险不是有其他的念头，而是为了冲业绩。”
“还有，谢谢你，你刚刚应该是昨天看过他的照片认出他才会帮他吧。”
眼看着郑洁要进入感谢模式，池星连忙打断她：“谢谢我的话不如让他跳槽吧。”
郑洁有点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池星。
池星对她笑了下：“我看卖保险不错，我准备开个保险公司，让他来跟我干吧！”
说着，池星的视线又瞥了一眼郑洁的腹部，冬天穿得多，再加上郑洁的这个月份还看不出来她怀孕。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也想跳槽记得联系我。”
“公司对孕期的员工福利很好，可以居家办公，生产后还有半年的带薪休假期，你考虑一下。”
这福利是认真的吗？郑洁表情发懵，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池星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还没等她继续询问就看到周围的人群听到池星要开保险公司都凑了过来——
“卧槽福利这么好？池少还招人吗？”
“滚蛋呀，你个要继承家里公司的人还去池少的公司上班？池少，招我，我无业游民。”
“我替我同事问一句，理发师转行卖保险可以吗？”
郑洁继续迷茫，这群一身大牌的年轻人至于争着抢着去卖保险吗？难道卖保险已经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什么紧俏的行业？
一直到站在家门口，郑洁脑中都在想着池星说的那些福利，她琢磨着自己要是去卖保险的话，首先从家里的谁开始坑起……不对，不是坑，是推销。
这么一想，她摇了摇头，感觉自己都走火入魔了，她打开家门，还没走进去就闻到蛋糕香甜的气息。
郑洁抿唇笑了下，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程浩光，眼神温柔，但鼻尖却浮起酸涩感。
她连拖鞋都没换，悄悄走进厨房抱了下程浩光。
程浩光被她吓了一跳，但想也没想地回抱住郑洁。
郑洁什么都没问，既然程浩光想瞒着，那她就装作不知道，等到程浩光什么时候找到合心意的工作，俩人再风轻云淡地谈起这段往事也不迟。
有时候嘛，理工男那倔强的自尊也是需要维护的。
“你觉得开个专门服务鬼的保险公司有没有钱途？”池星回到家后盘腿坐在床上，他眼睛很亮，满脑子都是怎么坑钱，“你们鬼都花什么钱？冥币吗？”
【你连鬼的钱都要坑？】
池星挥了挥手，将这行字驱散：“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坑钱不坑钱的，我这是为鬼着想好吗？我打算主要做鬼界的意外保险！你看那些鬼天天打架，经常少胳膊少腿的，但只要从我这买了意外保险，下次再被其他鬼干掉一条腿就能获得赔偿，何乐而不为？”
“而且除了保险之外，我还可以和鬼以物换物，比如有的鬼缺钱，我可以给他烧钱，而他呢，只要给一点点他的寿元跟我交换就行。”
“对啦，我不是有阴阳眼吗？我还可以帮一些鬼沉冤昭雪，也只需要一点点点点的报酬。”
池星说到这，将玉佩摘下来放在手心上缓缓摩挲，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以前我怕被爸妈发现给家里带来麻烦想不出这些损招……”池星及时改口，“口误口误，是妙招。但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再也不用担心那些鬼会伤到爸妈，并且，我这也是在做好事给你刷功德值呀……阿钦哥哥，你觉得我这个公司的想法如何？”
裴钦迟迟都没说话。
池星又一挥手，大义凛然地说道：“裴爱卿为何一语不发，难道我偌大的朝堂已无可用之鬼？”
【……】
裴钦在玉佩中闭上了眼睛，池星真乃人才，先有不想画阵法打算用投屏的懒招，后有把鬼当npc刷经验的损招……他隐隐有种预感，整个玄学界都会因为池星的即将加入走上赛博朋克魔怔风。
鬼界，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