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日记
池星微怔, 随即侧头看向林鹿。
林鹿站在门口，脸色煞白，因为过于恐惧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中映照着公司里的鬼影。
池星：！！！
他在林鹿瞳孔中看到了鬼影！林鹿怎么能看到鬼了！
池星下意识喊道：“裴钦……”
没等他询问, 裴钦主动回道：【短期内连续撞邪两次, 他身边的磁场受到了影响。】
池星倏地想起前两天林鹿还被杜美拖到了梦境中。
林鹿抬头看向空中的那行字, 表情震撼到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投屏？”
池星摸着下巴, 目不转睛地看了林鹿好一会儿：“这……”
他虽然看似在和林鹿说话, 实际上是在询问裴钦：“他这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正常？”
【给他一张平安符, 再让他去烧香拜拜。】
池星都不需要转述, 林鹿本来就聪明, 看到这行字立刻明白了什么，他左右环视了公司内部一眼, 看到那些死状凄惨的鬼眼皮疯狂跳动，他往后退了几步, 对池星说道：“我先去楼下等你！”
他话音刚落, 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的杜美这才看到林鹿，她随口说道：“这不是小鹿鹿吗？”
林鹿听到这个称呼一愣, 他看了杜美一眼, 莫名感觉有点熟悉，想问杜美怎么认识自己, 但对上杜美猩红的眼眸和浮肿青紫的面孔，疑问堵在喉咙硬是没敢开口。
杜美看出他的疑问，对他笑嘻嘻地说道：“你没见过我，但是我经常看到你, 你忘啦，我还和你同居过一段时间呢。”
林鹿眼中浮起真切的疑惑, 他长这么大连妹子的手都没拉过，怎么可能和鬼同居？！
杜美对他勾唇笑了下，青紫红肿的五官瘆人无比：“我就住在客厅地下呀。”
林鹿蓦地睁大眼睛，他惊叫道：“啊！！！”
这道叫声太过凄厉，叫得比公司里的鬼还要惨。
池星揉了下耳朵，他对林鹿说道：“你快去楼下吧。”
林鹿连一句废话都不敢说，就算心里再疑惑，但这楼上他是待不下去了，他连滚带爬地跑向电梯，电梯正好停在他这一层，他刚打开电梯门就看到里面站着几个阴气森森的女鬼。
林鹿又发出了一道惨叫，又踉踉跄跄地跑回池星身边，他想都没想地就要去扯池星的胳膊，还没碰到池星，又感觉到一股凉冰冰的视线投在自己手上。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陡地僵住，又缓缓收回。
身后的电梯有鬼，前面的公司有鬼，池星身上似乎也有鬼……林鹿突然痛恨自己为什么还没被吓晕过去，晕过去什么都看不到反而是一种幸福！
池星轻咳一声：“我先送你下去？”
林鹿呆滞地点头。
池星：“既然都上来了，我先去办公室把平安符拿给你，你在门口等我会儿？”
林鹿看着一公司的鬼，疯狂摇头。
池星：“那你跟我一起去办公室拿？”
想到要从这么鬼中间穿过去办公室的林鹿更加疯狂地摇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摇断。
池星无奈，只能先将林鹿送到27楼，等会再给他送平安符。
俩人来到27楼，还没进去，林鹿又看到自己工位旁边飘着一个头发很长的女鬼，女鬼看着电脑屏幕捏起了拳头：“你们工作效率太慢，都让开我来！”
池星沉默地看着女鬼，林鹿也沉默地看着女鬼。
几秒后，林鹿往后退了一步，他做出一个昏迷的表情：“我要死了。”
池星又摸着下巴思考几秒：“要不然你先回家？”
林鹿发出犀利的疑问：“外面有没有鬼？”
池星：“……”
那肯定是有的。
林鹿想了好一会儿，咬牙说道：“我还是先跟你去楼上办公室拿平安符吧。”
池星瞥了他一眼：“你可真能折腾。”
俩人又回到28楼，杜美正对着黄一天说道：“小鹿鹿的性格很好的！就是家里人不太正常，他来老板的公司工作我也算有熟人了！”
黄一天：“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跟你并不熟。”
杜美挥手：“好歹也同居过还天天晚上帮我挖坑的室友啊！怎么会不熟？”
林鹿表情崩溃，难怪自己前阵子天天做挖矿的噩梦！都是拜这个女鬼所赐！他堵住自己耳朵不想听到杜美那些可怕的话。
池星带着他走进公司，每走一步，就听到身后的林鹿惨叫一声，整个公司都回荡着林鹿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池星回头看了眼一脸菜色的林鹿，没忍住笑了起来。
杜美好奇地看着池星手上的骨灰盒。
池星注意到她的视线，顺便对杜美说道：“通知下去，让公司的所有鬼注意点形象，尤其你们这些惨死的鬼，去找宁悦领香领衣服，将面容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杜美耸肩：“怨气消散的鬼才能恢复正常，我暂时还不行。”
池星不在意地挥手：“那就让那些没有怨气的鬼先恢复正常。”
杜美点头，对池星敬了个礼：“明白啦老板！”
池星没跟她贫，带着林鹿走进办公室。
林鹿将门关上，心脏怦怦怦地跳个不停，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池星，你实话跟我说。”林鹿哭丧着脸，“你这真不是阎王殿？”
“当然不是。”池星看他实在害怕，二话不说先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平安符递给他，“一张你随身戴着，另一张给那个游戏主播。”
林鹿连忙接过平安符，他想到王兴晔，又有些担心：“他不会也跟我一样能看到鬼吧？”
池星：“他又没像你这样连续撞到厉鬼。”
林鹿用一种珍惜的表情看着手上的平安符，然后放在自己胸口处的口袋中。
池星则将骨灰盒放在办公室桌上，盯着骨灰盒看了好一会儿。
林鹿也顺着池星的视线看向骨灰盒，但他没看几秒就感到有股阴森的寒气从背后升起，他又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多看。
他怕得不行，脸色比身后的墙还要白，不止办公室内有鬼，就连办公室外都是鬼，说不定街上也飘着鬼……
林鹿感觉自己以后都不敢走夜路了。
池星将视线从骨灰盒上挪开，看了眼林鹿对他安慰道：“我公司的这些鬼只是长得磕碜了点，但都是良民没害过人的，你不用太过害怕。”
林鹿：“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池星看他被吓得可怜，忍住将他丢出去的冲动，不紧不慢地说道：“比如杜美，就是你前室友。”
前室友这个词让林鹿额角都冒出冷汗。
“前两天晚上我能知道那辆猫车的动向多亏了她，就是她发消息让我去拦猫车的。”
林鹿一怔。
池星又继续说道：“她生前是被人害死的。”
他轻描淡写地喝了口水：“她看不惯男朋友偷猫卖狗跟男朋友吵了起来，俩人吵上头动起手她被男朋友掐死藏尸在行李箱中。”
“后面你也清楚，她男朋友借着重新装修别墅的名头将行李箱埋在地下。”
“她在死后从未害过人，而是一直关注着那些无家可归的猫狗。”
池星对林鹿说道：“其实他们生前也都是心地善良的普通人。”
林鹿有些发愣地看着办公室大门，外面还隐隐传来杜美的声音：“啊啊啊啊岚姐这个英文单词是什么意思啊？”
“公司有没有员工福利？马上就是我忌日了，老板请客吃饭吗？”
“吃个锤子啊！我们鬼吃的东西老板能吃吗？”
“那让老板给我们烧点香也行！”
然后是黄一天的吼声：“工作做了吗？脸洗干净了吗？换上新衣服了吗？你们这些鬼真不让人省心，站在窗帘后的那个鬼——涂然！你把你脑袋捡起来！”
“妈的，他们把我脑袋踢飞了！”
林鹿听着外面热闹的说话声，惨白的脸色逐渐恢复血色，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不是没来过楼上，之前路过的时候楼上一直很安静，没想到真实的楼上原来这么热闹。
这些鬼除了死状凄惨点，浑身都是血之外，好像和活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池星看了眼时间：“我先送你去寺庙？”
还以为林鹿一定会迫不及待起身，没想到林鹿却有点迟疑，他摇了摇头：“不急，等会吧，你忙完送我去也不迟。”
池星放了根吸管在水杯里，他吨吨吨地喝着水，支着下巴看向林鹿：“这么快就适应了？”
林鹿深吸一口气，他摇头：“我心脏还在狂跳，但是……”
“一想到你从小就能看到鬼，我也想看看你眼中的世界。”
池星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林鹿却感觉自己又被那股凉冰冰的视线盯上了，在电光石火之间，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连忙又补了一句话：“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好奇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冷意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悄无声息地收回。
池星抬眸看向林鹿：“你能察觉到裴钦？”
林鹿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愕然：“这不是裴家的那位……”
池星颔首。
“他对着我放冷气，我就是想察觉不到都难。”林鹿苦笑起来，“原来他在出事后来到了帝都，并且一直在你身边？”
他说着，还在池星身上打量了一下，目光凝在玉佩上：“在玉佩上？”
池星由衷地赞道：“你真挺聪明的。”
林鹿却疯狂摇头：“我不想聪明！还是当笨蛋才快乐。”
池星笑了下，裴余然也说过差不多的话，看来聪明人的烦恼都很相似。
有些时候太过通透反而会过得不开心。
林鹿又多嘴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关系？”
池星：“兄弟。”
林鹿：“……”
好一个吃醋拈酸的兄弟。
林鹿提醒了一句：“咳咳，兄弟？你知道骨科吗？”
池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林鹿悟了，他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更别说池星了。
他没继续插嘴别人的感情，转移话题道：“这骨灰盒……”
池星看向骨灰盒，敲了下盒子，他指尖修长白皙，盒子是纯黑色的，指尖轻点盒子时有一种黑白碰撞的强烈美感。
林鹿多看了眼池星的手，然后又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凉气，他嘴角抽搐地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向骨灰盒上的九颗长钉。
池星将九颗长钉一根根拔起，被钉住的九张符箓也从盒子上掉落。
他捡起一张符箓打开看了眼，隐约分辨出这是封印类型的符箓，不过池星也不确定，他对裴钦问道：“这是什么？”
九张符箓凭空消失，池星神色自然，知道是裴钦把符箓拿到玉佩中细看，但林鹿还是第一次看到物品凭空消失，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玉佩中的裴钦将折叠起成三角状的符箓打开，符文闪过一道幽暗的光芒，宛如脉络般在纸上缓缓流动。
【九转封印术，将鬼封印在骨灰盒中永世不得超生。】
【这符箓也是出自谢家。】
“又是谢家的手笔？”池星有点惊讶，“这谢家卖的符箓怎么都是这种类型？”
【封印厉鬼本就是玄学世家的义务，这世间厉鬼太多，就算是世家也做不到详细得知每张符箓的去处。】
【被封印的厉鬼是好是坏，谢家也无从得知。】
池星懂了，就是只负责卖没有售后。
池星又将骨灰盒后面的红钉子拔出来，那张女孩的黑白照片飘落在桌上。
“你还不出来？”池星捡起照片看了一眼，“你成年了吗？”
“成年了。”女鬼的声音阴气森森的，但她愣是没敢从骨灰盒里出来，还颇为客气礼貌地说了一句：“你没让我出来呀。”
池星：“……出来吧。”
女鬼：“不会再按着我的脑袋把我塞回去吧？”
她小心翼翼地从骨灰盒里冒出脑袋，脸色惨白，只从骨灰盒里露一个脑袋看着池星。
池星早就习惯了这些鬼稀奇古怪的模样，但对于林鹿来说这画面实在太恐怖，他又惨叫了一声。
鬼还是很可怕的！！就算生前是好人，死后也超级恐怖！
女鬼三百六十度转头，幽幽地看了林鹿一眼。
林鹿和厉鬼暗红色透着冰冷寒意的眼眸对上，脑中登时一片空白，不过几秒的时间，刚干的后背衣服又被冷汗浸湿了。
池星一巴掌拍在女鬼头上：“别吓他。”
女鬼缩了下脑袋，被这一下拍得头晕眼花的，她将脑袋转了回去，又努力从骨灰盒中爬出来，整个身子逐渐出现在办公桌上。
池星嫌弃地看着她：“下去。”
女鬼老老实实地从桌上飘下来，她头发很长，眼睛是冰冷阴暗的猩红色，额角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红的血渍从伤口中流下染红她半张脸，这血迹又一路往下将她身上的衣服也染红一半。
池星看着她身上的校服一愣：“你还是高中生呢？”
女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校服，表情复杂：“我死的时候刚高三。”
她左脸上都是血，右边的脸也被溅上一些血迹，但从五官轮廓来看长得很清秀。
“你被家里人害死的？”池星拿着骨灰盒，一会儿将钉子拔出来，一会儿又拔掉，“这个九转封印术应该是你家人做的吧？他们为什么要封印你？”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女鬼的表情带着令人窒息的阴冷，因为仇恨，她表情变得扭曲，“我没有这种家人！”
“我叫赵芝芝，从小就是孤儿，十岁那年被收养。”
当时还有一个女孩和她一起被收养，俩人年纪相仿，又是去的同一家，关系相当亲密。
收养她们的人是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一场车祸带走他的妻子和孩子，他在伤心欲绝下收养了两个孩子抚慰自己伤痛的内心，也想让凄凉的家里重新拥有欢声笑语。
男人对她们很好，虽然忙于工作，但对俩人也算无微不至，还专门在家里安排了保姆照顾俩人。
赵芝芝性格安静，喜欢看书，见到男人回家会规规矩矩地问好，但跟男人的关系一般般。
比她大三个月的姐姐则性格活泼，和男人很亲近，一口一个爸爸。
男人叫赵洪都，因为姐姐嘴甜会说话，也对姐姐比较偏爱，在家会经常忽视赵芝芝，单独带着姐姐出去吃饭。
不过赵芝芝并不在意这些，她对赵洪都能收养自己已经很感谢了，相比较出去逛街吃饭，她更喜欢在家看看书做张试卷，更何况家里有保姆也不缺吃的。
赵芝芝和姐姐从被收养就在同所小学，同所初中，后面也自然是同所高中，她俩一起上学放学，关系比一般家庭的亲姐妹还要像亲姐妹。
俩人一起做作业，一起聊过彼此的梦想，一起出去旅游过。
和忙碌到不怎么在家的赵洪都相比，赵芝芝更喜欢姐姐。
但在高中时，赵芝芝隐隐察觉到姐姐好像有点不对劲，眼睛经常红红的，成绩也退步了不少。
赵芝芝问她遇到了什么事，平时活泼开朗的姐姐却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跟她说。
“姐，你是被人欺负了吗？”赵芝芝有点疑惑，她放下手中的书，对姐姐认真说道，“我去跟爸爸说。”
“别去。”坐在赵芝芝对面的女孩抬手按住赵芝芝，“我没事，就是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
赵芝芝没什么心眼，听她这么说也就信了。
她对面的姐姐表情复杂地看了赵芝芝好一会儿。
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大半年，赵芝芝也不止一次问过她是不是不开心，但对方每次都会敷衍过去。
在俩人高二的时候，从某一天开始，赵芝芝的姐姐又恢复成平时笑嘻嘻的开朗模样，赵芝芝在这时候才彻底放心。
赵芝芝依然和赵洪都维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说生疏不至于，但也不像其他家庭的父女那么亲近，她和赵洪都最多的沟通就是对方询问她成绩如何。
赵芝芝也会将每次考试的试卷递给赵洪都，赵洪都偶尔会给她讲解下做错的题，然后俩人之间就会陷入尴尬的沉默，赵芝芝这时候就会主动离开，说自己要去学习。
赵洪都也同样会辅导姐姐的功课，姐姐的成绩在高一时还行，但到了高二急剧下降，也不爱和赵芝芝一起做试卷了，整天都忙着化妆打扮。
因为这个事情，赵洪都似乎也呵斥过姐姐几次，说她不像话，这个年纪不学习只知道玩像什么样子。
有次赵芝芝从书房路过，听到俩人又在因为这个问题争吵，姐姐似乎说了什么，书房里变得一片寂静，然后是赵洪都服软的声音。
赵芝芝感觉赵洪都对姐姐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她也不好意思偷听，转身离开书房的走廊。
姐姐和赵洪都的争吵在高二下学期时不减反增，姐姐开始夜不归宿，经常逃课，成绩从一开始的前十掉成倒数。
赵芝芝每次都想找姐姐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姐姐却像是在刻意避开她，每次她刚开口想讨论这些话题，姐姐都会离开。
赵芝芝心里很着急，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越来越叛逆。
高三时，姐姐有次一晚上没回家，第二天一早回来的时候，赵洪都就坐在沙发上等她，赵洪都直接扇了她一巴掌，然后对她骂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像芝芝那样听话？”
这话让姐姐猛地抬头看向他：“你觉得她听话怎么不找她……”
她话还没说完被赵洪都打断：“够了！”
赵洪都看向从卧室走出来的赵芝芝，姐姐也看向赵芝芝。
赵芝芝拧眉看着赵洪都，视线在他身上划过落在姐姐身上，姐姐眼中的情绪沉甸甸的，透着让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她隐约从姐姐眼中看到一丝恨。
赵芝芝一愣，姐姐恨她？为什么？
姐姐转学了，不再和她一个学校，也不和她说话，家里就算只有两个人也会把自己锁在卧室，让赵芝芝想要找她问清楚都不给机会。
过了一段时间，赵芝芝在卧室又听到赵洪都和姐姐吵架，她走出房门，这次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赵洪都说：“我打算等芝芝大学就让她进公司实习。”
“那我呢？”
“你自己成绩都烂成什么样了，你还进公司干什么？”
“……”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赵芝芝听到姐姐发疯的声音：“我原来的成绩也很好，都是你这个烂人！”
随后是巴掌声的响起，外面又变得寂静无比。
从这天过后，赵芝芝几乎没在家里遇到过姐姐，偶尔遇到，姐姐也总一种憎恶的眼神看着她。
这种冷暴力让赵芝芝的成绩都下降了不少，她忍不住了，在某天下午拉住姐姐的胳膊，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这两年到底怎么了？你和爸爸是怎么回事？”
在问到后面那个问题时，她目光颤抖，但仍然固执地看着姐姐。
最近对她都爱答不理的姐姐听到她的问题突然笑了：“你想知道啊？今天晚上来我房间我跟你说。”
赵芝芝见她终于愿意坦白，也跟着笑了起来。
晚上她来到姐姐的房间，姐姐一改往日的憎恨，对她很热情，甚至还久违地和她一起做起试卷。
赵芝芝心里高兴，以前她和姐姐的关系就是这么好！她抱了下姐姐：“姐，以前的你终于回来了。”
姐姐轻轻推开她，递给她一杯饮料，是她喜欢的葡萄味。
赵芝芝对亲人哪有什么防备的心理，直接喝了半杯。
没过一会儿，赵芝芝感觉头有点晕，试卷上的字变得模糊无比，她脑袋砰的一下砸在书桌上。
等她再次醒来在一片黑暗中，她耳边传来赵洪都的声音，他趴在自己身上喊着姐姐的名字。
赵芝芝内心惊骇，伸手想要推开他，但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嗓子都干哑到说不出话。
她在这一刻什么都明白了，难怪赵洪都对姐姐的态度那么奇怪，原来如此，他们竟然做出这种恶心的事！
赵洪都深夜来，又在深夜回到自己房间。
赵芝芝一直到天亮身体才恢复力气，她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身，身体是撕裂般的痛。
房门被人推开，姐姐出现在门口，对她说道：“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赵芝芝张了张嘴，她嗓子痛到不行，每说一个字都忍着疼痛，说话的速度也很慢：“你给我下药？赵欣，为什么？”
“为什么？”赵欣脸上浮起浓重的嫉妒，“你说为什么？凭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你却能置身事外？”
她走到赵芝芝身前，看着赵芝芝身上的痕迹，充满恶意地笑了起来：“小时候我只是想讨好那个老畜生多要点零花钱，没想到老畜生后面会生出其他的心思，赵芝芝，你知道这些年我多恨你吗？”
“在我恶心到想死的时候，你安安静静地看着书，在我无数个想死的夜里，你在房间里做着试卷在学校拿下前十的成绩，在我认命想着大不了就这样算了，好歹我也能继承老畜生的公司……他又说我不务正业样样都不如你，公司以后要留给你。”
赵欣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你知道我听到这些话多恨你吗？我恨不得你死！”
“你还有脸问我发生了什么？每次你假装好心问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膈应！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把你送到他床上，现在你知道了？”
赵芝芝定定地看着她，抬起无力的手臂扇在她脸上，赵欣一愣，扑到她身上跟她扭打起来。
房间里闹出的动静太大，保姆闻声进来，她看到两个小姑娘打在一起的模样一愣，连忙劝架，但走到赵芝芝身边看到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又是一愣：“这是怎么了？”
赵洪都也听到声音走了进来，他看到赵芝芝坐在赵欣的床上表情微变，随后看到赵芝芝身上的伤痕时更是身体僵硬。
他找了个借口让保姆先回家。
赵芝芝冷漠地看着他。
赵芝芝的性格沉稳，从小就和小孩子气的赵欣不同，赵洪都敢逗赵欣玩儿，但是对上赵芝芝却连句玩笑话都不敢说。
尤其现在还出了这种事……
赵洪都站在门口，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昨晚我喝多了。”
赵芝芝冷笑一声，她从床上站起身，指着赵欣：“敢给我下药，你给我等着。”
赵洪都骤然看向赵欣，大步走向赵欣给了她一巴掌：“下三滥！”
赵欣发疯的大笑，一把将赵洪都推开：“我下三滥都是跟你学的！”
赵芝芝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没看身后的狗咬狗，回到房间冷静地将昨晚发生的事写到日记本上，然后也没洗澡将证据洗掉，而是准备报警。
一直在外面偷听的赵洪都听到手机按键的声音心里一寒，想都没想地闯进她房间夺过她手机：“我昨晚喝醉了！你还想把我送进去吗？！”
“你没喝酒。”赵芝芝没力气夺过手机，她抿唇看着赵洪都，“我不是赵欣任由你欺负都不报警。”
赵洪都将她手机往地上一摔：“我从来没想过对你怎么样！是赵欣她对你下药！”
赵欣站在门口发出疯癫的笑声，她拍手笑话着赵芝芝：“活该。”
赵芝芝冷眼看着她：“不知道我报警后你还能不能笑出来，你给我下药，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赵欣脸上的笑一僵，表情阴沉地看着她。
赵洪都怎么可能让赵芝芝报警，他将赵芝芝锁在房间里让她冷静冷静，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堪。
赵芝芝在半夜的时候将锁撬开，轻手轻脚地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赵欣，赵欣对她笑道：“小时候有天晚上我饿得不行，你带我去福利院厨房撬开门偷了个鸡腿给我，我就猜你今晚也能撬开锁。”
赵芝芝站在原地，她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质问道：“你既然都记得那时候的事，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赵欣从沙发上站起身，她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但在黑暗中看不清，只能听到她疯狂的声音：“因为我恨你！”
“是你让我和你一起来到赵家的！刚开始我很感激你，但直到赵洪都那个畜生……从那天开始我恨不得你去死！”
赵芝芝被她气笑了：“你不去恨赵洪都，你恨我？当时是你看赵家有钱，求着要和我一起被收养，你都忘了？”
“我当然也恨他，但是他给我钱。”赵欣走到赵芝芝身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赵芝芝，“我不能让你报警，我和赵洪都要是进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等于把赵家拱手送给了你。”
赵芝芝皱了皱眉：“让开！”
赵欣不仅没让，还将她扑倒在地，随后抡起手上的花瓶猛地砸向赵芝芝。
赵洪都听到声音冲到客厅打开灯，他看到地上破碎的花瓶，赵芝芝躺在地上满头的血昏迷不醒，赵欣也满手的血。
赵洪都眼前发黑，他怒骂道：“赵欣，你在做什么？！”
“我在杀人。”赵欣从赵芝芝身上站起身，她将手上的血都擦在衣服上，“难道要让她把我们的关系暴露出去吗？要不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我也不会铤而走险杀人。”
赵洪都咬牙看着她：“你疯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赵芝芝，喊了好几遍赵芝芝的名字，赵芝芝没有任何回应。
赵洪都脚一软，跪坐在地上。
赵欣鄙视地看着他，但当转头看向地上的赵芝芝，刚刚冲动的情绪冷却，她此时也感到害怕，不敢在客厅多待，而是转身到卫生间将手上的血渍洗干净。
洗手池里是鲜红色的血水，赵欣边洗手边哭：“你会帮我善后的吧？”
赵洪都在地上坐了会儿，也逐渐冷静下来，他探手摸了下赵芝芝的脉搏，紧绷的神色一松：“还有呼吸！”
他拿起手机就要打120救人，但在按键的时候，他又想起赵芝芝先前不报警就不罢休的决绝表情。
赵洪都迟迟都没能按下120，他低头看着赵芝芝，又看向放在桌上的花瓶，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过花瓶狠狠地砸了下去。
赵欣说得对，不能让她活着把事情传出去！
赵洪都和赵欣连夜收拾好地面上的鲜血，赵洪都在第二天先是出面给赵芝芝退学，然后又辞退保姆，在保姆来家中收拾自己的东西带走时已经将赵芝芝的尸体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随后赵洪都又回老家说赵芝芝出了意外，托人办了死亡证明将赵芝芝的尸体送去火化。
赵芝芝没有亲生父母，只有他这个“父亲”和姐姐“赵欣”，只要俩人不追究，赵芝芝竟然像完全没来过这个世界一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赵芝芝在死后一直跟在俩人身后，她怨念冲天，进入俩人的梦境想要折磨俩人，但是赵洪都和赵欣在做了一晚上噩梦后立刻找了大师。
大师说赵芝芝的怨气太重，必须用九转封印术禁锢住灵魂，要不然时间再久一些，恐怕赵洪都和赵欣的小命不保。
赵洪都连忙让大师施法，大师将符箓用钉子钉在骨灰盒后，又对赵洪都说：“她在死后戾气太重，你们最好想办法消除她对你们的恨。”
赵洪都在帝都买了一套房子专门放赵芝芝的骨灰盒，希望小区里活人的阳气能压住赵芝芝的阴气，还会时不时地去烧香上供，想弥补自己曾经的过错。
赵欣嗤之以鼻，都被她和赵洪都亲手杀了，怎么可能会一笑泯恩仇？
赵芝芝说到这视线又看向林鹿：“王兴晔能买到这套房子根本不是赵洪都做生意缺钱，是因为我被封印这么多年戾气越来越重，封印已经快被解除了。”
“有其他的大师给赵洪都出了个馊主意，说被封印这么久的厉鬼一旦解除封印就会无差别的杀人，可以先送一个活人给我杀让我先消一消戾气。”
林鹿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王兴晔才会买到那套房子，是赵洪都想让他去故意送死？”
赵芝芝点头。
林鹿表情难看：“鬼虽然可怕，但人心更恶毒。”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我这就去找王兴晔！”
“去也没用，只会打草惊蛇。”赵芝芝拦下他，“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破除封印，我还准备找当年的证据。”
赵芝芝在刚死的时候并没有被封印，而是飘在家里，她看到被辞退的保姆来赵家收拾茶杯等东西带走的时候似乎发现了异常。
当时的保姆站在客厅看了好一会儿，她似乎看到了地板上残留的血迹，她没敢多待，但在最后趁着赵洪都和赵欣不注意偷偷溜进赵芝芝的房间将她的日记本带走。
赵洪都忙工作不常在家，赵欣叛逆期经常在外面鬼混也不在家，但赵芝芝却一直都在家，也和保姆的关系最好。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关心赵芝芝，那就只剩下赵家的这个保姆了。
她的日记本中记录了大量和保姆的生活日常，还曾经拿出来读给保姆听，那时候俩人坐在沙发上都笑得很开心。
赵芝芝看着保姆低着头离开，眼眶忽地一热。
也正是因为关系好，赵芝芝反而不想保姆把日记本带走，万一被赵洪都盯上怎么办？
“赵洪都和赵欣都知道我有写日记的习惯，都是一家人，这种事我从来没有瞒着的想法，早知如此，我万万不会告诉他们。”
“他们把我的尸体处理完后才想起来日记本，赵洪都回家后在我房间里找了整整一天都一无所获，他那时候怀疑到阿姨身上。”
“阿姨在辞职后就回到了老家村里，赵洪都还专门去了村里一趟。”
“阿姨没敢说自己拿了我的日记本，只说我已经高三开始功课太忙，已经很久不写日记了。”
“也不知道赵洪都信了没有，他明里暗里威胁了一番阿姨的家里人，阿姨吓得不行，但一口咬定真的没注意到我的日记本。”
“没过几天，阿姨家大半夜的着火，整个房子都被烧了，好在人跑得快没出事。”
“赵洪都看到房子全烧了，就算阿姨真拿了日记本现在也随着大火葬送在火海中，他这才对阿姨收手。”
“其实阿姨不怎么识字，只是有一手好厨艺才会来赵家照顾我和赵欣，她就算拿走我的日记本也不知道我在日记本中记录了什么，以阿姨的性格也不会把这种东西给别人看。我知道，赵洪都也知道，所以他才会放火烧房子，他的目的就是日记本。”
“不出意外，日记本应该是没了。”
“但我还是想去阿姨家找一找，也许……还在呢？”
林鹿听完所有后只觉得怒火中烧，他骂了一句：“赵洪都真不是人！不止杀人，还放火！万一那一家子没跑出来呢？”
“没跑出来就多封印几个鬼。”
赵芝芝的话林鹿头皮一麻，他又坐回沙发上，对赵芝芝问道：“保姆家住在哪里？让池少带你去找证据。”
池星没好气地看了林鹿一眼，都替自己做决定了可还行？
“你的日记本并不能给赵洪都完全定罪。”池星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没有充足的人证物证，只有一个日记本还不够。”
赵芝芝：“没关系，我可以先找到日记本去吓唬他让他自乱阵脚暴露出一切。”
林鹿双手撑着下颚，表情深沉：“实在不行，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我们也放火把他烧了。”
“……”池星：“把们字给去了，我不参与任何谋划杀人的行动。”
林鹿又看向赵芝芝，赵芝芝同样表情深沉：“做事前要三思而后行，能不能不做，能不能晚点做，能不能别人做？我也不参与，但是你可以去莽一下。”
林鹿：“……”
难道不应该他在前面放火，鬼在后面嗷嗷嗷着冲上去报仇吗？你们阎王殿的鬼还挺有法律意识守规矩啊！
第032章 神像
池星问：“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我都死这么多年了, 不知道案发现场还能不能调查出来。”赵芝芝叹了口气，“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证据。”
“虽然时间会让证据变得模糊，但警方那边应该有调查手段。”池星若有所思地看着赵芝芝, “你的死亡证明也不是用正规手续办出来的, 这到时候都能成为证据。”
赵芝芝听到这些话眼睛一亮：“你这么了解, 难道以前是警察？”
池星：“只是前几天刚被刑侦队请去喝茶, 顺便跟他们聊了聊。”
林鹿一脸懵逼地看着池星和赵芝芝三言两语决定调查真相, 让赵洪都和赵欣受到法律的制裁, 甚至连赵洪都以后要去哪个监狱坐牢私底下折磨他都想好了。
他表情茫然地问道：“就这样？”
“那不然呢？”池星有点好笑地问, “你想怎样？”
林鹿：“弄死赵洪都啊！”
“我也想, 这不是人死之后还有地府吗？随便杀人还要去地府受罚。”赵芝芝虽然看起来可怕，但她本质是一个道德品质优良的高中生, 让她杀人的可能性不太大。
“要是我没被你们带回来，封印被解除我失去理智也许会将他们都杀了。”赵芝芝认真说道, “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要看着他们先身败名裂在监狱受刑，在失去一切之后, 死后再被我继续折磨。”
池星轻咳一声, 发现她和杜美的想法竟然都差不多。
林鹿一开始还以为是赵芝芝心软，但在听到地府这两个字的时候秒懂了什么, 继续听赵芝芝说等他们死后再继续折磨……他有一种也许这种方式比直接杀人更狠的感觉。
活着时候受煎熬几十年，死之后还要继续被虐，也算是报仇了。
“我懂了，这叫延迟满足。”林鹿双手击掌, “还是你们鬼会玩儿。”
然后他又摸了下鼻子，悄悄问了一句：“那你们什么时候去找日记？趁着我现在能看到鬼, 带我一起呗？”
池星说走就走：“就现在。”
林鹿跟在池星身后离开办公室，外面那群鬼还是那副可怕的模样，林鹿依然害怕，但却不会像之前那样吓到哀嚎。
果然人的适应能力是可怕的。
保姆不是帝都本地人，老家住在隔壁市，开车过去得三小时。
池星表情自然地对林鹿问道：“你最近都没开车一定很想开车玩玩吧？我这有个能让你过车瘾的机会。”
“……”林鹿，“你让我觉得恶心！”
不过嘴上骂了一句后，林鹿还是老老实实开着车前往隔壁市。
一路上池星都在补觉，林鹿更愤怒了，差点被顾昭传染在路上超速。
坐在后排的赵芝芝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你车速太快了，开慢点。”
池星在睡觉，也没人和林鹿说话，林鹿反倒和赵芝芝聊了起来，最后还允诺就算以后看不到鬼，他也会在赵芝芝忌日的时候给她烧点纸钱。
孤儿的赵芝芝感动不已：“等你死后我会保护你的。”
林鹿：“……”那倒大可不必。
一人一鬼聊着聊着，话题又抛到池星身上，赵芝芝悄悄说道：“他身上还有其他鬼的气息。”
她在绿洲公寓就发现了，当时她不止被池星按回骨灰盒中，也隐约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甚至在冥冥之中她有种感觉，如果她敢对池星做什么等待着自己的一定是相当可怕的后果。
所以她才特别“乖巧”任由池星按着自己的脑袋。
“我知道。”林鹿的声音也很小，“那是裴家的裴钦。”
作为北方的鬼，赵芝芝就算对南方不太熟悉，但也听过裴家的名声，她表情微变：“裴家的活人就很厉害了，没想到成为鬼后也这么恐怖。”
那个气息，感觉一根指头就能碾死她。
林鹿以自己的经验对赵芝芝说道：“不过我看着那位也挺冷淡的。”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只要咱们别离池星太近，那位应该不会为难咱们。”
赵芝芝点头。
一路上一鬼一人相谈甚欢，等到了隔壁市，林鹿还有点意犹未尽。
林鹿顺着导航和赵芝芝的记忆一路将车开到镇子，在路过镇子的时候，他将池星喊醒，说下车吃个午饭。
池星虽然挑剔，但出门在外向来都是有什么就吃什么，他随意找了家路边的面馆，对林鹿大方说道：“随便点，我请你。”
“……”林鹿瞅了眼墙上的价目表，点了碗七块的鸡丝面。
池星跟他点了一样的，等面上了后，池星发现味道还不错。
这家店的生意很好，店铺里坐满了人，池星一边吃面一边听着其他人的闲聊。
其中一桌上的闲聊让他放下筷子，细细听了起来。
“通关家村的姜家记得吧？她家最近不知道招惹了啥，城里的两个孩子接二连三地生病，留在老家的老三也跟着倒霉！前几天家里还着火了！”
“老姜家又着火了？是那个十几年前被烧了房子的那家吗？”
在镇子里吃面的都是住在这附近的，对下面的村子都算沾亲带故，立刻有其他人接道：“就是那家，可倒霉了。”
“你说姜家倒霉吧，但是当年那火烧那么大，全家愣是一个受伤的没有！这次家里着火人也没事。”
“姜家那个老婆子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听说当年为了养孩子，她把孩子寄养在镇里老师家里，然后自己跑到帝都当保姆赚钱让孩子上学。”
有人嗦了口面，嘀咕了一句：“她家三个女娃娃，费那力气干嘛？随便读几年书去赚钱不就行了？”
刚刚说话的人听到这话不乐意了：“读书当然有读书的好处，她家老大和老二现在都留在帝都赚大钱咧，老三虽然在村里，那也是为了照顾姜婆子，自己也做着什么网店，平时也赚不少，三个女儿对姜婆子都挺孝顺。”
说着说着，这两桌人还吵了起来，面店老板也不劝架，就嗑着瓜子听八卦。
“过得再好也只有三个女儿，又没儿子！”
“哎呀我的天，我这啥年代了，好歹咱们这也是背靠帝都，还有你这种思想上的前朝孤儿啊？你是儿子也不见得你孝顺！”
“你是不是想找事？”
“我看你才想找事！”
其他人也跟着骂道：“别吵了别吵了！你们吵架的唾沫星子都要喷到我碗里了！”
“要吵出去吵！要不要我找根棍子给你们，你们打一架？”
……
林鹿肩膀耸动，他将脑袋埋在面碗里，生怕自己笑出声惹来群怒。
这群人吵架太有意思了。
池星小时候经常来村里，对这种吵架方式习以为常，其实都不算吵架，只是说话声音大了点而已……真吵起来那骂得可脏了。
赵芝芝则凝神听着那群人说话，她对池星和林鹿说道：“他们说的应该就是姜姨家。”
“姜姨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孩，家里丈夫骂她生的都是赔钱货，她一怒之下和丈夫离婚，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将孩子也改姓为姜。”
她语气有点着急：“我们快点去看看，姜姨家怎么又着火了。”
池星安慰了一句：“你别急，他们都说了姜家人没出事。”
赵芝芝松了口气：“也是。”
不过就算这么说，池星和林鹿还是放下碗筷，开车前往村子。
通关家村的年轻人不多，基本上都在外地打工，村里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八卦爱好者，林鹿开着车进村时还被一群人好奇地指指点点。
“这不是咱们村里人，瞧那开车小伙子细皮嫩肉的模样，这是哪家的女婿上门了？”
“坐在副驾驶的小伙子也好看，哎哟我要是年轻三十岁我就追他了！”
“我喜欢开车的那个，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前，我高低要拉着他亲嘴！”
池星：“……”
林鹿：“……”
池星从车内找到一张报纸盖在自己脸上，林鹿在村口大妈的嘀咕声中耳朵都红了，大妈们竟如此豪迈！
就算赵芝芝现在满脑子都是姜家人的安危，听到这些话都不由嘴角抽搐，脸上浮起哭笑不得的神色。
赵芝芝上次来还是在十几年前，她仔细辨认着姜家的房子，指着最高的那栋房子说道：“姜姨家就是这个位置！”
等林鹿开车到姜家门口时，赵芝芝看着姜家的五层大别墅，不由张大了嘴巴：“姜姨家现在竟然这么有钱。”
“三个女儿争气嘛。”池星让林鹿将车停在一旁，上前敲门。
林鹿则打量着别墅，房子的外层是灰色的，但那顶层却呈现着烧焦的黑褐色，看来最近是真的出了火灾。
姜家的人还没来开门，裴钦突然说道：【这家有神的味道。】
池星微愣：“神？”
林鹿和赵芝芝更是瞪圆了眼睛。
这年头不止有鬼，现在连神都出来了？
【以前有些村子会供奉一些神，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姜家的这是被村民供奉的小神，不是正统的神，不用放在心上。】
池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林鹿和赵芝芝本就瞪圆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现在的鬼都张狂到不把神放在心上了吗？
自从得知裴钦十几岁就能将大妖斩于剑下后，池星就异常信任裴钦，既然裴钦说不用放在心上，那池星也就真的没放在心上。
敲了好一会儿门后，姜家的大门被人从内打开，一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女生站在院子里，笑盈盈地看着门外的几人。
赵芝芝对她有印象，在旁边说道：“这是姜姨的三女儿，年纪最小，当年才十三四岁，今年应该二十六七岁。”
女生的目光落在池星身上，她咦了一声，竟然主动开口问道：“池少？”
池星有点惊讶：“你认识我？”
他前不久听面店的人说姜家老三开网店，那应该对互联网很熟悉，从热门中见过自己也很正常。
“我知道你。”女生对池星笑了起来，“我和庄菡是大学同学，见过你的照片。”
池星有些吃惊：“你是我表姐的同学？”
女生点头，视线又落在林鹿身上，“我前几天也从热门上看到过你的照片，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先进来再说吧。”
池星和林鹿走进大门，俩人看了一眼那烧焦的别墅外层。
女生察觉到俩人的视线，笑着说道：“前几天我家楼上着火了，还好天色早我跟我妈还没睡觉，五楼虽然被烧了，不过人没什么事。”
说着，她又对池星和林鹿说道：“我叫姜雪。”
姜雪将人带到一楼，给池星和林鹿分别倒了一杯茶水才问道：“你们来我家有什么事？”
池星在陌生人家里从来不喝对方递来的茶水，他端着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对姜雪问道：“姜姨在家吗？我们其实是来找她的。”
姜雪一愣：“找我妈的？她在楼上，我去喊她。”
她对着楼梯就是一嗓子：“妈，有两个年轻帅哥找你！”
没几分钟就有一道人影出现在楼梯处：“你少骗我，哪来的帅哥？”
姜姨站在楼梯口往下一看，还真看到两个大帅哥！
她下楼的脚步加快，脸上也带着笑容：“你们是？确实是来找我这个老婆子不是找小雪？”
池星和林鹿站起身打了声招呼，在林鹿想着要如何来个完美的开场白，然后逐渐引入赵芝芝的话题，最后再旁敲侧击向对方打听日记本还在不在的时候，他听到池星直白问道——
“姜姨，赵芝芝的日记本还在吗？”
林鹿：“……”
哥，你这也太单刀直入了吧！
姜姨脚底一滑，差点没站稳，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池星：“你是？”
池星从兜里摸了下，摸出来一张名片递给姜姨：“我是帝都一生公司的老板，同时兼职大师，这次前来是受到赵芝芝的委托。”
林鹿眼皮疯狂跳动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池星自我介绍自己是大师时，总有种世界终于崩坏了的荒诞感。
帝都池家的继承人转职风水大师！
姜姨接过名片，她低头看了许久，再抬头时眼底透着些复杂的情绪：“尊嘟假嘟？”
林鹿：“……”
果然这个世界不太正常吧？
“……这个梗流传甚广，我妈跟风学的。”姜雪疯狂咳嗽着，她感觉赵芝芝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很久前听到别人提到过。
她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也就放弃了，对自己老妈介绍着池星：“他经常上热门，还有直播间，还是我大学同学的弟弟，他没骗人。”
为了提高可信度，她还专门说了一句：“他是庄菡的弟弟。”她一边说，还一边找出来池星之前的直播回放。
见过庄菡的姜姨目光中的怀疑褪去了不少，她坐到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
林鹿没忍住，想吐槽，但还在别人家里不方便。
他掏出手机给池星发了条消息。
林鹿：你上来就说自己是大师，要是普通家庭肯定会把你轰出去。
池星瞥了他一眼才用手机回复：姜家不是普通家庭，她家既然有神的气息，代表她肯定相信这些事情。
林鹿略怔，在池星的提醒下才想到这点，他视线看向池星，所以池星刚刚是故意那么直白的？
姜姨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只见姜姨拍了下沙发，看着手机直播间的脑袋抬起看了眼池星，又低头看向手机，随后发出感慨声：“真帅啊！”
林鹿：“……”
姜姨放下手机，目光似有若无地打量着池星身旁的空气，她问道：“你说芝芝委托你来的？”
她虽然说着池星好帅，但并没有完全相信池星，而是有些狐疑地说道：“我怎么确定你不是赵家那两个贱人派来的？”
那个日记本没有谁会比赵洪都更想拿到手了。
赵芝芝对池星说道：“我有一个秘密只有姜姨知道，赵洪都和赵欣都不知道！我喜欢看耽美小说！姜姨无聊时候也会跟我一起看！不过她不认识字，都是我读给她听的，当年我的小说都藏在她房间里。”
池星将这话转述，姜姨虎躯一震，眼中的怀疑彻底消退，她深吸一口气：“你快和芝芝说，有本小说都出第三部 了！”
池星：“……”
赵芝芝惊叫一声：“哪本？！”
姜姨还在说：“还有她当年最喜欢的那本也新出了好几个番外。”
赵芝芝的冷静都飞走了，她发出凄厉的鬼叫：“快！给我烧个手机，我要看小说！”
林鹿：“……”
这个世界果然不正常！
“妈，赵芝芝是谁？这名字好熟悉。”姜雪越听越迷糊，这话题怎么越扯越远，赵芝芝又到底是谁？
“芝芝是我之前当保姆时雇主家的女儿。”
当时赵家的前保姆回家带孙子辞职了，就给赵家推荐了姜姨，她吃过姜姨做的饭，知道姜姨的手艺特别好，赵家人肯定喜欢。
姜姨的厨艺虽然不错，但没有保姆的工作经验，赵家当时是她找的第一份保姆工作，她在去赵家面试做菜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其中有道菜手抖盐放多了。
赵洪都和赵欣并不想招她，但当时的赵芝芝看着姜姨洗得泛白的衣角有点心软，让姜姨把那道菜重新做一遍。
第二遍出锅的菜味道很好，赵欣吃了几口不再反对，赵洪都却还是想看看其他的保姆。
姜姨当时很缺钱，听到赵洪都要找别的保姆时眼圈立刻就红了。
赵芝芝说了一句：“爸，我挺喜欢这个阿姨做的饭菜，先让她工作试试？”
这时候赵芝芝和赵欣还是正常的姐妹关系，她还对赵欣问了句：“姐，你觉得呢？”
赵欣不怎么在家吃饭，可有可无地点头。
赵洪都见她俩都没意见，也就同意了。
姜姨知道自己能在赵家工作多亏了赵芝芝，后面对赵芝芝掏心掏肺的好，加上赵芝芝的年纪和二女儿差不多大，她是把赵芝芝当做自己亲生女儿疼的。
因为性别的原因，赵芝芝和赵洪都的关系虽然还算亲近，但不够亲密，她又从小没有父母，现在有姜姨在，她仿佛找到了缺失已久的母爱。
赵芝芝对姜姨也很好，会跟姜姨分享自己的成绩，也会在日记本里记下姜姨哪天做的饭菜特别好吃，还会在姜姨想回家看望女儿的时候多放几天假。
姜姨当时还说过以后有机会带芝芝去她老家，自己的几个女儿跟她一样喜欢读书，一定会喜欢她。
赵芝芝出事之后，姜姨同时接到赵洪都的解雇电话。
她在赵家待了不少年，有很多私人用品都在赵家要专门带走。
来到赵家之后，姜姨看到坐在沙发上表情烦躁的赵洪都和赵欣，但是赵芝芝却不在家。
她一边收拾东西，还一边问了句赵芝芝呢。
赵欣说赵芝芝出去玩了。
姜姨内心更觉得奇怪了，赵芝芝最近快要考试了，都忙着在家复习呢，怎么可能有空出去玩儿？
该在家的赵芝芝不在家，一向不沾家的赵欣和赵洪都在家坐着，这让姜姨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的情绪在她看到地板缝隙中没处理干净的鲜血时更是达到了顶峰。
要是别人肯定不会关注到地板缝隙，但她在赵家当了这么多年的保姆，每一块地板缝隙的颜色都清清楚楚，这些地板的缝隙都染上了血！虽然擦了，但还是有残留的血！
姜姨又打量了下客厅，发现还少了两个花瓶。
她当时内心的第一直觉是赵芝芝应该出意外了，赵芝芝不在家是不是受伤去医院了？
但很快她就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肯定不对，如果受伤，赵家的其他人没必要瞒着她，也没必要把她辞退。
姜姨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赵欣和赵洪都，俩人没注意她这种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连视线都没分给她。
赵欣咬着指甲盖，神情烦躁又阴沉，赵洪都比她好不到哪去，虽然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但看了半小时报纸都不带翻页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芝芝又去了哪里？
姜姨紧接着又在卫生间的洗手池边沿处看到血迹，下水口还有缠在一起的长发，这头发的长度不是赵欣的，是赵芝芝！
她脑中闪过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双手有些颤抖地将卫生间里自己的牙刷杯子装进包里，然后鬼使神差地走进赵芝芝的房间。
她每天都给赵芝芝收拾房间，知道赵芝芝的日记本放在哪里，她将赵芝芝的日记本放到自己包里，在走出房间后对赵洪都和赵欣告别。
“后面没过几天赵洪都和赵欣来老家找我，他们跟我说芝芝出了意外人已经没了，我问是什么意外，他们说是车祸。”
姜姨说到这冷笑了一下：“他们当我是傻逼吗？在家里出的车祸？”
“他们当时急着找日记本很慌，我偷听到他们说话才发现他们还有另外一层关系，当时我就明白了，说不定是芝芝发现了俩人的关系和他们吵起来才会被……”
“赵洪都和赵欣问了我好几遍有没有看到芝芝的日记本，我都说没有。”
“后面又没过几天，在某天夜里我家里就着火了，火势很大，我差点没能跑出来！”
而她也亲眼看着家里被大火淹没，如果日记本放在屋里，那肯定也被烧没了。
“还好我没把日记本放在家里，我小时候家里穷没怎么读过书也不咋认识字，芝芝的日记本我也看不懂，只是芝芝的日记里写了很多我们在一起的事，我当时鬼迷心窍拿回来后本打算做个念想……”
“但是我的潜意识跟我说，这个日记本也许还写了其他的东西，我没敢放在家里，也没敢和家里人说，在我回来的第二天就装进盒子里埋在后院的树下。”
“也幸亏我将日记本埋了，要不然它早就被烧没了。”
她说完这些后，姜雪的表情变得严肃无比：“我们家当年的火灾不是意外？”
姜姨摇头：“当然不是。”
池星却察觉到一个细节：“你说自己不认识字，我给你名片的时候你好像能看懂。”
不认识字也看不懂那些尊嘟假嘟的梗吧？
“我这些年一直在学字，就是为了知道芝芝的日记本上都写了些什么。”姜姨手上还拿着池星的名片，她将名片放在桌上：“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替芝芝沉冤昭雪，那就只剩下我了。”
池星有些动容。
赵芝芝什么话都没说，但眼中却流出两串血泪。
内心五味杂陈的林鹿被她吓得一激灵，连忙端起茶喝了一口。
姜雪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她还在琢磨着自家被烧的事，越想越气：“敢烧我家？这不是蓄意谋杀吗？！”
姜姨拍了拍她的手，“还好我们一家人都没出事，那天晚上我心里很慌，怎么都睡不着，好像有股力量要推着我离开。”
“肯定是神像显灵。”姜雪从水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我经常去神像处祈求平安的，那天晚上我还梦到神像了，之后我再去神像处，神碑都裂开了。”
这个话题被她们随口带过，池星却放在了心上。
“不行，我得打电话给大姐二姐，我大姐现在是警察，二姐是律师，那个赵什么玩意烧了咱家还想全身而退？”姜雪大口啃着苹果，脸被酸得皱成了一团，她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打电话，“我这就跟我姐说！”
姜姨也上楼将日记本拿下来递给池星：“芝芝的日记本我在十年前能看懂字后就挖了出来，最后一页详细写了赵家那两个贱人的关系，都是赵欣害了芝芝啊！她给芝芝下药！”
池星接过笔记本却没有翻开看，从姜姨和赵芝芝的话中他已经猜到了日记本中的内容。
“东西先放在我这。”池星准备等回去后把日记本还给赵芝芝，后面警方如果需要再让赵芝芝给他。
姜姨的目光盯着池星，忽然问道：“你说芝芝委托你来的，她……在死后还好吗？”
“不太好。”池星也没隐瞒她，姜姨对于赵芝芝来说等于半个母亲，对方更是因为赵芝芝差点葬身于火海之中，这些事情再瞒着她未免有些不够尊重。
他将赵芝芝被封印在骨灰盒中的事详细道出。
姜姨气到狠狠捶了下沙发：“芝芝那么小的孩子，杀了她还不让她去投胎，还要封印她的魂魄！真是畜生！”
边打电话边听着客厅里对话的姜雪也跟着骂道：“真不是人。”
她对着电话里说道：“姐，你都听到了吧？那姓赵的两个人太恶心了，除了咱家的着火要重新查之外，咱们四妹的死也要重新调查。”
池星几人都是一愣，赵芝芝直勾勾地看着姜雪，四妹是指自己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女声，说赵家有钱有权，这事不好查。
姜雪单手叉腰：“怎么不好查？他再有钱还能比得上池家？！我们后面也有人，查！”
“池家？池星？”姜姨恍然大悟地看着手上的名片，“我说这公司的地址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池家公司的位置吗？”
她很久前就在帝都工作，老家又在帝都隔壁，怎么可能没听过池家，只是不看热门也不看直播，才不知道池星这号人。
现在得知池星是池家的，她眼睛一红：“我早就想替芝芝报仇了，但是这种事情身后没人根本查不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池星，声音哽咽地问道：“您愿意帮忙吗？”她这把年纪了，还对池星用上了敬称。
池星垂下眼眸：“自然。如果我不想帮忙，也不会来找你们，你们既然家人就是警察和律师，那就借着池家的势去查你们四妹真正的死因吧。”
赵芝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坐在林鹿身边捶了林鹿几下，大声哭道：“你们这么煽情干嘛啊！”
林鹿捂着胸口一个倒仰，他愤怒地瞪了赵芝芝一眼，在姜姨的哭声中，压低声音问道：“说话的是池少，你捶我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离池少远点的吗？”
“……”
桌面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了，打完电话的姜雪又给池星和林鹿重新倒了两杯。
池星道谢后接过茶水，然后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最近是不是很倒霉做什么都不顺？”
姜雪哈哈大笑：“大师都喜欢这么说吗？”
池星唇角微扬：“大概？”
姜雪的笑声更大了，她有些惊奇地看着池星，还以为池星是那种不太好接触的类型，没想到还会附和她的玩笑话。
“我知道我家为什么倒霉。”姜雪对池星眨了眨眼睛，“不久前村里人说村后的神庙占位置，现在都是新时代新发展了，不能封建迷信，打算把神庙给拆了。”
“我们村里的神像有一两百年了，以前求子嗣很灵验，几十年前还经常有其他村的村民去烧香拜佛求子嗣，不过大家发现越来越不灵验后就不再去拜，近些年大家也都遗忘了神像。”
“毕竟没有孩子对着神像求子不如去医院看病。”
“我小时候本村的人就不怎么去拜神像了，我倒是挺喜欢去的，不过我年纪小不是去求子嗣，就是和神像说说话，会把我的零食分给神像一半。”
姜雪眨了眨眼睛：“那时候我还会梦到神像，祂跟我说上供的零食不够好吃，还挑了几个祂喜欢的口味。”
“当时我姐说我这是小孩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我不信，专门买了祂喜欢的口味，然后那天晚上我又梦到祂了，祂对我笑了。”
“神像笑了。”坐在沙发上的姜雪想到这个梦，“我也跟着笑。”
“祂说我是祂最忠诚的信徒，以后要奖励我生十个八个大胖儿子，把我吓得要死，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再去。”
林鹿喝着茶差点被呛着。
“不过后来我又梦到祂了，祂说自己嘴馋，让我带吃的给祂。”
“我跟祂说，我不要生那么多孩子，还都是男孩，祂不能给我乱塞孩子，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祂问你们不是都喜欢男孩吗？我说我不喜欢。”
“那段时间我经常梦到祂，但是祂在梦里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
当时的姜雪年纪小，不懂什么是忌讳，单纯地问神像：“你为什么越来越虚弱？”
“乡下神的日子苦啊，没有信徒就虚弱了。”
“你以前的信徒不是很多吗？大家都说跟你求子嗣很准，为什么后来就求不到子嗣啦？”
“求的都是男孩，懒得给。”
姜雪哦了一声：“大家都喜欢男孩，我爸爸天天骂我是赔钱货呢，说家里没儿子会让人笑话。”
“你爸脑袋有毛病，男孩可烦了，会在我脚上尿尿。”
“后面我长大后就没梦到过了，可能小孩子才能梦到，也有可能祂太虚弱了，虚弱到连入梦都做不到。”
“不过我还是每天都会去神像给祂小零食，和祂说话。”
姜雪回想起童年的这段时光不由笑了起来：“等再大点，我都以为小时候的那些梦是幻想了。”
“但是我家火灾的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了神像，祂让我带着家人快跑。我从梦里惊醒，发现家里已经烧起来了，我跟我妈我姐赶快从房子里跑出来，后面我妈也说有股力量在推着她，我就猜应该是神像显灵了。”
“第二天我去看望神像，发现神像的石碑裂开了。”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之所以留在家里不去大城市除了想照顾我妈之外，和神像也有关系，我总觉得，如果我也走了，那祂就再都没信徒了，连零食都吃不上了。”
“最近村里把神庙给拆了，我跟我妈悄悄把神像带回家了。”姜雪看了眼五楼的位置，“就放在楼上。”
“然后就开始倒霉。”姜姨摇了摇脑袋，“不过都是一些小事，问题不大。”
林鹿：“家里都着火了还是小事呢？”
姜姨理所当然地说道：“祂救过我全家的命，只要我家没出人命，都是小事。”
林鹿静默了一秒，但又觉得这就是姜姨，滴水之恩都会涌泉相报，更别说救过她全家人的命。
裴钦说道：【去楼上看看。】
池星看了眼玉佩，对姜姨问道：“我能去楼上看看吗？”
“当然可以！”姜姨笑眯眯地问，“你有对象了吗？可以顺便求个子嗣哦。”
池星来了点兴趣：“那我去问问。”
姜姨带着池星和林鹿来到四楼，五楼刚被烧没多久，还没重新装修好，神像暂时安置在四楼。
姜家给神像选了一间最宽敞明亮的房间，供桌雕工精美，桌面两旁摆放着香炉、烛台以及贡品。
贡品以零食水果为主，甚至还有一些孩子喜欢的小玩具。
供桌中间则摆放着一尊开裂的石像，这石像是个小孩子的模样，没有性别特征，看不出来是男还是女。
烟雾缭绕之中，池星似乎感觉神像的眼睛动了一下，好像在看向他们的位置。
【神再衰败，也不是普通家庭能供奉的，姜家继续供奉会有血光之灾。】
池星小声问道：“那怎么办？”
【把神像带走。】
池星给神像点了支香，刚插进香炉，神像发出一道轻微的“咔嚓”声，本就裂开的神像又多了几条裂缝。
姜雪有些吃惊：“神像裂开了！”
林鹿：“……”
虽然是这个意思，但这么说出来感觉好奇怪……
池星没把神像的裂开往自己身上想，他颇为认真地对着神像鞠了一躬。
神像又是“咔嚓”一声，继续裂开几道缝。
池星站起身说道：“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婚，但我提前求个子……嗣……”
这次是咔的一声巨响，神像仿佛被人从里到外撕裂开来，神像上蓦地出现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缝，这些裂缝形成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状，神像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彻底碎成一地石渣。
姜姨：“……”
姜雪：“……”
林鹿：“……”
几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茫然，池星是问了什么关于世界末日的恐怖话题吗？
玉佩里的裴钦轻笑了一声。
池星看着摇摇欲坠的神像，又听到裴钦的笑声，他突然福至心灵地说道：“我以后该不会没孩子吧？”
姜家母女面面相觑，心想池家的继承人应该不可能没孩子吧？
但林鹿却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悄咪咪看了眼池星脖子上的玉佩，为自己的童年玩伴默哀。
池星对后代不是很在意，他看了眼姜姨和姜雪，想着要怎么问她们要走神像。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既然以后没孩子，我看这神像跟我有缘，祂又是小孩子模样，不如我带回家当孩子养吧。”
普通家庭虽然供奉不了，但他又不是普通家庭。
连裴钦都能养，还有什么养不了？
姜雪有些迟疑，她知道神像就是让家里倒霉的原因，但万一池星带走后，他也会倒霉呢？
池星看出她的想法，对她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祂在池家不会影响到池家人。”
姜雪怔了怔，心想也是，池星可是大师，就是神像看起来似乎很怕池星……
她知道神像有灵，抿唇看了眼神像，对神像说道：“如果你不想走的话可以继续待在姜家。”
祂是姜家的恩人，只要祂不愿意离开，姜家就算再倒霉也不会抛下祂。
神像流下两行眼泪，空中突然出现一行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白色大字。
「本神要去帝都吃香的喝辣的，快让我池爹带我走！」
池星这通身的气运，这一声爹祂先喊为敬，疯狂蹭蹭好运。
第033章 寺庙
几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那行字, 姜雪往后退了一步，“卧槽真的显灵了！”
姜姨就比她机智多了，迅速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道：“池家是多牛逼啊, 连神像都抢着去做儿子。”
池星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他探究地看着神像, 神像对他眨了下眼睛, 他竟然看出几分讨好。
林鹿的心思最为通透, 他先是看了一眼池星, 然后又看向他戴着的那块玉佩, 最后才说道：“神像会让你带他走也很正常, 只要你想，完全可以给他供上源源不断的香火。”
这个香火的意思当然不是说一家几口的那种, 是可以给神像塑金身建庙宇的豪华版，到时候自然不会缺信徒。
房间里的几人都在说话, 姜雪对着神像絮絮叨叨的哭诉着什么, 姜姨也跟着凑热闹，就连赵芝芝都绕着神像转圈……在一片嘈杂声中, 池星低下头看向玉佩, 小声问道：“他好像很怕我，是在怕我还是在怕你？”
【怕你。】
池星不太信：“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更不可能怕我, 祂又没喊我裴爹。】
池星：“……”
池星被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要怎么把祂带回去？需要什么仪式吗？”
【往车后备箱一扔带回帝都就行。】
池星又被噎了一下。
“就这么简单？祂好歹也是神啊。”
【区区小神，不值一提。】
池星：“……”
当着神的面这么说不太好吧，但神像脑袋上又浮上一行字。
【裴先生说得对。】
这谄媚的态度连字都遮不住了。
池星嘴角微抽，他没像裴钦说的那样随意安置神, 给他的后备箱房间升级放在车后排。
将神像放到车上后，池星没打算继续待在这, 在临走前，姜雪哭了，不是舍不得池星和林鹿，是舍不得神像，她站在车旁恭恭敬敬地给神像磕头，语气虔诚：“您要是想吃咱们这边的小零食就托梦给我，我寄给池少。”
【嗯嗯。】
这个神像看起来像是小孩子性格，祂也对姜雪说了许多话，让她照顾好家里，让她也要多多帮助村里人，还有如果以后结婚会赠她十个八个……
姜雪从地上噌地爬起来将这行字挥散，表情依然恭敬，却带着几分哭笑不得：“这就不用了！”
【嘿嘿。】
姜雪看到这顽皮的两个字，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低声说道：“谢谢您。”
谢谢您救了姜家所有人的命。
姜姨和姜雪一同感谢神像后，姜姨又悄悄走到池星身边，池星正拿着手机跟爸妈说了一下神像的事，在他身旁的林鹿则在和赵芝芝吵架。
林鹿：“你能不能别捶我了？”
“我激动！没想到跟着池少过来还能带着神像回去！而且神像显灵了，这世界上原来真的有神！”
其实林鹿比她还激动，但他表现出来的还算冷静，主要是……这世界上都有鬼了，再有神好像也很正常。
林鹿看她激动到在车旁蹦跶起来的模样，又突然笑了一下，赵芝芝才堪堪十八岁，身上还穿着校服，这个年纪本就应该活泼开朗，而不是像之前从骨灰盒中爬出来的阴沉怨恨。
姜姨拎着特产走向池星的脚步微顿，她侧头看了眼林鹿，早在家里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林鹿的视线经常会看向空气的位置，有时候还会突然自言自语，明显在和“看不到的存在”说话。
池星察觉到姜姨的靠近，顺着姜姨的视线看向林鹿。
被俩人盯住的林鹿立刻闭嘴，姜姨却什么都没问，她笑着看向池星和林鹿，将手上的特产给俩人一人一份，然后又走进院子拿出两大包鼓鼓囊囊的衣服。
“每年我都会给女儿们织毛衣，芝芝的那份也有，还要麻烦你们交给她。”
姜姨的视线从池星脸上划过，最终落在林鹿身上，眼中的笑意真切却悲伤：“告诉芝芝，七月半想家了就回来看看我，看看她几个姐姐。”
站在车旁的赵芝芝心中大恸，她飘到姜姨身边，对姜姨轻声喊道：“姜姨……妈。”
微风吹起姜姨脸侧的发丝，她似乎听到了一声缥缈的喊声，眼眶瞬间就红了。
林鹿沉默地看着这幕。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林鹿在开车，池星倒是想跟他轮换，但林鹿说什么都不要和神像一起坐在后面，他宁愿在前面开车。
赵芝芝坐在副驾驶，她只敢在神像边转悠，连和神像说话都不敢，更别说和神像坐一排了。
神像作为神，就算只是小神，也天生能逼退所有恶鬼和邪灵，胆子小点的魂魄连出现在神像旁边都做不到。
池星看着开裂的神像摸着下巴问道：“回去给你塑金身？”
「嘤嘤嘤，叭叭真好。」
池星：“……”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这样喊他，他说不定还会逗弄一下，但这是神像。
只不过神像实在和想象中的不同，祂不仅会喊叭叭，对撒娇也很擅长。
老老实实开车的林鹿看到后面的那行字眼角都在抽，神像这语气比他家四五岁的侄子还要幼稚。
池星又问裴钦神像要放在哪里，也不知道这神像是道家还是佛家的，如果是佛家的，池星可以找个寺庙给神像专门塑金身。
裴钦：【小神，无门无派。】
这短短六个字似乎透着些平静的嫌弃，但神像愣是没敢反驳，还附和了一句：「啊对对对。」
池星：“……”
林鹿：“……”
神像虽然不敢正面和裴钦杠，但还挺会阴阳。
【大用没有，但有能驱邪的作用，就放在你住的那层吧。】
池星总感觉裴钦这话是故意的，前面那几个字完全没必要，但他就是故意阴阳回去。
隐隐的，池星好像还听到了神像磨牙的声音，池星心中生出些看乐子的想法，还等着神像继续阴阳裴钦，没想到等了半天，神像也就磨了磨牙……没有后续了。
看来裴钦这是踢到了棉花。
林鹿在前面憋笑：“那以后我结婚后是不是要带着老婆去你家拜拜？”
池星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想都别想。”
他说完这话又开始在车上补觉，赵芝芝想着自己的心事，就连林鹿都满腹心事。
随着离帝都越来越近，林鹿忽然开口说道：“池少。”
池星没理他。
林鹿又喊道：“池少，跟你商量个事。”
池星睁开眼睛：“什么事？”
“我感觉今天这短短大半天的日子比我前二十二年加在一起都要精彩。”他语气很慢，“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面，有无数冤死的魂魄无处申冤，凶手却能潇洒自在的生活。”
“池少，我想继续能看到这一切，我也想替这些魂魄做些什么。”
池星没说话。
赵芝芝将视线放在林鹿身上，她语气肯定：“你太弱了，遇到对你有恶意的厉鬼会没命的。”
林鹿转头看了眼池星：“池少从小就能看到都没事……”
赵芝芝打断他的话：“不一样，池少是天生阴阳眼，身上自带灵力，池少发起火就算是厉鬼都得退让，你不行。”
看到林鹿沮丧的表情，赵芝芝又说了句公道话：“也不只是你不行，是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行。而且你没发现吗，我们刚刚在姜家，就算我在池少身边一直说话，池少的表现就像身边完全没有鬼的存在，但你就会忍不住和我说话。”
林鹿：“那是因为你捶我！”
“池少小时候肯定也被鬼捉弄，但你有看出来吗？”
林鹿猛地一怔。
“而你如果以后能看到鬼，就会被数不尽的鬼戏耍。”赵芝芝抬起手，她身形是半透明的，手指也是半透明的纤细，但上面却星星点点的都是血迹。
她语气冷静：“不止我会捶你，还会有其他的鬼会吓唬你，你想看到鬼，就要做好被身边所有人当成精神病的心理准备，对了，还有随时会被厉鬼玩弄死的准备。”
林鹿看向池星：“真这么恐怖？”
池星眨了眨眼睛：“好像也还好？”
“反正没有鬼敢捉弄我。”池星慢悠悠地说道，“很小的时候我还会害怕鬼，不过后来发现鬼都很弱我就不怕了，只要不和鬼对视上，普通的鬼也不知道你能看到他。”
林鹿：“你怎么知道鬼很弱？”
池星若无其事地说道：“揍一顿不就知道了吗？”
林鹿：“……”
只能说不愧是池星，不仅小时候经常KO顾昭，连鬼都不放过。
说到小时候这些事，池星心中也浮起一丝疑惑。
他小时候担心给家里带来麻烦，很少和鬼牵扯上，就算看到鬼也会装作看不到，也从来不和鬼对视。但随着他长大，就算偶尔和鬼对视上，那些鬼也会假装失明不和他对视，一副生怕惹到他的模样。
有时候他甚至察觉到自己身边不远处跟着几个鬼，但这些鬼也不靠近他，只离得很远看着他，他记得自己当时还想去找那几个鬼问问情况，不过他只要一靠近，那些鬼都一哄而散。
类似于这种小细节实在太多，池星从来没放在心上，只认为鬼和活人不同，遇到一个能看到鬼的活人会好奇也很正常。
但现在回想，实在反常。
那些鬼不像是对他好奇，或者说，好奇也有，但更像是一种守护他又怕他知道的模样。
池星摸着下巴，表情好奇：难道……他这是被哪个鬼王看上了吗？
林鹿恹恹的声音将池星的思绪打断：“那我还是去寺庙驱邪吧。”
池星直接给他报了个寺庙的名字，林鹿将车开到那个寺庙门口。
万安寺来祈福上香的人很多，这里香火鼎盛，赵芝芝离很远就不敢再靠近，她指着路边的阴凉处，对俩人说道：“那寺庙我进不去，你们先去，我在这等你们。”
池星也算是万安寺的老熟人了，他带着林鹿穿过山门走进天王殿，他刚进来，在殿门口的小沙弥就指着他说道：“又是你！平时不烧香，遇事佛祖抗！我记得你，你上次在功德箱里投了一百块，让佛祖给你摆平好大一桩事！”
具体是什么事他不知道，只是感觉做梦的时候被佛祖骂了……
池星一点都不心虚，他理直气壮地说道：“用钱来谈佛缘太过肤浅，佛门子弟一向清高不看重金钱，你要跟你师兄们多多学习。”
小沙弥气到原地转了个圈。
放屁！屁的不把金钱放在心上！前几天他几个师兄们还在狂欢这个月的工资好厚一沓！
池星摸了摸小沙弥的脑袋，手感挺好，他又拍了拍：“带我去找你们方丈。”
小沙弥哼了一声：“哼，方丈那天晚上看了监控，说以前经常被你坑！我才不带你继续去坑方丈。”
这时候，小沙弥的师兄从殿内走进，他对池星说道：“两位施主，静安方丈有请。”
小沙弥睁大眼睛：“啊？”
池星又摸了下小沙弥的脑袋瓜子才带着林鹿去客堂。
几人离开后，另一个师兄走到小沙弥身旁，也摸了摸小沙弥的脑袋：“阿弥陀佛，以后对咱们寺里的金主客气点。”
小沙弥瞪直了眼睛。
前往客堂的林鹿小声对身边的池星问道：“你经常来吗？”
“小时候被厉鬼缠上经常把厉鬼送来。”池星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万安寺不太欢迎我。”
引路的和尚没忍住说道：“是你把厉鬼送来的吗？明明是厉鬼被你揍得鼻青脸肿少胳膊缺腿无处申冤才跑到万安寺告状的！”
池星笑容灿烂：“我那时候不是年纪小吗？下手没个轻重，我现在就不怎么揍鬼了。”
林鹿：“……”他想起自己不久前也提到“无处申冤”，原来这个词在池星这里是另外的含义。
池星和林鹿来到客堂的禅房内，还没走近，池星就听到静安方丈念经的声音，他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客气又礼貌：“这次来万安寺主要是我朋友遇到一些麻烦，我就不进去了。”
他这话刚落音就听到禅房内的念经声一顿，随即一道平静的声音传来：“请池施主一同进来。”
池星忧愁地叹了口气，又要听老和尚念叨了。
清净宁静的禅房内燃着檀香，坐在榻上的静安方丈正在低声念经，看到池星和林鹿进来后，他抬手对俩人说道：“两位施主请坐。”
他面前摆放着三杯茶，除了自己的那杯，剩下的那两杯像是早就得知池星和林鹿会来。
林鹿表情恭敬：“方丈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静安方丈：“这两杯茶是你们前面那两位施主的。”
林鹿：“……”
害，这恭敬的表情突然就有点维持不住了呢。
他瞥了池星一眼，难怪池星没主动说话呢。
池星拿起桌上的一本佛经翻了两页，没看懂后他又放下，对着静安方丈说道：“方丈，我这朋友因为接二连三的撞鬼出问题了。”
林鹿：“我最近招惹来不少麻烦，还请方丈帮我驱邪。”
静安方丈拨弄着佛珠：“贫僧看这位施主眉目清明欢快，欣喜之情难以自抑，是遇到了麻烦还是喜事？”
林鹿：“……”
被看穿了。
别说，自从那天在公交车上遇到池星后，他的心情都很好，就算是看到鬼也是内心感慨颇多，还真没觉得这是一件麻烦事。
林鹿向池星投来求救的目光，这话咋接啊？！
池星走到禅房角落，这里摆着一个金灿灿的功德箱，小小的箱子中是大大的金子。
池星从怀里掏了掏，摸出来一张银行卡塞了进去，对静安方丈说道：“密码还是老样子。”
静安方丈的表情瞬间变得和蔼无比，他对外面喊道：“净悟，带着林施主去驱邪。”
刚刚送他们来的和尚探头进来，看到站在功德箱前的池星笑得亲切又自然，他对林鹿热情说道：“林施主，请。”
林鹿离开后，池星以为静安方丈又要像之前那样在他耳边念经，叮嘱他对魂魄不能太过凶残，但这次的静安方丈并没有念叨他，而是对他招手。
池星坐在静安方丈对面，静安方丈将桌上的木鱼推给他，池星又推了回去，然后拿出手机，点开电子木鱼APP，敲木鱼声的咚咚咚声回响在禅房内。
静安方丈：“……”
“阿弥陀佛。”静安方丈闭上眼睛，默默诵经。
虽然是电子木鱼，但配上静安方丈的佛经声也奇异的和谐，池星从端坐着逐渐坐歪，再到支着下颚打起哈欠，陷入半睡半醒的困倦中。
静安方丈抬头看了眼快要睡着的池星，视线在对方过分张扬的眉眼上划过，他不由想到这位池施主小时候前来万安寺的场景。
跟现在相似，都是在这间禅房中，不同的是，当时的池星不是带着林鹿前来，而是带着厉鬼。
厉鬼跪在静安方丈面前，哭得泣不成声，句句都在控诉池星对自己的摧残。
静安方丈每当这时候就会不赞同地看着池星，池星就会往功德箱里塞一张卡，然后静安方丈视线一转，又不赞同地看着厉鬼。
“你不去主动招惹池施主，以池施主温和的性情怎么会和你动手？”
厉鬼：“……”
他看着池星挑眉，嚣张地对他笑了下，还挥了挥拳头。
温和？
厉鬼咽不下这口气，也从兜里扒拉了一番，然后掏出几张冥币就要往功德箱里塞，嘴里还在喊着：“方丈你不止秃，眼神还不好啊，这年头果然有钱才能让和尚做主——”
想到那荒诞的一幕，静安方丈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池施主，你身上沾染了神的味道。”
池星睁开眼睛：“静安方丈，这神像说来话长。”
他长话短说，将神像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询问道：“神像可否重塑金身？”
静安方丈颔首。
池星又问：“能否放在池家？”
静安方丈这次略微沉吟几秒，还是颔首。
池星彻底放心了。
静安方丈又将视线落在池星脖子处的玉佩上。
池星察觉到他的视线，自然地解释道：“这是裴钦，是我哥哥，他比较黏人，一刻都离不得我，未经允许将他的魂魄带进万安寺还望静安方丈海涵。”
静安方丈：“……”
裴钦：“……”
静安方丈又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无碍，贫僧和裴施主有过几面之缘。”
和池星的张扬骄纵不同，他印象中的裴钦是平静而冷淡的，但他也曾见过裴钦浑身上下充满戾气冰冷无情的模样。
【静安方丈。】
裴钦和静安方丈打了声招呼。
静安方丈拨弄着佛珠，对裴钦说了一句：“裴施主，应无所往而生其心。”
说罢，他又看向池星：“是人具悲心，以度諸眾生。”
【多谢静安方丈指点。】
池星坐直了身子：“多谢指点，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啊？”
“应无所往而生其心，这是让裴施主不要太执着于某些事物，要放下不必要的执念，让心自然而生。”静安方丈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是人具悲心，以度諸眾生，阿弥陀佛，池施主，只有具备慈悲之心，才能真正帮助众生。”
池星懂了，他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方式：“就是让我以后揍鬼的时候下手轻点。”
静安方丈：“……也差不多。”
池星又对裴钦问道：“你执着什么啊？”
他只是随口一问，还以为裴钦不会回答，没想到空中竟然浮现两个字，裴钦在喊他。
【池星。】
池星有点没反应过来：“喊我干嘛？”
随后他才猛地理解，这根本不是在喊他的名字，而是在回自己的问题。
池星的心脏重重一跳，他用一种“你疯了”的表情低头看着玉佩，这可是在寺庙里，裴钦竟然敢调戏他？！
静安方丈拨弄佛珠的手一顿，然后将池星和裴钦撵出禅房。
池星刚走出禅房，正好和驱邪结束的林鹿撞上，林鹿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遗憾：“我现在应该看不到了。”
俩人走出万安寺来到停车的地方。
赵芝芝在车旁等了好久，一看到池星和林鹿就说道：“这么久？”
她飘到林鹿面前对他挥了挥手，对他问道：“还能看到我吗？”
林鹿感觉到一阵凉风拂过，但是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池星：“是赵芝芝在我面前吗？”
池星点头，赵芝芝挥手的动作一顿，林鹿也跟着沉默起来。
只是短短大半天的见鬼眼睛恢复正常，他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一直到回到公司，林鹿都缄默不语，赵芝芝小声说道：“看着有点可怜是怎么回事？”
池星扬眉：“还有你可怜？”
赵芝芝的表情一变：“我想去赵洪都和赵欣家里看看。”
“我让岚姐查下他们现在住在哪里。”池星和赵芝芝前往28楼，林鹿没回27楼，反而跟在池星身后，池星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管他。
这次的林鹿再次站在28楼的公司门口，发现楼上的“人”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看起来很正常的“人”，他松了口气，又有些自己都不明白的遗憾不舍。
“池少，原来楼上还是有人的。”
池星瞥了林鹿一眼，心想林鹿连鬼都见过了，也没瞒着他这些都不是人——
“这些你能看到的都不是人，他们是妖。”
林鹿正要踏进公司的脚一僵，又出现和早上相似的一幕，愣是僵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
手上拿着文件路过的黄一天还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不进来？”
林鹿缓缓看向他，对他问道：“你是人吗？”
黄一天对他笑了笑：“你猜？”
林鹿小心翼翼地说：“应该是吧？”
黄一天拍了下林鹿的肩膀：“我姓黄，要不然你再想一下？”
北方人基本上都听过五大仙家，尤其林鹿还专门被黄一天提点了一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呆滞：“姓黄……您爱吃鸡吗？”
经常被别人问爱不爱吃鸡的黄一天怒了：“我再说一遍，我们黄鼠狼不爱吃鸡不爱吃鸡不爱吃鸡！”
“只有抓不到其他吃的才会去吃鸡！鸡！下下之选！”
自爆身份的黄一天愤怒地吐槽完之后，拿着文件离开。
林鹿呆呆地看着黄一天，盯着他的屁股看了半天，然后冒出一句：“也没尾巴啊。”
池星都被他逗笑了，他也走进公司，将赵芝芝交给王岚，让王岚查一下赵欣和赵洪都的住址，然后打算先把神像带回家。
等池星安排好一切，再一扭头发现站在门口的林鹿已经不见了，被吓跑了。
妖虽然长得不可怕，但是在很多人心中比鬼还要可怕，鬼是杀人，但妖会吃人。
想到这个问题，池星又对黄一天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妖吃人吗？”
黄一天也同样随口回道：“现在不吃了。”
现、在、不、吃、了！
多么恐怖的回答。
池星开车将神像运回家，赵芝芝则准备前往赵欣和赵洪都家中，听着赵芝芝和王岚对话的杜美表情纳闷：“赵欣？我感觉这名字好熟悉……”
突然，她倏地睁大眼睛，给池星打了个电话：“我知道赵欣！”
同一时间，刚下飞机的崔立仁收到一条短信。
「你回国了？」
「你还敢回国？」
崔立仁看到发信人的名字就一肚子火，他打了好几句脏话发了过去。
「滚你妈的，我有什么不敢回国的？」
「你少他妈的来招惹我！」
对面很快回复道：「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把我黑狗偷走的事我记得一辈子。」
崔立仁：「就他妈一条狗，你烦不烦？」
对方：「在你眼里只是一条黑狗，在我心里无可取代。」
崔立仁冷笑一声，这话要是从小美口中说出，他也就信了，毕竟小美是真的喜欢小动物，但从这个虚伪的女人口中说出，只让他想吐。
「赵欣，你少他妈在这膈应我，我就是把你的狗给卖了又怎么样？你那是喜欢狗吗？是不知道从哪里买的辟邪的黑狗！」
「我懒得拆穿你跟你爸那点破事，不仅父女乱搞，还把妹妹给害了，我在出国时候就警告过你，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你把我的事捅破，我也就是做点偷猫偷猫的生意，但你跟你爸是杀人！就算我没证据，你们这事被捅破也别想继续过好日子！」
「你也少用我十几年前在国内偷狗的事来威胁我，那都多久前了？你还有屁的证据，你指望十几年的人指证我？你能用钱说动别人，我崔家就没钱？」
「你家的那些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算我求你了！你也别烦我了！」
对面没再继续发短信，崔立仁露出鄙夷的表情，但同时心里有点烦躁，他自己失手杀人也就算了，没想到后面找的未婚妻竟然也是这种货色。
不过好在他及时发现这件事。
他发现赵欣和赵洪都的秘密是在一个夜晚，当时他刚把赵欣的狗给偷了没多久，赵欣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竟然查到了他身上。
赵欣当场甩了他几巴掌，表情狰狞：“你为什么要偷我的黑狗？”
“不就是一条狗，我赔你就是。”
“那是普通的狗吗？那是能驱邪的黑狗！”赵欣的手都在发抖，“你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这么一条八字阳气十足的黑狗吗？”
从来不信这些的崔立仁翻了个大白眼：“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些？”
赵欣阴阴地看着他没说话。
崔立仁还嘀咕了一句：“只听过人有八字，没听过狗还有八字。”
“滚啊！”赵欣对他骂了一句，“傻逼。”
崔立仁和她大吵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赵欣离开后，崔立仁坐在办公室抽烟，俩人吵归吵，但吵来吵去只是因为一条狗，崔立仁也没放在心上。
他心里想着，赵欣虽然经常犯癫神经质，却不像小美在发现自己偷猫卖狗后指着自己骂品德败坏。
就像现在他和赵欣就算吵得再厉害，赵欣也没指责他偷猫卖狗不对。
这样一想，崔立仁反而觉得赵欣还是挺适合自己的，自己做的这生意又不能瞒着枕边人一辈子，就得找一个想法差不多的，有钱赚就行了，要道德干嘛？能吃吗？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赔赵欣一条狗，然后保证以后不再卖赵欣的狗。
这么一想，崔立仁去联系其他人找一条合适的小黑狗，想到对方还要八字阳的狗，他也和对方说了下这个要求。
对面的人恰巧对这方面比较了解，在电话里就跟他笑着问道：“八字阳的黑狗？这狗你给你未婚妻找的？我这边有个说法，这是做了亏心怕被冤魂索命。”
“瞎说什么？”崔立仁语气不太好，不是在维护赵欣，而是想到了自己手上的那条人命，他骂了对面几句，对面拿钱办事，被骂也笑嘻嘻的没放在心上。
崔立仁在打完电话后又去家里找赵欣，赵欣和自己订婚后就和他住在一起，俩人刚刚吵完赵欣放下狠话说现在就回家收拾行李，崔立仁想着要赶紧去拦着说点好话才行。
他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赵欣神经病一般的大吵声。
“我丢的是狗吗？我丢的是命！我原谅不了他！”
“赵洪都，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什么叫只是一条狗？别人不懂，你也不懂？”
崔立仁准备开门进去的脚步一顿，赵欣对赵洪都的态度怎么这么差？平时对赵洪都不是挺客气的吗？
他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赵欣在客厅里和赵洪都打着电话，里面时不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赵欣的说话声也时不时地传到门口。
“赵洪都，那条狗是我专门买来辟邪的，自从赵芝芝死后我总是做噩梦，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是怎么过的吗？”
“那条狗我托人找了整整半年才找到八字合适的，现在崔立仁把我的狗给卖了，我还要再做噩梦半年！”
“我饶不了崔立仁，我现在就在收拾东西，我要搬出去，你给我找个房子。”
“回家住？想都别想！我现在跟你已经没关系了，只有明面上的父女关系，谁不知道你让我回家住的心思？”
崔立仁听到这表情震惊，他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能听明白赵欣这话的潜在含义，她和赵洪都的关系不止父女关系？
这么劲爆的吗？要不是这绿帽子戴在自己头上，崔立仁真恨不得再多听几句八卦！
但他现在只觉得恶心无比，恨不得把赵洪都和赵欣打死！他把手放在门把上，这就要推门进去，下一秒又听到赵欣说了更劲爆的事。
“如果那是一条普通的狗，我也不会和崔立仁闹成这样。”房间里的赵欣又哭了起来：“那黑狗真的有用，我把它带回家后再都没有做过噩梦了，这几天它被崔立仁卖了后，我又开始做噩梦，我梦到赵芝芝向我们索命，她问我们为什么要杀了她，我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
崔立仁的脚步一停，他表情惊骇地听着里面的声音，后背浮起一层冷汗。
“我不该给赵芝芝下药，我也不该用花瓶把她砸死，我真的不该，我当时年纪小鬼迷心窍……我真的好后悔。”
她没哭一会，电话里的赵洪都似乎对她说了什么，她又开始发疯：“赵洪都，你少在这冷嘲热讽，当年我看得清清楚楚，赵芝芝本来没死，是你补了最后一下！”
“如果我是坏种，那你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我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是你哄骗我跟你上床！没有你当初的哄骗，哪来的后面这些事？”
崔立仁放在门把上的手又一点点放下，给赵欣找狗时其他人调侃的话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原来还真是做了亏心事怕被冤魂索命。
崔立仁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去他妈的找条狗赔罪，这种杀人犯谁爱娶谁娶，这谁要是娶了她，不止有这么一个杀过人的老婆，连老丈人都是杀过人，并且这父女俩还有一腿！
崔立仁后面几天都没再联系赵欣，他自己手上也有血，没兴趣拿这种事去威胁赵欣，万一对方察觉到他的事也算得不偿失。
但崔立仁冷处理赵欣，不代表赵欣会放过他，赵欣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黑狗，对他更为愤怒，在他回家的时候放狗将他咬成太监。
从医院醒来的崔立仁气疯了，赵欣就站在他身边，还在安慰他：“不好意思，我新养的狗太大了，我拉不住它。”
崔立仁眼睛都气红了：“赵欣，我之前都没和你作对！只是一条狗，你竟然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难怪会跟你爸搞在一起还把自己妹妹给杀了，你就是个畜生！”
赵欣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你从哪里知道的？”
崔立仁忍着身体的剧痛，对她怒骂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畜生！”
赵欣被他骂得也来了火气：“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你个偷猫卖狗的垃圾比畜生还不如！”
“好好好。”崔立仁深吸一口气，“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我要报警！”
赵欣眼神一厉，但她的表情却很冷静：“你报警也没用，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留下证据吧？”
说着，她又冷嗤一声：“就算你抓住我的把柄又怎么样？我也不是没你的把柄，到时候怕不是我从警局平安无事地出来，你自己反倒要进去蹲着。”
她一字一句恐吓道：“我的事你可没证据，但我手上有你的证据，包括你公司财务方面的问题。”
崔立仁表情一窒，他想都没想就要拿起床边柜子上的花瓶砸向赵欣，赵欣猝不及防之下被花瓶砸到，左边头上立刻被划出一道伤口，半张脸都是血。
她阴沉地看着崔立仁，崔立仁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去。
但双方都有顾忌，后面硬是没能打起来。
赵欣捂着头上的伤口走出病房，隔着病房的门紧紧地看着崔立仁。
从病房透明小窗对上赵欣视线的崔立仁浑身一寒，这个视线——对方想要杀人灭口。
崔立仁不屑地对她比了个中指，嗤笑一声，还杀人杀上瘾了？做梦去吧。
他表情阴狠地看着自己裆部，但又觉得以赵欣的神经质说不定还真能做出这种事。
虽然不觉得赵欣一个女人能杀掉自己，不过崔立仁感觉自己现在只能在医院躺着，万一对方痛下杀手，他也干不过赵欣。
崔立仁连夜出院，办理前往国外的手续，一是暂避风头，二是去国外看病。他在临走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还报复性的放火烧了赵家的房子。
他落地在另一个国家后经常被赵欣骚扰，他也会时不时地刺赵欣几句，但赵欣很精明，从来不会在信息中承认自己曾经杀过人。
俩人之间的矛盾越滚越大，赵欣还曾放下狠话，除非他能在国外待一辈子，要不然等他回来就让他好看。
崔立仁也完全没打算回国长住，这次回来只准备在国内待个几天回家看看老人，随后继续前往另一个新的国家做其他的生意。
他准备找一个禁枪的国家！
不过没想到飞机刚落地就收到了赵欣的短信，崔立仁烦得要死，脑中又想起赵欣隔着病房门盯着自己的狠毒眼神，他嘴里冒出句脏话：“我他妈要是有他们杀人的证据就好了，怎么都要想办法把他们送进去。”
被一个神经病这么盯着想要干掉自己也不是回事儿，膈应人。
不止赵欣想干掉他，被赵欣捏着把柄的他也同样有这个想法。
只是现在可不是十几年前，在大数据下，就算他也想暗戳戳干掉对方，也只能想想，真让他做，他完全不敢。
赵欣那边应该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但是不同的是，赵欣很疯，疯起来指不定会痛下杀手。
崔立仁推着行李箱骂骂咧咧地走出机场，崔家的人早就等着他，崔老太太一看到他回来连忙上前，抱着他一口一个乖孙喊个不停。
在机场门口准备把崔立仁立刻逮捕的刑侦队队长拧着眉头和池星打着电话：“你是说崔立仁是条大鱼，后面还能钓上其他的案子？行，我先让人跟着他。”
当天晚上，在卧室喝着红酒的崔立仁看着自己出国前住的房子心情感慨，他走进书房想找本书看会儿，突然看到书柜中有一个日记本。
他将红酒放下，把日记本抽出来，表情有些疑惑：“哪来的日记本？”
他可没写日记的习惯，难道是赵欣搬走时忘了带走的日记本？
崔立仁拿起日记本，翻开第一页悚然一惊。
日记本的主人名字不是赵欣，而是赵芝芝。
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他突然惊喜地笑了：“蠢货，说着没有证据，这不就是证据吗？”
“不过赵欣没察觉到自己忘了把日记本带走？”他脑中刚浮起这个想法，又想起自己之前把赵欣的房子给烧了，赵欣说不定以为日记本被烧没了。
很好，那把火将bug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在家擦着神像的池星正在打着电话：“我已经让芝芝把日记本送到崔立仁面前了，他绝对会比警察还要积极地找赵家父女的罪证。”
姜雪哇了一声：“漂亮！”
“对了，让你是警察的姐姐和赵欣来个偶遇，顺便透露出崔立仁那栋别墅发生过命案，凶手可能是崔立仁。”
池星挂断电话后，端着神像放在自己隔壁的房间，表情悲悯：“静安方丈说了，要我慈悲点，就让他们狗咬狗将对方送进去吧，怎么样，我够慈悲吧？”
裴钦：【……】
他一时间竟然有点不敢直视“慈悲”这个词。
第034章 开业
赵芝芝这两天都跟在赵欣身后, 赵欣现在单独住，也很少和赵洪都联系。
有天下午，她在和姐妹喝下午茶的时候，隔壁桌也坐着两个正在低声交谈的妹子。
本来赵欣也没特意关注隔壁桌, 但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最近都在忙什么？看你天天加班。”
“还能忙什么, 所里出了一个命案, 发生在别墅中, 嫌疑人在国外, 叫崔立仁。”
崔立仁？
赵欣倏地转头看向这两个妹子, 视线在后面说话的妹子身上扫了一圈, 妹子的表情很严厉, 不太像普通职业的工作人员，赵欣从这个妹子的对话中判断出她应该是警察。
她不动声色地往这两个妹子身边坐了点, 竖起耳朵想听更多。
但这两个妹子接下来守口如瓶，没再提相关的话。
赵欣心里却更加笃定那个妹子是警察, 如果在外面一直聊这种事完全没有职业操守她还不一定会信, 但这种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可信度才更高。
要知道警方对命案都是保密的，绝对不会透露太多, 就算提及也是一句话浅浅带过。
坐在赵欣身边的两个妹子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在她们离开后，赵欣也没心情继续喝下午茶, 她找了个借口也匆匆离去。
赵欣离开后就离开安排人打听消息，她打了个电话给赵洪都，让他找人查查崔立仁当年是怎么回事。
赵洪都接到电话也很诧异，但他又有些不耐烦：“你老是盯着崔立仁做什么？他杀不杀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不止跟我有关系, 还跟你有关系！别忘了他是唯一知道我们这些事情的人！”
“他又没证据，能怎么样？你就是太钻牛角尖, 他要是想捅破你，早就做了，至于等到十年后？”
赵欣冷笑：“我不怕他捅破，就像你说的，他又没证据，就算捅破我也不怕，我就是恨他偷了我的狗。”
赵洪都很无语：“只是一条狗！”
“你们都不懂！我这十年找了无数条黑狗，但都没有那条狗有用！我现在天天做噩梦！你帮帮我。”
赵洪都皱紧眉头：“怎么帮你？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一直做噩梦，我就把芝芝的魂魄封在骨灰盒里让她出不来，前不久大师才跟我说芝芝的戾气越发浓重，骨灰盒可能封不住了！我又把房子卖了让其他人去送命消除芝芝的怨气，你到底还想让我做什么？”
“她只要还在一天我就一直害怕！我想她魂飞魄散！”赵欣咬着指甲，十几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三十出头，但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明艳模样，只是现在这张漂亮的脸上满是恐惧和狠毒，“我要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我不想吗？但找了无数的大师都说芝芝的怨气太重，他们斗不过芝芝。”
赵洪都和赵欣早就做过这种事，也找了数不清的大师，但大师来到那房子后要么直接走人说打不过，要么就是看在钱的份上尝试一下，但最后都会吐血离开。
这么多年的时间，赵芝芝的怨恨浓重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只能勉强封印住，想要她魂飞魄散，除非找那些特别厉害的玄学大师。
赵洪都和赵欣还专门去找过玄学世家，裴家的人客气地把俩人撵了出去，谢家的人没空招待他们，但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说一切自有因果。
剩下的世家，也不乏有愿意做这些事的，其中有个姓徐的玄学世家，本来都要派人来帝都解决这件事了，但在他们即将踏出徐家的大门时，在外的徐家嫡子归来正好和他们撞上。
那徐家嫡子嘴里叼着一根野草，身旁还跟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少年，俩人看起来都十七八岁吊儿郎当的模样。
戴着墨镜的少年看到赵洪都和赵欣咦了一声，将墨镜摘下又仔细看了眼俩人，然后拍着徐家嫡子的肩膀调侃道：“我看你们徐家真是饿了，什么生意都敢接啊？”
他说话颇为混不吝，但那徐家嫡子比他还要混蛋，听到这话什么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直接将赵洪都和赵欣撵出徐家，同时还似笑非笑地对着要跟赵洪都和赵欣前往帝都的徐家大师说道：“你们在外面愿意接什么丧良心的生意随你们，但接生意之前怎么也得算一下因果吧？有些人是你们能惹得起的吗？”
他旁边的少年哟了一声：“这话说的，要是因果你们徐家能招惹得起，就去干那些没良心的事了？”
“不然呢。”徐家嫡子吐出嘴里的野草，“有钱不赚王八蛋，鬼是鬼，人是人，当然首选帮人。”
戴着墨镜的少年对他竖了个中指：“你们徐家没救了。”
在旁边被徐家嫡子暗讽的那个徐家大师苦着脸说道：“我只擅长捉鬼，对算命格不擅长啊……”
就算想算因果，那也得有那份本事不是？
徐家嫡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菜就得多练，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徐家。”
赵洪都和赵欣站在徐家门口脸色难堪，被人指着鼻子骂阿猫阿狗的赵欣还想说话，但赵洪都却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他恭敬地道歉，说自己这次来得冒昧，这就离开。
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洪都和赵欣再去其他玄学世家尽皆碰壁，连大门都进不去。
赵洪都和赵欣请不动这些玄学世家，剩下的道观之类的更是请不出来，俩人又专门去万安寺请静安方丈。
静安方丈却只对俩人说了一句话：“两位施主还不去自首？”
这意思也是不愿意超度赵芝芝，连寺庙之首万安寺都不愿意掺和这事，其他的寺庙更不用说，赵洪都和赵欣连其他寺庙的方丈都没能见到。
赵洪都和赵欣感觉这世界真是邪门了，有钱都难请有本事的大师，连慈悲为怀的方丈都无视他们。
有本事的不愿意出手，剩下没本事的也做不到让赵芝芝魂飞魄散，这事一拖就是这么多年，赵欣就算再恐惧也完全没办法。
赵洪都此时再听到赵欣的埋怨，只觉得满肚子的怒火：“当年你为什么要给芝芝下药？她本来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她马上就要高考大学了，大学后也不会在家，永远都不会发现我们的关系！”
赵欣半晌没吭声，在赵洪都即将挂断电话之际，她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就是看不惯她清高的假样子。”
这话歹毒到让赵洪都悔得肠子都青了。
赵欣又继续问：“爸，你公司不会留给侄子吧？”俩人的关系太过复杂，像是这种话题都毫不避讳。
赵洪都心里一跳，他当然打算把公司留给侄子，不管是赵欣和赵芝芝，她们都是外人，就算姓赵，也改变不了这点事实。
赵芝芝当年成绩优异，非常适合辅佐侄子在公司坐稳地位，至于赵欣……在他心中就是空有脸蛋但头脑不灵光的蠢货，他都没想着让赵欣进入公司。
一直到现在他被赵欣绑在一根绳上被迫无奈让对方进入公司，但也只给赵欣一个虚位领工资，完全没让赵欣进入公司核心管理层。
赵欣心里也清楚，更是懒得去公司，只每个月负责领工资。
赵洪都心里冷笑，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安抚：“怎么可能给别人？当然是留给你。”
也不知道赵欣有没有信，不过却交代着赵洪都一定要调查崔立仁的事，他要是当年杀了人，最好找到证据把他送进去。
赵洪都敷衍地应好，在心里更为厌恶赵欣，小肚鸡肠，一点小事能记恨十几年，难怪当年会无缘无故将赵芝芝给害了。
挂断电话后，赵欣咬着指甲站在原地，风吹起她的长发，她额前的刘海有些长，被风彻底吹开后，那眼中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赵芝芝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赵欣这是心理扭曲了，她记得赵欣小时候不是这样的，虽然那时候就很喜欢钱，但从来没有害过人。
赵欣接下来不再骚扰崔立仁，反而彻底地从崔立仁的通讯录中消失，崔立仁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她拉黑了。
她虽然想送崔立仁进去，但这时候如果继续在崔立仁面前刷存在感，万一对方进去的时候咬她一口怎么办？
就算崔立仁没证据，但是被警察调查也很麻烦。
赵欣打算接下来向警方匿名举报。
另一边的崔立仁也同样是这个想法，他也有把柄在赵欣手上，就算拿着日记本也没去赵欣面前嘚瑟，而是悄悄将赵欣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然后联系了警方。
负责这个案件的女警正是咖啡厅的那个妹子，她年纪和赵欣差不多大，但和赵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干练冷静。
赵洪都将日记本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警方自己去取，接下来还详细调查了十几年前的事，连赵芝芝喜欢喝什么口味的牛奶都扒出来了。
他继续静悄悄地给警方匿名举报证据，赵洪都和赵欣还曾经放火烧过房子！
巧了不是，负责杜美案件的刑侦队队长正好也收到崔立仁曾经放火烧房子的证据。
赵芝芝看八卦都忙不过来，如果不是死的是自己，她都想喊一声精彩。
她看着赵家这边的情况，杜美则盯着崔立仁，两个女鬼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在两边吃完一天的瓜后还会碰面交换一下情报顺便说给池星听。
打着电话的池星听得不太走心，从他“慈悲为怀”让那俩人自相残杀时起，他就知道后面的发展，他现在则忙着给神像塑金身。
给神像塑金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算这小神像经常被裴钦diss，但在谈到塑金身这等正事时，裴钦比任何人都要认真，要求也相当严格。
这金身不能直接按照现在神像的模样塑造，要在和原神像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再进行“美化”，最后还得征求神像的同意。
“我能揍你一顿吗？”池星挂断电话后看着手上pad废了一百版的图稿，不由攥紧了拳头。
小神像流出两滴泪水：「也没说跟你回家还会被家暴呀！」
“……”池星被气到失语，“你也没说塑金身还得凭感觉啊！”
塑金身也不是说神像喜欢就可以，神像是没有太大喜好的，但祂们需要抓住那冥冥之中的感觉，得是那种在看到图案的刹那，神像心中闪过喜爱的情绪，这图案才算彻底敲定。
小神像嘤嘤嘤地哭：「就是差那么一丝感觉。」
池星盘膝坐在地上，地板上铺着地毯，不冷，就是他心冷。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池星用电容笔点了点电脑屏幕，屏幕上的神像经过一百多次的美化已经相当精致了，祂到底差哪里的感觉呢？
池星凝神看着画像，突然问道：“是不是因为这神像画得分不清性别？不过你原本神像就看不出性别。”
说到这，他又随口问了一句：“你是男还是女？”
神像：「我没有性别之分，也希望祭拜我的信徒不要太强求孩子的性别。」
池星微怔，他脑中忽地闪过一丝灵感，低下头继续修改着图稿。
没过一会儿，一张新的图稿线条出现在屏幕上，这次的神像图案不是单独的一个孩子模样，而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闭着眼睛拥抱在一起的图稿。
池星将屏幕举到神像面前：“这样呢？”
神像“啊”的大叫了一声：「天道在上！就是这个！！」
神像太过欣喜，直接出声对池星喊道：“叭叭！你好厉害！”
祂的声音很稚嫩，就是几岁孩子的声音，同样没有性别之分听不出是男还是女。
池星也松了口气，他将pad扔到一边：“出去喝口水，歇一歇再画。”
他刚打开供奉神像的房门就看到庄敏和池松凑在门口偷听，池星的突然开门让俩人一个踉跄，差点摔着。
池星：“……”
“你们在这干嘛呢？”
庄敏笑容含蓄又温柔：“这两天忙到跟你有时差都没来得及看神像，不是听你说家里来了个神，好奇嘛。”
池松：“就来康康。”
池星好笑地看着俩人，侧身让俩人进来：“今天周末不用去公司加班？”
庄敏摇头：“今天没什么要忙的，对了，明天你公司就开业了，公司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我跟你爸已经给你订好酒店了。”
池松说了一句：“你上次说不想大办，我们也没请其他的人，也就请了池家公司高层。”
池星随意地点头：“公司那边我看了，27楼和28都准备好了。”
这两天他虽然在家画图稿没怎么出门，但公司那边井井有条，不管是27楼的郑洁还是28楼的黄一天都将公司装扮得张灯结彩。
27楼的装饰大家都很统一地选择了红色，但28楼则吵了一天，意见相当不统一，妖族想买金色的装饰品，那些鬼却死活不同意，要求把整层都搞成黑白色的，说什么端庄大气。
黄一天没忍住，嘲讽说这不叫端庄大气，这叫布置灵堂！
池星当时正在画图稿，跟他们开着视频看他们吵，最后28楼谁都不服谁，问池星要选什么颜色的。
忙着画图的池星压根没在意这种小事，他将一碗水端平：“那就一半金色一半黑白色吧。”
随后视频挂断，等他们再打过来时，池星倒抽一口冷气。
整层楼刚下电梯就是阴沉的黑白色，尤其公司大门还放了花圈！大门两边还贴着白色的菊花。
等看到公司内部，池星更是吃惊到手一抖，在图稿上画出一道颤抖的线条。
公司的整体色调被一分为二，离大门近的方向一眼扫过去不是黑就是白，每张电脑桌上有新鲜的菊花，还有一个迷你的黑色棺材，甚至座位上还撒着纸钱。
再往前去则是闪瞎人眼的金色，墙上窗户上就连天花板上都挂着黄色的彩饰，就连气球都是金色的。
不过除了闪瞎人眼之外，好歹妖族这边的办公桌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池星看着视频里的28楼，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这……”
公司的鬼眼巴巴地看着池星，池星的那句“这好丑”愣是没能说出口。
杜梅和赵芝芝手牵着手站在自己办公桌旁，她俩看到仇人即将进去，脸上的血迹都淡了不少，已经能看出清秀的轮廓，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不少。
赵芝芝对池星眨着眼睛：“这办公桌的装饰我超级喜欢。”
她捧起桌上的黑棺材：“这是我的主意，怎么样，不错吧？”
池星：“……”
他昧着良心夸道：“棺材不错，挺黑的。”
杜美则手持菊花，动作优雅地躬身行礼：“老板，送您。”
池星：“……”
别了吧，谁家活人要菊花啊？！
阿大和宁悦充当气氛组撒着纸钱，笑得很开心：“哇，好多钱！”
黄一天没忍住说道：“好丑的黑白色！”
池星没说话，但内心疯狂点头，太他么丑了！
黄一天又看向妖族布置的金灿灿方向：“还是我们妖族的审美好看！”
“你们妖族的审美真浮夸！”
“放屁，这是金龙都喜欢的颜色！多好看啊！”
池星看了眼那个方向，刺得眼睛痛，他不忍直视地挪开视线，感觉28楼的员工都很疯癫。
他啪的挂断电话，心想还好没邀请人，有其他人从28走一趟能嘀咕三年。
而裴家爸妈那边得知他新公司要开业也专门给他打来视频电话，俩人身后是海浪翻滚的大海，俩人站在海边，对池星说在外面赶不回来，到时候只能送来贺礼。
池星知道他们有事脱不开身，只笑眯眯地让他们在外也要注意身体。
庄敏的说话声打断池星的回想，她对池星笑着说道：“明天公司董事会的人也会来，有些人好久都没来公司了，说要参观下你新公司呢。”
池松也顺势点头：“我也好久没去那两层了。”
池星：“……”
他想起楼上的装饰，颇为头痛地闭上了眼睛。
算了，他们愿意参观就参观吧。
庄敏说着话，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房间供奉的神像：“星星，这神像真的能求子吗？”
池星也看向佛像，他对庄敏问道：“你跟爸想再要一个？”
庄敏连连摇头：“就是问问，我有个朋友特别想要孩子，但是这么多年怎么都没怀上，能让她来拜拜吗？”
神像头上冒出两个字：「嘻嘻。」
“卧槽，神像还会说话。”庄敏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池松连忙扶住她。
池星语重心长地劝道：“妈，你们要相信科学，没孩子去医院看看。”
“……”庄敏瞅着他，又瞅了眼那两个字。
神像很会讨好池星，也跟着说——
「爷爷奶奶，泥们要相信科学呀！」
庄敏和池松虎躯一震，池松瞪圆了眼睛：“爷爷？”
庄敏更吃惊了：“奶奶？”
怎么就多了一个神像孙子？！
不过神像喊他们爷爷奶奶也就算了，但神像显灵让他们相信科学……庄敏和池松实在做不到啊！
池星将地上的pad捡起来，也不打算出去喝水了，他继续在线稿上补充细节，他随口说道：“小神像认我当爹了。”
庄敏和池松一脸茫然，俩人看着轻描淡写说出这话的池星，表情一变再变。
池松问：”“你就这么接受了？”
“是啊，要不是祂认我当爹，我才不亲自给祂画图。”
池星话音刚落，神像又舔了一句：「我的荣幸。」
庄敏：“……”
池松：“……”
总感觉这个世界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庄敏看着靠在窗边垂眸认真画图的池星，阳光从窗口落在他身上，如同一层金色薄纱披在身上，将他本来纯黑色的发丝染成暗金色，握着笔的那只手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精致到宛如一幅画。
似乎在画图时遇到了什么困恼，池星微微蹙眉，在灿金色光线中浅色的眼睫颤了下，然后很不爽地将笔给扔了。
“不画了！”
庄敏莞尔，星星长得实在好看，就是这脾气嘛……有时候也很大。
池星将笔一摔后，又忙起其他事，他先是去倒了一杯水，接着慢悠悠走到二楼的书房，从抽屉里找到一支毛笔，然后给裴余然发了条消息。
池星：「裴钦给我的阵法对鬼不太友好，好像会束缚鬼，有没有那种对鬼没影响的？」
裴余然：「哟，心疼你阿钦哥哥呢？」
见池星没搭理自己，他暗笑着给池星发了张阵法，比之前池星画的要简单许多也要小很多。
池星转着手中的毛笔，将书房里的沙发拖到一边，然后把地毯掀开丢到门外，开始画阵法。
兴许是最近有在练习画符，也许是因为这个阵法比之前的要简单不少，池星画了两小时后就大功告成。
庄敏和池松一看到他在画阵法就猜到了什么，俩人都没打扰池星，等到池星画好后才走进书房。
池星对裴钦问道：“用地毯盖住也可以用吧？”
【能。】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池星又将地毯给铺上，庄敏和池松则将沙发回归原位。
池星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腰，画阵法其实不难，最痛苦的是会腰痛！
但是他不打算说出口，生怕裴钦又说他“虚”。
池星揉腰的小动作很隐晦，连庄敏和池松都没发现，但池星却感觉腰上轻飘飘的凉意划过，腰部的酸痛瞬间缓解不少。
池星哼了一声，知道还是被裴钦发现了。
庄敏和池松站在沙发旁，庄敏看着池星身前的玉佩，小声地喊道：“阿钦？”
下一秒，裴钦出现在书房中。
池星对他吹了声口哨，防止裴钦说他虚，他先发制人调笑道：“今儿又换了身衣服。”
他早就发现裴钦每次出现时穿的衣服都不同，有时候是极简的纯色T桖，有时候是改装版唐装，这次穿的则是中山装，设计简洁而内敛，翻领立起，衣襟被裴钦高高扣起，既冷淡又古板，配上他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连衣襟处的纽扣都带着几分禁欲的味道。
庄敏哇了一声：“今天这衣服好帅！”
说着，她还捅了下池松：“你年轻时候也喜欢穿中山装，但没阿钦这么好看。”
池松不服气，心想自己明天就翻出来二十年前的中山装帅翻老婆！
池星一眼就看出来池松的想法，竖着食指摇了摇：“爸，不是衣服的原因，是脸。”
池松瞪了他一眼，庄敏笑得不行。
裴钦虽然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但听到池星这话还是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表情很柔软，身上的禁欲感直接飞走，只剩下满满的温柔。
庄敏牵住裴钦的手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又摸摸头发，裴钦的表情非常无奈。
池星看着想笑，但他忙了一天有点累，半躺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马上就会睡着。
庄敏说话声都变低了不少，几分钟后，池星头一歪，睡着了。
书房里登时一静，池松轻手轻脚地去卧室拿了一条毛毯盖子池星身上。
庄敏笑眯眯地看着裴钦，又笑眯眯地看着池星，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裴钦看着她的笑，也忍不住跟着眉眼弯弯，他将视线落在池星身上，眼睛好久都没眨动。
池星睡着时候也不是乖巧的模样，他五官锋利，不管是眼角下隐约可见的那颗泪痣还是红润的唇色都让他看起来充满攻击性，就算此时闭着那双总是张扬的眼眸，他整个人看起来依然是热烈嚣张的。
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拧起，嘴里还轻声嘟囔了一句：“楼上的装饰好丑……”
裴钦顿时失笑，然后脸上一暖，又被庄敏捏了下脸颊。
等到池星睡醒时发现天都亮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想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太累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走进浴室洗澡，下楼的时候看到爸妈坐在餐桌前讨论着未来最有前景的行业。
池星从俩人的对话中听到AI机器、生物技术和基因以及可再生能源等词汇，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坐在餐桌前，拿起一片面包，漫不经心听着爸妈的讨论，时不时地插上一句话：“人工智能什么时候能发展到帮我画阵法啊？”
庄敏哭笑不得拍了下他的手：“都瞎想什么呢？”
“随口一说嘛，主要在想子涵这周末没回来。”池星随口说道，“她打电话跟我说就算是私立学校，课程也很赶，学校图书馆周末也全天开放，她说她最近这段时间周末都要待在图书馆努力学习。”
池松想到楼上的神像，突然说了一句：“你好像很招小孩子的喜欢，以后结婚打不打算多生几个？”
说完这话，他又搓了下胳膊：“怎么感觉有股凉风吹过。”
池星默默瞥了他一眼：“可能裴钦对你吹了口凉气吧。”
“怎么可能？”
池星说了大实话，但没人信，他也没把神像说自己可能没有后代的事说出来，要不然这早饭是别想吃了。
池星跟着家里人来到公司的时候发现今天公司楼下多了不少车，池星有些纳闷：“不是只邀请了董事会吗？”
庄敏和池松对视一眼，庄敏说：“可能董事会里有人传出去了。”
果不其然，等来到楼上董事会，池星发现已经来了不少公司老总，这些老总都客气地和池松和庄敏握手，然后对着池星笑着问道：“池少，能跟贵公司谈个生意吗？”
还有喜欢凑热闹的老总对池星问道：“听说池少的公司就在楼下，不如去池少的公司谈？”
池星眼皮一跳，他想到28楼的灵堂风格，表情还算平静，但内心已经在给宁悦等鬼扎小人了。
“去27楼谈吧！”池星表情冷静，“公司总部在27楼。”
他带着一行老总前往楼下，这些老总都在刻意讨好，说着是谈生意，其实就是在给池星送钱，池星自然不会拒绝到手的钱，双方都算相谈甚欢。
其中有个老总来迟了，听到大家都聚在池星的新公司，他在前台问了下楼层后，按着28楼的电梯上楼。
他刚走楼梯走出来就被公司门口的花圈震了一下，一句卧槽脱口而出：“池少这开的是保险公司还是殡仪馆？！”
他扶着墙，差点认为自己眼花了，瞳孔涣散地看了那些菊花好一会儿，想都没想就要回到电梯。
眼馋楼下热闹的黄一天在门口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活人，怎么可能让他离开，他热情地跟这个老总打着招呼，走到他身边潇洒地递给老总一枝白菊花：“你好，买保险吗？”
老总低头看着白菊花，内心有点愤怒，他好心来给池少送生意，先不说公司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连员工都是不着调的，哪有送白菊花的？太晦气了！
他恨恨地瞪了黄一天一眼：“不买！”
黄一天却拦住了他：“我见你印堂发黑，最近家里才有人去世吧？”
这个老总脚步一顿：“你认识我？”
他姓陈，是个大孝子，前阵子家里老母亲才去世，他哭了几天几夜，现在眼睛都是肿的。
黄一天没回答，陈总的视线看向黄一天身后的“灵堂公司”，看到那熟悉的布置，想起自己昨天还在灵堂差点哭晕过去，内心的火气不知不觉散了，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悲伤。
但他看着白菊花还是觉得晦气：“池少这公司到底在干嘛？”
“保险公司，自然是卖保险呀。”黄一天对他笑了下，“楼下是正常的保险公司，楼上的业务……”
他看向自己身后的灵堂公司。
陈总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边，他鬼使神差问道：“楼上业务怎么了？”
“楼上也是保险，陈总不如先进公司再说？”
十分钟后，陈总看着手上的各种保险合同嘴角狂抽，这些保险合同和普通的差别不多，有医疗保险、意外保险等等。
他拿着手上的保险，绷着脸问道：“这上面的阴间魂魄是什么意思？是我猜得那样吗？”
黄一天点头。
陈总心里骂起池家真是什么钱都敢赚，这要是其他小公司他早就开喷了，但这是池家，他不敢。
他视线往旁边一看，又看到办公桌上的小棺材，小小的不可怕，倒是挺精美，就是……更晦气了！
他又看着桌上的菊花，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陈总虽然感觉这玩意真是太扯淡了，但他想起来才去世没多久的老母亲，到底还是问道：“多少钱啊？”
“一百一份保险，保险时间一年。”
“这么便宜？”陈总更加确定这个公司就是来膈应人的，他转身就想走，走到门口脑中忽然闪过自家老母亲因为操劳着几个孩子弯腰驼背不到一米五的背影。
虽然他从来不信这些，但万一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万一老母亲被其他的鬼欺负……他脚步微顿，烦躁地说道：“一样来一份吧。”
反正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池星送钱，晦气也就晦气吧。
陈总签完字后黄一天才说道：“老板他们都在楼下。”
陈总点头，又瞪了他一眼才离开。
阿大凑过来好奇问道：“你非要拦着他买保险干嘛？”
楼上的公司业务其实主要针对鬼魂自己来买，虽然在制定业务的时候池星也将活人可以给魂魄买保险这项加了进去，但并没有真的打算拓展活人市场。
毕竟还是很多人都不信玄学的，让活人给死去的家人买保险看起来太像忽悠人的骗子公司。
陈总今天要不是来专门给池星送钱的，早就开骂了。
黄一天将合同收起来才回道：“这陈总的面相家里祖上三代都是良民，基本上没做过坏事，但也因为人太善良了，家里人刚到下面就被欺负。”
“既然他这么巧走到咱们这层，能帮就帮一下。”
说着，他又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也是裴先生吩咐过的，让我们以公司的名义多帮助别人。”
阿大恍然大悟，虽然池星喜欢待在楼上，但他只负责敲定28楼的大方向发展，剩下的很多事宜都是裴钦在暗中引导。
毕竟楼上和楼下完全不同，业务都要和地府对接，目前都是裴钦在处理这方面的事。
阿大迷迷糊糊中总觉得，裴钦好像特别护着池少。
陈总手上拿着厚厚一摞保险合同，一边骂着晦气一边坐电梯来到楼下。
他还以为楼下和楼上一样稀奇古怪，没想到楼下的装饰非常正常，入目是一片开业的喜庆气氛，完全不像楼上那么“阴间”。
有跟他关系不错的其他老总对他招手：“陈总，你来啦？”
陈总走到王总身边，他目光扫了一圈公司，偌大的公司里人满为患，他压根就没看到池星的身影。
王总悄声对他说道：“虽然池家没邀请人，但大家都不请自来，谁都没想到今天会这么热闹。”
说着，他看了眼陈总还在红肿的眼睛，又拍了拍陈总的肩膀，说了声节哀。
陈总有点发愣：“这么多人啊？”
王总悄悄说道：“我跟你说，我也是刚得知的消息，咱们这些小公司消息不灵通，不知道池家近期发生的事，其实池少可能不是池家的人。”
陈总被这消息震得瞳孔骤缩：“不会吧，不是池家人还这么多大公司的老总来祝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池少不是池家的人，但池家对他的态度没变啊！而且还有一个更震惊的事实，池少虽然不是池家的亲生孩子，但他是裴家的！”
“南方裴家你知道吧？他家不久前的那个玄学天才裴钦出了意外……现在池少不只是池家的人，也是裴家老大一家的独生子！”
陈总喃喃说道：“我当然知道，裴家，一卦百万难求。”
就算他对这方面不在意，也总听过其他信这些老总谈过，尤其是裴家的裴钦，求他算卦的价格都飙到了千万一卦，但就算外面开出这么高的天价，对方都很少算卦。
他不信这些，总觉得这些是外面人瞎传的，明明裴家是做地产生意的嘛。
王总一瞅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压根不信玄学，不过这玩意信则有不信则无，他也没拉着陈总强行灌输自己的想法，而是有些感慨地对陈总说道：“半年前还跟咱们一起吃过饭的钱总你还记得吧？”
陈总点头。
“他有段时间特别倒霉，后来花了大价钱请了裴家的人，裴家说他们家祖坟漏水，老祖宗在地下不满，所以才会折腾后代的生意。钱总连夜回老家重新修坟，还专门请裴家的人看风水迁坟！好家伙，从那之后，短短半年生意就做大了。”
说到这，王总的表情酸溜溜的：“现在再喊钱总出来喝酒可是喊不动了。”
陈总越听越觉得惊讶：“真的假的？”
王总的表情很确定：“当然是真的，谁会拿祖坟的事开玩笑？而且池少还在直播间算命，我看他算得也挺准！”
“我要是信这些我就是傻叉。”陈总看着王总笃定的表情，翻了个不屑的白眼，很想说你真他妈的封建迷信，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
但他眼角余光看到站在池星身边那些大公司的老板，这些老板平时都懒得正眼看他们，此时却围着池星身边表情讨好。
他听到那边似乎传来一句奉承的话：“池少，你直播间的粉丝太多了，想找你算命都抽不中我，有机会的话，池少你私底下给我算一卦？”
“我家囡囡的狗就是池少算命找回来的呢！”
陈总心想这群大老板未免太魔怔了，但他想起楼上荒诞的装饰荒诞的保险，又看着大老板们一口一句对池星算卦很准的夸赞，耳边还传来王总的嘀嘀咕咕，说池星直播间的小六壬算的真牛逼……
总有种全世界都在用5G上网冲浪，只有他还在用2G的不安感。
小老板想要升成大老板最重要的就是合群，为了融入5G时代，陈总挤进人群，对池星夸道：“池少，我平时也天天看您的直播！您算得那叫一个准呀！还帮我找回了我家的狗，我跟我家狗都很感激您！”
他说着，还对着王总说道：“对吧，王总？”
王少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总，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家里的狗都很感激，但他又不是狗，问他做什么？难道让自己狗叫一声附和吗？
第035章 宴席
不过一上午的时间, 池星已经把这一年的话都说完了。
这些大老板们都太热情了，那态度一个比一个好，让池星就算不耐烦也挑不出错。
池淼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在池星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才踏进公司帮池星缓解压力。
就连池月今天都格外稳重, 主动和那些热情的大老板们说话。
庄敏这些长辈只是含笑看着, 池海挠着头发也站在一旁观望, 然后被自己老爸一脚踹了进去。
他爸对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都是和池家有过合作的老板, 你两个妹妹都进去帮忙了, 你在这傻站着干嘛？”
池海不敢反驳, 哭丧着小声嘀咕：“我担心把池星的生意谈黄了！”
等到晚上宴席的时候, 池星看着摆了有一百桌的酒席, 迟疑地问道：“不是说只有几桌吗？”
庄敏笑了一下：“谁知道会来这么多呀？临时加的。”
池星默默看了眼老妈脸上含蓄的笑，总觉得爸妈肯定早就猜到了。
这半天的应酬下来, 池星只觉得比画十个阵法还要疲惫，尤其这些老板们说话还隐含试探, 要不是今天是自己的公司开业, 池星都想先一步闪人了。
顾昭等人对着池星挥手，但愣是没能挤到池星身边。
池星瞅了顾昭几人一眼, 对他们挥手让他们自己找桌子坐, 随后又客气地和这些老板们握手，还隐隐听到有些老板的低声讨论, 说他的性格也没传言中的那么差。
池星又单独给楼上的员工安排了包厢，他记得裴钦的话，说今天是月圆之夜，妖族可能会出什么幺蛾子。他牢记着裴钦的叮嘱, 让黄一天一定要看住这些妖。
黄一天拍着胸脯，说一切交给他。
但两个小时后, 池星隐约听到包厢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隐隐还有狼嚎声传来。
池星趁着大家都在吃饭摸进包厢中，看到窗户处靠着一只灰狼，正对着窗外的月亮嗷呜叫着。
灰狼的爪子搭在窗沿上，对着月亮越叫越凄厉：“嗷，天道在上，赐我一只母狼吧！”
池星的气息让灰狼转头看来，醉醺醺的口吐人言：“老板晚上好。”
池星：“……”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接受动物开口说话的惊悚感，表情正常地点头：“你声音小点。”
灰狼乖巧地点头。
池星又看向包厢内的其他妖，发现大家都是人形才松了口气，他再次叮嘱黄一天：“你看好他们，别让他们给我惹出事。”
黄一天醉醺醺地点头：“交给我老黄！”
池星这才离开。
然而没过多久，池星就发现出问题了。
宴席上有个老板惊讶喊道：“哪来的小松鼠？”
池星眼睁睁看着醉醺醺的小松鼠从地面上窜过，它对着池星吱吱叫了两声，然后朝着酒店的大门方向跑去。
随后又有一只兔子也醉醺醺地跑出来，它蹦蹦跶跶的，路过池星的时候停下蹦跶，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池星，好像在和池星打招呼。
池星：“……”
他咬牙挥手：“快滚！”
小兔子蹦蹦跶跶离开。
紧接着又陆陆续续有其他小动物跑出来，在临走前都路过池星面前停了好几秒。
大家看得稀奇无比，有人吹道：“小动物都很亲近池少啊！这是祥瑞啊。”
“连动物都来给池少祝贺，以后新公司的生意必定蒸蒸日上，创造辉煌！”
夸赞的话还没停，紧接着又看到一只拿着酒杯的黄鼠狼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它后面还跟着一群同样醉醺醺的小动物。
黄鼠狼对池星举起杯子，然后自己喝了一口，领着一群小动物大摇大摆地走向酒店门口。
池星：“……”
其他人：“……”
池星有点绝望，这个不靠谱的黄一天！不仅没管好这群妖，还带着这群妖胡闹！
不过好在灰狼这种妖没和他们一起出来，要不然来参加宴席的老板们得被吓死。
宴席上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直到这群动物彻底消失都没能回过神。
许久后，还是池星主动开口说道：“诸位，池家安排的动物表演还不错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连连夸赞这动物庆祝还挺有新意，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才能驯服这些动物。
但也有心思敏锐的不太信池星的话，他们刚刚分明从池星的脸上都看到了震惊！
这些人凑在一起嘀咕道：“那领头的是不是黄鼠狼？”
“这黄鼠狼肯定有灵气，它还拿着酒杯喝酒！”
“管那么多干嘛，别忘了池少不仅姓池，还姓裴！有五大仙家来祝贺也很正常吧？”
桌上顿时一片寂静。
陈总就坐在这桌，他忍不住多看了池星一眼，感觉池星不仅开的公司邪门，连宴席都奇奇怪怪的，让他这个完全不相信那些东西的人都动摇了。
他又突然想到上午拦住自己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什么一天？
等到宴席结束，池星才有空吃上几口热菜，吃着吃着，他放下筷子，对庄敏问道：“表姐来了吗？”
一般这种宴席都会带上自己的另一半，尤其是马上就要结婚的庄菡，池星还想着提前给庄菡把关呢。
“来了，但是你太忙了，你表姐就没去打扰你。”庄敏说着，又笑着摇头，“不过她跟我说了，她结婚那天你一定要去。”
池星拿出手机打开表姐的朋友圈，发的动态比裴钦还要少，连自拍都没有，最新的动态是婚宴的邀请地址。
“有她男朋友的照片吗？”池星随口说道，“虽然我看面相只是入门，但裴钦一眼就能看出来人靠不靠谱。”
庄敏从手机翻了好一会儿，找到一张照片，可惜当时拍得距离太远，正脸照太模糊也看不清。
池星看了这张照片好一会儿，摸着下巴说道：“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我现在问表姐要一张她男朋友的照片……”
“别要。”庄敏摸了摸池星的脑袋，“不合适，咱家都知道你现在会算命，你问你表姐要照片，你未来的表姐夫如果在旁边，心里会不满的。”
自己私底下悄悄看就算了，但绝对不能舞到新婚夫妻面前。
池星也就作罢了：“我相信二姨挑女婿的眼光，二姨和二姨父那么挑剔，他们认定的女婿应该差不了。”
庄家和池家不同，池家主要做生意，但庄家则在政场，对婚姻十分看重，会着重挑选家世人品，尤其二姨家只有庄菡这么一个女儿，更是会慎重无比。
庄敏听到这话表情有些奇怪，她弯唇笑了下，拍了下池星的肩膀：“也许你二姨心里是不满的。”
池星有点诧异，抱着吃瓜的心态问道：“不满还会答应？”
庄敏有点无可奈何地说：“不满是真的，疼女儿也是真的，女儿缠了这么久，不满也没办法。”
池星来了点兴趣：“缠了这么久？表姐不是去年过年还说自己没男朋友以后要单身一辈子呢。”
他还记得去年时候，表姐被家里询问到婚姻大事，一向温婉的表姐在那天罕见地强硬，说自己以后单身一辈子。
当时酒桌上的气氛太好，大家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池星却看到庄菡看了二姨一眼，然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她不是没男朋友，是早就在一起了，但是当年家里不同意，被迫无奈分手。”
说起八卦，庄敏压低了声音：“而且只是表面上假装分手，实际上私底下一直在一起，这些年小菡也在试探你二姨的口风，但是你二姨始终不同意，所以小菡去年才会说那么一句话。”
“她过完年就向你二姨坦白了，把你二姨气到有个特别重要的会议都没去参加……”
“她跟你二姨说，要么就同意他们在一起，要么他们就永远维持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要是强行拆散，她说这辈子绝对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你二姨气到一句话说不出来，你脾气很好的二姨父也发了火！”
“小菡的脾气也上来了，她那个性子你知道的，平时挺温柔的，但倔起来十头驴都拉不回去，她当场就和你二姨父吵起来了，说非男朋友不嫁！”
“后面磨了一年，小菡还申请调职离开帝都，你二姨和二姨父看她来真的，只能松口。”
“我听说，男方那边的家庭反对声更大，都要把他逐出家门了！那孩子说话也硬气，说逐出家门也没什么，反正他没从政也不需要家里的支持。”
说到这，庄敏又颇为唏嘘地叹了口气：“听小菡说，她男朋友家里也是从政的，按理说他也该从政，但他为了和小菡在一起，从高中就断了从政的念头。”
“你二姨和二姨父反对的原因——庄家和段家，是政敌。”
池星睁大了眼睛：“啊？？段家？段博远？”
庄敏有些惊讶：“你认识你表姐男朋友？”
池星摇头，又点头：“勉强算认识？”
十年前，庄菡高二的时候，池星刚初一，池星有次去庄菡学校找她的时候没见到人影。
庄菡同学说她去操场后面倒垃圾去了，池星一路找到操场后面，看到庄菡对面站着一个很高的男生，男生塞给庄菡一个本子。
经常收情书的池星以为庄菡也在收情书，还啧了一声。
他这一声让庄菡和那男生都转头看来，庄菡是很清秀的长相，那男生丹凤眼，眼尾有些上挑，笑起来跟狐狸似的。
一看到池星，他就笑着对庄菡说：“这就是你经常提到的弟弟？长得蛮帅嘛。在你心里，是他更帅还是我更帅？”
庄菡捶了下他肩膀：“正经点。”
而池星也因为这句话对他印象深刻。
这男生站直身子，对池星打了声招呼：“hello，未来的小舅子，我是段博远。”
年纪小小的池星双手环胸看着他，扬起下巴冷哼了一声：“谁是你小舅子，你少在这调戏我姐。”
说着，池星拉着庄菡就走。
风吹起庄菡手上的本子，池星看到本子中的内容，不是情书，而是手写的数学题。
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段博远，段博远对他扬手，热情地摆手：“小舅子，下次见！”
池星在那之后还真就经常见到段博远，他每次去庄菡学校找庄菡的时候总能看到段博远在身旁。
有时是俩人一起打扫卫生，有时是坐在学校操场一起看书，但更多时候，都是庄菡在学习，段博远凝视着庄菡。
而不远处的池星则凝视着段博远……
段博远每次看到池星落在自己身上仇视的视线都举手投降：“我又没抢你姐，你这么看我干嘛？”
还没抢？池星压根不搭理他，还是双手环胸看着他。
一来二去，池星和段博远也算混熟了，俩人竟然还算投缘。
有次池星来找庄菡的时候，看到段博远站在走廊对教室里打扫卫生的庄菡说道：“庄菡，以后我非你不娶！”段博远和池星之所以能合得来，是因为俩人都是张扬的性子，坦坦荡荡地表达喜欢，情感炙热又明媚。
班里为数不多的同学们听到这话都在起哄。
庄菡性格比较内敛，听到这话是羞又气，举着扫把就要去抽段博远。
站在教室门口的段博远一把攥住拖把，把庄菡往自己身前一带，但并没有搂住她，而是扶住她的肩膀，对她笑得很热烈：“小舅子来了，你陪他，我帮你打扫。”
说着，他抽出庄菡手上的扫把，走进教室。
庄菡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后抿唇笑了。
池星还是双手环胸站在不远处看着俩人。
段博远在打扫完教室后对池星喊道：“小舅子。”
这次的池星没反驳他这个称呼。
可惜庄菡和段博远的这段关系没过多久就被庄家人发现。
庄菡爸妈带着庄菡前往学校逼迫俩人分手，段家听到消息也同样亲自前来学校，两家本就有“仇”，现在看到两家小孩竟然凑成了一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年纪尚小的庄菡和段博远并没有上演电视剧为爱奋不顾身的桥段，俩人悄悄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分手”。
庄菡大学时前往其他城市，池星很少再去找她玩儿，也没再见过段博远。
池星将这段过往说出来后，庄敏都惊了：“我只知道以前就在一起，没想到是十年前！那时候小菡才多大？17！还没成年呢，难怪你二姨和二姨父气得不行。”
池星弯眸笑道：“知道是段博远，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如果一直是段博远，庄菡和他私底下在一起这么久还敢双双“逼迫”家里同意婚事倒也算正常。
刚回到家的庄菡笑吟吟地看着绷着脸的爸妈，笑着问道：“爸妈，今天池星的宴席你们参加得不开心吗？”
庄静丹瞪了她一眼，“你还不知道我们到底因为什么不开心？”
带着段博远一起去参加宴席就算了，结束后段博远还非要送她们一家回来，tui，看到他就烦。
庄菡的老爸姚路就是庄静丹的嘴替，立刻说道：“看到他就烦。”
庄菡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经常羞涩的小姑娘了，她听到这话诚恳说道：“爸，看习惯就好了。”
姚路对外的和煦笑意都维持不住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庄菡可不怕姚路：“段博远不是挺好的吗？你们当年劝我咱家和段家是政敌，段博远知道后就决定不再从政；你们说我们那个年纪谈恋爱太小了不合适，我们也分手了；你们又说想找个能年年在咱们家过年的女婿，段博远又说他愿意入赘……你们呀，就是要求太多。”
姚路更气了：“你们那是分手吗？小小年纪就会欺骗父母了！”
庄静丹同样很愤怒：“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入赘！”
这话音刚落，姚路就瞥向她，在外沉稳的官场某人眼中竟然流露出委屈兮兮的神色。
“……”庄静丹及时补了一句，“像你爸这样的不算。”
庄菡没吭声，她只是对俩人笑了下，然后走进卧室准备婚礼上的物品。
她进卧室后，客厅里还隐约传来姚路不依不饶的质问声。
“入赘的男人怎么就没出息了？”
“我现在的地位还不够出息？”
“你还要我怎样？你是不是在指桑骂槐？不爱我了？”
“当年咱们在一起时，你家老爷子说庄家都是女儿，要入赘孩子跟你姓的时候我可一点犹豫都没有！你当时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说你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个。”
“这才多少年，你就变心了？”
“你办公室新来的那个小王眉清目秀的……你是不是……”
庄静丹恨不得戳聋自己的耳朵，她低声下气地求饶：“我错了，你别念叨了！”
在卧室下单购买气球的庄菡快要笑死了。
另一边同样刚到家的陈总就没这么开心了，他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后差点在浴缸里被淹死，浴缸里咕噜噜冒出一串鱼泡泡，还是他媳妇进来将他从浴缸里薅了出来。
陈总哭得泣不成声：“媳妇儿！我好想我妈啊！”
他媳妇理解地点头：“妈肯定也很想你。”
陈总哭到打嗝：“媳妇儿，要是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不会，我会再找一个十八岁八块腹肌的体育生。”
陈总：“……”
他哭得更大声了，匆匆冲了个淋浴就滚到床上睡着了。
媳妇儿让家里的儿子去煮碗醒酒汤。
儿子看了眼灶台，又看向自己的小短腿，拉着脸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妈，我够不着灶台啊——”
几分钟后，几岁的小男孩踩着板凳给自己老爸煮醒酒汤。
小男孩将食材放进炖锅后从凳子上蹦跶下来，他年纪太小，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不过他也没哭，因为知道就算哭也没人搭理他，他爸妈只会用手机拍下他哭泣的丑照。
他走出厨房后发现老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在卧室里的老爸也打着呼噜，他被传染的也有点困，闭上眼睛想要睡觉觉。
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感觉到窗台飘来一阵凉风，他睁开眼睛看去，发现窗户那边出现一道半透明的人影，这人影赫然是已经去世的奶奶！
他年纪小还不清楚去世是什么意思，家里人也只跟他说奶奶是睡着了，他好几天没看到奶奶，还在问爸妈奶奶什么时候才会睡醒。
现在看到奶奶后，他表情喜悦，对着奶奶的方向张了张嘴，但奇怪的是，他发不出声音，身体也沉甸甸的起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奶奶走进爸爸所在的卧室。
随后卧室里传来奶奶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睡着的陈总梦到了自己去世的老妈，老妈站在他面前，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天啊，下面的日子不好过啊，那些死人都太凶了，把你们烧给我的吃食衣服和钱都抢走了，我在下面都饿好久了……你在上面买的什么保险？竟然有鬼找到我给我吃的，小天，等你以后下来了，让小鑫也给你买一份。”
陈总在梦里听着老母亲被鬼欺负，是既愤怒又难过，眼泪从眼角滑落，他在梦里应道：“我记着了。”
老太太又飘到儿媳身边，继续嘀嘀咕咕说道：“你也别整天念叨着八块腹肌的体育生了，我听久了都想看看别人有没有腹肌……”
说着，她又飘到孙子小鑫面前，正想和小鑫说上两句话的时候，倏地对上小鑫圆溜溜好奇盯着自己的目光。
老太太被吓了一跳：“这怎么还有一个睁着眼的！”
下一秒，她消失在客厅中。
小鑫感觉自己的身子能动了，他将沙发上睡着的妈妈摇醒：“妈妈、妈妈！奶奶回来看我们了！”
他还蹦跶到爸爸的卧室也将爸爸喊醒：“爸爸，奶奶回来了！”
陈总从睡梦中醒来，他拍了下儿子脑袋：“瞎说什么呢！”
然后揉着有些头疼的额头走出卧室，表情戚戚：“我梦到我妈了。”
“我也梦到了。”媳妇儿从沙发上坐起身，叹了口气：“妈让我少看八块腹肌的……”
小鑫：“体育生！”
自己经常这么说，陈总媳妇也没多想，只是瞪了小鑫一眼。
陈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今天早上去池家公司买了几份保险，心里吐槽了一天，连刚刚睡着都梦到我妈有提到那个保险。”
媳妇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什么保险？”
陈总将买的那几份保险说了下，最后总结：“真是胡闹。”
这话他不敢当着其他老板的面说，生怕这话传到池家人的耳朵中，但在自己家人面前就无所畏惧了。
“池少真是小孩子心性，那么好的公司位置要是给我……”
他感慨了一番后，又将话题扯回来：“保险买了后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我刚刚梦到我妈跟我说下面的日子不好过……”
“那些死人都太凶了，把你们烧给我的吃食衣服和钱都抢走了，我在下面都饿好久了……你在上面买的什么保险？竟然有鬼找到我给我吃的。”
后面的话不是陈总说出口的，而是小鑫说出来的。
陈总瞠目结舌地看着小鑫：“你怎么知道我梦到了什么？”
小鑫表情无辜：“我说了呀，奶奶回来了呀，刚刚就在你们面前说的呀。”
陈总媳妇儿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你真看到了？”
小鑫点头。
她一把将小鑫搂在怀里：“没被吓到吧？”
陈总算了下日子，脸色猛变：“今天是咱妈的头七！她回来看我们了！”
他和媳妇儿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陈总喃喃自语道：“难道那些都是真的？”
陈总又突然想到自己在宴席上看到的黄鼠狼喝酒，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黄一天！
他想起来了！上午拦住自己给自己办理保险的就姓黄！
黄一天……黄鼠狼……难不成……
不过这个念头太让人惊骇，他连忙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恐怖猜测甩走，一定是巧合！
他媳妇儿掐了下自己：“保险是你在池少那里买的？明天再去给我家里买几份！”
说着，陈总媳妇儿的表情又有点迷惑：“难道是做梦？怎么不疼？”
小鑫眼眶都忍红了：“因为你掐的是我！”
他从妈妈的怀里跳下来，去厨房看了眼煮好的醒酒茶，对爸爸喊道：“爸爸，煮好了。”
陈总现在清醒的一批，压根不需要醒酒茶，但他还是跟小鑫道谢放凉后吨吨吨地喝完。
他感觉脑子更清明了，连忙打电话给王总，他要把这件事告诉给王总！他媳妇儿也没闲着，也在到处打电话。
深更半夜接到陈总电话的王总打着瞌睡听着陈总咋咋呼呼的声音，那激昂的语气将他的瞌睡彻底驱散。
“你跑去楼上买保险了？那保险是给死人用的？卧槽，你真的梦到你妈了？你儿子亲眼看到……”王总听到这话从床上掀开被子，“什么？！在下面还会被抢吃的抢钱？”
电话那边的陈总声泪俱下：“我今天还在心里嘀咕池少的坏话，我真该死啊！我现在太感谢池少了！”
王总：“明天我也去池少公司！”
池家别墅中，池星懒洋洋地画着图，还时不时询问神像满不满意。
玉佩中的裴钦抬眸看向外面的池星，有一颗小小的只有米粒大小的白色光圈从窗外飞来飘在池星身边。
这光圈太小，池星完全没有察觉到，倒是神像的视线落在这光圈上，在心里念叨了一句：“信徒的感谢欸。”
第一次见到池星的时候，神像就发现池星身上有信仰的味道，所以才跟着池星回家，要是换成其他人，就算再有钱，祂也不会跟着别人回家。
光圈中的白点在池星身边绕了一圈后钻进玉佩中消失不见。
池星今晚睡得很早，图案也差不多都画完了，再细化一下就可以送到道观去塑金身。
第二天一早，池星还没睡醒就接到杜美打来的电话，杜美在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哎呀，别挤我……老板，来了……好多人……要买保险，他们是不是……走错楼了？”
等池星赶到公司时，先是被公司楼上门口排队的人群震了下，然后听到他们对话后更是震惊无比。
“你也是陈总介绍来的？”
“我是王总介绍的！”
“传得太神了，虽然我不信这些，但万一呢？！”
“反正也不贵嘛，我还是相信陈总的，陈总从来不迷信的，他都相信，那肯定是真的有用！”
还有人对着楼上的黑白装饰夸道：“这风格一看就是真的。”
“没错，只有做下面生意的才会这样装饰。”
“我看这菊花也是风韵犹存啊！”
池星听到这些话眼皮微跳，他瞅着公司里的灵堂布置，实在看不下去了，但是他现在连公司都挤不进去……
他给杜美发了条消息，让他们下班前把公司里乱七八糟的装饰都给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开花圈店的。
楼上的公司没挤进去，池星脚步一顿，又前往楼下，发现楼下更忙。
昨天接了那么多单，整个公司都忙得热火朝天。
池星总结道：“做生意赚钱就是如此朴实无华的简单。”
裴钦：【……】
就算知道池星这句话是在开玩笑，但还是蛮欠揍的。
接下来一整天池星都在办公室画着图，中午时候郑洁给池星送来午饭，池星匆匆吃了几口就继续画图。
毕竟是神，还是待在自己家的神，必须要认真对待。
等到天黑之际，池星终于将这段时间的神像金身图像完工。
解决完这件大事，池星心情为之一松。
池星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晚上十点了，但是办公室外依然有说话声传来，一打开门看到公司竟然好多人在加班。
郑洁也在加班，池星走到她旁边问道：“这么迟还在加班？”
池星是享乐主义，虽然公司忙，但完全没有让员工加班的想法。
“大家都是自愿加班的。”郑洁也有点无奈，她轻咳一声，“主要是公司加班的加班费太吸引人了……”
她对池星笑了笑：“连我都忍不住在这继续加班。”
“其他人加班也就算了，你要是加班最好回家加班。”池星看了眼她的腹部，目前孩子才三个月，还不太明显，但也不能太累着。
“谢谢老板关心。”郑洁眼中的笑意真切了许多，“我之前上班都会加班，这点强度没问题。”
林鹿也还在公司没离开，他发现池家公司的福利待遇非常好，他也不能一直住在池星给他安排的房子中，他要努力加班攒钱付房子首付。
池星走到他身边对他随口问道：“这几天怎么样？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吧？”
林鹿摇头。
池星想起那个游戏主播，也问了一句。
林鹿皱起眉头对池星说道：“他这几天疯疯癫癫的！”
池星坐在他隔壁的空位上：“他怎么了？”
“他在见到赵芝芝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现在已经从游戏主播转行成灵异主播了。”林鹿嘴角抽搐，“我在公司加班不止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躲他。”
他对池星吐槽道：“王兴晔他自己去户外灵异直播就算了，还总想拉我一起。”
池星漫不经心说道：“你拒绝不就行了？”
林鹿木着脸看他：“不好开口，我跟他好歹也是同时见过鬼的交情……”
池星恍然大悟：“明白了，这就是你们i人的不善拒绝。”
林鹿疯狂点头。
池星想到王兴晔的胆大包天，又不由问道：“他都去什么地方直播？他上次都见过鬼了，不怕的吗？”
林鹿：“他看他这几天说要去找荒废的小区或者发生过命案的小区。我感觉他虽然也怕，但亢奋的情绪更大，可能上次的事对他的刺激太大，他疯了吧，总想着继续见到其他的鬼。”
池星想了想，笑了起来：“害怕还去？他这应该不是想要见鬼，而是灵异主播更赚钱才会这么做。”
林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他敢去还有一个原因，上次你不是让我给他平安符吗？他挺信任你的，说戴着平安符就算遇到鬼也不会出意外，要不然一般人撞鬼之后都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敢再去灵异直播专门撞鬼？”
池星有些惊诧。
林鹿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之前你把赵芝芝脑袋按回骨灰盒的那一幕有多帅多牛叉，他相信你也很正常。”
“不过我猜，他看你解决鬼那么简单，指不定会觉得鬼也没多可怕的想法。”
就像他自己之前就是这个想法，还是赵芝芝点醒了他。
俩人正说着话，林鹿的手机传来短信的消息提示音。
池星下意识看了眼林鹿的手机屏幕，看到一行字——「我今晚去铂金华府踩点，听说这个小区的第18栋别墅在二十年前出过命案，几个凶手最近离奇自首，大家都说凶手是被冤魂缠上了才会去自首。」
林鹿卧槽了一声：“池少，这不是你手下的小区吗？”
池星也跟着卧槽，大晚上的怎么被灵异主播偷家了？
这帝都那么多发生过命案的小区，王兴晔竟然这么巧的盯上了铂金华府！
铂金华府现在不止有鬼居住，因为楼上的妖族员工，整个小区被重新划分，A区住鬼、B区住妖，黄一天等妖就住在B区。
池星给黄一天和宁悦等鬼发了条消息，让他们今晚小心点别出门。
宁悦将这些事通知下去，然后很敬业地在家加班给池星办公，还对池星问了一句：在家加班也算工资的吧？
她是鬼，不需要休息，在家闲着还不如多赚点冥币。
池星回了条双倍冥币后，宁悦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在公司里的池星还是觉得不踏实，主要黄一天也住在铂金华府，他想起上次黄一天在宴席上那不靠谱的表现……生怕他领着一群妖去逗弄王兴晔。
池星转身就要去铂金华府，林鹿跟在他身后一同前往。
又是林鹿开车，池星坐在副驾驶问道：“你不加班了？”
“我要去阻止王兴晔这种踩点行为。”林鹿正义凛然地说道，“他今天能踩点到你家小区，明天就能踩点到我买的那栋别墅！他还是直播！到时候全网都会知道我是个冤大头高价买了凶宅。”
池星听到这话却心念一动，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王兴晔在小区门口打开直播，他突然转行从游戏主播变成灵异主播，本来应该掉粉的，但因为看他游戏直播的都是年轻人，而年轻人又对灵异之类的话题很感兴趣，所以他在转行后非但没有掉粉，反而还涨了一波粉丝。
王兴晔灵异直播的热度比以前游戏直播要高很多，刷礼物的也是之前的好几倍，让他更是下定决心继续灵异直播。
此时他刚开直播就有不少粉丝发着弹幕，有些是好奇的，有些在诋毁，说他灵异直播好几次了，连根鬼毛都没发现。
王兴晔的性格热情开朗，看到这种弹幕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和粉丝们互动。
“家人们，铂金华府荒废许久，好多人都说这里闹鬼，今天我就带大家来一探究竟！”
“家人们，打赏来一波，主播这可是拿命在直播。”
王兴晔脸皮很厚的要着打赏，还摸了摸裤兜里的平安符，默念池星大爷保佑。
铂金华府小区门口的两个鬼保安对王兴晔指指点点：“跟傻子似的在那傻乐。”
另一个鬼保安附和地点头，然后掏出自己的鬼手机在妖盟论坛也开了个直播，有模有样地学道：“家人们，铂金华府荒废许久，好久都没见到活人了，今天突然来了个活人直播，保安老李带大家一探究竟这个主播在探什么究竟！”
“家人们冥币打赏来一波啊！保安老李等会儿可是要旷工直播的！”
「打赏鬼指甲十根。」
「打赏吊死鬼的白绫。」
「打赏鬼新娘的绣花鞋。」
「打赏新鲜的尸体十具！」
收到不少礼物的老李将手机屏幕对准王兴晔，论坛上的鬼和妖也都对着王兴晔指指点点。
另一个鬼保安看着王兴晔手机支架上自带的打光灯，心领神会地飘到王兴晔身后，掏出鬼最喜欢的莹莹绿灯在王兴晔脑袋旁各举着一个，将他的脸映得惨绿。
这绿光活人看不到，但在鬼的眼中格外显眼。
站在门口的王兴晔身子抖了下，总感觉有点冷，不过看到直播间的打赏，他又裹紧外套走进小区。
大半夜在小区里散步的鬼看到王兴晔都震惊了，连深夜打扫卫生的鬼保洁都瞪大了鬼眼，吐出一句不那么优美的话：“好他妈丑的活人！丑绿丑绿的，真吓鬼！”
和王兴晔紧张的表情不同，他身后聚着一群看热闹的鬼跟在他身后，簇拥着他进入A区一栋一单元鬼最多的单元楼中。
表情阴森的一个女鬼拍了拍王兴晔的肩膀：“小伙子夜闯鬼区，真勇！”
“不过……”她话音一转，又叹了口气，“怎么不来个帅哥？这个太丑了，下次别让他进来了。”
此时的王兴晔还不知道，等他下次再来铂金华府时门口还专门做了个牌子：王兴晔和丑鬼禁止来本小区直播。
第036章 热门
王兴晔刚走进单元楼就打了个冷颤, 他进去的脚步犹豫了一下，总感觉这栋楼的气温格外低。
“有点冷。”王兴晔举着手机杆，对着手机自言自语道，“虽然单元楼的一楼温度是会低些, 但这栋楼有点不太一样……”
「主播开始烘托气氛了。」
「笑死了, 大半夜的怎么可能不冷？」
「冷才能有鬼啊！主播快冲啊！」
「主播太怂了吧？」
王兴晔顺口接道：“何以壮胆？唯有礼物。”
直播间顿时一阵骂声, 不过骂归骂, 礼物倒是真的刷了不少。
王兴晔看到这些礼物后精神抖擞, 哪里还会觉得气温低, 就算单元楼是冰窖他都能冲一波。
负责小区内所有鬼的小一赶到这边的时候就听到王兴晔身后的鬼都在不满地窃窃私语。
“这主播是干嘛呢干嘛呢？打扰咱们休息！”
“完犊子, 以后不会每晚都有主播来直播吧？！”
“吓一吓他, 让他以后不敢再来。”
小一飘到所有鬼身后，大声说道：“吓一吓可以, 但是你们不能太过分！”
她视线落在鬼鬼祟祟的王兴晔脸上，啧了一声：“我之前还看过他直播！这个人非常奸诈狡猾！”
旁边有个女鬼凑过来问道：“怎么说？”
小一：“他是游戏主播, 主玩小乔的, 每次小乔被对面抢了，他就拿兰陵王愤怒刺杀对面小乔, 还不够奸诈？”
一众鬼纷纷附和：“今天必须得吓吓他！”
王兴晔对此一无所知, 他小心翼翼走进一楼，这是公寓单元楼, 楼道很长，在寂静的深夜中阴森又恐怖。
楼道两边没有窗口，只有走廊尽头的窗户透着丝丝月光，一踏进走廊, 仿佛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在整栋楼蔓延。
王兴晔拿出手电筒，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他脚步声很轻，但在安静到没有一丝声音的走廊中，似乎有数不清的脚步声在跟着他的步伐回荡。
王兴晔对着直播间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其他脚步声？”
「主播你该换手机了，收音效果太差了，没听到。」
王兴晔顺势说：“主播没钱换，你们打赏点。”
直播间有人无语，有人骂他，但又给王兴晔打赏了一波。
王兴晔被骂也完全无所谓，他这个脸皮厚度天生就是当主播的料。
一栋是小户型，基本上都是一室一厅的房子，每层有三十户，王兴晔停在其中一扇门前：“这小区的房子应该没有钥匙进不去。”
他在来之前就做过攻略，知道这个小区是在池家名下，并且现在是在池星名下，所以才敢一个人深夜来直播。
在他心里池星是大师，是专门克制鬼的，所以他名下的房子绝对不可能有鬼，这个小区也只是氛围恐怖点，实际上非常安全。
就算之前有鬼，池星现在都解决干净了。
尤其他还特意查过，这小区只是因为闹鬼荒废，但每层每户都有专门的钥匙，就算是灵异探险也进不去。
进不去这些房子也就意味着，他只需要在外面带着粉丝们转一圈看看情况，本来就没有的危险性更是大大降低。
王兴晔将手放在门把上，给直播间的粉丝科普道：“别看这个小区闹鬼，但这环境这房子比我家还要好。”
最起码这小区里的房子没有骨灰盒！
直播间都让他试试能不能打开门，王兴晔拧了下门把，嘴里还在说着：“肯定拧不开呀……”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拧开了，一阵阴冷的寒风吹到他脸上。
王兴晔愣了，怎么和他调查的不一样？
直播间的粉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都怂恿他进去看看情况。
王兴晔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房间的全部，房间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也不像走廊那么黑，窗外的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房间里，房间看起来干净又整洁。
王兴晔又是一愣，他刚刚只是随口一说这房子比他家都要好，但打开房门才发现，除了小了点，这个干净程度确实比他家要好……
跟走廊的阴森对比，这间房看起来温馨又舒服，王兴晔不由踏进房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卧槽，这地面比我脸都干净！”王兴晔甚至觉得穿鞋进房子不太合适，他脱掉鞋子举着手机杆带着粉丝一起观赏房子。
“卧槽，虽然家具少，但是还有床上四件套……”
就是王兴晔在房间转悠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他在客厅转了一圈，竟然有点不敢继续往前，连刚刚觉得柔和的月光在此时都变得诡异起来。
这小区不是没人住吗？！怎么房间里这么干净还会有新的家居用品？！
直播间也都在分析着。
「绝对是主播自导自演，他肯定白天把门撬了然后进去打扫了一下。」
「+1，这小区荒废这么久，怎么可能有人住？就算有人住，又怎么可能不锁门？」
「只有我感觉这小区很诡异吗？我刚刚就想说了，虽然你们都在说这小区荒废，但从进小区门口到这一路进来，外面的卫生比我家小区还要干净！这没人打扫谁信？」
「主播看下电箱表，看看有没有通电，通电可能在住人，如果没通电……」
王兴晔直播间的人数虽然不少，但也才几千，这些弹幕都格外显眼，他看到最后一条，追问道：“如果没通电怎么样？”
「没通电还有居住的痕迹，可能住的不是人……」
「放屁，就不能是流浪汉？」
「谁家流浪汉能把家里收拾得这么干净？」
王兴晔看着这些讨论头皮发麻，他大步跑向门口，连忙穿上鞋去找电箱。
在他身后，坐在客厅地板正在吃晚饭的女鬼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火锅被王兴晔一脚踢翻，她气得七窍流血，在王兴晔穿鞋的时候，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王兴晔被吓了一跳，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有股阴森的凉风从他身后吹来。
他直觉自己身后应该有着什么，穿鞋的手都在抖，颤颤巍巍地将鞋穿上了，他打开房间就跑了出去。
在他侧身跑出去的时候，手机似乎拍到了鬼，直播间的弹幕登时炸了。
「我靠，我好像看到一个脸上都是血的女人！」
「啊啊啊啊啊啊大晚上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主播这是你的剧本吗？」
「救命，吓死我了！」
「我截图了！我看到那个女鬼手上还有双筷子！」
王兴晔一路跑到走廊尽头，他心跳快得不行，正好跑到电表旁，发现电表是关闭的。
他大口呼吸着，站在窗口的月光下脸色发白，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有空看弹幕，这一看之下心里发凉。
直播间弹幕一条比一条恐怖，好多都说在他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鬼。
王兴晔看着这些弹幕双腿有点发软，他摸了下平安符，在回家缩回安全区还是继续直播之间犹豫。
「你们都看到了？只有我没看到？」
「可能是窗帘吧，刚刚窗外正好有风！」
「主播继续看其他房间，我给你打赏！」
这个粉丝打赏了不少钱，让王兴晔刚刚才缓下来的心跳又加速了几分，只要有钱，他也不是太怕鬼，遇到鬼大不了就跑路！
王兴晔看着黑漆漆的走廊和两边的房间，咬牙说道：“继续直播！”
这房子一室一厅，大门离得很近，发现不对劲就撤。
王兴晔走到离月光最近的一间房，这间房子和刚刚的那间一样，看起来是关着的，但门把一拧就能打开。
幽冷的寒意扑面而来，这间房很黑，没有月光映照在房间中，什么都看不到。
王兴晔没敢进去，他站在门口拿着手电筒对着房间照了过去。
这间房很乱，地上到处都是垃圾和碎纸，没有沙发和床，整个房间只有一个黑灰色的大窗帘将窗户严严实实遮住。
王兴晔松了口气：“难怪这间房没有一丝光，是窗帘太大了。”
空间很空没有藏人的地方，王兴晔也没那么害怕了，他走进房间，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片，还没来得及看感觉窗帘似乎无风自动了一下。
王兴晔后背的鸡皮疙瘩猛地窜了一层，谁说这房子不能藏人的，还有这么大一个窗帘啊！
他还是没敢抬头看去，攥着纸片头都不回地往门口跑去。
虽然王兴晔没看到身后的窗帘到底有什么，但他直播间的粉丝却看得一清二楚——
在漆黑的窗帘之中缓缓伸出一只惨白的手，窗帘后逐渐探出半张死白泛灰的脸，只有黑色瞳孔的一只眼眸死死地盯着王兴晔的背影，倏地流下一行血泪。
「啊啊啊啊啊啊！！」
「主播你真他妈不是人啊！你回头看一眼啊！」
「卧槽吓死了！这是主播的剧本吧！！」
王兴晔不敢继续待在这栋楼里，他拼命跑向单元楼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身边还有不少人在跟着他一起跑，还隐隐约约有笑声传来。
他妈的这里绝对闹鬼！随即开盲盒推开的两扇门都有鬼！现在耳边都有鬼叫声。
王兴晔好不容易跑出来，他将手机杆伸长，然后往地上一放，自己站在单元楼楼下撑着膝盖喘气。
在他身后是乌泱泱的一群鬼，保安老李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将手机对着王兴晔的方向，大声说道：“这个主播把小十三气到全脸都是血，把小十八都吓哭了！哎哟，那血泪飚的呀，看着就心疼。”
“家人们，打赏来一波啊！就当是小十三和小十八的心理补偿费！”
这个小区里好多没有名字的鬼都被小一按照数字称呼，小十三是刚刚吃火锅的女鬼，小十八就是躲在窗帘后的鬼。
「打赏主播孤岛怨魂的头发丝十根。」
「打赏主播校园书呆鬼的课本十本。」
「打赏主播醉鬼的酒瓶一个。」
「主播你们小区叫什么？不远的话我也去凑个热闹。」
保安老李很高兴，他随口将小区名字报出来，然后飘到王兴晔身前，对他夸道：“虽然丑，但还挺吸金！”
王兴晔感觉自己越来越冷，好像有鬼跟他脸贴脸的开大。
他没歇多久就看起直播间的弹幕，里面的弹幕都在喊着让他回头看一眼鬼，还有说自己录屏的。
王兴晔看着这些弹幕狠狠地抖了下身子，只是听着弹幕对鬼的描述都感觉到有股凉意从脚心蔓延到天灵盖。
尤其脑瓜子，特别凉，还有点痛。
小十三拿着火锅里的勺子正疯狂地敲着他的脑袋：“让你踢翻我的火锅！我打死你！”
王兴晔抬手揉了揉脑袋，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从房间里捡回来的纸片，纸片被他攥成一团已经皱巴巴得不像样子，他将纸片展开，勉强分辨出上面的字，他一字字读着：“冥府日报……”
读着读着，他沉默了，跟被烫着似的赶紧扬手将这纸片扔走。
这小区真尼玛邪气！
「冥府日报？？？？」
「主播你就直说这是不是你提前布置好的？」
「我刚刚去搜了下，这个小区是池家的，现在是池少名下的。」
「？？？？？卧槽，池少这几天都没开播，我无聊看灵异直播都能看到池少的名字？」
「啊啊啊这小区是池少的？！」
在家也准备蹲池星直播的陈总发现池星压根没开播，他随手刷着其他直播间，以往他都看美女跳舞，但这几天他对灵异感兴趣，也就顺便看起王兴晔的灵异直播，没想到这主播真有点东西，他被吓到缩在媳妇的怀里瑟瑟发抖。
现在突然看到直播间的这些弹幕时，他愣了一下，这小区是池少的？敢跑到池少小区灵异直播？难怪会撞鬼……
下一秒，他又在屏幕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总睁大了眼睛，从媳妇怀里坐直了身子。
“咦。”被这栋楼的鬼哭狼嚎吵到睡不着的黄一天打着哈欠走到王兴晔面前，“这个小区有住户的，你跑来直播不太好吧。”
王兴晔看到一个活人没有感到惊喜，他甚至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看向这人身后的影子，在发现对方有影子的时候才敢接话：“这小区有人住？我来之前不知道，对不起啊。”
他说着，又抬头看了眼自己眼前的单元楼：“兄弟，这栋楼有人住吗？”
黄一天摇头，诚实说道：“这栋楼没有人住。”
不止这栋楼，小区里的所有房子都没有“人”住，只有鬼和妖。
王兴晔打量着黄一天，看他也不像穷到会住闹鬼房子的人，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声劝道：“兄弟，这小区好像不干净，你劝你搬家吧。”
小一左右看了眼，表情惊恐：“哪里不干净？！”
小十三在她耳边幽幽地吹了口冷气：“就在说咱们呢。”
“你是说闹鬼吧？”黄一天对王兴晔笑了下，无视他身后的那群鬼，“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看你好像被吓着了，要去我家坐一会儿吗？”
王兴晔的性格本就热情，对这个小区也很感兴趣，听到这话自来熟地走向黄一天：“会不会太打扰了？我想跟你问问这小区的别墅区，听说之前出了命案。”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这片小区这么大，他打算分成几天慢慢探寻，别墅区是重头戏要放在最后，谁知道第一天直播就被吓得跑出来了。
“……”只是随口客套一下的黄一天瞅着王兴晔，心想这货还挺擅长作死。
不过为了防止王兴晔跑去别墅区作死，还不如先把他骗回家吓一吓他，让他知道别墅区可不能瞎去。
黄一天一把搂住王兴晔的肩膀，兴致盎然地说道：“18栋别墅区的命案？这个我熟啊！”确实很熟，不久前他还和孔浩和孔珍在讨论公司业务呢！
王兴晔眼睛一亮，也勾着黄一天的肩膀：“那我去你家坐一会儿！”
他拿起自拍杆就和黄一天走向另外的单元楼。
两个都很热情的人凑在一起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连正在直播都快要忘了。
直播间的弹幕都在阻止他跟着陌生人回家——
「主播，你惜命啊！」
「妈妈都教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主播倒好，竟然还敢和陌生人回家。」
「闹鬼的小区，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被带回家的主播，我的天，我已经不敢继续往下看了。」
陈总也声嘶力竭地对着手机吼道：“快跑啊！”
这个黄一天可能不是人啊！！！
王兴晔被黄一天带回了家，跟一栋一单元不同，黄一天住的这栋楼异常热闹，并且邻居也很热情，而且长得都很好看。
黄一天带着王兴晔刚走进公寓楼，他住的那一整层都打开了门，有容貌娇艳的妹子问道：“饿啦？带吃的回来……”
她还没说完，就被邻居妹子捂住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黄一天带回来的人族在直播呢，别乱说话。”
王兴晔都没注意到她们在说什么，眼睛都看直了，这两个妹子不仅长得漂亮，身材也是极品，王兴晔吸溜了一下鼻子，生怕自己流出鼻血。
狼妖的人形是个高大的年轻男人，他外形相当俊美，就是脑袋不太灵光，他凑到王兴晔身前闻了闻：“人的味道！还有鬼的……”
王兴晔愣了一下。
本来王兴晔的直播间都是让他快跑的，现在看到这些帅哥美女后，这些声音都没了。
「主播等我，我马上就搬去住。」
「这小区肯定没荒废，这么多帅哥啊啊啊！我也搬去了！」
「那妹子的身材太好了……主播加大力度，今天就住在这吧！」
「你们这群被美色迷昏头的渣渣，你们都不听听刚刚那几个人说了什么！这小区不正常啊！主播你快跑！这些人肯定也不正常！」
「主播别听他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而且你要是真死了就算变成鬼直播我们也会给你捧场的！」
狼妖还想继续和王兴晔说话，黄一天一脚将狼妖踹翻，带着王兴晔走进自己房间。
这狼妖几乎就是贴在王兴晔面前说话，王兴晔自然听到了对方在说什么，人的味道？他自己是就是人，当然是人的味道。鬼的味道？不久前他房子里还有个骨灰盒，有鬼的味道也很正常，不过他们怎么知道？
难道池少小区住的人，都人均大师？
王兴晔在被黄一天拉进房间前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走廊。
这些长得相当好看的男男女女都在看着他，虽然长得漂亮，但是目光都幽幽的，因为走廊灯光的原因，这些人的眼睛颜色好像不太正常，总感觉非常妖异。
尤其一开始说话的那两个妹子和后面的男人。
在黄一天关上门前，王兴晔似乎看到了几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红色和绿色。
王兴晔就算见过鬼，也没把这些有影子的人想成妖，他疑惑地问道：“他们怎么大半夜还戴着美瞳？长得也这么好看，难道也是做直播的？”
黄一天给他倒了杯水：“不是做直播的，都是在公司上班的。”
王兴晔坐在沙发上，心大的没有多问，而是跟黄一天询问起别墅区的案情，这案件的凶手不久前才落网，现在就算在网上搜索也没太多的资料，王兴晔也只知道大概，但具体的不清楚。
黄一天将当年的事浅浅说了下，这些事不需要隐瞒，在二十年前就极为轰动，只不过凶手一直没落网而已。
不过黄一天这边的细节要比网上能查到的严谨许多，当年上面知道凶手不好抓捕，很多细节都没往外公布。
王兴晔一脸愤怒：“我在网上只查到凶手很凶残，没想到这么狠心！”
他都忘了自己是来直播的，骂完之后还补了一句：“让他们潇洒二十年才落网太便宜他们了！我们这是帝都，办事效率都这么……”
黄一天指了下他的手机，他立刻反应过来，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在直播时候说出口。
直播间的弹幕比王兴晔还要愤怒。
「真尼玛不是人啊，当时还怀着孕。」
「那几个人判刑了吗？」
「早着呢，案件还在审理中，我说句实话你们别喷我……我感觉死刑的可能不大，这是二十年前的案件了，又是几个人一起犯案，当年是查不了吗？是不敢查！这几家后面都是有来头的，现在就算案情有进展，以那几家的势力也十有八九不会死刑。」
「这么恶劣的案件都不判死刑吗？」
看到这几条弹幕的王兴晔和直播间都陷入沉默。
黄一天没看王兴晔的手机，也不知道直播间的弹幕，他看着王兴晔安静的模样，起身从冰箱里拿出几瓶酒自己喝了起来。
王兴晔也从桌上开了罐啤酒，他声音有些沉闷：“大家都说他们不会死刑，只要不死刑，说不定不久后就会出狱了。”
“谁说的？”黄一天有些诧异，“这事我现在的老板插手了，怎么可能不死刑？”
王兴晔连忙放下酒：“你老板是谁？”
“池星。”
王兴晔微怔，这个名字最近经常出现，不仅帮过自己，在今晚直播间也频繁出现，现在又听到黄一天也提起这个名字，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再说话的声音都没那么低落了，而是带着几分感慨：“原来你老板是池少，池少有插手这件事？”
黄一天喝了酒，说话没个把门：“当然了，不久前薛家的那个主犯还跪在警局门口求老板放他一条狗命呢。”
王兴晔听到这句话好久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跪池少？那几个凶手被抓到还有池少的插手？”
黄一天点头：“薛家本来能摆平这件事，都这么多年了，那别墅房主都是孤儿，谁还记得这事？只要老板不插手，这件事根本不会被追究。薛家主犯说只要老板不插手这件事，愿意把薛家送给老板了，但是老板没同意。”
“薛家很有钱吗？”王兴晔张大了嘴巴，他想起这个小区是池星名下的，池星又能看到鬼，只是没想到池星还会帮鬼出头。
这次是弹幕在回答他的问题。
「是哪个薛家？我知道有个薛家做房产生意的，生意都做到南方海市了，你说有没有钱？」
「这个薛家我知道，挺有钱的，在帝都名声挺大的。」
「我草，我妹在这家公司上班，听说这家公司最近遇到了事，都裁员一半了！原来是发生这种事了！」
王兴晔声音有些干涩：“池少真是拾金不昧啊……”
「主播再回去好好学成语吧。」
「我觉得主播这个词用得很妙，这不就是拾金不昧吗？等于是天上掉钱啊，但是池少没要而已。」
黄一天喝了两罐酒，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他还记着池星发来的消息，让他看着点王兴晔。
他对王兴晔说道：“这个小区不适合直播，你以后不要来了。”
顿了下，黄一天又瞳孔涣散地补了一句：“尤其是别墅区，你千万别去直播。”
那一家三口的怨气太重了，真有主播去探险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王兴晔看他喝醉了，挠了下头发：“那我先回家了？”
黄一天没吭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视线让王兴晔后背发寒，隐约从黄一天眼中看过一闪而过的黄色，他凝神多看了一眼，发现在灯光的映照下，黄一天的瞳孔竟然变成了黄色。
王兴晔发誓自己没瞎，刚刚黄一天的眼睛分明是黑色！
他牙齿打颤，想都没想地拿起手机杆就要跑出去。
黄一天好像喝醉了，也没阻止他，只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睡觉。
王兴晔开门的手都在抖，就算明知道黄一天是池星的员工，应该不会做什么，但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被野兽盯上，直觉警告他要是再不跑下一秒就会被野兽撕成肉块。
但是他刚打开门，又看到那群长相好看的人都在等着他出来，而电梯和楼梯都在这群人身后，要想离开得穿过这群人。
王兴晔拿着手机杆的指尖用力到泛白，他僵硬地对这些人笑道：“这么晚还不睡啊？”
眼睛有点红的妹子对他笑道：“还不困。”
另一个眼睛油绿油绿的男人同样也笑，他一笑起来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这长度不太像人的虎牙。
还有其他来凑热闹的堵住王兴晔的路。
走廊上的气氛有些凝滞，王兴晔想不管不顾穿过这群人，但他看着男人的虎牙，相当害怕对方给自己来一口，还真就不敢大咧咧地穿过去。
狼妖还想再逗一逗这个小主播，身后突然传来电梯的开门声，同时一阵脚步声不远不近地传来。
这脚步很轻，但随着脚步声一同传来的还有玉佩中凉冰冰充满警告意味的气息。
狼妖被吓得差点露出耳朵，他立马收起吓唬人的獠牙。
王兴晔看到走廊处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差点哭出声：“池少！”
池星抬眸看向他。
王兴晔的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人气也噌噌噌地猛涨，王兴晔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直播间从未有过的热度，暗暗咽了下口水。
他直播间就算有鬼出现都没这么高的人气！
「卧槽家人们谁懂啊，我等池少开播好久了都没等到，竟然在别人直播间里看到了池少。」
「呜呜呜呜我已经把直播间分享到朋友圈了！」
然后王兴晔发现刚刚还在打趣他堵着他不让他离开的这群人在池星的视线中向两边分开，规规矩矩紧贴着墙面站直身子。
池星走到王兴晔身边，走廊两边的妖低着脑袋，恨不得池星没看到自己。
王兴晔则像看到救命恩人一般，他一把拉住池星的胳膊，随后感到自己手腕一凉，又下意识地放开手。
乖巧站在两边的妖抖了下身子，站得更老实了。
池星有点好笑地摸了下玉佩，知道这些妖不是怕自己，而是怕玉佩里的裴钦。
他看向两边的妖，没有责怪他们刻意吓唬王兴晔，只是叮嘱他们早点休息。
一众妖齐刷刷点头，看着池星带着王兴晔离开的背影才敢大声喘气。
狼妖在人走后，冒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连身后的尾巴都耷拉着摆动了几下。
“人族都说老板脾气不好，我看老板一点都不可怕，就算发脾气揍人都挺可爱……裴先生太吓妖了，我一看到他就害怕。”
“怕就对了，不止咱们妖怕，鬼更怕！”
“不一样。”狼妖苦着脸说，“裴先生对鬼还算和善，但是对妖……毫不留情啊！”
眼睛红红的兔妖不像他这样怕裴钦，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说道：“裴先生又不是针对咱们妖，你是不知道裴先生对那些恶鬼的残忍手段，但不管是妖还是鬼，只要不是作恶多端，裴先生都懒得管。”
“对比裴先生，我觉得我一只兔子跟头狼住在同一栋房子里更让我胆战心惊！”
池星带着王兴晔走出小区，看到林鹿焦急地在车旁等着。
一看到俩人出来，林鹿连忙走过来对王兴晔：“你胆子真大！竟然跑到这个小区直播！我站在门口都不想进去。”
夜光中的小区平静又冰冷，因为荒废太久，看着不太像活人居住的地方，像是鬼在里面居住。
林鹿根据自己这段时间的“经验”判断出，这小区里绝对有鬼，还不止一个！
王兴晔看了池星一眼，又摸了摸兜里的平安符，吐出一口浊气：“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他对着池星笑得很热情：“我相信池少！对了，池少，刚刚那群人你都认识吗？”
那群人见到池星就跟见到鬼似的，一个比一个乖巧听话，跟在他面前判若两人。
“他们和黄一天都在我新开的公司上班。”池星随口解释了一句，又示意王兴晔把直播间给关了，有些话不方便在直播时候说。
王兴晔在关闭直播间前还要了一波打赏，他直播间的观众看到池星也在，这波礼物刷得最猛。
但王兴晔在收完礼物后就下播，又被观众喷了一顿。
林鹿瞅着被骂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王兴晔，心想这钱活该他赚，难怪他这个年纪靠着直播就能买房，就这心理素质也是没谁了。
池星懒洋洋地上车，对王兴晔说道：“我刚刚看了你的直播，你挺适合灵异直播。”
对鬼的气息相当敏锐，并且该跑的时候不会多犹豫一秒，连一丝好奇心都没有，转头就撤，将直面鬼的恐惧留给直播间的观众。
观众被吓得嗷嗷叫，但他自己没看到也就没那么害怕。
不得不说，虽然狗，但只要不遇到怨气很重的鬼，还是没什么生命危险的。
王兴晔对池星嘿嘿的笑。
林鹿抽了下嘴角：“我刚刚开车看到你直播间里的女鬼，差点吓得闯红灯。”
他又看向池星，有些好奇：“一般人不是看不到鬼吗？”
池星指着王兴晔的手机：“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到的，但是手机相机这种电子产品的拍摄会影响到鬼的磁场，加上今晚这些鬼本来就想捉弄他，刻意出现在他面前想让他看到。”
王兴晔脸色惨白，但又很庆幸：“原来这小区真的有鬼，还好我没回头看。”
池星：“虽然你适合灵异直播，但有些怨气很重的地方你最好少去，普通的鬼对你没太大的影响，但是遇到戾气很重的鬼就不好说了。”
王兴晔厚着脸皮说道：“我有池少你给的平安符。”
“那也只能保你一次平安。”
王兴晔摸了下脸皮，将自己脸皮搓得更厚点：“池少，其实上次见到鬼之后我就发现了，我胆子还挺大，不是太害怕鬼。鬼伤不了我，我又跑得快，我还挺喜欢灵异直播时那个恐怖的氛围。”
“但有些地方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鬼，怕玩脱了小命不保……池少，要不然以后我物色其他地方的时候先跟你报备一下？”
池星冷漠拒绝：“没空。”
王兴晔：“我没工会，一个人直播，我赚来的钱我们三七分。”
灵异直播虽然来钱快，但也得有命，他现在急缺钱想要搬家换房子，想赚钱都想疯了才会这么拼命。
但如果想要长期灵异直播，只靠他自己是不够的，不如找池星当靠山。
他自己物色闹鬼的地方，池星说能去，就算有鬼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池星说不能去，那他就不去。
池星指哪，他就去哪。
王兴晔见池星没说话，以为池星看不上这点钱，又有些着急地说道：“而且我刚刚和黄一天聊天，我发现闹鬼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因为冤情，池少，这不仅是灵异探险，也能帮那些鬼找到凶手还能从警局拿到奖金！”
“……”池星瞅着他斗志昂扬的模样有些无言以对，“你是去灵异探险，不是和鬼聊天，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还能和鬼聊一聊他们生前是怎么死的吗？你是普通人，不是大师。”
别说能不能和鬼聊天，就算能聊得上话，敢在鬼面前讨论这种话题也是自找死路。
就算是大师遇到厉鬼都不敢这样找死。
王兴晔蔫了吧唧的，他小声问道：“池少，我既然打算做灵异直播，我就想做到最好，要不是担心真被鬼玩死，我只想去真正有鬼的地方直播，不像其他的灵异主播搞些虚假的东西来糊弄观众才会火。”
“您真不考虑一下嘛？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到我七成礼物，只要在我来之前帮我查一下那些地方的危险程度，有些资料我从网上查不到，但池少您就不一样了。”
池星有些疑惑：“你说我分成多少？”
“当然是您七，我三。”
池星表情惊异，刚刚还以为王兴晔七，他三，没想到王兴晔这么大方。
他看着王兴晔脸上可怜巴巴的诚恳，又想起王兴晔在直播间里让粉丝看鬼自己跑路的无耻表现，再加上王兴晔脸皮极厚三句话不离打赏，而且王兴晔还是真的见过鬼并且想去凶宅等真正有鬼的地方……他感觉王兴晔会大火只是时间问题。
而王兴晔的要求也很简单，只需要帮他查一下那些凶宅，让他避开特别凶的鬼不至于丢掉小命。
池星沉吟了几秒后，答应了。
“我七就不用了，我三你七就行。”池星不太在意钱，他看了王兴晔一眼，“上车送你回家吧。”
王兴晔一愣，没想到池星会主动让自己拿大头，在他看来，只要愿意池星愿意帮他，那他的小命就能得到保障，以后赚的钱只会越来越多，所以他让池星拿七是真心实意的。
池星看他还想说话抬手打住：“就这样决定了。”
王兴晔和林鹿是邻居，池星将俩人送到小区门口后就先行离开，王兴晔看着池星的背影突然说道：“我要好好直播多赚点钱，要不然池少都赚不到钱。”
林鹿鄙视地看着他：“你赚得再多对池少来说都是毛毛雨！”
说着，林鹿又顿了下，若无其事地说道：“池少说直播时候手机拍摄会影响到鬼的磁场能看到鬼，说不定还能和鬼说话……那啥，以后你每天晚上直播我跟你一起吧。”
王兴晔：“我喊你好几次你不是都不来吗？”
“我之前又不知道手机能拍到鬼。”
“你不是怕鬼才拒绝，是因为看不到鬼才拒绝的？”
王兴晔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还有专门想见鬼的？你这比我还适合当灵异主播！”
“当灵异主播就不用了，我有工作的，不过你晚上直播我可以和你一起。”林鹿认真说道，“有些鬼说不定会主动对我们寻求帮助，我想帮帮他们。”
王兴晔对他竖起中指：“圣父。”
林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王兴晔又对林鹿问：“你看我直播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住那群人……他们眼睛颜色都不太对劲？”
林鹿表情怪异：“劝你江湖上的事少打听。”
王兴晔自言自语道：“这世界上都有鬼了，你说会不会有……”
不过林鹿没搭理他，他也只是自己在猜测。
当天晚上，池星又上热门了。
十个热门词条，有十个都和他沾点关系。
#老板好看员工也好看#
#去池少公司面试未通过的原因：卡颜#
#晚上戴美瞳吓唬人犯法吗？#
#可能姓黄的都不是人#
#铂金小区和薛家#
#冥府日报#
#在灵异直播间看到池星#
#池星主播旷工粉丝严惩他跳脱衣舞#
#池星脱衣舞视频#
#池星不穿衣服视频#
池星：“……”
网友太他妈疯癫了！
第037章 落网
这次的热门, 比以前都要热闹，每个热门点开都能看到池星的名字。
池星只点开几个自己关心的，比如铂金华府和薛家以及冥府日报的热门。
铂金华府和薛家的热门主要都在讨论孔家的案件。
昨天王兴晔直播中和黄一天的对话被人整理出来，很多网友义愤填膺, 说这个案件这么惨, 当年的凶手如果不能死刑一定就是权势压人。
还有说有池家插手, 再大的权势也压不到池家身上。
然后都在夸池星, 全都用上了“拾金不昧”这个词。
池星懒洋洋躺在床上看着这些热门, 他认真说道：“其实薛家那个主犯也就是话说得好听, 怎么可能把家产送给我？他同意他家里人都不同意。”
裴钦：【你想要？】
池星有些警惕：“你干嘛？想抢来给我不成？”
【如果你想要, 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送给你。】
池星拒绝了：“我没空管薛家集团的事。”
薛家现在一堆烂摊子, 名声都坏了，要他家公司做什么？
池星又看起另外的热门, 冥府日报中的评论一片诙谐，大家都在猜着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池星也有点好奇。
【真的, 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裴钦算了下：【这张冥府日报的报纸边角应该是五十年前的了, 后面地府就开始普及电视手机了。】
池星：“……”
好一个地府都开始普及电视手机。
随后池星又点进自己旷工的热门看了眼，这个热门的评论相当热闹, 都在哭喊着池星为什么不开播, 她们等了好久，每天都心心念念着池星。
「主播什么时候开播, 抽我！抽我！」
这条评论下面回复最多。
「什么叫抽你，这话太有歧义了，应该是主播抽礼物送你！」
「蹲蹲主播直播间的礼物，主播的审美很好, 我不挑，我每个都喜欢。」
「呜呜呜呜我蹲蹲池少的算命。」
池星看到这些关于礼物的话题, 突然想起来隔壁放礼物的房间还有一堆开业贺礼没拆。
贺礼太多，收到这些贺礼后他按照关系的重要程度分别放在不同的房间，裴家那边和顾昭等人的都放在隔壁房间。
他整理贺礼的时候还看到了徐家嫡子和谢家送来的礼物，这两家都是玄学世家，送来的东西都被池星放在裴家旁边。
不过因为这阵子太忙，他一直都没空去拆贺礼。
现在想到这些礼物，池星从床上翻身起来，鞋子都懒得穿，直接走到隔壁房间。
池星站在那堆贺礼前，一眼锁定裴家的礼盒。
“我知道爸妈送来的贺礼是什么，他们早就打电话给我说不方便过来，送了一堆房产给我，这礼盒里应该都是房产证。”
池星忧愁地叹了口气：“我房子太多了，放着浪费，下次得让爸妈别再送房子了。”
说着，他又对裴钦问道：“爸妈平时都送你什么？”
裴钦：【……】
池星看到这省略号顿时来了兴趣：“说嘛。”
裴钦：【爷爷为了让我磨炼心性，不允许爸妈送我这些铜臭味太重的东西，我至今无房无车。】
池星：“……”
忍笑太辛苦，池星只能转移注意力将礼盒拆开，果然是一堆房产证。
池星：“车都没有？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出门的？”
【出去办事有人来接。】
池星懂了：“平时没事就不出门？你还挺宅，难怪能在玉佩里不出来。”
说着，池星又慢悠悠接了一句：“怪不得爸妈送我这么多房子和车，可能就是弥补想送给你但是没办法送的遗憾吧。”
裴钦沉默许久才说话：【我死后，他们给我烧了不少房子和车，还问我喜不喜欢。】
当时的裴霍林和汪溪两眼泪汪汪的，一边哀痛大哭，一边准备各种精美的房子和车疯狂烧给他，但裴钦隐隐从俩人悲痛欲绝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心满意足……
池星听到“我死后”这几个字时，眼中的笑意淡了许多，他挑眉说道：“死这个词我不爱听，以后少说，尤其不准这么说你自己。”
裴钦轻笑了一声：【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我现在能陪你身边。】
防止池星又要扯出什么保持距离的话，裴钦又自然至极地说出下一句：【可以在你身边当一个合格的哥哥。】
池星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才不需要死鬼哥哥，活着的更好。”
刚刚还不允许别人说，现在自己就冒出一句，不过“死鬼哥哥”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轻飘飘的跟调情似的。
裴钦：【再喊一声？】
“滚啊。”
池星骂了一句后，又继续打开其他的礼物，裴家不止爸妈给他寄了贺礼，还有上次在裴家老宅见到的同辈大师们也都纷纷发来贺礼，这些贺礼都很贴心，都是一些玄学入门时池星能用得着的东西。
裴家长辈就很财大气粗，有直接送钱的，也有送来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驱邪物品，还贴心地送了许多，让池星转送给家里人。
池星打开一个礼物盒，里面是一块散发着莹莹白光的金镶玉，不仅美不胜收，戴在身上还能驱邪并且提升财运。
“这块玉明天给我妈戴。”池星将首饰盒单独放到一边，然后又给池松挑了一串佛珠，也有能辟邪的作用。
他还顺便给池淼池月池海以及家里的长辈都挑了几件，虽然他们身上有自己画的符箓，但好东西不怕多嘛。
何况这些首饰各个都很精美，就算没有驱邪的作用也是一件漂亮的装饰。
【不给自己挑一个？】
池星随口说道：“都有你了，我还挑什么？”
有裴钦在的玉佩，他还需要什么驱邪的东西？万一把裴钦给超度了怎么办？
但是这话被裴钦理解歪了，在玉佩中的裴钦心情很好，也是，都有他了，其他的驱邪饰品都不值一提。
池星后面又拆了谢家和徐家嫡子送来的贺礼。
谢家是谢长安送来的礼物，一本书，谢家家传的符箓大全，介绍了各种符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谢家的符箓很出名，这礼物千金难买。】
池星也察觉到这本书的重要性，他小心地放到一边，继续拆徐家嫡子送来的礼物。
竟然也是一堆房产证。
【徐家接的生意不太干净，揽钱最多，送这些东西也实属正常。】
池星蹙眉：“不干净是指什么？”
【徐家在出手前会先算因果，只要能承担得起因果，在人和鬼之间，会不分缘由先帮活人。】
池星：“帮赵洪都封印赵芝芝这种？”
【是。】
池星没指责徐家，很多大师都是如此，在活人和鬼之间，向来都会忽视鬼先帮活人。
就连裴家很多大师都是如此，只是不愿插手因果且有底线才会拒绝某些生意，但心里还是向着活人的。
而徐家则先算因果，只要能招惹得起，就做。
徐家并不是非常惧怕因果，不过也没泯灭良心，就算帮活人也不会对鬼赶尽杀绝，大部分会选择封印，到底给鬼留了一线生机。
许多大师也都如此，有点底线，但不多。
池星虽然懒得讨论别人的行事准则，但这份礼物他并不想收，随口说道：“我等会儿就寄回去吧。”
说徐家有错吗？当然不算，活人帮活人天经地义，所以谁都不能说徐家有错。
但池星想到被封印的赵芝芝，一想到这些房子都沾染着像赵芝芝这种无辜女孩的鲜血，就对这种礼物敬谢不敏。
唯恐避之不及，池星还专门说了一句：“我现在就让人去寄，空运，明天一早就能物归原主。”
裴钦莞尔：【不怕徐家对你有意见？】
池星：“什么意见？”
池星假装疑惑，他眯了下眼睛，嚣张地哼了一声：“我可是池家和裴家的人，身份金贵着呢，送贺礼的人我都不认识，将礼物拒收不是很正常嘛？”
裴钦没忍住，在玉佩中笑出声，也就只有池星会夸自己身份金贵了，不过池星说得也没错，他的身份在这，不喜欢就退回，不需要担忧太多。
就算得罪人，也有他在。
【徐家嫡子玩世不恭，但不是小心眼轻易生气的类型，他心思通透，你将东西送回去他就明白了，应该会再给你送其他的礼物。】
池星有些惊讶：“不会生气？还会再送一份？”
【他和裴余然的关系很好，裴余然挺关心你的，所以他不会对你生气，只会懊恼不够了解你送错了礼物。】
提到裴余然，池星突然说道：“我刚刚把裴家的礼物都拆了，好像没看到他的。”
但是池星记得不久前裴余然还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寄了礼物给他，礼物呢？
【他送的是面相大全书籍，里面内容不够严谨，快递在半路就退回了。】
【你玄学刚入门，少接触这种不靠谱的书。】
池星点头，继续拆着顾昭等人送的礼物，等拆完后，时间都不早了，他打着哈欠回卧室睡觉。
第二天一早，裴家老宅躺在摇椅上的裴余然看到这些热门差点一口热茶喷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将这些热门发给大伯和大伯母，那边回消息的速度很慢，回了个冒黑线的表情。
裴余然这个人欠得很，不止发给裴家的人，还专门发给谢长安和徐家嫡子，心性冷漠的谢长安一如既往地没回消息，徐家嫡子倒是问了句。
徐应：池星新公司开业我送了贺礼，你送了什么？
裴余然听他提起这个就来气：“我送了一本面相大全，被裴钦给丢回来了！说书里有三处错误。”
徐应：……
徐应：这面相大全该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
裴余然：你怎么知道？
徐应：亏你拿得出手。
裴余然：笑话，我可是面相天才，我写的书在外面想买都买不到好吗？
徐应：你在裴钦面前送自己写的面相书籍不是在自取其辱吗？并且还是有错误的，也就只能用来烧柴了。
说着，他发来一张自己在老家烧柴的照片。
堂堂徐家嫡子，正蹲在灶台旁，嘴里叼着根杂草往灶台扔木柴，还被烟灰扑了一脸，整张脸都黑漆漆的。
裴余然：……
裴余然倒是没嘲笑徐应，他随手也拍了张自己的照片，他一个看面相的天才，不也是在裴家老宅里当门童？
不过他又随口问道：你送池星的是什么贺礼？
徐应：我想着以他的身份什么都不缺，送不值钱的拿不出手，就送了十套房子给他。
裴余然：……
他倒吸一口冷气，这么一对比，他的面相大全难怪被裴钦给丢回来了。
只是池星手上也不差房子，上次来裴家的时候，大伯和大伯母就送了一堆房子车子给他，后面公司开业也和徐应一样送了房子，就是不知道具体多少而已……
不过按照裴余然对大伯和大伯母的了解，可能是送了十栋楼。
只是徐家的那些生意……裴余然给徐应打了个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你这礼物池星应该不会喜欢。”
徐应：“哦？是太少了吗？”
裴余然：“我这个新找回来的弟弟，被池家养得很好，道德感蛮高的，他最近又在帮助那些鬼，其中有个鬼叫赵芝芝，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当时这家人还求到你家要封印赵芝芝来着。”
“裴钦在他身边，肯定会跟他提到当年这事，他知道你们徐家接这种生意，十有八九会把礼物给你退回去。”
电话那边的徐应哎哟一声吐掉嘴里叼着的杂草：“那我重新选份礼物送过去吧。”
裴余然幸灾乐祸的笑：“只要是用你徐家钱买的，人家都懒得要。”
徐应：“……”
他啧了一声，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感觉新弟弟怎么样？”
裴余然：“性格比裴钦好。”
徐应：“除了性格呢？”
裴余然：“给他时间成长，和裴钦也差不了多少。”
电话那边的徐应沉默几秒，然后有些头痛地挂断电话。
看来不能糊弄过去，得好好挑礼物咯。
池星一大早先是找人给神像塑金身，刚打完电话，就看到坐在餐厅的庄敏和池松都转头看来。
庄敏看了眼楼上：“神像真摆在咱们家？”
“嗯嗯。”池星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一口牛奶才说话，“我问了裴钦，他说放在家里不会对我们有影响，你们不要担心。”
说着话，池星又将昨晚挑出来的礼物递给庄敏和池松。
“裴家长辈送来的开业贺礼，他们送了很多能驱邪的首饰，让我转送给池家人。”
庄敏打开首饰盒，一眼就喜欢上纯净的金镶玉，她有些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被金边镶嵌在中间晶莹剔透的白玉，赞不绝口：“这还是暖玉，裴家人有心了。”
池松更是直接将那串佛珠戴在手上，然后帮庄敏的这条项链戴在脖上。
庄敏表情惊奇：“感觉身子都变暖了点。”
“我也感觉昨晚迟睡的疲惫一扫而空。”池松看着自己手腕的佛珠，对池星说道，“裴家这份礼太重了，我们家也不能白占便宜，两家要想和睦，得有来有往才能长久，我等会儿安排人回送礼物给裴家人。”
池星看到爸妈喜欢也跟着笑了起来：“池海池月池淼的首饰我也挑好了，等会儿我去公司送给他们，大伯和三叔的那份，爸妈你们去送吧。”
除了庄敏和池松的，餐桌上还有裴家送给池家其他人的礼物。
庄敏点头，视线从那些礼物上扫过，表情变得有些柔软：“裴家也是真的把星星当成自家人才会送这些。”
不仅考虑到他们，就连池家的其他人都有礼物。
虽然忙到没空赶来帝都见面，但这份心意他们切切实实收到了。
池松摸了摸池星的脑袋：“你裴家的爸爸妈妈在公司开业没来你也不要生气，他们被重要的事情缠住才没赶来。”
“我知道。”池星完全不在意这些，“我上次去裴家就发现了，裴家人都很忙，除了守门的裴余然。”
不过裴家是每个月都是不同的人在守门，现在正好轮到裴余然，等他守完门，他也得去忙。
裴家的气氛让池星猜测玄学圈未来可能将有什么重大事情会发生，不过裴家的人没主动提及，他也就没过多询问。
以后自然会知道。
庄敏捏了下池星的脸颊：“星星真懂事。”
池松和庄敏连早饭都不吃了，在餐桌上讨论着要送什么回礼。
这是裴家和池家两家长辈的礼尚往来，池星也没插话，他忙着吃饭，还给裴钦留了一份。
早上来到公司后，池星发现楼上来了不少西装革履的大老板，但这些大老板手上都拎着鸡，楼上一片鸡叫声。
池星还是没能挤进去，他招手让杜美出来，疑惑地问道：“这是捅了鸡圈？”
杜美偷笑，指了下公司里的黄一天：“昨晚黄一天不是上热门了吗？”
她说起八卦声音很兴奋：“大家都说黄一天姓黄，眼睛又有点黄，加上开业那天的宴席上还有一只黄鼠狼拿着酒杯，而昨晚直播黄一天也喜欢喝酒，所以大家都猜黄一天可能是黄鼠狼！”
池星很震惊：“网友都是当代柯南啊！”
杜美疯狂点头：“所以今天来买保险的人都提着鸡来试探黄一天。”
可惜黄一天很讨厌鸡，之前进去的老板们差点马屁拍在马腿上被黄一天撅翻。
黄一天对鸡那是真心实意的愤怒和讨厌，这些大老板们面面相觑，心里对黄一天是黄鼠狼的猜测登时消散七八分。
池星听着好笑，他走到没人的窗口，对杜美说道：“赵欣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消息放出后她这几天都在忙着找崔立仁当年的证据，恨不得化身为警察帮警察办案。”
杜美摊手：“我这几天跟着崔立仁还发现了一件事……”
那别墅压根不是崔立仁卖的，而是崔家父母卖的。
崔立仁常年定居在国外，也一直对家里人说不回国，这房子他虽然之前住过，但后面一直空着好多年，崔家父母想着反正崔立仁也不会回来再住，就直接把房子挂到中介给卖了。
崔立仁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这个消息，他听到房子被卖了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卖了？为什么要卖了？”
他表情有点崩溃：“你们卖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崔立仁父亲皱眉看着他：“一栋房子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崔立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表情有点呆滞：“那可不是一栋房子……”
他父亲说道：“不是房子能是什么？那房子有点问题你知道不？之前你表弟在那边考驾照在那栋别墅里住了一段时间，说天天晚上做噩梦，感觉房子空太久有脏东西。”
“我跟你妈商量了下，这房子有点偏僻，又不太干净，就找人给卖了。”
“我们担心房子不好出手，连中介都不知道房子不干净，我跟你妈还想着这房子不知道得挂多久才能卖掉，没想到几天后就有个年轻小伙子全款买下。”
崔立仁表情怪异地张了张嘴，刚吐出一个字，他父亲又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不信这些事，但对这些还是要存在着敬畏之心，那房子你又不住，卖了也就卖了。”
他以为崔立仁会反驳自己少封建迷信，谁知道崔立仁跟傻了似的坐在沙发上，表情越发怪异。
“房子不干净？”崔立仁从沙发上慢慢站起身站起身，因为担惊受怕，连身体都在颤抖，“该不会是闹鬼吧？”
他父亲皱紧眉头：“也不算吧，就是做噩梦，你表弟梦到自己在地底下，想要挖开泥土出去。”
只做一次不算什么，但每天晚上都做重复的这个梦，这房子肯定有问题。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崔立仁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他牙齿打颤，疯狂跑了出去。
崔立仁父亲：“……”
他骂了一句：“搞什么，疯疯癫癫的。”
池星听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给刑侦队队长打了个电话，让那边把别墅恢复原样。
他猜崔立仁一定会在近期前往别墅一探究竟，确保自己当年埋的尸体没被发现。
池星又去楼下找林鹿，将林鹿喊到办公室：“你把那个别墅挂上出售吧。”
林鹿有点惊讶：“这房子出了事还怎么卖？警方那边也不会同意啊。”
“我已经跟警方说过了，这房子你可以卖，但只能卖给崔立仁。”池星对他笑了下，“这别墅是崔立仁爸妈卖的，他不知情，他现在巴不得你把别墅卖了方便他去转移尸体，你翻倍卖，不管你卖多贵，他都会接手的。”
林鹿睁大了眼睛：“还能这样？那岂不是在他挖尸体的时候警方就能将他逮捕？”
池星摇头：“杜美在死前和崔立仁有过打斗，法医已经在尸体上检测出崔立仁的DNA，他这边证据确凿，警方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
林鹿迷糊了：“那搞这么复杂干嘛？”
池星撑着下巴看他，冒出了一句：“你这么聪明，要不然猜猜？”
林鹿拧眉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用崔立仁引蛇出洞？”
崔立仁的案件有证据，但赵芝芝的案情可没有确凿的证据。
池星点头，喃喃自语道：“得让这两条毒蛇在同一天碰面才行，得把崔立仁要把房子买回去的消息放出去让赵欣知道。”
他看向林鹿，对林鹿招手：“就你吧，你可以搞个竞价，看看赵欣会不会也想要买这个房子，他们抬价你受益，不过不管她最后出价多少，这房子你都得卖给崔立仁。”
林鹿咽了下口水，他看着池星弯眸笑了起来，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跟活过来似的，张扬又恣意。
妈的，池星才是毒蛇吧！
林鹿没耽误，在警方把房子复原后，立刻去把房子挂上出售。
没过几小时就有人联系他，还不止一个，只说是中介，有人委托他们看房子。
这种事情崔立仁和赵欣不会本人出动，只会派其他人将房子赶快买下来。
林鹿试探了一下，报出高于市场价20%的价格，对面俩人的中介一口答应。
林鹿心里有数了，分别和对方说有其他人愿意出更高价。
赵欣咬着指甲在笑，她才不需要这栋别墅，别墅里的尸体都被警方发现了，别墅现在已经没用了，她就是想膈应崔立仁，故意抬高价格让崔立仁吃哑巴亏。
崔立仁看着高出市场价双倍的别墅价格有些匪夷所思，哪来的傻逼非要这栋别墅不可？
他不差钱，但差命，看着这个价格也咬牙认了，他直接转过去定金，然后让中介把钥匙先送来，他准备晚上带着工具亲自去一趟别墅。
拿到钥匙的时候，他还问了一句：“怎么不全款？”
“卖家说大额金钱转账，银行卡会被风险锁定，让我们分开转账。”
崔立仁也没多想，骂了一句：“肯定是他太穷了才会这点钱都被银行提示有风险。”
赵欣从中介那里得知别墅已经被崔立仁拍下后吃吃地笑了起来，真是个傻逼，还不知道别墅里的证据已经没了。
以她对崔立仁的了解，他今晚肯定会去别墅把证据毁了！
她主打一个信息差，感觉自己比崔立仁知道得多，抱着恶意的心态，打算晚上躲在别墅看乐子。
等到崔立仁把地面砸开发现尸体不见后，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到时候一定要拍照记录下来。
不过赵欣还是惜命的，要不然也不会只敢在背后做小动作不敢贴脸开大，她担心晚上被崔立仁发现，恼羞成怒再把自己也给干掉。
她专门联系了安保公司，找了几个安保藏在门口，万一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立刻冲进别墅。
赵芝芝对池星问道：“你怎么猜到赵欣会去别墅看热闹？”
池星一本正经说道：“她脑子不太正常，都能对你做出那种事，跑去别墅作死也在情理之中。”
有些人的脑回路天生就和常人不同，赵欣但凡理智点，在十几年前被崔立仁发现的那天起就会避开崔立仁，但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不仅没有远离，还经常挑衅，不过想想也是，她要是正常也不会对赵芝芝下药。
现在知道崔立仁要去挖“尸体”，她肯定比谁都积极要去吃瓜。
跟她对比，崔立仁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不主动和她牵扯。
但算他倒霉，就算他不搭理赵欣，赵欣也死死缠着他。
当天晚上，崔立仁拖着一堆工具来到别墅，他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带来的工具上都贴着符。
虽然他不信这些，但表弟做的那些梦还是让他有点心理阴影，只不过他心里对鬼神一说颇为不屑，尤其是对杜美，就算真的是杜美的鬼魂又怎么样？他能弄死杜美一次，也能弄死她第二次！
他走进别墅连灯都没开，直接拿着手电筒走到当年埋尸的地方将地板砸开，才修复的地板很好砸，没过一会儿就被崔立仁砸出一个大洞。
崔立仁被残留的尸臭味熏得眼前发黑，抽了两支烟，又摸出来防毒面罩戴上才继续开挖。
他挖了两小时，看着空荡荡的那一块地方突然表情猛变，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他一把将防毒面罩摘下摔在地上，跪在地上表情癫狂：“小美呢？！”
但是小美的尸臭味太刺鼻，他被熏得差点掉进这块空地中。
崔立仁眼睛通红，在发现尸体不见了后，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他激动到眼睛通红：“小美被谁挖了？！”
崔立仁还以为自己记错了位置，又往旁边挖了点，但是旁边都是实地，根本挖不动。
他现在确定尸体就是不见了，倏地站起身，自言自语说道：“我不该来挖尸体的，我应该立刻出国。”
之前看侦探电影说凶手都会回到案发现场他还骂这些凶手都是傻逼，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也当了回傻逼。
他脑中闪过刚卖房的房主是不是发现了想要敲诈自己，又在想是不是警察发现了……但不管是谁发现了，国内都不能待了！他得马上出国！
躲在柜子里的赵欣正在用手机录像，她看到崔立仁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不由笑了起来，这柜子太小，她蜷缩在柜子里，一笑起来连柜子都在震动。
柜子发出的轻微响声让崔立仁后背一凉，他看向柜子的方向，黑糊糊的一团什么都看不到。
崔立仁举着凿开地板的锤子，轻手轻脚走到柜子前。
赵欣眼皮狂跳，她看着崔立仁疯癫的表情，直觉要完蛋，她连忙给外面的安保发了条短信，让他们赶快进来，然后先发制人，从柜子里爬了出来。
她头发很长，今天为了吃瓜方便穿了一身黑，从柜子里爬出来的这幕让崔立仁蹬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表情惊骇不已。
难道他记错了，小美不是在地下，而是在柜子里？
崔立仁没见到鬼之前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肯定不会怕鬼，但现在突然见到鬼，只觉得浑身发软，握着锤子的手都在发抖。
赵欣快速起身跑向门口。
崔立仁这才发现不对劲，他一把薅住赵欣的长发，拨开她的头发看到她的脸，怒吼了一声：“赵欣？你怎么会在这？！”
赵欣疼得踹了他一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崔立仁被她踹到命根子，本来就重残的命根子更是痛到一麻，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痛苦地捂着下半身。
赵欣跑到门口打开门就要出去，但试了好几下，发现门竟然打不开了！
她疯狂拍着门，那群安保呢？！
在地上的崔立仁连爬都爬不起来，他喘着气对赵欣问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到我家干什么？”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房子恶意竞价的就是你？你还是那个蠢货吗？竟然能调查到这么久之前的事？”
赵欣发现门坏了之后只能先站在门口，但她一转身又看到崔立仁坐在地上和狗似的，也不是那么惧怕打不过崔立仁了。
她走到崔立仁面前又踢了他几脚，将他手上的锤子踢到一边自己拿起来，然后才对崔立仁说道：“你才是蠢货！”
崔立仁深吸一口气，他看着赵欣手上的锤子，生怕赵欣在冲动之下直接给自己脑袋来一锤子，他低声下气说道：“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我都跟你说无数次了，我就当不知道你曾经杀过人，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吗？”
赵欣现在跟他彻底撕破脸皮，别墅四下无人，她也没顾及太多，神经质地踢了崔立仁一脚：“别他妈乱说话，我什么时候杀人了？没证据就闭嘴！你把我的狗给卖了，我看你不爽不是很正常？”
崔立仁死死看着她：“我有日记本。”
赵欣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日记本？”
崔立仁一字一句说道：“赵芝芝的日记本，上面详细写了你对她下药……”
赵欣脸色发白：“你怎么会有日记本？不可能，她死后我跟赵洪都将家里都搜遍了都没找到日记本！你在骗我！”
崔立仁：“我没骗你，我如果骗你怎么会知道你给赵芝芝下药？这事除了赵芝芝知道，难道你跟你爸会亲口跟我说不成？”
“我把日记本给你，我也不追究今晚的事，同样的，你也当不知道今天的事。”
赵欣听到日记本有点慌乱，口不择言问道：“日记本上只有被下药吗？有没有说其他的？”
崔立仁看她慌乱的模样，心里不屑，嘴里也忍不住阴阳了一句：“她都死了还能说什么？还能说是被你害死的吗？”
赵欣疯狂摇头：“不是我害死的，是赵洪都！当时赵芝芝还没死，是赵洪都补了最后一下！”
说漏嘴的赵欣又猛地住口，她看向崔立仁，眼睛泛红：“不能让你活着，你会说出去的！”
赵欣举起锤子就要砸向崔立仁，崔立仁不顾剧痛的下半身，往旁边滚了一下，锤子重重落在地上。
“你他妈疯了？！”
崔立仁连滚带爬，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赵欣：“这是我家，我今天出门我爸妈都知道，我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能跑掉？”
赵欣手一顿。
崔立仁：“现在咱俩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上，我说出去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因为下半身太痛，崔立仁额角冒出冷汗，他对赵欣继续说道：“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把我送回家，我立刻坐飞机出国，以后咱们永不相见，这些事都烂在对方的肚子里！”
赵欣冷笑：“你当我傻逼呢？你出国后就算事情暴露能逮到你吗？不过你提醒我了，我可以把你杀了后去国外。”
崔立仁表情一窒。
妈的，遇到疯子了！
不过赵欣的杀人想法最终还是没能实现，因为黑暗中有人突然冲出来制服赵欣，一道女声响起：“警察，放下武器！”
赵欣趴在地上，艰难地扭头：“怎么会有警察？”
崔立仁却快速反应过来，尸体就是警方挖走的！
崔立仁也被其他警察戴上手铐，他大声吼道：“你们这是非法入侵！就算是警察也不行，你们……”
赵欣目瞪口呆发现逮捕崔立仁的男警就是自己下午找的安保人员！
女警笑吟吟地说了一句：“我们已经经过房主同意了。”
崔立仁怒气冲冲地问：“我没同意！”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房子才刚交定金，房主似乎不是他……他总感觉有张看不见的大网在他头上缓缓收网，崔立仁又吼了一句：“你们有逮捕令吗！我要联系律师！”
姜冰耐心很好：“有，我这就帮你联系你家人和律师。”
说完，她又走到赵欣面前，低声说道：“你终于落网了。”
赵欣看着她，感觉熟悉无比，她绞尽脑汁想了好久，瞳孔一缩：“是你，我见过你，我去过你老家……”
“然后把我家房子烧了，让我全家差点葬身火海。”姜冰叹息地说了一句，“多亏了崔先生找的证据，要不然我还查不出来当年烧房子的证据呢。”
赵欣缓缓扭头看向崔立仁，崔立仁听到这对话面如死灰，果然自己脑袋上有张蜘蛛网！
他就说赵欣这个蠢货怎么可能调查到那么久之前的事！
崔立仁脑子转得很快，赵欣故意抬价应该早就知道房子里的尸体被警方带走了！他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事，甚至隐隐猜到警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迟迟没有逮捕就是为了引出赵欣。
亏自己还跟傻叉一样到处找证据！
崔立仁突然笑了下，不知道是警局里哪个损货出的主意，把他和赵欣都耍得团团转！
刚回到家的池星打了喷嚏：“是谁在想念慈悲的我？”
裴钦：【……】
心里没数吗？哪里是想念，估计是追着骂你。
第038章 婚礼
池星在第二天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赵芝芝和杜美绘声绘色描述了别墅里发生的一切，杜美说完后眨了眨眼，她脖子上的掐痕消失到几乎看不见了。
赵芝芝额角处的伤痕和血迹也是如此，两个鬼褪去心中的仇恨, 已经变成活着时的模样。
尤其是杜美, 她之前死于窒息, 死状凄惨, 脸上也是青青紫紫的浮肿, 现在脸上的浮肿和伤痕一同消失后, 她彻底露出自己的原本相貌。
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般, 她相当漂亮, 是那种很娇艳的美，名如其人。
不过现在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却表情仇恨：“我看到崔立仁进去后感觉都能安心去投胎了！”
“你和公司签了合同, 暂时要留在公司工作。”池星挑眉，阻止她的“离职”想法。
杜美有些讶异：“合同上还有这些呀？我签了多久？”
赵芝芝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提示：“不多, 我们都签了一百年而已。”
杜美：“……”
杜美喊着没有鬼权, 欺负鬼，但王岚一喊她, 她又立刻屁颠颠走出办公室去忙工作。
池星看着杜美和赵芝芝走出办公室的背影, 无奈说了一句：“要是她们还活着，这么积极搬砖, 也早就混成公司高层了。”
正当池星翻看着那些大老板购买的保险时，他手机嘀的一下，有新的消息。
池海：你在公司吗？我马上到。
池星看了眼，回：在。
昨天池星来公司给池淼等人送能驱邪的首饰, 池海不在公司完美错过，但池月和池淼在回家后就给池海发消息炫耀, 还发了不少照片和视频，池海看得眼红无比，说自己今天一早就来找池星。
没过多久，穿着大衣的池海就风风火火冲进池星办公室：“池星，我来了！我的礼物呢？”
池月收到的是粉宝石，池淼的是黄色能提升财运的手链，让池海无比眼馋自己的那份。
“来就来，这么大声干嘛？”池星低着头看着合同，这些大老板很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把合同当成许愿卡了，竟然还有不少人在合同上写了长长的一段话，有的是在担心家里人在下面过得不好，有的是在祈福，还有让家里人在下面奋斗奋斗，自己下去就能直接享福。
池星将合同放到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首饰盒推到池海的方向。
“你的这份。”
池海喜笑颜开地拿起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条蓝宝石项链，这蓝色纯净又透彻，散发着璀璨的光泽，宛如海波荡漾，漂亮到让池海看直了眼。
“这么好看？”池海有些惊讶，“我看池月和池淼发来的照片就感觉很漂亮，没想到实物更美。”
他一屁股坐在池星对面的椅子上，给池星转了一笔钱：“谢谢！”
池星都懒得打开手机看自己收到了多少钱，只对他挥手道：“你还有事吗？”
这是在撵人了。
池海有点委屈：“你别这么无情嘛！明天去菡姐婚宴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出发？”
池星抬眸看向他：“我跟我爸妈一起。”
“跟大人一起不好玩。”池海神秘兮兮地说，“菡姐隔壁村有一个求姻缘的庙特别有名，菡姐说她也在那里求过姻缘，我也想去求个姻缘。”
池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脑中闪过裴钦曾经说过的话，他和潇潇是命定的缘分，并且以后池海还会入赘……
这么一想，池星不由问道：“给你女朋友潇潇求的？”
池海点头，又摇头：“还没在一起呢，现在不算是女朋友。”
池星又佯装不在意地问：“她是帝都本地人吗？”
池海摇头：“潇潇说她住在海边，在南边的城市，最南的那边，离帝都很远。”
这么远……池星不禁露出了怜爱的表情，池家最笨的小笨蛋以后就要远嫁不在帝都了。
池星现在看池海颇有一种看一眼少一眼的感慨，对池海都和善了许多，最起码没直接让池海滚蛋。
池海也不在意池星对自己的爱答不理，他在办公室里念叨着自己还在追求潇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到手。
池星听得实在很烦：“追就是了，一个月追不到手那就三个月、六个月、一年，只要你有毅力又没骚扰她，那就慢慢打动她。”
池海咧嘴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潇潇性格冷得很，但她对我好像不太一样，最起码她还会和我出门吃饭，其他人约她，她都不带搭理的。”
池星敷衍地应付道：“那你们好事快成了。”
池海更高兴了，然后又给池星转了一笔钱。
手上拿着文件的池星连头都没抬：“给我转账做什么？给潇潇转。”
池海耷拉着脸：“她压根不收。”
池星瞥了眼手机微信收到的转账，对他说道：“那你支付宝转账，不需要她收到。”
池海摇头：“她会转回来，而且……”
他吸了下鼻子，有些哽咽：“潇潇好像比我有钱。”
池星：“……”
都能让池家的人去入赘，对方有钱太正常了。
被池海缠了大半天，池星还是答应明天和池海一同出发陪他求姻缘。
第二天一早，池海天刚亮就跑来池家敲门，郑阿姨笑眯眯地给池海开门，池海冲进客厅就问道：“阿姨，池星睡醒了吗？”
池星正在餐厅吃早饭，他有气无力地打着哈欠，明显没睡好的样子。
池海不用郑阿姨回答就看到池星的身影，他自来熟地走到餐厅，刚伸手想拿根油条就听到郑阿姨幽幽的声音：“池大少爷洗手了吗？”
池海的爪子一僵，又乖乖跑去洗手，洗完手后，池海一连吃了三根油条，一笼包子，又喝了两杯豆浆，外加三片面包。
池星听着池海呼噜呼噜喝豆浆的声音，食欲全无。
他放下筷子，不耐烦地看着池海：“你不在家吃饭，跑到我家吃？”
池海对他讨好地笑：“你家阿姨的手艺更好。”
郑阿姨听到后很高兴，又专门给池海盛了一碗粥。
吃饱喝足后，池海和池星一同出门。
池星：“先去和堂姐打个招呼再去隔壁村。”
池海没意见，任由池星安排。
路上是池星在开车，池海吃太多了，撑得犯困，坐在车上就睡着了。
池星听着旁边小猪哼唧的声音，面无表情地想着难怪潇潇不同意池海的追求，不仅吃饭像猪，睡觉也像猪，这谁跟他在一起，就跟进了猪圈似的。
庄家老家离帝都不远，俩人又是一大早就出发，池星开了两小时就来到隔壁城市。
虽然庄家在村子里，但池星小时候经常爸妈来庄家，他连导航都不需要，直接将车开向村子。
村子里的路很好，家家都是几层的大别墅，是远近闻名的富人村。
池海还是第一次来，他看着周围的环境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村子好有钱。”
“先富带动后富，这个村子很团结。”池星随口说道。
池海了然地点头：“就跟咱们池家一样。”
这话倒是让池星多看了他一眼。
池海炸毛：“你这样看我干嘛？好歹我也是池家的人，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池星：“你平时表现得太笨了。”
“跟自家人耍什么小聪明？”池海无所谓地说道，“又不是面对外人。”
池星收回目光，也是，池海虽然经常被池家人说笨，但对外从来不是这个形象，虽然比不上池淼的聪明，但也不笨，除了容易被怂恿之外，在大事上从来不犯糊涂。
说话间，池星已经开车来到村口，今天是庄家大喜的日子，整个村子在外的人都专门赶回来凑热闹，这些人大多穿着西装，乍一看过去哪里像是在村里办喜事，更像是在参加某场宴会。
池海看得咋舌不已，拎着贺礼在池星身后下车和村里人打招呼。
村里人看到池星都很惊讶，有人笑道：“你来这么早？你爸妈呢？”
“爸妈还在后面，我趁着现在人不多先去和堂姐说说话。”池星对这些都能算作长辈的人很客气，“赵叔叔，堂姐在家吗？”
“刚刚还听到小菡在念叨你。”被池星称作赵叔的人对池星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房子，“你二姨和二姨父都在那呢。”
池星带着池海前往那栋别墅，池海在他身后有些吃惊地问道：“那个赵叔叔不是隔壁市的大领导吗？他也是这个村子的人？”
池星瞥了他一眼，点头：“不要出去乱说。”
池海疯狂摇头：“我不说。”
何止那个赵叔叔身居高位，池海还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人。
池海这一路走来，看到不少熟面孔，他抽了下嘴角，心想这村子真是卧虎藏龙。
别墅里更是热闹无比，到处都是说话的人，池星一进来就受到了热烈欢迎，二姨父就在客厅和其他人说着话，一看到池星立刻对他招手道：“这么早？你爸妈呢？”
这相似的询问让池海憋笑，池星还是那套说法。
二姨父带着池星来到楼上，穿着中式婚服的庄菡正在吃着早饭，她看到池星进来表情惊喜：“哎呀，你这么早就来了？”
池星不由露出一个笑：“先来看看你。”
二姨拍了拍池星的肩膀：“又长高咯。”
池星眨了下眼睛：“有吗？我回家量量。”
池海将自己和池星的贺礼递给庄菡，庄菡道谢后接过贺礼，对俩人笑弯了眼。
池海是真自来熟，他看着摆在桌上的瓜子，伸手就抓了一把，对着庄菡夸道：“菡姐你今天真漂亮。”
庄菡掩唇轻笑，又给他抓了一把糖。
严格意义上来说，池海和庄菡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个圈子小，同龄的就这些人，一来二去就混熟了跟着池星一起喊姐。
池海看着池星二姨走出去招呼其他人，才对庄菡问道：“姐，你上次不是跟我说隔壁村有个求姻缘的地方很灵验吗？我想去求一求。”
庄菡恍然大悟：“难怪你这么早就跑来，池星是被你拉来的吧？”
池海嘿嘿笑了一声，对庄菡竖了个大拇指：“还是菡姐聪明。”
庄菡给池星也抓了一把糖，她和俩人很熟，说话也没什么顾忌，直接说道：“离得不远，你们去吧，就在隔壁村村后的山坡上，我这儿也忙着呢，等会也没空招待你们。”
池星突然问了一句：“还是他？”
庄菡今天的妆容腮红很粉，她笑起来带着如愿以偿的甜蜜和幸福：“对，还是他。”
池星也跟着笑。
前往隔壁村的路上，池海问道：“还是他是什么意思？”
“姐夫是菡姐的初恋。”
池星随意地将那年那段往事说了一下，池海都听入神了，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这是真爱啊。”
以段家的大好前途，如果这位姐夫愿意从政，未来的成就一定相当惊人。
俩人一边走路一边闲聊，没一会儿就来到隔壁村。
不过俩人都没去过拜姻缘的庙，也不知道具体在哪，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准确位置。
这个村子里的人不多，都去庄菡家门口凑热闹去了。
池星和池海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老爷子坐在家门口闭着眼睛晒太阳，看起来年纪得有八九十了。
池海张口就喊：“爷爷，您知道求姻缘的庙在哪吗？”
老爷子睁开眼睛看着俩人：“求姻缘的？被拆了。”
池海目瞪口呆：“怎么会被拆了？”
“求姻缘的太少了，这些年村子里都是不结婚的，听说咱们村子不久后还要拆迁，村里就决定拆了。”
池海：“……”
他就差哭天喊地了：“我来求姻缘的啊！”
老爷子嚯了一声，颇为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这年头还有不求财运求姻缘的年轻人啊！”
池海：“……”
池星有点想笑，他想起家里的神像，对老爷子问道：“那之前供奉的神还在吗？”
“不在了，被村长送到道观去咯。”
池星心里松了口气，好在村民们还会将神送到其他地方。
老爷子看池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又安慰道：“你可以去道观里拜啊！”
“什么道观？”
“太一派。”
池海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说什么都要再去一趟，不过现在是肯定去不成了，只能等婚宴结束下午再去。
俩人原路返回，没过一会儿，庄敏和池松等人也纷纷赶来，就连顾昭等人也来参加婚礼，虽然这场婚礼在农村，但比在城市里的酒店还要热闹。
有不少人在酒店里还会端着，但在农村因为气氛实在太好，大家都放下在城市里的包袱，连笑容都真诚许多。
池星一早上没怎么睡醒，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偷闲摸鱼，池海也恹恹地站在他旁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姻缘。
这时，有两道压低声音的说话声传来：“我妯娌嫁过去的那个村最近有个八卦，媳妇和公公……”
两个大婶说话的声音很小，忙着吃瓜的池海凑近了点偷听，急得抓耳挠腮的。
他悄悄走近两个大婶，随着大婶的八卦，他眼睛越睁越大。
池星嘴角微抽，本来不感兴趣，但看到池海的表情也不免来了些兴趣，也悄悄偷听着。
半晌后，被这些劲爆的八卦震惊到也睁大了眼睛。
两个大婶说完那些见不得人的八卦后，又话音一转：“你听说没有，老林家最近倒霉事不断，大儿子早上起床上厕所摔断了腿，二儿子家里进了贼跟贼打起来差点丢了命，三女儿被诈骗损失了不少钱。”
池星眼皮微跳，他下意识想这家是不是招惹到脏东西了，然后立刻察觉自己也有职业病了……
兴许就是单纯的倒霉呢？
“那林家老头也摔断了胳膊！这几天我路过他家都能听到他疼得哼唧的声音。”
“我看就是报应，当时咱们村子投票要不要拆姻缘庙，就他私底下到处拉票要把姻缘庙给拆了，说不定让神灵生气了呢。”
池星眼眸微深，本来只是随意猜测，没想到这俩人还是隔壁村的，林家竟然还和姻缘庙扯上了关系。
池星懒洋洋地看着这两个大婶，在心里纠结是去林家看看情况还是无视。
他自己懒得掺和这种事，但一想到林家全家在倒霉，其中有个还差点小命不保，就这样坐视不理的话说不定会死人。
池星缓缓站直身子，给自己催眠多做好事会有好运，他对两个大婶询问老林家的位置，趁着离中午开宴还有一段时间，打算现在就去看看情况。
临走前，还顺走一盒庄菡的婚礼伴手礼。
池海二话不说就跟在池星身后，他兴致勃勃地问：“会不会真遭报应了？”
他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姻缘庙，觉得将庙拆了的人都十恶不赦。
池星没回话，俩人来到老林家门口，果然像那两个八卦的大婶说的一样，站在门口都能听到林老头哼哼唧唧的痛呼声。
池星敲了敲门，发现门也没锁，轻轻一推就出现一道缝隙，但出于礼貌，池星和池海也没将门全部推开走进去。
林老头不知道来的是谁，听到有人敲门，抬起头对着门口说道：“谁啊？我胳膊摔了不方便开门，家里门没关，你进来吧。”
池星听到这话才推开门，他虽然刚刚还在心里吐槽懒得管这些闲事，但在推开门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热情的笑意：“林叔，我们是隔壁村庄家的，今天我姐结婚，给林叔你送点喜糖。”
林叔就坐在院子里，他胳膊上打着石膏，看起来疼得不行，但听到这话胳膊的疼痛都消散了几分，有几分受宠若惊地站起身：“哎哟，隔壁村庄家是吧？哪能劳烦你们亲自来跑这一趟！”
虽然和庄家离得很近，但他跟庄家都没说过话，只对庄家那些大人物早有耳闻，要不是最近摔断了胳膊，今天他也打算去凑个热闹。
但现在摔着还打着石膏疼得不行，也就歇了凑热闹的心思，不过万万没想到，庄家竟然还会来隔壁村发喜糖。
林叔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压根没觉得庄家是来单独给自己送喜糖，只当村子里人人都有。
他心里高兴，对池星和池海也热情无比，用那只完好的手对着俩人招呼道：“进屋坐进屋做，我给你们倒水。”
等到池星和池海走近，林老头表情有些惊讶，夸赞的话脱口而出：“你们这些城里的娃儿长得可真俊！”
他活这么久，就算在电视上都没见过这么俊的小伙子。
池海被他一夸心花怒放，连觉得林老头拆了姻缘庙十恶不赦都忘了，他接过池星手中的礼盒递给林老头，跟着林老头身后走进房子。
池星没直接进去，而是将视线落在后院，不过中间隔着一栋房子，池星也看不到后院的具体情况，只能感觉到有一股和家里神像相似的气味，但比家里神像淡许多。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是我的错觉吧？”
【后面有神像的味道。】
池星不动声色地又看了一眼后院才走进房子。
林老头已经倒好了茶，池海看他摔了一条胳膊，主动帮忙倒着茶水。
池星刚坐下就说道：“林叔，我看你家里最近不怎么太平。”
林老头懵了一下，他有点疑惑地看着池星，咋这么像神棍开场白？
池星掐指算了一下：“我看你眉心有一团黑气，子女宫的黑气更重。”
他视线落在林老头打着石膏的胳膊上顿了一秒才接着说道：“家中子嗣应该也像你一样有血光之灾。”
说着，池星假装凝神算了下：“你有三个孩子，老大最近摔断了腿，老二遇到了贼，老三被人骗财。”
林老头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你、您、您是大师吗？”他吃惊到下意识带上敬语。
池星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池海：“……”
总觉得以上这些话好像不久前才听两个大婶说过。
林老头一点都没觉得池星是在装腔作势，庄家的名声在这，家中人才辈出，就算有个小辈是大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有些急切地说：“大师，有没有方法能破解？我是不是撞邪了？我前阵子大晚上的从坟头路过！难道被脏东西缠上了？大师，我自己摔断胳膊没什么，但不能看着孩子们遭罪啊！”
池星看了会儿林老头的面相，这个人一辈子没做什么恶事，就是从面相上来看喜欢占小便宜。
他刚刚说的倒也不算全假，虽然他现在还算不出那么详细的，但林老头眉心和子女宫确实都有黑气。
池星对林老头说道：“林叔你面上的黑气隐有金光闪烁，你得罪的不是脏东西。”
“金光？”林老头想了一会儿，表情闪过不可置信，“难道是……”
他蓦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表情不安又不可置信：“不可能，那是保佑村子的姻缘神，应该不会跟我计较，怎么可能会让我摔断胳膊？”
不止是他，连他的孩子都被迁怒。
林老头越想越害怕，他用那只完好的手颤颤巍巍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杯子里的水都在荡漾。
他看向池星，咬牙说道：“不久前村子接到消息，村子要拆迁，被拆的区域还有座姻缘庙。”
“村里的人都在商量着要不要把姻缘庙给拆了，有好多人都不赞成……”
如果大家都不赞成拆姻缘庙，到时候扯皮起来村子里的集体拆迁也会跟着延后，本来一年内就能拆迁说不定会拖到好几年后。
林老头等不及想收到拆迁款，到处去劝说村子里的人不要因小失大。
林老头四处游说现在这姻缘庙也没什么人去拜，村子里的年轻人只会去拜财神庙，继续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拆了。
村子里被他说动的人不少，投票时大部分人都赞成将庙给拆了。
姻缘庙里的神像大家不敢动，村长联系人将神像送到道观中才开始拆庙。
在拆庙的时候，林老头忙活得最为积极，还把城里的二儿子也喊来一起帮忙。
姻缘庙在短短一天内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拆完后，爱占便宜的林老头看着姻缘庙的砖瓦，捡了不少完好的带回家在家后院的墙头铺了一圈，还豪气万千地说了句：“我家也算半个神庙了！神会保佑我的！”
然后从这之后，家里就格外倒霉。
先是他摔断胳膊，紧接着就是二儿子家里来贼差点被贼捅死，后面大儿子也摔断了腿，小女儿被骗了不少钱。
林老头只觉得最近家里不顺，但从来没往姻缘庙上想过，在他心里，姻缘庙是神，神怎么会害人呢？神只会保护村民。
林老头说得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口水，还颇为不解地说道：“神会那么小气？”
“慎言。”池星得知事情缘由后，拧眉说道，“要是有人没和你商量就把你家推平还把你送到其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然后还偷你家的砖瓦去自家盖房子，你不会生气吗？”
林老头拍了下桌子：“太过分了！”
然后他看到池星和池海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林老头反应慢半拍，这才察觉到池星说的这些事就是他自己不久前对姻缘庙做的。
林老头的脸唰地一下通红，原来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竟然这么无耻……
他垂下脑袋，难怪小儿子差点被捅死，当时就是他开着推土机把姻缘庙给拆了，家里围墙的砖瓦也是他亲手砌的。
“大师，现在该怎么办？”林老头欲哭无泪，“我现在去和神像赔罪还来得及吗？”
【让他把姻缘庙的砖给拆了，后面整面墙都得拆了，把这些东西找东南的方向埋好，再带着全家去赔罪。】
池星将裴钦的话转述，林老头连连点头，说立刻找人把墙给拆了。
池海跟在池星身后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后院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但神秘感更强了。
池海对池星问道：“真的是神生气了？”
池星点头。
池海倒吸一口冷气：“说明这个神是有真本事的，我一定要去拜一拜。”
他又对池星问道：“世界上既然真的有神，为什么去拜的人不能全部如愿以偿？”
池星也不太明白，想了半天，慢吞吞敷衍道：“命中无时莫强求。”
俩人回到庄家时，正好看到新郎来接新娘，门口放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如同炸雷般的轰鸣声都挡不住众人的欢笑声，大家都在说着恭喜。
池星脸上也露出笑容，跟着说了一句恭喜。
庄家的酒席摆了足足百桌，到处都是说话声，池海和池星这些小辈一桌，池海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拉着池淼哭着问自己还有机会吗？
要不是知道池海问的是还有没有继承公司的机会，池淼都要以为是什么告白言论，她推开池海，捏着鼻子，语气温柔又毒舌：“你现在这样子肯定没机会。”
池月则腻在池星身边，问池星什么时候开直播，她每天晚上都在等着池星开播。
池星揉了下她的脑袋：“有空就播。”
前段时间都忙到没空直播，最近手上的事都差不多忙完了，池星打算今晚有空就开始直播。
陆少手上拿着酒杯，凑到了池月身边，他不太敢和池月说话，只在旁边傻笑着凝视着池月。
林鹿在安安静静吃饭，顾昭跟在靠山身后和某些领导说话，王少还是老样子，喝喜酒都不忘和莉莉打电话报备。
池星多看了一眼王少，在他打完电话后随口问了一句：“你挺喜欢最近的女朋友？”
“这个我最喜欢。”王少的表情很认真，“我打算就莉莉了。”
池星忍不住提醒一句：“我看你最近似乎会破财，你小心身边……”
王少打断他的话：“给女人花钱那叫破财吗？有钱难买本少开心！我就喜欢给女人花钱！”
池星用一副看二缺的表情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管多少钱都开心？”
王少昂起下巴：“当然！”
池星哦了一声，懒得继续管他。
林鹿默默地瞅了王少一眼，呵，不听池星的劝告，有你后悔的！
被人灌了不少酒的新郎牵着新娘走到池星这桌，客套话后，又是一番敬酒。
就算被大家灌酒，段博远也丝毫不见生气，他来者不拒，谁敬都会喝，却不让其他人给庄菡灌酒，给庄菡的那份敬酒都被他代喝了。
池星也喝了小半杯酒，段博远隔空和他碰杯，眼睛亮闪闪的，对池星笑道：“小舅子，我和菡菡结婚了，我做到了，厉害不厉害？”
庄菡拍了下他的肩膀，嗔怪地小声说道：“都是人呢。”
池星的思绪陡地被拉回十年前的那幕，站在教室走廊的段博远对在教室内打扫卫生的庄菡大声说道：“庄菡，以后我非你不娶！”
这句话说出口后，就是俩人长达十年的努力。
虽然池星不知道俩人之间到底经历过多少磨难，但只凭段博远能放下政途也要和庄菡在一起来看——确实很厉害。
非常厉害。
池星抿了一口酒，对他喊了声姐夫，这声姐夫他心悦诚服。
段博远像是得到了某种来自十年前的认可，他笑容爽朗，又单独敬了池星一杯酒才和庄菡前往下一桌。
池海又醉醺醺地凑过来趴在池星肩膀上哭：“嗝——我以后和潇潇结婚也要办得这么热闹！”
池星用一根指头推开他的脑袋，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嫌弃的表情遮都遮不住：“你先追到人家再说吧。”
这场婚宴一直办到晚上，池星还看到二姨和二姨父和段博远的爸妈在嘴炮，两家的关系不太友好，几乎吵了一天。
不过这争吵都是很小声的那种，池星也听不清几人在说什么，但是段博远爸妈气得倒仰，说话声音都大了点。
风中隐隐传来几人的对话。
“我家是娶老婆，不是嫁儿子，以后孩子凭什么跟你们庄家姓？”
“你说得不算，你儿子已经同意了。”
“……”
池星听得想笑，在离开前，庄菡和段博远又单独给他准备了一份伴手礼。
段博远对池星摆了摆手：“我和菡菡的婚礼还会在段家再办一场，到时候记得来。”
池星点头，又说了几句话才和池家人离开。
池海和池星一辆车，他喝这么多都没忘要去太一派拜姻缘，对着池星喊道：“去太一派！”
池星也喝了酒，但只喝了一点，整个人还是清醒的，他看着醉得不成样的池海，无奈说道：“现在就去？”
“就现在！”
司机将车停在太一派门口，池星和池海走向太一派。
太一派这个点已经不接客了，但奈何池海给得太多。
池星和池海踏进道观，一股清幽的气息迎面而来，青砖红墙古朴无比，香烟缭绕，到处都是檀香味，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宁静的世界。
廊道两侧古木参天，枝叶随风轻轻摆动，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四下一片静谧。
池海在车上吹了两小时的冷风，也清醒了不少，他跟着观内的道长一路走向姻缘神如今所在的殿宇，走了有十分钟道长才停下脚步。
池海抬头看着巍然屹立的殿宇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醉醺醺的有点不尊敬神明。
道长带着俩人来到殿宇门口就止住脚步，对俩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村子里送来的姻缘神就在这殿宇中，这段时间以来拜姻缘的不算多，尤其大晚上还专门来拜姻缘的，池海还是第一人。
池星踏上台前的阶梯走进殿宇中，殿宇中不止有一尊神像，但池星一眼就认出来哪个才是姻缘神。
因为……安静的侧殿内有一道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正响个不停。
“那个老村长！骗我搬家来大城市升职加薪当公务员有铁饭碗，现在哪里升职了？竟然敢欺骗我！”
池星看了眼池海，发现他并没有听到声音，就连站在门口的道长也一副安静的模样，似乎因为灵力不够也听不到这说话声。
“气煞我也，道观里规矩还这么多，隔壁房子里还有道教老祖，我想出去玩都不敢，还不如村子里自由……”
池星凝神听了好一会儿，目光落在这神像上。
庄家老家的村子有钱，隔壁的村子也不差，这尊神像是镀金的，看着比自己家里开裂的石像要正统不少。
池海听不到这声音，他手上拿着线香，对着其中一个神像扑通一声跪下，大喊道：“神啊！”
外面站着的道长和姻缘神都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
“……”池星提醒道：“你想求的姻缘神在右边最后一个，不是这个，别太大声惊扰神明。”
池海又爬起来找准神像，然后又是扑通一声跪下，不是这次声音小了点：“神啊，保佑我能追到潇潇吧！”
姻缘神像安静如鸡，似乎没想到大晚上的还有人来寻求姻缘。
池海恭恭敬敬地磕头：“如果我能追到潇潇，还希望和潇潇有一段好姻缘。”
他话音刚落，镀金的神像裂开一道缝隙，神像怒吼道：“你别拜我！我受不起你家那边！你快走！”
池星眼皮微跳，盯着神像看了好半天，然后又将视线缓缓落在池海身上。
这缝隙在侧边，正好对着池星的方向，跪在蒲团上磕头的池海压根就没发现。
池海拜完后还看向池星：“你要求个姻缘吗？”
池星摸了下玉佩，语气懒散：“我就算了吧。”
池海也没在意，从蒲团上爬起来和池星离开道观。
池星在回到家后钻进卧室，立刻问道：“池海未来的女朋友是什么身份？”
只是问了个姻缘，竟然就裂开了！
【你仔细想想。】
池星回想起裴钦和池海曾经说过的话，住在海边、很有钱、入赘，名字又是潇潇和水有关……
沉默好几秒，池星有些惊异地问道：“难道不是人？是什么海妖？人鱼？”
裴钦：【算是吧。】
池星卧槽了一声：“难怪池海要入赘，只是人鱼？你应该还瞒着我其他的，询问人鱼族的姻缘神像怎么可能会开裂？”
裴钦没说话。
池星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吃惊：“不会吧？”
要是真像他猜的那样，池海这是……咳咳，用那句话形容就是，攀上高枝即将飞向枝头做凤凰了。
没等池星继续和裴钦说话，他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池星起身去开门，外面空无一人。
裴钦提醒他：【看地上。】
池星低头看向地面，发现满是裂缝的石像在门口静静伫立着，见池星的视线看向自己，空中飘出一行大字：「叭叭，你是不是有私生子了？你身上有其他狗的味道！」
池星：“……”
他有点心虚，他就去道观转了一圈，这都能被发现？
池星把神像抱回供奉的房间，然后给神像换了新的供品。
裴钦在玉佩中看着池星少见的勤快，若有所思：【果然在外面做了坏事就会对家里的心怀愧疚。】
池星：“……”
闭嘴，别说了。
第039章 蛇蛇
池星还记着今晚答应池月说会直播, 他将神像哄好后走进电竞房打开直播。
直播间刚开，人气立刻猛涨，没过几秒人数就超过四位数。
池星慢条斯理地问：“你们都不睡觉的吗？”
直播间的弹幕早就炸锅了。
「主播，为了你蹲你直播我已经好几天都没睡觉了。」
「总算蹲到池少开直播了！我坦白, 我就是冲着抽奖礼物来的哈哈哈。」
「我就不一样的, 我希望能抽中算命！」
「池少这几天怎么都没开播呀？」
“忙嘛。”池星拖长了语调, 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 白天忙了一天, 他现在其实有点犯困, 神态中自然带上几分倦怠, 对直播间的弹幕也懒得看。
但他这副漫不经心敷衍的模样让直播间的弹幕刷得更疯了。
「好帅啊啊啊啊啊！」
「我也坦白了, 直播间这么多人，反正我不指望能抽到我, 我就是冲着池少的颜！」
「帅晕了，我也冲着主播的颜。」
池星懒洋洋拆着礼物, 他手指修长白皙, 不紧不慢拆着礼物的时候，许多第一次进入直播间的路人都看呆了。
王大发看着直播间里的池星咽了下口水, 他之前和池星见过, 还想占池星小便宜，现在再想起那时候的事,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他当时不认识池星，在丢失钱包后派出所打电话说有人捡到他的钱包让他来一趟，他在派出所中见到拾金不昧的好心人, 也就是池星。
但是他那时候鬼迷心窍，看池星年轻又一身大牌, 加上钱包里的一分不少，应该也是个品行好的，就想着敲诈一下池星。
不过池星不仅没被他敲诈，还一口咬定金额对不上肯定不是他的钱包……他最后不仅钱包里的钱没能拿回来，连派出所里的小警察对他印象都很差。
想起这件事，王大发叹了口气，他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金项链，暗自骂了声：“真是个大傻叉！”
不过这话不是在骂池星，是在骂自己。
而遇到池星没多久后，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他想要占便宜坑别人的行为，他每天都很倒霉，生意黄了不少就算了，就连出门买个水果都能被撞断腿，现在只能躺在医院养伤。
池星直播间中还在拆着玩偶，此时正拆到一个紫色的玩偶，这玩偶很独特，只有一条腿。
在病床上的王大发看着看着笑了起来，他看了眼自己打着石膏的腿，自言自语笑着说道：“跟我现在有点像。”
他话音刚落，听到隔壁床的病友也在吐槽：“跟我这腿好像啊！”
俩人说完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都落在对方打着石膏的腿上。
这病友姓林，叫林阳，平时话不多，就算和王大发住在同一间病房也很少聊天。
王大发主动开口说道：“你也在看池少的直播啊？”
林阳点头：“你也在看？”
王大发也跟着点头，然后俩人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主要俩人也实在不知道要聊什么，总不能尬聊吧？
他们之前倒是询问过对方是怎么把腿摔断的，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小心。
林阳看着直播间要池星算命的弹幕，突然来了点说话的兴致，他对王大发说道：“今天中午我家里老爹给我打电话，说我这腿不是意外摔的。”
王大发转头看去：“不是说下楼梯时不小心摔的吗？”
“我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我老爹的这通电话。”林阳沉默了一下才说起家里的事，“这阵子我老爹摔断了胳膊，我弟差点被人捅死，我还有个妹妹被人骗钱骗感情……我们这一家子最近都很倒霉。”
王大发倒抽一口凉气：“那你们应该去寺庙里拜拜。”
“是该拜拜。”林阳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老爹说只是简单拜拜都不行，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住在道观诚心赔罪。”
王大发来了点兴趣：“你们这一家子做啥了？”
林阳将自己老爹怂恿村民将村里神像拆了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不仅拆了神像，还把庙里的瓦片盖在自家后院。”
王大发都听愣了，他其实不太相信这些邪乎的事儿，下意识问：“真得罪了神？”
“真的。”林阳万分确定，“我老爹说那上门的年轻人一分钱没收，还送给他隔壁村庄……”
他想到庄家村子的那些高官，后面未出口的话又微妙的一停，顿了下才继续开口：“隔壁村结婚的喜糖，要是真遇到骗子哪会分文不收？我老爹这是运气好，遇到高人了！”
并且还是完全不在意钱财的高人。
王大发心里琢磨着不能吧，虽然他遇到倒霉事也会去寺庙里烧香拜佛，但只图一个心理安慰。
就算心底相信这个世界有鬼，但也不太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神。
他挠了下脑袋：“我倒是相信世界上有鬼，但是神……感觉太遥远了。”
林阳吐出一口气：“我挺信的，我老爹当时也喊我回家帮助，我没去，就是怕得罪神，没想到神还来连坐诛九族那套。”
说话间，池星直播间中的抽奖已经结束，正在抽算命的。
王大发不抱希望地唏嘘：“要是能抽到我就好了，我也想算算最近咋这么倒霉。”
抽奖的转盘缓缓停下，直播间里的池星点开幸运人的头像时，王大发倏地睁大了眼睛：“卧槽？这好像是我的头像！”
池星给他发了一条私信，让他发一张照片，素颜的那种。
王大发在病床急得挠了挠屁股：“我不敢发啊！”
他可是得罪过池星的，怎么敢发？
但是不发就错过了这次机会……王大发一咬牙，对着镜头拍了一张照片。
池星收到照片的时候目光先是落在对方的金项链上，然后才目光上移打量五官，这一看之下，池星懒洋洋的表情一凝，轻轻咦了一声。
【认识？】
池星点头，现在直播中，他也没说当时的事，不过这人让他印象相当深刻。
戴着那么粗的金项链结果是假的，好心给他送回钱包，他还想着敲诈。
池星都懒得给这种人看面相，不过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照片中的人眉间隐约有黑气，看他的照片背景也不是在家，好像是在医院。
“遭报应了？”池星捂着麦小声说了一句。
不过上次见到这人，池星还不会看面相，现在池星却能从这人的面相中看出这人的本性不坏，面相上和林老头有相似的部分，属于爱占小便宜的类型。
只是林老头眉心的黑气中隐约有金光，没那么凶煞，但这人眼中的黑气有红光闪烁，看起来凶戾得很。
“他这是遇到了什么？”池星撑着下巴有点疑惑，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猜王大发是被鬼缠上了，但自从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妖之后，池星就不敢妄下断言了。
池星不等裴钦告诉自己答案，又接了一句：“你先别跟我说。”
他将麦关上，对裴钦说道：“我想自己先试着解决，我解决不了你再帮我。”
裴钦是他的底牌和外挂，但池星觉得不能因为有裴钦在，他就可以彻底摆烂，他也不是摆烂的性格，既然决定开始学习玄学，那自然不会完全依靠裴钦。
【好。】
裴钦对此乐见其成，他看着池星纠结到底是什么情况的苦恼模样，不由弯眸笑了下，有一种看着自家小朋友成长的喜悦和宠溺。
池星给王大发回了条私信：我还记得你。
短短五个字让王大发后背发寒，他被吓得直接发了十条道歉的私信。
池星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钱包的事就冷血看着别人继续倒霉甚至危害到性命，但只看照片他也没办法判断对方到底遇到了什么，他需要详细知道王大发最近都遇到了什么事。
他想了想，约王大发明天下午见面。
王大发有些犹豫地回复私信：池少，我腿最近摔断了在医院躺着呢。
他很快就收到池星的回复：哪家医院？病房号发我，明天我去医院找你。
王大发微怔，心里有些感动，过了好几秒才回复。
他以为池星会记仇讽刺他几句，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提上次的事，还专门来医院探望自己，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换成是他，他说不定会趁机猛踹瘸子那条好腿。
林阳看到王大发一副精神恍惚又感激涕零的模样，没忍住说道：“我看你一点都不怕啊。”
王大发没反应过来：“我怕什么？”
林阳：“你是不是傻啊？你看池少之前的直播，要是没什么大问题，他只会提点几句，但是轮到你，他竟然来直接找你，说明你身上的问题很大！”
王大发被他说得浑身一僵：“我以为池少是来专门探望我的！你的意思我遇到脏东西了？”
林阳鄙视地看着他：“池少认识你吗？还来探望你……你想太多了，压根不是探望，不对，说是探望也不是不行，可能是探望你身边的脏东西。”
王大发被他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别说了，我害怕。”
林阳用力拍着床：“我还害怕呢！你身边不干净！”
“我还没说怕你呢，你全家都得罪了神，那神还是会诛九族的类型，我住在你旁边都怕被神牵连！”
“你不是不信有神吗？”
“池少都能来医院看我，这不比世界上有神还要不可思议？这种事都能发生，我已经接受世界上有神了。”
“……有病吧你。”
第二天一早，庄敏对池星问道：“星星，上次我跟你说的事，那对夫妻一直没能有孩子你还记得吗？”
池星点头：“记得。”
自己当时还说要让他们相信科学去医院检查呢。
庄敏叹息：“他们在国内外的医院都有检查过，俩人的身体都很健康，但不管是自然怀孕还是做试管总是不成功，所以才想着拜神试试。他们可能也没抱希望，只是不甘心吧。”
池星看了眼手表的时间：“他们现在有空吗？我在家等他们。”
庄敏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池星有点无奈：“我只是怕他们失望，既然他们也没对拜神有太大希望，那让他们来家里拜拜也没关系。”
庄敏摸了摸池星的脑袋，去打电话联系那对夫妻。
没过一会儿，那对夫妻就带着礼物上门，这是一对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夫妻，举止非常客气有礼貌，知道池星在直播时候喜欢拆箱，还专门带来他们从国外买回来的人偶娃娃。
池星也客气喊道：“于叔叔、黄阿姨，神像在楼上，我带你们上去。”
于正和黄雅对视一眼，对着池星道谢，跟在池星身后走向楼上。
黄雅和庄敏走在最后，黄雅小声说道：“你家儿子真帅。”
庄敏颇为自豪：“那当然，我另外一个儿子也很帅。”
黄雅跟她关系好，自然知道池家和裴家的关系，听到这话有些惊讶。
裴钦出事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还以为庄敏会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没想到庄敏提到这个已经去世的儿子，没有一丝伤感，仿佛这个儿子也还活着。
俩人说话的声音很小，池星没听到，但感觉自己胸口处玉佩微微发热。
他回头看了眼小声说话的黄雅和庄敏，笑着弹了下玉佩。
黄雅和于正跟在池星身后走进供奉神像的房间，房间很空，只有三个蒲团和放置神像的金丝楠木桌，桌上正中间是一块开裂的石像，它旁边摆放着各种供品，还有不少小孩子才喜欢的玩具。
黄雅和于正去拜过不少求子的寺庙，但还是第一次看到把玩具当成供品的，黄雅微怔，有种面前的求子神像说不定真的会灵验的直觉。
她看着桌上的婉拒，感觉自己鼻尖一酸，想起自己也在家里给孩子专门准备了儿童房，同样精心准备了很多玩具，但是那些玩具放到落灰，家里都没有孩子出生。
她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磕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能有一个我就心满意足了。”
于正跪在她旁边，也磕了三个头。
池星将线香递给俩人，于正将线香插进香炉中，恭恭敬敬说道：“我比较喜欢女孩，还是想要一个女孩的。”
池星听到这心念一动，他牵着庄敏悄悄走到房间门口，小声说道：“差点忘了，神像不喜欢专门来求儿子的，如果只想生儿子的那种不能带来池家。”
庄敏连连点头：“太重男轻女的我跟你爸也不喜欢。”
黄雅和于正又对着神像说了一堆话，池星和庄敏贴心地把门关上，将空间留给俩人。
半个小时后，黄雅和于正才从房间走出来，俩人的眼睛都有点红。
庄敏先是递给几张纸巾，然后对俩人安慰道：“要孩子这种事得随缘，越念叨越不来，你们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也许下个月就有了呢？”
池星细细打量着黄雅和于正的面相，他只能从俩人的子女宫中看出来俩人是会有孩子的面相，但有几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就看不出来了。
想到黄雅的年纪，池星走进书房拿出一张平安符，在黄雅和于正临走前交给两人。
“随着戴着。”他将平安符放在黄雅手上，“这个年纪生产有风险。”
黄雅和于正一愣，黄雅有点哭笑不得，都没怀上呢，怎么就跳到生产的话题了？
不过俩人也很感激池星的贴心，竟然连年纪大生产会有危险都想到了。
不管这平安符有没有用，俩人心里都有一阵暖流划过，专门转给池星一笔钱，算是买符钱。
池星点开银行发来的短信提示看了眼，黄雅和于正转了七位数，他摇了下手机，感慨：“做生意不如算命赚钱。”
他顺手将钱转出去一半，这一半是裴钦的账号。
【我用不着。】
池星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知道你用不着，只是暂时放在你那，等到帮助走失儿童妇女的基金会正式成立，这钱就以你的名义捐到基金会中。”
“你上次不是说过吗？你神魂不稳也需要多做好事，我现在做的所有事好运都分你一半。”
玉佩中的裴钦怔了一瞬，他随口一提的话，池星竟然还记着。
池星又随口说了一句：“你也不用太感动，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你神魂不稳不能一直离开玉佩，但爸妈又想每天都见到你，我帮你多做好事让你凝魂，你才能每天都离开玉佩和爸妈见面。”
裴钦沉默许久：【那你想吗？】
池星眼皮一跳：“我想什么？我想每天都见你？绝对不可能！”
裴钦又沉默很久才开口，这话没在空中浮现，而是响在池星耳边，只有他能听到。
“我是说，那你想做好事吗？不需要为了我逼迫自己做那些不喜欢的事。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裴钦说着，还笑了一下，这轻笑声清扬舒缓，仿佛每个音节都被精心雕琢过，轻轻索绕在池星耳边，但又带着些调侃的恶趣味，戏谑调笑的意味十足。
池星耳后瞬间泛起一层薄红，他咬牙切齿骂道：“你给我下套！”
他愤愤揉了下耳朵，要不是看在裴钦声音太好听的份上，他今天要骂死裴钦！
不过……太好听了。
池星哼了一声，说道：“再给本少笑一声。”
【抱歉，我卖身不卖艺。】
池星：“……”
滚吧！
池星下午没去公司，而是先前往医院，他直接找到王大发的病房，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王大发，要不是医院没有空余的病房，我早就换房间了。”
“你自己都得罪神了，我没嫌弃你就不错了。”
“那也比你身后跟着脏东西好！”
这对话让池星抽了下嘴角，要是普通人路过还以为医院是精神病院。
池星敲了敲门，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内的王大发看到池星的身影瞬间瞪大了眼睛：“哎呀，池少您来了！您竟然真来了！”
然后他看到池星还拎着水果和牛奶，眼泪差点都掉下来了：“您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池星将水果和牛奶放在柜子上，然后走到王大发的病床前。
王大发吊着腿躺在床上艰难地看着他，隔壁病床的病人也吊着腿，同样艰难地看着他。
池星唇角微扬，眼中染上几分笑意。
没想到这间病房里的俩人跟自己都有点关系，王大发就先不说了，病床上的另一个居然是老林家的儿子。
他和林老头长得很像，那五官有七分相似，再加上眉间淡淡的黑气和金光以及打着石膏的腿，池星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林老头的大儿子。
王大发就算有心想起床和池星客套几句都做不到，他只能说话表达自己的感激：“池少，您快坐。”
池星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他跟王大发说的第一句就是：“我看你面相，最近很倒霉？”
王大发疯狂点头：“谈好的生意毁了好几单，吃外卖没有筷子，去饭店天花板塌了差点把我砸成脑震荡，出门买水果被车撞了。”
池星仔细看着王大发的面相，照片和真人还是略有不同的，王大发脸上的黑气比照片中还要浓郁。
但是他身上没有丝毫的鬼气，这不是被鬼缠上的样子。
池星遇事不决，喜欢摸一摸玉佩让内心沉静下来，他摸了下自己的玉佩，对王大发说道：“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
王大发有些疑惑，他摇了摇头：“我生活很规律的，除了去公司，平时就是去疗养院照顾我妈，我不放心护工，每天忙完都会待在疗养院，有时候就在疗养院过夜。”
“最近也就点了五次外卖，其中三次没有筷子，两次菜汤漏了。”
“我去吃饭也是因为谈生意，天花板掉下来后合作商说我找吃饭的地方都不上心，万一合作后对生意也不尽心怎么办？合作就这么黄了。”
“然后就是出门买水果被一个骑三轮车收废品的老大爷撞了。”
王大发说到这，小心翼翼地看了池星一眼，又补道：“其实我人还不错，外卖每次有问题都没责怪过商家和外卖小哥，被老大爷撞了看他穷也没让他赔偿。”
池星瞥了他一眼：“那怎么讹我钱？”
王大发坦荡说道：“你有钱啊，他们没钱，我讹啥呢？我这是在向那些奢侈品学习，从来不坑穷人的钱。”
池星：“……”
他挺想把牛奶砸到王大发脸上的。
王大发这人，你说他坏吧，他坏得不够彻底，也会做好事，但是你说他是好人，他也算不上，一身的小毛病和坏习惯，小心思也特别多。
他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
池星懒得听王大发这些夸自己的话，表情严肃了点：“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再仔细想想。”
王大发不敢继续在池星面前刷好感，他苦思冥想着。
池星静下心，用上次裴钦教自己的灵力感应，微微垂眸感应了下王大发身上的气息，一道有些幽冷阴寒的妖力陡地出现在池星的意识中，这妖力缠在王大发腿上，散发着绿莹莹的寒光。
绿光的形状弯曲阴冷，像极了某种冷血动物。
池星脱口而出：“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蛇？”
王大发眼睛一亮：“有有有，池少你怎么知道的？好像半个月前吧。”
他和往常一样去疗养院照顾老妈，这天晚上他就住在疗养院，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时看到房间里有一条蛇，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一脚踩在蛇的下半身，这蛇很小，在他脚下拼命挣扎着。
王大发也吓得不行，他从小就怕这些东西，现在僵着腿不知道该咋办。
小蛇吐着蛇信，昂着脑袋就要咬王大发，王大发被吓得腿一抖，想都没想地麻溜挪开腿，小蛇也趁机爬走。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小蛇爬出去的动作很慢。
王大发怕这些软体动物，就眼睁睁看着小蛇一点点消失。
后半夜王大发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一个小男孩在哭，小男孩身边还分别有一男一女，一家三口都幽幽地盯着他，小男孩边哭边骂：“就是这个坏人，差点把我屎都踩出来——”
王大发醒来也没将这个梦放在心上，正常人哪里会想到梦里的人是蛇？
他一睡醒就和老妈说昨晚看到了蛇，疗养院建在僻静的山脚下，环境虽然好，但蛇虫鼠蚁在所难免，王大发担心自己老妈被蛇咬，白天就办了转院手续。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王大发感觉有点倒霉，但他完全没往那条小蛇上联想。
现在池星这么一说，他跟倒豆子似的把这件事说得清清楚楚，脸色发白地看着自己的断腿，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我当时踩住蛇的也是它后面，现在这伤的也是腿……”
池星还没说话，旁边的林阳开口说道：“蛇啊！我弟以前也遇到过蛇，哪敢踩一脚，都直接放生的。这玩意邪气得很，跟黄鼠狼狐狸啥的差不多，听说特别记仇。”
王大发脸色更白了，但他又有点庆幸：“还好这蛇冤有头债有主，只报复我，没牵扯到我老妈。”
他看向林阳，语气竟然带着几分对蛇的感激：“庆幸啊庆幸。”
还好不像神，还带诛九族的。
林阳：“……”
这王大发说话可真欠啊。
王大发又转头看向池星：“池少，这蛇后面还会报复我吗？我要不要随身带着雄黄粉？”
林阳嘲讽了一句：“还想着驱逐呢？你这得老老实实磕头赔罪！”
池星对林阳的说法表示赞同：“你用雄黄粉只会让蛇更生气。”
王大发苦着脸：“那我要磕头赔罪？我现在腿断了也不方便磕头啊！”
池星：“你先写一份忏悔书赔罪放在枕头下，它既然有灵，自然能收到你的忏悔，等你伤好了再去疗养院附近诚心道歉。”
王大发拼命点头：“我写，我现在就写，我就怕它现在没地方发火，找上我妈。”
池星多看了他一眼，还以为王大发之前提及去疗养院照顾家里人是故意博好感，现在看来这人虽然人品有点小问题，但对家里人还算不错。
看样子还没坏到无药可救。
池星这么想着，多说了一句：“以后少坑别人，有钱人也别坑，万一惹到哪个有钱人只会得不偿失。”
王大发都要哭出来了：“我不敢了，上次在派出所的事我已经长教训了。”
想坑池星没坑到，还痛失几千顺带着被派出所的警察阴阳了几句。
池星看到他这边的事差不多解决了，准备起身走人。
王大发说什么都要留池星的联系方式，说万一小蛇不愿意善罢甘休，他还需要池星的帮忙。
俩人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王大发给池星转了一笔钱，金额有六位数。
看到这转账金额，池星又看了王大发一眼，明明算有钱，还想着坑别人几千块，并且还戴着假的金项链，又不是买不起真的。
池星的视线在王大发的金项链上划过，起身离开。
池星离开后，林阳还将这事跟家里人说了下，他还偷拍了一张池星的照片发在家族群里。
他刚在群里说完这事，林老头就打来一个视频电话。
“小阳，你留大师的联系方式没有？”
林阳“啊”了一声：“爸，你在说谁是大师？池少吗？”总感觉用这个称呼喊池少怪怪的。
“对对对，就是他！昨天咱们家就是多亏了他提醒。”
林阳有些惊讶：“爸你认识池少？”
“认识，本来还不确定呢！你刚刚在群里发了照片我才确定这就是池少。”
“昨天来家里说我们家招惹到神的就是池少。”林老头的声音有点复杂，“他说自己是隔壁村子来送喜糖的，我心想咱们村都有呢，后来一问，发现只给咱们家送了。”
“李婶子和陈婶子悄悄跟我说，她们嘴碎说咱们家这些事的时候池少就站在她们身后，应该是听到咱家出了事才特意跑这一趟。”
“我昨晚听他的话，把墙都给拆掉埋了，今天胳膊都没那么疼了。”
“你得留池少的联系方式买礼物上门感谢。”
林阳怔怔地听着，他用力拍了下床：“池少现在人都走了！”
“我这有池少的联系方式。”听了半天的王大发得意洋洋地说道，“求我呀，求我就给你池少的联系方式。”
林阳挂断电话，恨不得拖着自己那条断腿一脚踢在王大发脸上。
这家伙咋这么欠呢？
不过他还是低声下气求道：“把池少的联系方式也发我吧。”
池星刚走出医院就收到一个好友申请，他没通过，直接忽视，但那好友申请锲而不舍，见他不加，还发了好长一段话。
「池少您好，我和王大发一间病房，刚刚和您见过，我是林国安的儿子，多谢您帮了我家。」
池星这才通过好友申请，对方知道池星的性格不喜欢废话，二话没说转了一笔钱，对池星千恩万谢。
又有几个米粒大小的光点飘到池星身边，这些光点在白天完全看不到，绕着池星转了一圈后钻进玉佩中。
医院中的王大发身残志坚，他拿着纸和笔，绞尽脑汁道歉，把自己毕生所学的夸奖词汇都用来夸赞那条小蛇的心善大方。
然后还又写了几千字的悔恨，说自己不该对小蛇那么凶，蛇蛇这么可爱，怎么能脚踩呢？
他洋洋洒洒写了将近五千字，这才收笔，然后将这封忏悔信按照池星的吩咐放在枕头下。
午睡时，王大发又做梦了，他梦到那条小蛇，小蛇还是小男孩的样子，看不太清他的面容，穿着古装，手上拿着忏悔信正一字一句念着。
他一边念一边笑：“嘿嘿，讨厌，我都害羞了。”
他念完后，身上那股子独属于蛇类的阴冷都消散了不少，他扭捏地说道：“看在你心诚的份上，本蛇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不让你倒霉了。”
这时他身边出现另外两道身影，他们抱起小男孩，王大发似乎听到一家几口的对话。
“人类阴险狡猾，不值得信任，这说不定都不是真心话。”
小男孩天真地说：“我怎么听黄一天哥哥说阴险狡猾都是形容我们蛇族的？他说人族还是很可爱的，但蛇族小肚鸡肠，芝麻大点事都能记仇几百年。”
“……”
话题一转，那两道身影开始咒骂黄一天：“放屁！还有比黄一天他们黄鼠狼一族更记仇的？”
骂了一会儿，两道身影也懒得再计较王大发这事：“算了，这人虽然有点坏，但看在他还算孝顺的份上这事就这样吧。”
王大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后背都被汗湿了，他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过了十分钟才彻底从梦中清醒。
他梦到的一家三口其实是蛇？他上次就梦到这一家三口还没当回事，原来这些梦不是偶然！
如果当时他就能重视这个梦，立刻写忏悔书也不会摔断腿。
王大发这么一想，又连忙拿出枕头下的忏悔信，发现字体好像变淡了不少，在忏悔信的最后一页下方似乎还有两个小小的字。
王大发将忏悔信对着阳光才看清那两个字——
「已阅」
他手一抖，信差点没拿稳，他心口狂跳，将信折叠好继续放在枕头下。
王大发可以确定这两个字不是自己写的，这两个字歪歪扭扭的，像是才学写字的小孩子，字形又很像蛇……王大发草了一声，感觉这两个字应该是那小男孩写的。
这封信，可以当做传家宝了。
王大发又想到梦中那一家三口的对话，似乎还说了什么妖族、人族……想起这些词汇，王大发的心跳更快了。
他瞅了林阳一眼，这世界连妖都有，有神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置信了。
就是梦里的黄一天名字他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似的。
王大发想着想着，将这名字嘀咕出声。
“黄一天？你认识他？”林阳拿着手机在刷热门，“他最近还挺出名，是池少公司的人，大家都在猜他是不是黄鼠狼呢，听说还有老板去池少公司办业务专门拎着鸡试探，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是黄鼠狼嘛！”
王大发僵硬地转头看着他，心里恍然大悟，难怪会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他前几天也从热门看到过黄一天的名字。
林阳：“这么看我干嘛？”
王大发僵硬地摇头，心中默念：蠢蛋！黄一天他就是黄鼠狼！经过蛇妖认定的！
他将梦到的一家三口打了长长一段话打算发给池星，尤其梦中蛇妖一家三口有关于黄一天的对话更是详细到一个字都没少，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
池少，您的公司那么牛逼，员工竟然是妖？！
他将消息点击发送，过了半小时后，没等来池星的回复，陈总倒是发来一个问号。
陈总：？
陈总：什么意思？
陈总：你认识池少？
陈总：你被蛇缠上了？你说梦到蛇说黄一天不是人？
王大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发错人了，陈总是公司至关重要的甲方，他把对方的消息置顶，聊天框就在池星上面，刚刚发错了！
并且发送时间超过两分钟，已经不能撤回了。
就在王大发想方设法琢磨着怎么解释的时候，发现陈总弹来一个语音通话。
刚接通陈总的嘶吼声就从手机里传来，王大发被吓了一跳，他印象中的陈总没这么疯癫啊……平时挺冷静一人，现在咋变成这样了？
陈总直接说道：“我就知道黄一天不是人！你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大发将自己这事说了下，陈总听得瞠目结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刚接受这个世界上有鬼要多做点好事，现在还要接受动物也会有灵……”
王大发瞅了眼刷抖音正在傻笑的林阳，心想这世界上不止有鬼、有妖，还有神呢。
以往对王大发不冷不热的陈总发现有共同话题后对他的态度也好不少，尤其知道王大发最近的倒霉事都被池星处理后，对王大发更是堪称和颜悦色。
“我也去医院看看你吧，上次合同的事还是可以再谈谈的，天花板掉下来也跟你无关。”
王大发差点流下眼泪，池星这也太神了，不仅把蛇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连黄掉的生意都回来了！
他又给池星转了一笔钱，将池星的聊天框置顶在最前方，同时自我保证以后一定会改掉那些不好的习惯！
另一边池星刚走进公司就看到黄一天手上在甩着一条蛇，这蛇很小，头上都具现化蚊香圈了，蛇嘴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黄一天将蛇丢到池星脚下，一脚踩在小蛇身上，对池星说道：“老板，这小蛇有事找你。”
小蛇吐着蛇信，口吐人言：“草，你这黄鼠狼把我屎都踩出来了！”
池星：“……”
这熟悉的对话让池星瞬间猜到这条小蛇是谁。
第040章 翩翩
小蛇被黄一天可怜兮兮地踩在脚下, 吐着蛇信对着黄一天骂了足足有一分钟。
“你这只坏黄鼠狼！讨厌的黄鼠狼！”
黄一天无视它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骂法，对它说道：“等会儿老实点，你要是咬到老板我就真把你屎踩出来！”
小蛇扭了一下身子，屈服了：“不咬不咬我绝对不咬！”
黄一天这才松开脚。
小蛇连忙躲开他, 速度很快地爬到池星鞋子上, 身后顺着池星的裤脚一路向上爬, 爬到中途差点脱力掉下去, 还是池星托了它一下。
通体碧绿的小蛇动作一顿, 从腿上顺势缠到池星手腕上, 眼泪汪汪地看着池星。
池星看小蛇还挺可爱, 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小蛇高兴地对他吐了吐蛇信，就是嘶嘶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吓人。
不过黄一天刚刚的恐吓还是很有用的, 小蛇也只敢吐蛇信，连小脑袋贴近池星都有些害怕。
池星身上的灵气浓郁, 要不是刚刚被黄一天威胁, 它还真是挺想咬一口的……
但是现在黄一天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它缩了缩脑袋, 瞪了黄一天一眼, 声音奶声奶气的：“都说了不会咬啦！”
黄一天冷哼了一声，对池星说道：“这小家伙有前科, 经常咬有灵力的人。”
池星有点好奇地问：“它不能化为人形吗？”
黄一天摇头：“它还小，没有机缘的话得等到蛇族成年。”
小蛇在池星手腕上绕成一个圈，像极了水色通透的碧绿色手镯。
路过的赵芝芝锐评：“这个位置正适合一口咬在手腕处的大动脉上。”
池星：“……”
小蛇有点心虚地摇头晃脑：“才不会呢。”
怎么会呢，咬一口会连肠子都被踩出来的, 它才没那么蠢呢！
它声音好像还在吃奶的小崽崽，可爱又天真, 只听这个声音，任谁都不会把它想成阴冷的蛇族。
池星手上戴着蛇手镯走进办公室，黄一天没跟进去，在外面说道：“老板，这小蛇敢咬你，你嚎一声，我老黄扒了它的蛇皮！”
小蛇缠在池星手腕处，现在也不怕黄一天了，挑衅地对他吐着蛇信。
下一秒，它感觉脑袋一热，池星用指尖戳了下它的小脑袋，小蛇凉冰冰的身体用力蹭了蹭池星的指尖，又对着池星奶声奶气地喊着：“喜欢你。”
池星忍俊不禁，心想这妖族的小蛇都这么可爱，那些原型是小兔子小猫的小动物不得可爱炸了？
不过池星紧接着就想到在公司搬砖的那些小猫小兔子——上次用原形跟在黄一天身后大摇大摆醉醺醺走出酒店的那幕还历历在目。
好像也没那么可爱……
果然可爱的只有幼崽，长大后的只会觉得闹心。
小蛇被池星抚摸的都要睡着了，池星更觉得好笑了，主动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啊！我都忘了！”小蛇叫了一声，倏地睁开那双本来就不大的蛇眼，它对池星噼里啪啦地说道，“我姐姐不见了，呜呜呜呜我姐姐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全家都在找她。”
它提起这个话题，声音急促：“她消失有一个月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池星正色问道：“你姐姐也是蛇？还是人形？”
“人形人形！”小蛇声音稚嫩，“我姐姐比我大很多，她是个人形大美女。”
池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小蛇的模样，就不会被人不小心踩死。
如果已经能化成人形，又有妖力，那遇到危险的可能应该不大。
对上怀里眼泪汪汪的小蛇，池星心一软，安慰道：“你姐姐有没有跟你说她最近要去哪儿？”
小蛇摇着小脑袋，整个身子都跟着晃：“木有，但是我姐姐……她好像网恋了，不知道是不是见网友去了。”
池星虎躯一震，好家伙，现在连妖都玩上了网恋？
他来了点兴趣：“你知道你姐姐的网友在哪里吗？”
小蛇恹恹的：“我不知道呀，就听姐姐提过好像也在帝都，但帝都这么大，人族的气味太多了，我们也找不到姐姐的具体位置。”
“哥哥，我看过你的直播间，你会算命！还认识黄一天哥哥，公司里还有其他妖，你一定是个大好人！”
池星心想自己的名声都传到妖族中了，现在的妖网上冲浪比人还会玩梗。
小蛇亲昵地蹭了蹭池星的手腕：“哥哥你帮我找到姐姐，以后谁敢让你不开心，我就咬死他！”
它说着，露出自己小小的尖尖的獠牙，威慑力和伤害性都不大，看起来更可爱了。
池星还有点想摸摸它的小尖牙。
裴钦及时阻止他的想法：【别碰，有剧毒。】
池星唰地收回手。
他瞅着小蛇那尖尖的牙齿，挺白……也没变色成黑色之类的，不像有剧毒的模样。
不过池星向来相信裴钦的话，加上黄一天刚刚也叮嘱小蛇好几遍不能咬人，看来这小蛇的毒性应该挺猛，池星也不会作死真去摸一摸小蛇的牙。
池星对小蛇问道：“你姐姐叫什么？什么时候消失的。”
“我姐姐的蛇舞很漂亮，她叫翩翩，柳翩翩。”小蛇吐着蛇信，一二三四五的数了好半天，“是在三十四天前的早上消失的。”
池星：“一大早上的……是不是临走前还化了妆换上新买的漂亮衣服？”
小蛇眼巴巴地看着池星：“哇，哥哥你怎么知道？”
池星：“……十有八九是去面基了。”
小蛇：“面基是什么呀？”
“网友碰面。”池星一边用小六壬算着柳翩翩的具体位置，一边问道，“你家里是不是特别反对你姐姐网恋？”
小蛇眨巴着眼睛点头：“对呀对呀，我爸爸妈妈说网恋都不靠谱，姐姐之前提过要去见网友，我爸爸妈妈强烈反对。”
池星了然：“所以你姐姐才会一声不吭地去面基，应该就是担心你爸妈不同意。”
小蛇抽噎着说道：“我爸爸妈妈是担心我姐姐太猛一不小心把对面干死了，所以才不同意她去面基。”
池星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姐姐很凶？”
小蛇年纪还小，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是这个意思，是那个意思！”
池星更迷糊了：“哪个意思？”
小蛇急得拍了拍尾巴：“就是那个意思。”
裴钦听不下去了。
【蛇族重欲。】
池星：“……”
过了好几秒池星才反应过来小蛇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蛇离玉佩的位置很远，他有点怕玉佩里裴钦，只敢小声附和道：“对呀对呀，蛇性本淫嘛。”
池星轻咳一声，不愧是妖族，豪迈之词连幼崽都张口就来。
几分钟后，算出柳翩翩位置的池星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距离市中心很近，看这位置，似乎就在市中心。
卦象显示柳翩翩在这里许久都未挪动，算一下日子，正好能和小蛇说的消失时间对上。
池星带着小蛇出门，去确定具体位置。
另一边的翡翠园，一个高大的男人看了眼睡着的柳翩翩，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快速穿上衣服打开房门出来透气。
鬼知道他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孔原刚走出房门将手机开机，手机铃声就震动个不停，他坐着电梯来到楼下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响起一道男声：“你小子最近消失了一个月，跑到哪去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这阵子忙着陪女朋友。”
电话那边传来响亮的卧槽声：“女朋友？是你找的那个网恋对象？你们见面了？”
孔原：“就是她，我们见面在一起有一个月了。”
和普通人询问漂不漂亮不同，电话那边的男声则谨慎问道：“你们在同居？你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孔原长相俊美，他撩了下额前的发丝，从上到下都透着优雅两字，但说出口的话就没那么友好了。
“你当我是你们狼族满月时就对着月亮嚎叫会被人族发现？”
那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我又不找人族当女朋友！就算你不像我会对月嚎叫，但咱们妖族在晚上眼睛颜色那么显眼，你要是被人族发现没有好果子吃！”
孔原很肯定地说道：“不可能，为了见她，我专门从谢家买了符箓，只要随身戴着就能压住妖力，晚上也不会暴露。”
电话那边靠了一声。
孔原又对他问道：“你新上班的公司怎么样？”
“挺好的，老板身上的灵气好香，不过我们都不敢凑近，裴先生在老板玉佩中，我们都绕着老板走……工作也不难，待遇也挺好，笑死了，还有妖来买保险你敢信？”
他在电话那边说了很多，看样子是真的在新公司很开心。
孔原脸上也露出一个笑，俩人挂断电话后，孔原准备去早餐店买点吃的捎回去。
他和柳翩翩早在半年前就认识了，俩人在网上聊了大半年日久生情，彼此又都在帝都，就商量着见一面。
见面的那天的柳翩翩出乎孔原意料，竟然比妖族还要漂亮，这颜值就算放到娱乐圈都能爆火。
柳翩翩的性格和网上的相似，活泼开朗，但又和网上聊天不同，现实中的柳翩翩身上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魅惑。
短短几天的相处，孔原发现自己真的动心了，对方完全就是他理想中的伴侣。
他和柳翩翩在网上认识半年，又在现实相处了半个月，俩人的进展飞快，在某天正式确定关系。
确定关系后的柳翩翩更为大胆，当天晚上就带他去酒店将他睡了。
第二天早上，孔原是扶着腰下床的。
之后的每天都是如此，柳翩翩看出他身体有点吃不消，每天都会给他炖肾宝汤。
这半个月以来，孔原过得痛并快乐着，虽然脸色惨白，走路都得扶墙，但是脸上的笑却很满足。
虽然身体有点吃不消，但是男妖嘛，就不能说不行！喝大补汤也得满足女朋友！
他拎着早餐走到小区门口，正好和带着小蛇来踩点的池星撞上。
小蛇闻了下孔原身上的味道，顺着池星的手腕爬到他肩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有熟悉的味道，他身上好像有姐姐的味道，又好像不是……”
池星的视线落在孔原身上，孔原看起来相当俊美，就是现在看起来脸色煞白，嘴唇颜色也很淡，有点精神不济的模样，正拎着早餐匆匆回家。
他虚弱到连在自己对面的池星都没发现。
“这会不会就是你姐姐的网恋对象？”池星随口问道，不紧不慢地跟在孔原身后，“他长相不错，你们妖族应该能看上。”
【他是孔雀。】
池星愣了一下：“他竟然不是人。”
小蛇同样震惊：“我都没闻出来！他肯定把妖力藏起来了！”
池星带着小蛇跟在孔原身后，小蛇说孔原身上有姐姐的味道，跟着他离姐姐的味道越来越近。
小蛇扬起小脑袋，语气兴奋：“我闻到姐姐的味道啦！笨姐姐用了谢家的符把自己身上的蛇味都藏起来了！怪不得我们找不到她。”
小蛇哼哼唧唧的，语气有些吃醋：“肯定是怕网恋对象发现自己的异常。”
池星听得有趣，问道：“什么异常？我知道你们妖族晚上会控制不住自己眼睛颜色。”
“我们蛇妖就算化为人形，身上的温度也很低。”
“大部分女孩子体温都不高，尤其现在冬天。”
池星话音刚落，空中就浮出一行字。
【你很了解嘛。】
池星：“……”
他慢吞吞解释道：“池月和池淼跟我说过。”
“不一样。”小蛇摇头晃脑的，嘶嘶嘶地吐着蛇信，“人族就算体温再低也是有温度的，我们蛇族是凉冰冰的没有温度，只要睡人族，肯定会被对方察觉到异常。”
池星：“……你这个年纪怎么把睡不睡的挂在嘴上？”
小蛇：“我今年八十九岁了，按照你们人族的年龄来算，早就子孙满堂了。”
池星：“……”
妖族，如此恐怖，八十九岁看起来和八九岁差不多。
池星一路跟着孔原走进单元楼，孔原在等电梯，他也站在电梯旁。
站着都在打瞌睡的孔原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池星，没认出池星，只觉得对方长得挺好看。
这一个月的时间孔原都忙着补身子连手机都没怎么开机，自然不知道最近经常上热门的池星。
孔原和池星一同走进电梯，孔原按下自己的楼层，身后的池星没动，看样子也去那层。
电梯内沉默了几秒后，孔原打着哈欠问：“你也住这一层？平时没见过你。”
池星很坦诚：“我来找人。”
孔原听到池星的声音又看了池星一眼，不仅长得好看，连声音都蛮好听。
电梯停在孔原住的这层，孔原也没多想，抬脚就走出电梯，一直走到自家门口，孔原才发现不对劲——
“你跟在我身后干嘛？”
池星理直气壮说道：“找人啊。”
孔原：“你找的人在我家？”
“我找柳翩翩。”
孔原一怔：“你找翩翩？你是谁？”
他倒是听过柳翩翩说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但弟弟应该年纪不大，除此之外，翩翩好像没哥哥吧？
孔原刚刚还觉得池星长得挺好看，但现在再看着池星这张脸只觉得充满了危机感，难道是翩翩的追求者？
俩人说话间，柳翩翩听到外面的声音打开房门，她看到站在外面的孔原先是露出一个笑，然后看到池星时鼻子动了下，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道：“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躲在池星衣领下的小蛇悄悄对她露出一个小脑袋，避开孔原的视线对她嘶嘶嘶地叫着，但它瞅了眼孔原，又瞅着自家姐姐，愣是没说话。
但小蛇心里却在嘲笑着：两个大傻叉，都是妖族竟然还怕对方发现装成人！
他才不挑破呢！就看他们能做戏到什么时候。
池星也觉得柳翩翩和孔原很有意思，他和小蛇差不多想法，小蛇都没拆穿，他更是装成不知道的样子。
他对柳翩翩笑了下，对她说道：“你弟弟说你出来见网友，我不放心来看看。”
柳翩翩很上道，连忙说道：“我没事，他就是年纪小会多想。”
孔原听到池星提到柳翩翩的弟弟，下意识认为池星也是柳翩翩的亲戚，池星长得好看，柳翩翩也好看，应该都是一家人。
他态度热情不少：“先进来坐吧。”
池星饶有兴致地走进客厅。
柳翩翩也张口就喊：“哥，我在炖汤，你要来一碗吗？”她还俏皮地对池星眨了眨眼睛。
池星打量了眼柳翩翩，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是蛇系风格的长相，眼尾上挑，瞳孔细长，只这双眼睛就有种相当妖艳的美，再加上微扬的唇角，就算不笑也自带笑意，整个人透着一股特殊的蛇系危险感。
但偏偏她笑起来有一对酒窝，性格看起来也很活泼，又淡化了长相的攻击性。
小蛇说她很漂亮还是太谦虚了，这种独特的风格就算放在娱乐圈也是独一份。
池星看了眼厨房咕噜噜冒泡的补汤，又看向满脸憔悴，眼下泛青，嘴唇苍白仿佛被掏空身体的孔原。
而站在孔原旁边的柳翩翩则娇艳欲滴，这对比……
池星不忍直视地挪开视线，婉拒道：“我才吃过早饭就不喝汤了。”
池星在柳翩翩家待了有半小时，他看到小蛇趁着孔原不注意悄悄钻到柳翩翩袖口处，然后柳翩翩带着小蛇去阳台说悄悄话。
等到池星准备离开的时候，孔原也一口一个哥，态度亲切得不行，恨不得池星今晚在家里住下。
池星看着他面前的补汤心里想笑，孔原估计想找理由“休息”一天。
但他可不想当这对的情侣情趣play中的一环。
小蛇也钻进池星衣领下藏好跟着池星一起离开。
坐着电梯来到楼下时，小蛇总算能吐槽了：“我刚刚试探了下姐姐，姐姐也不知道孔原是妖！这两个大笨蛋！我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笑话姐姐。”
小蛇的小奶音可爱无比：“我要给姐姐使坏！让家里人都不告诉姐姐，嘿嘿。”
回到公司后，小蛇借用黄一天的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小脑袋一个个点着键盘上的数字，一串数字还没用小脑袋按完，它整条蛇瘫在手机上睡着了。
池星和黄一天面面相觑，池星捏了下小蛇的尾巴：“你们妖族的幼崽都是可爱的吗？”
“我们有毛的动物才可爱！冷血动物一点都不可爱。”黄一天有点嫌弃地用指尖捏起小蛇的尾巴，将小蛇脑袋朝下晃了晃，小蛇没有丝毫反应，“忘了它们蛇族大冬天的都喜欢冬眠。”
黄一天将小蛇放到池星手上，自己联系小蛇父母让他们来接蛇。
池星看着躺在自己手上呼呼大睡的小蛇，又想到缠着孔原睡觉的柳翩翩……难怪孔原下不了床，冬天嘛，蛇族喜欢缠着别人睡觉好像也很合理。
小蛇的父母在两个小时后赶到公司，池星和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两条蛇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半晌。
大蛇口吐人言：“池少。”
另一条大蛇：“池大师。”
池星：“……”
这个世界果然不太正常。
不过睡醒的小蛇死活都不愿意离开，它缠在池星手腕上，软绵绵地撒娇：“哥哥身上的灵气舒服，喜欢，我要待在哥哥身边修炼。”
池星抽了下嘴角：“你八十九的高龄还喊我哥哥呢？”
小蛇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池星。
大蛇解释道：“它出生后在蛋壳里修炼了八十年，实际上的心智只有几岁。”
大蛇有些为难地看着小蛇。
另一条大蛇霸总管家附体：“少爷已经很久没笑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这么喜欢一个人，就让少爷留在你身边吧！”
池星：“……”
一开始的那条大蛇明显比较正经，它一尾巴抽飞玩梗的大蛇，对池星说道：“池少，如今是冬季，小蛇还在成长期，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留在你身边也不会打扰到你。”
别说小蛇，它们都挺喜欢池星身上的灵力，小蛇如果能留在池星身边，它们以后也能来蹭一蹭池星的灵力。
最终小蛇还是留在了池星身边，它缠在池星手腕处睡觉，一眼看过去就像个毫无存在感的手镯。
尤其现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多，袖口更是能将它完全遮住，不是妖族或者厉鬼，都发现不了池星手上还有一条小蛇。
今天是周五，池星在下午收到徐子涵发来的短信，说她这周末回家住。
池星下午提前翘班，去学校接徐子涵放学。
他将近半个月没见到徐子涵，带着徐子涵去吃了一顿大餐。
徐子涵的性格也肉眼可见的活泼了许多，跟刚认识池星时的低落内向不说判若两人，也差别甚大。
池星坐在徐子涵对面，给徐子涵夹着菜，他看着小姑娘吃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徐子涵给池星夹了一块排骨，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说话：“明天是我同学的生日，我想去参加她的生日宴。”
池星漫不经心地问：“我帮你准备礼物？”
徐子涵摇头：“我自己亲手做了礼物。”
“那我明天送你去，白天还是晚上？晚上不能太迟。”池星想了想，又问道，“去哪里玩？你们年纪还小，不要去太乱的地方，对了，男同学多吗？”
池星有点担心，有种养女儿的感觉，担心女儿会被黄毛拐走。
徐子涵一一回道：“就在她家里举办生日宴，我们吃过晚饭就回来，有男同学，但是女同学更多。”
一听是在家里举办，池星松了口气：“那你随身带着手机，结束了跟我说，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嗯嗯。”徐子涵笑弯了眼睛，“她叫陆妙，是我在班里第一个跟我说话的同学。”
池星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
“我和林清怡关系也很好，还有王澈！”徐子涵像是和家长炫耀好朋友的小孩子，细数着和自己关系很好的同学们。
池星听到林清怡的名字愣了一下：“林清怡她哥是不是林鹿？”
他这几天还听到林鹿有给妹妹打电话，直呼其名林清怡，让她在家老实点，少打游戏多做作业。
徐子涵点头：“清怡之前跟我提过，他们说自家哥哥都认识你，陆妙她哥是陆朗，王澈他哥是王嘉阳。”
徐子涵还有没说的，比如陆妙和林清怡不太喜欢同龄人，但挺喜欢池星的，之前池星上热门的时候，陆妙还悄悄问她池星有没有女朋友。
听到王少和陆少的名字，池星也没太过惊讶，毕竟是帝都最有名的私立学校，班级也是按照家世划分的，他们这几家的小孩儿在一个班也很正常。
池星对这几个小孩儿都有点印象，之前酒宴都见过，但没记着别人的名字。
现在听到徐子涵跟他们一个班，并且关系还不错，池星也默念了下这几个小孩儿的名字记在心里。
陆妙的生日……池星想了想，随口说道：“明晚我跟你一起去吧。”
徐子涵才来帝都没多久，陆家的身份又不同寻常，万一在生日宴上被别人欺负怎么办？
池星撑着下巴，面上一片懒散，心里却在默默嘀咕着，如果徐子涵被人欺负，他相当担心王岚会冲到对方家里来个厉鬼袭击。
所以他明天必须得露面带着徐子涵在陆家转一圈。
只要徐子涵在池家，以后这种场合不会少，池星不可能每次都护着她，趁着这次机会露一次面让其他小孩儿知道徐子涵是池家罩着的，以后自然不会有人敢欺负徐子涵。
吃完饭后，池星又带着徐子涵去商场里买衣服，徐子涵说太多了太多了，好贵好贵……
池星却浑不在意，他摸了摸徐子涵的小脑袋，直接刷卡。
从王岚的工资里扣嘛——
在公司忙着搬砖的王岚打了个喷嚏，她表情疑惑：“是女儿想我了吗？”
某个会算卦的黄鼠狼从她身后路过：“不，是你的钱包要破产了。”
王岚：“……”
晚上在家试着明天生日小裙子的陆妙收到徐子涵的短信，说明天她哥也会来。
徐子涵在学校天天把池星挂在嘴边，每天都说着想哥哥，想爸爸妈妈，陆妙当然知道这个哥哥是谁。
她卧槽了一声，跑出卧室一脚踹开陆朗的房间门：“哥，明天池少要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正在打游戏的陆朗头都没回：“瞎吹什么牛逼，我生日邀请池少，他都不来，你会来参加你生日宴？”
“真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班里转来一个新同学嘛？她是池少的妹妹。”
陆朗不可置信地转头，脑袋对着她的方向，手还在敲着键盘：“池家有私生妹？”
陆妙听到这诡异的词汇翻了白眼，她将陆朗的电源线拔了，在陆朗的惨叫声中解释道：“不是亲妹妹，是池少从海市带回来的妹妹，叫徐子涵。”
陆朗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下，虽然说互联网没有记忆，但因为徐子涵的名字和池星“霸凌”的视频实在太火，就算过去这么长时间，陆朗都还记着徐子涵的名字。
“池少把那小女孩认成妹妹了？”陆朗有点纳闷，“我没听池家有消息传出来啊。”
像他们这种家世，如果家里多出来一个妹妹肯定会大张旗鼓地介绍，但池家却完全没有动静。
“哥，你傻了。”就算房间里只有自己和陆朗，但提到这个话题，陆妙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池少不是池家人，就算真的收了一个妹妹，池少也不会让池家对外宣扬。”
陆朗这才想起来这事，他同样小声：“我真忘了。”
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池家的态度太强硬，就差直说谁敢提这个话题就会吃不了兜着走，整个池家从上到下都将池星护得死死的。
本来还有不少人等着看池星的笑话，但如今笑话没看到，只能看着池星越来越牛逼，连提到这个话题的人都变少了许多，生怕身为“大师”的池星算出他们曾经说过坏话给他们来个家毁人亡的诅咒……
陆朗已经好久没听到身边人提及这个话题了，池家还是把池星当作池家人的态度又在这，久而久之，他还真就忘了这件事。
他啧了一声：“不管池家是什么态度，但现在看来，池星是真把她当妹妹，还专门陪她来。”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日宴，但来参加的人都非富即贵，就连陆妙班里的那些小同学，也都家世不凡，在生日宴上发生了什么都会说给家里人听。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池星专门陪着徐子涵来参加生日宴的消息不出两天整个帝都都会知道，这就等于是在直接表明徐子涵是池星的妹妹。
陆朗又有点酸自己妹妹，“我从小到大每次生日都有邀请池少，他一次都没来过，现在竟然为了妹妹参加你的生日。”
陆妙昂首挺胸：“这是子涵有面子。”
陆朗将她撵出房间，也没继续玩游戏，而是给顾昭等人单独发了一条消息，邀请他们来参加陆妙的生日宴。
顾昭：没空。
林鹿：不去，没时间，要加班。
王少：我挺想去的，但是我已经提前答应莉莉明晚陪她飞国外去买包。
陆朗冷笑，这几人，就装吧。
他又发了一条，就几个字：明晚池星也来。
顾昭秒回：？？？
顾昭：从小到大我每次过生日邀请他，他都不来，怎么你妹妹过生日他就肯赏脸了？
不久前才和陆妙吐槽过一毛一样对话的陆朗流下心酸的眼泪，大家都一样苦！
顾昭还发了几条语音条骂池星，然后发来一条消息：明天在哪办生日宴？几点？
陆朗回复后，林鹿的消息也来了：在哪？几点？
很快，王少也发来消息：莉莉说她明晚想吃生日蛋糕，几点切蛋糕？
陆朗：……
好好好，都不装了是吧？！
刚刚还都说没空呢，现在连莉莉想吃蛋糕这种借口都扯出来了！
陆朗tui了一声，站起身去楼下拿零食。
新来的保姆话少心细，短短几天就摸清楚他的喜好，没等他吩咐就提前准备好零食以及饮料，还对他问道：“这些可以吗？”
“可以可以，都是我爱吃的。”陆朗抱着一堆吃的，对保姆挥了挥手，“谢谢李阿姨。”
第二天下午，池星带着徐子涵来到陆家，刚进门陆妙就冲了过来：“子涵！”
在看到徐子涵身边的池星时，就算早就收到池星会来的消息，陆妙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她略微站直了身子，对池星温柔笑了一下：“池少。”
池星送上贺礼：“陆小姐，生日快乐。”
徐子涵也送上自己的贺礼：“妙妙，生日快乐呀！”
陆妙接过礼物，悄悄看了眼池星，脸有点红。
池星对两个小姑娘说道：“子涵，你陪陆小姐说会话，陆小姐，你哥在哪？”
陆妙指向后院：“我哥在后面呢。”
说着，她又鼓足勇气说道：“池少，喊陆小姐太客套了。”
在池星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她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大胆说道：“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和子涵一样喊我妙妙就行。”
池星弯眸笑了起来，在小姑娘生日这天也不想扫兴，但也没喊这么亲昵的称呼，而是换了个折中的称呼：“直接喊你陆妙可以吗？”
陆妙点头，她拉着徐子涵走到一旁嘀嘀咕咕：“哇，池少好帅！真羡慕你能喊他哥哥，有这么帅的哥哥我都能多吃两碗饭！对了，今晚顾少他们也会来，我哥之前也有邀请过顾少参加我生日，都被拒了，听说顾少知道你哥会来才跟着来。”
还是小孩子心性的徐子涵虽然觉得池星很好看，但完全是看家人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我哥这么受欢迎？”
陆妙悄声说：“超级受欢迎，不止女孩子喜欢他，像我哥，还有顾少都挺喜欢他……”
池星看着两个小姑娘一边说话一边走向其他同学，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他有没有觉得陆家有点不对劲？”池星低下头看着玉佩，“总感觉怪怪的。”
【运势不对。】
池星微微蹙眉：“我也有这种感觉。”
就是被借走的那缕运势对于陆家来说仿佛毛毛雨，要不是池星敏锐都察觉不到。
不知道被借走运势的是陆家哪个倒霉蛋？
池星压下这个念头，打算再观察看看。
陆家的后院很大，生日宴是悠闲的露天自助，到处都是彩灯装饰和鲜花。
宴会桌上铺着华丽的桌布，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酒很少，大部分都是十几岁孩子喝的饮料。
不远处还有几台烤肉架，有专门的厨师负责，陆朗就站在烤肉架旁喝着香槟，他看到池星走进来的时候放下香槟对池星招手：“池少！”
池星走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池星！”
顾昭两三步走到池星面前，埋怨道：“好你个池星，我生日你都不来，现在跑来参加小屁孩的生日宴。”
陆朗走过来拍了下顾昭的胳膊：“什么小屁孩不小屁孩的，那是我妹！”
顾昭竖起中指：“就你有妹妹是吧？”
池星也随口说道：“我是陪我妹来的。”
顾昭疑问：“你妹？你啥时候也有妹妹了？”
池星解释了一下徐子涵的身份，然后问道：“你都来了，王少和林鹿呢？”
“王少说陪女朋友看房子呢，晚上才能来。”陆少啧了一声，“林少说在加班，也得晚上才能来。”
说着，他又看了池星一眼：“听林少说你公司福利很好，还缺人吗？”
池星果断拒绝：“不缺。”
他说着，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朗。
陆朗被他看得背后一寒，摸了下自己的脸：“你看我做什么？”
池星随意说道：“没什么。”
就看看陆朗是不是那个倒霉蛋而已。
但是池星也不确定，对方借的运实在太少了，从陆朗脸上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借运，尤其是好运必须得经过当事人的同意。
池星看陆朗的时间太久，裴钦没忍住说了一句话：【别看了，就是他。】
“……”池星对陆朗说了一句：“最近如果有人问你可不可以，好不好，行不行这类的话你记得拒绝。”
“为什么？”陆朗心里发毛，“啥情况？”
池星：“你最近被陌生人借运了。”
陆朗匪夷所思地看着池星，池星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从烧烤架上拿了一串烤翅。
陆朗倒是没有怀疑池星的话，他认真思索起来：“不会吧？我最近都老老实实待在家，就出去喝了个酒席，也没见陌生人，谁会从我身上借运？”
这么一想，他突然一顿：“我想到了，我家里新来了一个保姆，昨晚还问我可不可以……”
在旁边看乐子的顾昭正想吐槽陆朗倒霉的时候，陆朗突然怒气冲冲地捶了他一下。
顾昭：？
有病？
陆朗咬牙说道：“那个保姆就是你推荐的！”
顾昭一愣：“是我介绍的那个保姆？”
像是陆家这种大世家，就算是找保姆也不是随便招个人，得家世清白干净的才行。
这个保姆之前在顾家待过，专门照顾过顾昭一段时间，但顾昭还没享受一个月就被顾老爷子批了一顿，只能含泪送走保姆。
正好这时候陆家缺个保姆，顾昭就把人送过来了。
就算是顾昭推荐的，陆家也专门调查过这个保姆，确保对方没在对家公司待过才把她招进陆家。
想明白这点后，顾昭的第一反应不是自责愧疚，而是比陆朗还要愤怒：“我丢，那她岂不是也借走过我的气运？！”
然后他凑近池星，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嘴巴，满脸惊恐：“池星，你快看看我的面相！她只借走气运吗？不会连我的帅气也借走了吧？！”
池星：“……”
陆朗：“……”
有没有借走帅气不好说，但看这不要脸的样子，可能脸被人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