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哭声
但是南归说的这两句话, 南雪和钱城都听不到，南归索性给池星发了条消息，说了一堆好话让池星跟他们说一下这个消息。
不过他等了许久池星都没回他，连消息显示都是未读。
南归咳嗽了一声, 心想等到池星看到这条消息指不定他姐和姐夫都把房子给卖了。
最近他姐和爸妈也不是经常去池星办公室看他了, 说人死就是死了, 总是和活人联系也不太好。
不过南归听到他姐和姐夫说了悄悄话, 他们主要是担心经常去看他会麻烦池星。
南归看向家里人, 啧了一声, 准备去池星公司找活人帮他发一条消息给南雪。
池星很忙, 他也不敢耽误池星的时间, 但是池星公司里还是有很多其他人的。
半个小时后，在池星办公室的南归对着看起来最好说话的林鹿说出自己的请求。
林鹿眼下有些泛青, 看起来像是最近没睡好，他打着哈欠帮南归发消息, 顺便问了一句：“你没看错吧？那边真的要通地铁了？”
南归神秘兮兮地说：“真的！我听到池少和他那个大波浪卷发的妹妹说到过这块地。”
林鹿：“池淼？”
南归一连说了三个“对”字, 显然对池淼印象深刻。
从办公室出来的池星听到池淼的名字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熬夜虚弱的林鹿和精神抖擞的南归。
这画面总感觉有些奇妙, 活力满满的鬼和要死不活的活人……太奇怪了。
池星眉梢微扬, 对林鹿问道：“你晚上逮鬼去了？”
林鹿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忧伤地叹了口气：“没去逮鬼, 就是楼下新搬来一个小姑娘，天天晚上半夜不睡觉在那哭，一开始我还真以为是闹鬼了……”
池星笑了下：“你住的地方事情也挺多。”
林鹿点头：“自从我能看到鬼后，发现这个世界特别精彩。”
池星又看向南归：“你家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南归点头, 又摇头，他用一副喜不自禁的表情说道：“我觉得差不多处理完了, 不知道钱良知道他给的老破小房子马上化身为好地段的房子，他的表情会有多后悔。”
按照钱良小气抠门又喜欢算计的性格来看，估计会气到跳脚。
林鹿也知道南归的事，他语气温和，但是说出的话让南归多看了他几眼——
“要不然我假装地铁站做广告的给钱良发条消息通知他那套房子要升值了？”
南归对林鹿竖起大拇指：“哇，您好损呀！”
林鹿嘿嘿笑了一下：“过奖过奖，都是跟池老板学的。”
池星：“……”
别瞎说啊，他可从来不做这种事情！
在家的钱良最近烦得不行，他手上的钱和房子都被远在海外的儿子给坑走了，导致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把店铺给盘出去，现在好了，他都快没钱花了，只能靠着之前攒下的一些存款过日子。
不过存款也不多，他都想着要去找份工作了。
这两天他又得知钱惠家里的经济危机解除了，他这个人十分厚脸皮，得知这个消息后，还专门拎着礼物上门，准备问钱惠借点钱再开个店。
不过他去的日子不太好，钱惠的女儿在家，对他阴阳怪气嘲讽了一顿。
钱良也颇为匪夷所思，这年头连小辈都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他看了钱惠一眼，心想钱惠肯定马上就会训斥女儿。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钱惠非但没骂女儿，反而用一副赞同的表情看着女儿。
钱良直到离开钱惠家都没回过神，这些人都是怎么了？先是听话的钱城跟换了个人似的，现在连钱惠也对着他爱答不理了？
钱良站在门口好久，少有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前阵子钱惠缺钱时，他做得太绝情了？
“妈的……”钱良骂了一句脏话，他恶狠狠地说道，“过几天我再来，大姐从小就听我的话，就算有隔阂也不怕，我多来个几次就会变回之前的大姐。”
可是后面他又来了几次都被钱惠女儿或者钱惠丈夫撵走了，他连钱惠的面都没见到。
钱惠在这个年纪突然开始奋斗，她抛弃了一些只会捆绑她的亲人，开始在公司发光发热。
钱良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一连被阴阳了几次后，再都没去过钱惠家。
他心里总想着，以后有钱惠后悔的！
可是每当他这么想之后，又觉得未来会后悔的是他自己。
钱惠家条件不错，钱城家也忙着做生意，每家都过得不错，除了他——
他原本也有几间店铺，但最后不仅店铺没了，连老爷子留下来的房子都没能守住。
钱良又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有一套最大的老房子已经够了，只要能让他不再继续破财，那套破房子他就大方地给钱城了！
钱良在家琢磨着要不要把养老钱拿出来重新做生意，但现在生意不好做，他如今又没有弟弟和大姐的扶持，只怕这份养老钱都会亏进去。
“要是那套房子我没给钱城就好了，卖了也有不少钱够养老了。”钱良坐在老房子的沙发上长吁短叹，既贪图那套房子的钱，又害怕不给钱城会遭到更多的报应，反正不管他怎么想，心里都难受得很。
就在他内心煎熬的时候，手机叮地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钱良看了下，发现是一条地铁站出售商铺的广告，他扫了一眼广告，也没多想，准备把广告给删了。
发给他做什么？他现在又没钱买地铁站的商铺。
不过钱良在即将删除广告的时候，发现这个地铁他好像从来没听过，他删除短信的手顿了下，将短信完整地看完，最后发现这是一条还没开工的地铁站！
钱良骂了一句：“肯定是诈骗广告，都没开工就急着卖商铺？卖什么商铺？”
他骂骂咧咧的，又顺便瞅了眼地铁的位置，这一看之下，他不禁愣住了，嘴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卧槽。”
“这位置我咋觉得这么熟悉？”钱良表情茫然，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位置不就是那套老破小的房子门口？
钱良举着手机放到眼前，再三确定自己没看错位置，然后发出一道不可置信的怪叫声：“怎么可能？那么偏的地方怎么就要整地铁了？”
短信上除了地铁之外，还说这附近会建大商场……钱良呼吸都变快了，他直勾勾地盯着这条短信，表情是铺天盖地的悔恨。
早知道这边会重建，说什么他都不会把这套房子给钱城！如果他把房子留下，以后这套房子的价格一定会翻倍！
钱良后悔死了，他又气又急，恼火自己把房子给钱城之前怎么没调查清楚！现在好了，便宜全都让钱城给占了！
钱良压抑着怒火给钱城打了个电话，表面在恭喜钱城，实际上说话指桑骂槐，说钱城这么好运多亏了他，还在话里话外试探钱城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套房子会升值。
他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如果钱城早就知道但是没跟他说，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做人怎么能连大哥都坑呢？
钱城老实巴交地说道：“什么？房子附近要盖大商场和地铁？”
他语气震惊，惊喜又感动地说道：“大哥，多谢你！没想到这房子在你手上转了一圈再还给我还有这种好事。”
这话也在讽刺钱良，钱良听出来了，他抽了下嘴角，愣是没能从钱城的语气中察觉到他有没有提前知道。
而且钱城说完这句话后，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再都没有以往的客气和礼貌。
钱良内心萧索，又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现在是不比往日了，就算要和钱城再抢这房子，也没人站在我这边了，而且……”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很低，他连自己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知道自己害怕，也根本不敢再抢钱城的房子了。
事到如今，他总算彻底地明白家里老爷子和陈老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祈祷在国外的儿子不要继续赌博了，要不然他连这套老房子都得卖了。
大姐变冷了，弟弟也不再关心他，儿子也是个靠不住的，等他老了后，他要怎么办？
和钱良愁到整晚都睡不着相似，池星在家里也没睡着，他刚闭上眼睛手机就在疯狂地响。
大半夜的，群里的几人都不睡觉，都在艾特池星。
林鹿：池少，我家楼下新搬来的住户又在哭！
陆朗：你确定你家楼下搬来的是活人？
顾昭：我草，大晚上的，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池星，池少你不管管你妹夫？
陆朗：什么妹夫不妹夫的，讨厌啦！
池星看着群里的消息，有种想要吐的恶心感。
林鹿：这个住户出门啦，大半夜的她要去哪儿？池少，你说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池星：恐怖片里领盒饭的角色都和你一样好奇心旺盛。
林鹿：……
林鹿：她还在哭，在路上也一直哭，一边哭还在一边抱怨。
池星：在说什么？
林鹿：池少，做人不能太有好奇心，会领盒饭的。
池星：……
林鹿也没和池星继续贫嘴，而是在群里回：她说自己命好苦，说这个看脸的世界让人绝望，她还说，自己好丑，想要变好看，她还说……她现在的脸好像不是自己的脸。
深夜，群里的几人纷纷退群，再听下去绝对会变成恐怖故事！
池星感觉挺有意思，他从床上起身，对着放在床头柜的玉佩做了个优雅的邀请手势：“哥哥，我们出门约会吧。”
月黑风高，适合和鬼浪漫谈情。
玉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变红，半晌后，空中飘出一句话：【在床上也……】
池星一枕头砸在玉佩上，裴钦老实了，后面的字在空中散开，又化为红色的鬼气缠缠绵绵地绕在池星的手腕处。
第182章 交警
池星一边穿衣服出门, 一边给林鹿发了条短信：你在哪儿？
林鹿：有点偏，我也不知道在哪，我看到她打车，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 也打了辆车跟着她, 等她到地方了我再跟你说具体位置。
这时候的时间已经是深夜, 池星看了眼时间, 心想不管是林鹿楼下新搬来的住户, 还是林鹿, 都异常地勇。
一个女孩子在深夜敢去偏僻的地方, 另一个则敢跟上去, 都是勇士。
顾昭知道池星在大半夜出门后，向他发出了酒吧的邀请, 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池星接起电话后佯装无意地问道：“就你一个人？”
顾昭秒懂他是什么意思，贼笑了一声：“当然不止我一个, 还有王少啊！不过你放心, 陆少现在可不敢再来酒吧吧。”
池星隐约间在电话那边听到王嘉阳的声音，王嘉阳说自己最近看上一个女孩子, 长得特别漂亮, 身材也很好，他有意想要发展一下……
池星嗤笑, 王嘉阳早些时间就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这还没老实多久，竟然又冒出了想要谈情说爱的想法。
王嘉阳极力邀请池星，池星果断拒绝。
“池少, 我知道你不喜欢酒吧这种地方，咳咳, 就是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妹子的面相……要是有问题，我就不继续发展了。”
“就是池海开的那家酒吧，距离你家不远，你开车一会儿就到了！”王嘉阳看来也对谈恋爱有心理阴影了，在电话里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要池星来一趟。但是王嘉阳好话说尽，池星都不为所动。
王嘉阳最后声嘶力竭地放出了狠话：“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我要跟你绝交！”
池星嘲笑：“你多大了，还好朋友手牵手一起走呢？”
王嘉阳声音悲痛：“我给钱！！！”
池星去了。
在和俩人打电话的时候，池星已经慢悠悠地出门，他开车在街上转了一圈，不知不觉开到了酒吧附近。
他出来的低调，车是随手开的，此时也随意停在路边。本来没吸引任何人的目光，但当池星下车时，有个喝多的路人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到池星的长相，然后又揉了揉眼睛，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就在这路人打算继续打量池星时，池星已经走进酒吧了。
路人看着池星的背影，又看向池星停在门口的车，喃喃自语说道：“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
像他的想象中，有钱人出门的标配一定是司机加豪车，这大晚上的，池星也不可能一个人开着一辆价格平平无奇的车出门吧？
这个路人有点喝多了，此时只当自己醉酒眼花了。
池星进入酒吧后，深感后悔，他五感比常人要敏锐，刚进来就闻到一股股刺鼻的酒精味、发胶味、香烟，还有各种香水味，除了这些味道之外，还有让池星颇为头疼，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池星面无表情地找着顾昭和王嘉阳的位置，看到俩人坐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周围人很多，但好像都知道他俩的身份，俩人身前的沙发都是空的，没人敢上前搭话。
“加钱。”池星表情嫌弃地走到王嘉阳对面，对王嘉阳懒洋洋地说道，“三倍。”
王嘉阳目瞪口呆：“怎么就要加钱了？”
池星揉了下耳朵：“吵。”
顾昭发出看热闹的笑声：“这还吵？刚刚王少特意把附近的位置都包下了，就是担心你不喜欢身边人多。”
他说着，站起身走向酒吧前台。
在王嘉阳苦逼兮兮转账的时候，顾昭端着一杯酒回来，他将酒在池星面前转了一圈，然后笑嘻嘻地：“不是给你的，知道你不喝外面的东西。”
池星没忍住，对他竖了个中指。
顾昭从前台回来后，池星发现酒吧里的音乐悄无声息地换了，从炸裂到让人头疼的dj变成了抒情民谣。
看来顾昭是去前台让人换歌。
池星半靠在沙发上，还对裴钦问了一句：“你要出来玩吗？”
裴钦：【这就是你说的约会吗？】
池星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么多活人，多热闹啊。”
听到池星这句话的王嘉阳和顾昭莫名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发寒，王嘉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池小少爷，您和您家的那位，不要吓唬人。”
王嘉阳不是没见过裴钦，好看是真的好看，但那浑身凉冰冰又漠视一切的气质也是真的让人心底打怵。
池星将话题转回来：“你让我看的人呢？”
王嘉阳对池星使了个眼色，示意池星往后看。
后面舞池处群魔乱舞，灯光又暗，池星只看到一片黑乎乎扭动的人影。
池星不禁陷入沉思，这都放着抒情的歌了，这些人都还能嗨起来。
顾昭喝了口酒，打趣道：“他只是对别人感兴趣，都还没认识呢，你要是不来看那妹子的面相，他都不敢上去搭话。”
王嘉阳讪笑了下，他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典型代表。
“那个妹子应该是大学生，经常和同学一起来玩，我上个月就看到她了。”王嘉阳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对池星继续说道，“我观察了她一段时间，确定她不是王嘉乐派来的感情刺客！”
池星顺着王嘉阳的目光看向舞池，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这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长相清纯，皮肤很白，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看。
细细一打量，池星还发现女孩的肩背线条都极为优美，看样子平时对体型也很在意。
池星看了许久。
【看够了吗。】
“……”
池星很少这样长时间地打量一个人，王嘉阳不由有些害怕——“难道你也喜欢这款？”
不过他这话刚冒出来就被旁边的顾昭捂住嘴巴，顾昭哈哈大笑，用一副惊恐又机智的语气说道：“哈哈哈哈！看起来确实和裴先生有点相似哈！都很白！”只是裴钦是鬼的惨白……
池星抽了下嘴角，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这女孩的背影，偶尔瞥到的女孩五官也精致得不可思议。
虽然王嘉阳换女朋友的速度很快，但他的审美确实没话说，每个女朋友都很漂亮。
不过……池星看向王嘉阳，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你不要去认识。”
王嘉阳一愣，但竟然异常乖顺，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唉，那我就不去认识了。”
池星有点诧异：“这就放弃了？”
以前的王嘉阳在感情上轴得很，他认定的人，不管其他人怎么劝，他都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
王嘉阳惆怅地喝了口酒：“想当年我也是桀骜不驯不听劝的潇洒帅气青年企业家……”
顾昭：“乱七八糟的前缀大可不必哈。”
王嘉阳：“但是后果咋样你们也都知道了，现在我是不敢不听劝了。”
池星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总算长教训了。
王嘉阳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个女孩，然后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能去认识她？她身上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顾昭也竖起耳朵。
池星没有和人在背后讨论陌生女孩子的习惯，他微微拧眉，目光又飘向那个女孩，这次正好看到这个女孩的正脸，很奇怪，这个女孩的面相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一个走向已经完全改变，另一个则像藏在雾里看不真切。
但池星又隐隐从她的面相中看出更多复杂的东西，她身上应该有许多秘密。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秘密，池星现在也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裴余然，对方都会戴个墨镜了。
只要不是变态，都没兴趣去窥探别人的面相看透别人一辈子的命运走势。
也难怪裴钦一向不喜欢给人看面相。
池星收回视线，他揉了揉眉心，总而言之，以王嘉阳的性子，还是不要接触这种类型的女孩比较好。
王嘉阳还在眼巴巴等着池星的回答。
池星瞎编了一个：“你们磁场不合，在一起会天天吵架。”
王嘉阳：“害，这都是小事。”
顾昭在旁边举起酒杯：“吵架买个包哄一哄嘛！王少这个傻缺还喜欢送房子送车，没有摆不平的吵架！”
池星瞥了俩人一眼，压低声音对王嘉阳说道：“八字不合，你们在一起，你会破财。”
王嘉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脸上的恋恋不舍消失得一干二净，破财不可以！这个真的不可以！
池星有点想笑，他站起身打算离开：“我先走了。”
在离开之前，池星又叮嘱了一句：“酒后别开车。”
顾昭长腿跷在桌上，看着池星的背影，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呵，池少还不知道我顾某人的实力？我每次出现的地方，必定有一□□警守在不远处等着刷业绩。”让他酒驾他都没机会啊！
池星没鸟他，但在出门后果然看到顾昭的车旁有两个交警。其中一个交警因为风吹雨打被晒得脸色乌黑，但是他眉心处还盘旋着一团黑气。池星脚步微顿，走到这个交警面前看着他额前的黑气。
交警看到池星的脸愣了一下，看到池星一直看着自己又愣了下，然后谨慎地问道：“你、我……你好？我还好吗？”
池星有种自己是瘟疫，他站在谁身边谁就会害怕的感觉。
“注意休息。”池星多嘴说了一句，“晚上请假回家休息吧。”
他说着，还看了眼交警胸口处的位置。
交警愣住，下意识摸了下胸口，有不太明显的刺痛感在心脏处蔓延，最近连续熬夜和上白天的交警更谨慎了，命更重要，他等会儿就请假！
第183章 偷脸
池星驾车离开后, 这个交警连忙打电话和队里请假，但是他的假没被批准。
交警叹了口气，看向同事：“等会儿我要是出啥事了，帮我打120。”
同事嘲笑：“别人说的一句话你也信, 你真有啥事, 我亲自开车送你去医院！”
俩人话音刚落, 不久前亲眼目睹池星走进酒吧在一旁醉酒的酒鬼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动静大到让两个交警都忍不住侧目。
这酒鬼扶着路边的树大吐特吐, 然后在两个交警虎视眈眈的目光中, 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车, 看这样子还打算酒驾。
两个交警对视了一眼, 打算这个酒鬼一上车就去测酒精！
酒鬼感觉自己后脑勺凉飕飕的，有种被盯上的不妙预感, 他迷迷糊糊地扭头看了一眼，分辨出俩人身上的警服后, 打了个酒嗝, 方向一转，竟然走向这两个交警。
他喝大了, 脑子不太清醒, 胆子也变大了，对交警说——“警察叔叔, 能送我回家嘛？”
两个交警面面相觑，看着男人比他们年纪都要大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和池星说话的那个交警捏着鼻子给这个酒鬼找代驾。
酒鬼蹲在他旁边又开始吐，吐完还说：“刚刚跟你说话的是那个谁吗？”
他不提池星, 交警都快要把池星的话给忘了，听他这么一提, 心里又重新紧张起来。
酒鬼又继续嚷嚷道：“警察同志，大师也泡酒吧吗？估计都是虚假的名头，有钱人就是玩的花。”他这话带着几分嘲讽，颇有一种池星是江湖神棍的意味。
交警抽了下嘴角，感觉这话有点道理……正儿八经的大师应该不会深夜来酒吧吧？
不过交警也不想和酒鬼多话，没过一会儿，酒鬼的代驾到了，拉着他回家，交警也将这事暂时压在心底，开始巡逻起街道的车辆，看到违规停车的就开一张罚单。
他忙完之后，又去烧烤店附近的街道拦车查酒驾，忙得就没停下过。
不知道忙了多久，他感觉有点头晕，站在路旁喝了口水。这时候同事和一个酒驾的司机发生争执，他大步走过去了解情况，可能因为走得太急，心里又焦躁，这几步路他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周围的场景在他眼中慢慢变黑，他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同事被他吓了一跳，顾不上酒驾的司机，连忙向他跑来。
酒驾的司机刚刚还和交警吵架，现在见到有交警晕了，晕乎乎地问道：“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
同事没空和他说话，给晕倒的交警检查情况，他们都经过急救的培训，他以为交警是天太热中暑了，但是将交警翻过来一看，脸色发紫，比中暑要严重多了。
他心里忽然想到池星说过的话，给在附近值班的交警打了个电话，然后不敢耽误，立刻送晕倒的交警去附近的医院。
一路紧赶慢赶来到医院，医生看到交警的脸色，又翻开他眼皮看了眼情况，将人安排到急诊室。
急诊室里不止有交警，还有不久前才见过的酒鬼，酒鬼浑身上下都是红疹，看样子像是酒精过敏。
酒鬼看到交警也被推到急诊室一愣，然后突然说了一句：“你们还真出事了？”
他有些害怕地说道：“我活了几十年都没酒精过敏过，该不会是因为说了那谁的一句坏话……”
太邪乎了，明天他就去池家公司楼下拜一拜！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另一边的池星开车前往林鹿发来的位置，是一处有些偏僻的地方，池星看着这附近的地方觉得有些眼熟，对裴钦问道：“这是不是钱城那套房子附近？”
【也不算，还隔着十公里呢。】
“你对帝都还挺熟悉。”池星随口说了一句，这地方他都不清楚，裴钦却看了一眼就能记住。
【以前经常来看你，对帝都的地形还算了解。】
池星轻咳一声：“你那叫偷窥。”
【有吗。我光明正大的。】
池星思索几秒后问道：“今年我生日你还会送蛋糕吗？”
【送。】
“亲手做的？”
【你年年生日都是我亲手做的，今年也不会例外。】
池星笑了一下，对自己今年的生日尤其期待，算一算时间，他生日也快到了。
池星的好心情在下车后看到鬼鬼祟祟猫在树后的林鹿时戛然而止，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林鹿身后，幽幽问道：“你在这偷窥什么呢？”
难道裴钦以前偷偷看他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小偷似的？
裴钦像是知道池星在想什么，咳嗽了一声。
林鹿身子一僵，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是池星在跟他说话，他缓缓扭过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你都能见到鬼了，还算是人吗？”
“池少，你不要连自己都骂。”
“……”
林鹿将池星也拉到树后，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前方说道：“你听。”
池星定睛看向那边，发现前方是一所废弃的中学，学校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在月光中阴冷又荒芜，看起来极为吓人，更为吓人的是，在门口还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披散着头发的女生。
这女生在夜色中抬头凝望着破旧的学校大门，时不时地发出一道幽怨的哭声。
这画面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活人，饶是池星，也不免往这女生旁边的地面看了眼，确定她有影子是个活人……
林鹿闷笑：“是不是很吓人？她最近搬过来后，天天半夜在我楼下这样哭。”
池星听这女生哭了好一会儿，果然像林鹿之前说的那样，她不止哭，还在抱怨苍天的不公，说这个世界以貌看人，她的脸到底被谁偷走了。
林鹿指着自己的脸对池星问道：“你看我的脸如何？”
池星瞥了他一眼：“还行。”
林鹿眨巴着眼睛：“是不是还挺温柔和善的？”
“还不错。”
池星这话刚说完，就看到林鹿从树后探出脑袋，对这个女生问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声音在空中传了很远，虽然语调温和，但在这大晚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声音，那女生被吓得惨叫了一声，腿都软了。
池星扶额，原来卧龙竟在自己身边。
林鹿又对着女生的方向喊道：“你别怕，我是住在你楼上的邻居。”
女生这才敢转身看过来，在看到林鹿的脸时，她陡地松了口气：“林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鹿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跟在她后面过来的，他拉出池星，对女生回答：“我跟池少在这散步。”
女生这才发现林鹿身边还有一个人，她本来有些警惕，深更半夜的废弃学校门口出现两个男人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毕竟谁家好人在晚上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散步？
不过兴许是池星还算有名，她看到是池星时，紧绷的肩线反而一松，变得没那么害怕了。
但她有些发怔，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池星，在她心里，池星的地位比那些明星还要高，她竟然能这么好运地遇到池星，感觉自己明天去买彩票就能中奖了。
池星也在月光下看到了她的脸，凭良心来说，这张脸算是平庸中的平庸，甚至还有些丑，尤其脸上还满是红肿的痘痘，肤色暗淡，一眼看过去坑坑洼洼的。
女生似乎也很自卑，她快速地看了池星和林鹿一眼，确定没在俩人看到异色才敢继续开口：“那你们继续散步？”
“你呢？”林鹿问。
女生擦了下自己哭到有些红肿的眼睛，声音很小地说道：“我回家。”
林鹿顺势说道：“我们也要回去了，这附近有点偏僻，大半夜的不方便打车，不如我们送你回去？”
女生心里有些犹豫，担心俩人对她图谋不轨。不过她抬头看了眼林鹿和池星，又自嘲地低下头，心想这俩人的外貌和身世，哪里会对她这种要颜值没颜值，要钱没钱的人有其他的想法？
女生不过迟疑几秒就答应了，她对着池星和林鹿一连道谢了好几声。
池星若有所思地看着女生的脸，在她上车后，慢悠悠又直白地问道：“我刚刚听说你说这不是你自己的脸，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下子轮到林鹿扶额：大少爷，你这询问也太直接了吧？！
坐在后面的女生浑身僵硬，她看了眼开车的池星，呼吸有些不顺畅地问：“池先生，我是从南方过来的，但是也看到过网上说、说您是大师。”
她摸了下自己的脸，咬牙说道：“池先生，我的脸被人换了，我想要重新换回自己的脸！您能帮帮我吗？我家里有爸妈去世留下的一套房子和钱，钱要是不够，我把房子卖了给您钱！”
池星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从车镜里又看了眼女生的脸，几秒后才说话：“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女生坐在车上的姿势很紧张，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放在膝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小时候是在帝都出生的，我从小……很好看很漂亮，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人见人夸。”
她摸了下自己现在的脸，露出一个有些痛苦的表情：“但是在我初二的时候，我爸妈带着我去南方定居，从那之后，我越来越丑，好像被换了一张脸……”
“我一开始没多想，爸妈对我的改变也没多说什么，我以为只是女大十八变，我长残了而已。”
“但是不久前我在偶然间看到原本初中同学的毕业照，在她们初三毕业照的照片中，看到一张脸……那张脸跟我之前的脸很像！”
“我的脸一定是被她偷了！”
第184章 雨彤
女生叫齐雨彤, 从她很小的时候，每次出门在路上遇到陌生人，陌生人都会夸她长得冰雪可爱，这种夸赞的话她一直听到幼儿园。
在上学后, 她也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 每天都有很多小朋友喜欢和她一起玩。因为可爱的外貌, 她在哪里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 就连去公园玩, 都有一群不认识的小孩子要主动和她玩。
她小学的时候, 朋友就更多了, 虽然年纪很小, 但是学校的同学都说她是校花。
齐雨彤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就算成绩一般般, 但老师也不会训斥她，反而对她和颜悦色的。
等到她上初中之后, 五官长开后更是有数不清的告白, 上学放学的路上都有不少同学会悄悄地打量她，有胆子大的还会给她塞情书, 可谓是从小就因为好看享受到普通人无法企及的优待。就算是家门口嘴最碎最难以相处的邻居大妈看到她都会笑眯眯地夸一句小美人。
齐雨彤早已习惯这一切, 她爸妈也引以为豪，经常对朋友和邻居夸奖她。
但在她初二的时候, 爸妈有一天急匆匆地带着她搬家，她都没来得及去学校和同学们告别就被父母带到南方的一个陌生城市。
因为长得好看，齐雨彤的性格很自信，就算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爸妈让她插班进入新的学校她也没有一点胆怯，她认为自己肯定能快速融入班级, 并且在不久之后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一开始确实如她所想，因为长得好看，她在班里还引起了一阵轰动，有不少高年级的学生都在窗口悄悄打量她。
但是没过多久，齐雨彤发现自己长了一颗痘痘，这个年纪正是青春期，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长了青春痘，齐雨彤一开始也没在意，认为过几天就会消下去。
可是她的痘痘非但没有消失，还长了第二颗、第三颗……然后越长越多，最后整张脸都是红色的痘痘。
班里一开始对她很友善的同学看她的目光也变得奇怪起来，还会笑着说校花怎么也长痘痘。
齐雨彤急得不行，让爸妈带自己去看痘痘。她治疗了一段时间，痘痘好不容易消去了一些，但某天她在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长相好像变了！
她望着自己变厚了些的嘴唇，表情有些惊恐，这可比长痘痘严重多了！
长痘痘还能涂药去找医院，但是五官长废了要怎么办？
自从发现自己的长相发生变化后，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学校，在家里期盼着自己的五官能变回原来的模样，可惜她没能等到自己重新变好看，并且惊悚地发现自己的五官越变越丑了……嘴巴不只变厚了，连形状都变了。
她让爸妈给她转校，她跟刚转学过去的模样差别太大了，原本的学校她是不敢去了，肯定会受到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转学后的新学校，她的加入没引起任何人的目光，因为一脸的痘痘加上平平无奇的五官，班上的同学都是扫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齐雨彤也在这时候发现颜值不同，生活也会截然不同，在以前她就没主动去买过水买过吃的，她想吃什么只要说一声就会有同学去买来送给她。
她之前也从来没被老师批评过，但在新学校，她成绩退步的时候，被老师当众劈头盖脸地骂了好几句，羞得她连脑袋都抬不起来。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在被骂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一脸冷漠，好像她是个透明人，没有人关注……但在以前，要是谁说她一句重话，身边的同学们早就站出来帮她说话了。
而出门在外，因为外貌而受到的不同待遇更是让齐雨彤心寒。
她以前买东西老板都会给她优惠，也会看在她好看的份上免费给她多加点吃的，但是现在，大部分老板瞥了她一眼后，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
如果齐雨彤一直长相平平，她可能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劲的，但她享受过外貌带来的好处，现在猛地过上这种被人忽视的生活，她感觉自己难以接受，甚至开始憎恨起这个世界。
既然如此，那一开始就别让她当个好看的人啊！让她早点习惯普通人的生活不行吗？
她怨恨地从初中升到高中，每天睡前到最后一件事就是照一眼镜子，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再照一眼镜子，无比希望自己以前的外貌在哪天能够重新回来。
但不管这些年她照多少次镜子，镜子里都是有些丑的面容。
很快地，她也没空在意自己的外貌，因为她爸妈在出门时候遭遇了意外，俩人当场就没了。
她爸妈在生前给自己买了意外险，受益人就是齐雨彤，俩人给齐雨彤留下了一大笔钱还有房子，但齐雨彤根本没心思在意这些，在爸妈的葬礼上哭得稀里哗啦，再次抱怨上天的不公。
她都已经接受自己变得平庸了，为什么老天还要夺走她爸妈的生命？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要钱做什么？
后面的日子，她宛如行尸走肉，每天都郁郁寡欢的，考上当地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过着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活。
某天，她和之前帝都初中的一个老同学联系上，这个老同学和她聊了很多。
齐雨彤在没变丑之前人缘相当好，这个同学也对她可爱清纯的长相印象深刻，聊天时候一直说齐雨彤现在应该更漂亮了吧？
齐雨彤也没说自己早就长残了，她含糊地带过这个话题。
不过老同学又接着发消息：说起来你记得咱们班上以前的孟馨吗？她在初一初二的时候都是路人长相，还长了一脸的痘，不过初三痘痘消了，人也变了不少，现在特别漂亮，哈哈哈在大学都是校花呢。
「你转学走了后，好多同学都挺想你的！」
齐雨彤心不在焉地看着老同学发的消息，什么孟馨不孟馨的，那是谁？她完全没印象。
老同学还在继续发着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太想你了，我们班上的同学总觉得孟馨长得有点像你呢！
齐雨彤有点好奇：真的？
老同学：真的真的！不过当时我们都说好看的人总是长得相似的，只有丑的才千奇百怪哈哈哈哈哈！
作为现在丑的那一份子，齐雨彤看到这话实在笑不出来。
老同学生怕齐雨彤不相信，还给齐雨彤发了一张班里的毕业照。
在看到毕业照的瞬间，齐雨彤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站在最中间的某个女生。
孟馨这号人物她真的没有印象，但是这张脸她有印象！这不是她从小到大每天都会从镜子里看到的脸吗？！只是和她的脸略有区别，不是百分百相似而已！
齐雨彤呼吸放慢，她将图片放大，目不转睛看着照片上笑容恬静的孟馨，恨不得现在就飞去帝都亲眼见一见孟馨的长相！
这些年以来，齐雨彤都太在意自己的外貌，她在看到这张毕业照后，从老同学口中得知孟馨的学校，第二天就和学校请了长假来到帝都。
她在孟馨的大学附近租了个房子，在孟馨的学校转了两三天，总算让她亲眼看到了孟馨。
孟馨比初中照片上看起来更好看！五官精致，皮肤很白，气质安静，笑着站在树下都优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齐雨彤紧紧攥着拳头躲在一棵树后盯着孟馨，她眼睛都看红了，心跳更是快到她自己都能听到——孟馨的脸分明就是她长大后的样子啊！
她想到自己看过的怪谈，说有人因为太丑就跟好看的人换了脸，当时她还苦笑着自言自语，说自己的脸就是被人换了，但那时候她都只是想一想而已，并没有当真。
但如今当她看到孟馨的脸时，她仿佛明白了一切——她的脸说不定真的被人给换了！
孟馨之前长相普普通通还长痘，但是她转学之后，她开始长痘又变丑，而这个时间，孟馨正好痘痘消失了，脸也变了！
齐雨彤恨死孟馨了，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又没证据，总不能跟疯子一样去找孟馨讨说法吧？
她在回家之后开始整晚整晚地哭，哭声凄怨极了，吵得楼上的林鹿长吁短叹也跟着睡不着，天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
今晚她照镜子又想起孟馨，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初二之前众星拱月的幸福生活，心中跟有一把火在燃烧似的，大半夜打车来到当年的初中学校，站在学校门口放声大哭。
齐雨彤一边说着这些事情，一边哭得浑身发抖，她对池星说：“我现在是孤家寡人，我爸妈都走了，我也不想着报复孟馨……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脸。”
池星回头仔细地看着齐雨彤的面相。
齐雨彤对自己的长相非常自卑，她不敢和池星对视，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好像被人盯着脸是一件让她极为羞愧的事情。
池星看出她的不自在，也没看很久，他收回目光，突然对齐雨彤问道：“你有你爸妈的照片吗？”
齐雨彤一愣：“我有。”她直接拿出手机，她这些年很想念父母，手机屏保都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池星看了眼她的手机，视线在她爸妈的面容上划过，幽幽地问了一句：“你爸妈的长相很普通，你以前是隔代遗传家人的外貌吗？”
这话直白到林鹿抽了下嘴角。
齐雨彤又是一愣，她低下头看着手机上爸妈的照片，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妈说我遗传我外公……她说我外公年轻时候很帅很好看，我跟我外公长得一模一样。”
池星：“你见过你外公吗？你们长得像吗？”
齐雨彤又愣住了，并且这次愣了许久，她努力回想着外公那张跟老树皮似的满是褶子的脸，实在说不出口她漂亮的时候和外公长得很像的话……
但是……齐雨彤想，好像她现在丑的样子倒是和外公很像？
第185章 孟馨
齐雨彤发现盲点之后也不哭了, 她呆呆地坐在车后座，一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模样。
林鹿本来都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被池星这么一问，脑袋聪明的他回头看了齐雨彤一眼, 然后也思索着整件事。
齐雨彤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 接着有些小声地问：“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一直以来都猜错了？”
林鹿耸肩：“我不清楚, 你问池少。”
齐雨彤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池少”。
池星想齐雨彤爸妈突然搬家, 后面又遭遇意外出事, 感觉这件事应该不简单。他想了几秒, 对齐雨彤问：“你还想见孟馨吗？”现在就算齐雨彤不想见孟馨, 池星都对孟馨相当感兴趣。
齐雨彤迟疑了几秒, 咬牙说道：“我还是想见她，我想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比以前更想见她了！”
池星干脆利落地说：“明早我来找你, 我们去孟馨的学校找她。”
第二天一早，林鹿也跟来凑热闹, 跟在池星身边比去公司上班好玩多了。
池星也没管他, 把林鹿当作司机。
齐雨彤心事重重地来到楼下，天热, 她脸上的痘痘更红了, 她今天出门戴了个口罩把脸上的痘痘全部遮住。不过就算如此，她额头上也还有不少痘痕, 戴着口罩也没让她变得自信，她还是那副自卑敏感的模样。
林鹿问：“吃早饭了吗？要吃饭吗？”
池星：“在家吃过了。”
林鹿捅了下池星的胳膊。池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鹿又继续对齐雨彤说：“你才搬来没多久，应该不知道我们小区门口有家早餐店的包子特别好吃，我们去吃点吧。”
齐雨彤表情很沉重, 都没听到林鹿在说什么，跟在林鹿身后走向早餐店。
林鹿点了一堆吃的, 但是他没吃东西，而是对齐雨彤问道：“如果事情不是你这些年想得那样，你会怎么样？”
齐雨彤愣愣地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我不知道，我、我……我还能怎么办？”
林鹿看着桌子上的包子，语气也变沉了几分：“你会想不开吗？”
按照他对齐雨彤的观察，齐雨彤是一个对外貌极其在意的人，尤其是她曾经拥有过美貌，现在有能重新恢复的机会，但在最后如果发现一切本就是假的……她精神状态还会正常吗？
林鹿甚至在心里觉得——能大半夜跑去废弃学校哭的人，本就已经不正常了。
齐雨彤怔了许久，她张嘴，表情有些茫然，但只吐出几个字：“我真不知道……”
林鹿看她一副仿佛大受打击的模样，也没继续追问，而且笑眯眯地说道：“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有句话不是说，人得向前看嘛，还会有更好的生活在等着你。”
齐雨彤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眼神很空洞。
池星夹起一个包子，想尝尝林鹿口中的好吃有多美味。
他刚咬了一口包子，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林鹿就坐在他对面还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点开一看：你怎么都不劝劝人家小姑娘？
池星放下手机，又面无表情地看了林鹿一眼，然后指了下自己的玉佩，意思很明显：有这么一个大醋精在，他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醋缸子都翻了。还劝齐雨彤？怕不是他劝人的话刚说出口，下一秒裴钦的阴阳就出现在空中了。
而且……池星给林鹿回了条消息：虽然她在意外貌，但远有比外貌更重要更让她难以接受的事。
到时候也就没心情关注外貌了。
林鹿夹包子的手一顿，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齐雨彤。
几个人都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后，开车来到孟馨的学校。
齐雨彤闷闷地走进大学给俩人带路：“我知道她课程表，她上午有课，下课还需要一会儿，我们去楼下等她吧。”
校园里学生很多，不时有人回头盯着池星和林鹿，林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递给池星：“要吗？”
池星摇头，拿出一个墨镜，但是他戴上墨镜后回头率更高了。
齐雨彤也忍不住频频看向池星，只是没看一会儿，她感觉自己浑身一凉。
她想到了网上的那些传言，但是她都敢一个人在深夜去学校，对传言也不太怕，反而觉得大夏天的，这凉气和空调似的凉快……她不禁又看了池星一眼，期待凉气更猛烈些！
池星一眼看出她的想法，有点哭笑不得。
随着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池星发现每个人都挺有意思的。
几人走到楼下找了处阴凉的座椅，沉默地等着孟馨。
齐雨彤在发呆，池星则抽空看了会阵法，林鹿瞅了瞅齐雨彤，又瞅了眼池星，然后也背起阵法。
齐雨彤坐在俩人身边听着俩人时不时冒出的玄学术语，再一抬头看着热闹开朗的学生，有种分不清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割裂感。
不过不等齐雨彤继续多想，孟馨随着下课的学生从楼中走出。
齐雨彤猛地站起来：“她下课了！”
池星抬眸看向孟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皮肤很白的女孩子，女孩子长相清纯，夏季炙热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她在阳光中仿佛发着光。
池星摘下墨镜，有些惊讶，这不是王少新喜欢的女生吗？
不过一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这个女生面相，池星又觉得她就是孟馨也很合理，因为她有两副不同的面相走向——
和齐雨彤说的换脸非常吻合。
林鹿好像也见过孟馨，他咦了一声。
齐雨彤没空注意池星和林鹿，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孟馨面前。
她挡在孟馨身前。
孟馨有些疑惑，礼貌地问了句：“同学？你有事吗？”
齐雨彤定定地看着她，好像在透过她的脸看曾经的自己。
她眼睛慢慢泛红，动作很快地摘下自己的口罩。
孟馨看到她满是痘痘的脸有点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目不转睛地看着齐雨彤。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齐雨彤？”
孟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确定了齐雨彤的身份，她对齐雨彤说了声“稍等”，然后和身边同学说遇到了老同学，让她们先走。
她全程表情自然，没有一点“换脸”的心虚和慌张。
齐雨彤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顿时一凉，她带着孟馨走到池星和林鹿面前时，脸上的表情凄苦无比。
她想：有些事情已经不用询问了，真相已经一目了然。
孟馨看到戴着墨镜的池星和戴着口罩的林鹿时没能认出来，池星主动摘下墨镜对她打了声招呼。
“池先生？”孟馨突然笑了：“我好像昨晚在酒吧见过您。”
她又看向摘下口罩的林鹿，也对林鹿打了声招呼，随后还是继续看向池星，她看了好几秒，又将目光挪到齐雨彤身上。
齐雨彤莫名有些不敢直视她。
孟馨倒是笑吟吟又好奇地问：“你找池先生过来……”她伸出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脸，语气颇有深意：“是为了要回这张脸吗？”
任谁都没想到看起来宁静纯洁的孟馨说话如此直接，齐雨彤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倏地摇头，但很快，她又点头：“不是，我来找你是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雨彤咬唇：“我……我不是笨蛋，池先生提醒过我了！这张脸可能本来就不是我的。”
孟馨这下认真地打量着齐雨彤，她没对齐雨彤脸上的痘痘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但目光中却闪过一丝痛苦。
她转头看向池星和林鹿，语气客气：“找个地方坐着说吧。”
十分钟后，几人坐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几人坐在最偏僻的位置，确定不会被别人听到谈话后，孟馨才开口：“齐雨彤，你之前的脸确实不是你的。”
就算心里早就有所猜测，但在听到这个回答时，齐雨彤依然惊呆了。
并且孟馨不但只告诉她这一件事，还和她说了第二件事情：“你爸妈的死也是因为这张脸。”
齐雨彤瞳孔放大，她微微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嘴唇都在颤抖，声线因为惊骇变得尖利：“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孟馨：“你有没有想过你爸妈为什么会带着你搬家到那么远的城市？他们以为事情暴露后逃走就行了，但殊不知，不管他们带着你逃去哪里，该有的报应都不会放过他们。”
报应两个字让齐雨彤浑身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我爸妈的死不是意外？”齐雨彤指尖颤抖得不行，她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脸，表情中透着绝望，“是我害了我爸妈？”
“不是你，是你爸妈自己的私欲。你那么小又能知道什么？”从始至终都很平静的孟馨在说到这的时候，声音隐含哭意：“不止你爸妈因为报应丢了性命，我爸妈也因为这件事去世了……”
齐雨彤呆滞地看着孟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恨谁。
恨自己？但是她什么都没做；恨齐雨彤爸妈？齐雨彤爸妈也是受害者，他们只是发现了真相，并且自己还为此丢了性命。
怎么会这样？一张脸害了四个人？
池星看着眼泪不受控制的齐雨彤，将桌上的纸巾递给她，然后对孟馨问道：“你爸妈是因为帮你换回脸才出的事吗？”
“是。”孟馨的语速很慢，“我爸妈去寺庙找大师，一步一磕头，最终倒在寺庙门口才换回我的脸。”
“我宁愿不要这张脸！只要好看的脸有什么用？我没家人了啊！”
孟馨每句话每个字都仿佛是尖锐的刺刀刺向心脏，痛得让她几乎说不下去。
第186章 心诚
和从小就众星拱月的齐雨彤不同, 孟馨小时候的长相平平无奇，五官普通，并且从很小开始脸上就容易过敏，更是在小学五六年级就开始长痘。
但是孟馨的父母对她很是宠溺, 她从小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 父母没有任何一个人嫌弃她长得丑, 就算是家里的亲戚, 也只是有些讶异她长得不太像父母, 但也没人专门嘲笑她。
不过孟馨在很小的年纪就听过父母和亲戚讨论过这个问题, 亲戚大多都是打趣, 说俩人生出来的孟馨正正得负, 外貌完全没遗传俩人的出众。
孟馨父母也都苦笑不已，实际上他俩早就查过dna, 非常确定孟馨就是他俩的孩子，但就是外貌跟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俩人都猜测孟馨可能基因返祖, 长得像某一方的长辈。
孟馨听到这些之后也没有自卑, 在她看来虽然自己的外貌不够完美，但也不是丑到会让人过目不忘, 不敢出门的那一种。
她只是略微普通了些, 孟馨觉得自己长大学会化妆和打扮后，也会慢慢变得好看的, 如果实在不行，那她也不强求变得好看，这世界上总有比外貌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内涵。
就这样，孟馨从小学毕业后进入初中, 她刚开学没多久就注意到了齐雨彤，齐雨彤在学校非常有名, 就算是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学习上的孟馨也会时不时地听到同学们提起齐雨彤。
说她有多漂亮、性格有多开朗、学习有多努力……不过孟馨听同学们说，齐雨彤虽然学习上还算努力，不过成绩并不理想。
孟馨倒是没有嘲笑齐雨彤，因为她成绩也只属于中上游，和齐雨彤差不多，虽然努力了，但是成果不大。
但越是这样，孟馨就越花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争取早日达成自己想要的分数。
孟馨和齐雨彤刚开始并没有说过话，俩人的圈子完全不同，齐雨彤身边的跟班很多，但孟馨的朋友不多，有时候就算班里有活动能说上几句话，也都相当生疏。
齐雨彤是颜控，更喜欢漂亮的人，孟馨在她眼里太普通了，普通到她都记不清还有这么一号人，而且她对孟馨有种说不清的抗拒，就是不太想和孟馨说话，看到孟馨的脸也会觉得不自在。
孟馨倒是挺想和齐雨彤多说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齐雨彤的脸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她看出来齐雨彤对自己不感兴趣，也没强求着凑到齐雨彤身边。
这个时候的孟馨不止忙着学习，还忙着脸上的痘痘，只是她不管用什么方法，脸上的痘痘都没有变淡，顽固到让她大为头疼。
孟馨以为自己的初中生活会持续性地和痘痘抗争下去，但直到一次家长会后——
那次的家长会齐雨彤爸妈在外地出差没能赶来，孟馨的爸妈则早早来到学校，俩人一开始是笑眯眯的，直到看到齐雨彤的脸。
俩人明显一愣，尤其是孟馨的父亲，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妻子，随后又转头看向齐雨彤，然后再次转头看向妻子，最后又看向孟馨。
孟馨在看成绩单，没注意爸妈的视线，但是她听到了爸妈的说话声。
孟馨父亲：“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孩子和你小时候长得很像。”
孟馨母亲拧着眉头没说话，俩人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一条裤子长大的，对彼此小时候的模样都心知肚明。
她紧紧看着齐雨彤的脸，忽然说了一句：“我感觉她的眼睛和鼻子像我，脸型和嘴巴比较像你。”
这话一说出口，孟馨都忍不住抬头看向齐雨彤，孟馨父亲更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说：“这……”
要是完全像妻子，他说不定还会怀疑这是妻子在外面的孩子，如果完全像他，妻子估计也会怀疑，但现在是像他们俩人！
孟馨父亲诡异地看着齐雨彤，不过齐雨彤身边围绕着一群同学，也没察觉到孟馨父亲的视线，要不然她往这边看一眼说不定会发现异常，不过也有可能就算对视了，齐雨彤也发现不了。
孟馨父母的穿着打扮低调又朴素，尤其是在学校出现，更是刻意往普通的方向打扮，因为俩人长得还行，要是再一打扮容光焕发，结果孟馨却如此平淡……她在学校里肯定会被同学们追问。
为了不给孟馨造成困扰，俩人每次学生会还会戴着口罩围巾之类的东西，这个年纪的齐雨彤也不会察觉到自己长得和他们相似。
孟馨父母也只把这件事当作小插曲，孟馨也没在意，还和爸妈开了句玩笑：“说不定她是你们走失的女儿呢。”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很快就将这件事忘在脑后。
但很快孟馨父母就彻底发现这件事可能真的不对劲——将近一年后的学生会上，他们看到了齐雨彤的爸妈！
他们根本不认识齐雨彤爸妈，但齐雨彤爸妈看到俩人齐齐一愣，随后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惊恐和害怕的神色，不过这表情也只是一闪而逝，齐雨彤爸妈很快就恢复如初，但是却下意识地将身旁的齐雨彤拉到身后，避免孟馨父母看到她。
孟馨父母是做生意的，对察言观色方面相当敏锐，当即就发现了有猫腻。
为什么看到他们会害怕？又为什么下意识把齐雨彤拉到身后不敢让他们看到？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那天在学校，孟馨父母并没有去试探对方，但在家长会结束后，立刻找朋友询问齐雨彤家里的情况。
得来的消息一切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相貌平平的俩人生出一个无比可爱的女儿。
朋友戏谑地说道：“跟你家正好相反，你家是两个帅哥美女生出一个……哎哟。”他话都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孟馨父母得到这个消息后，感觉有点古怪，但谁都没往换脸这种荒诞的事情上联想，只是觉得两家还挺巧。
后面孟馨父母又查了一阵子，最后还查出来齐雨彤的母亲很高，她毕生梦想就是想当个模特，但参加了几次比赛，都被脸不合适这个理由刷了下去。
孟馨母亲查到这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自己没能完成的执念，会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但这时候，孟馨父母依然觉得只是巧合，完全没想过自己还能和玄学扯上关系。
直到俩人不久后得知齐雨彤爸妈带着齐雨彤连夜搬家前往其他的城市。
孟馨母亲本来都把这事放下了，但齐雨彤爸妈唯恐避之不及的举动又重新燃起她的好奇心，她下决心要继续调查一下齐雨彤家里的情况，并且这次从很久之前开始查起。
最后查出来的结果让孟馨父母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接受——有人说齐雨彤刚出生的时候有些丑，但慢慢地越长越好看，还有个邻居说齐雨彤家里认识大师，好像给家里的孩子换了脸，但这都是谣言，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邻居还说幸亏这家人搬走了，和这家做邻居她都害怕！毕竟谁都不想招惹认识大师还会使用邪术的人！
说这话的邻居还是齐雨彤说过的，嘴碎但是每次见到她都会笑呵呵打招呼喊她小美女的那个，原来不是因为她的脸好看而对她宽容，而是害怕她爸妈认识的大师。
孟馨父母这次没再像前几次那样没放在心上或者没在意，而是认认真真地想了好几天，最后确定了一件事——换脸可能是真的！
要不然齐雨彤怎么会这么像他们？而家里的孟馨则有点像那对夫妻？并且那对之前看到他们时的心虚反应可做不了假，心里绝对藏着什么事！
而且在齐雨彤刚生下来的时候，其实看起来还是很好看的，但没过几天就逐渐变丑了。
俩人在继续调查中还发现，齐雨彤和孟馨是同一天出生的，虽然在不同的医院出生，但在两家医院中变丑/变好看的日子似乎是同一天。
孟馨父母想要去齐雨彤爸妈的麻烦，但这种事情又没证据，没办法放到明面上说，与其去找麻烦让别人提防，不如他们也去找大师把女儿的脸换回来！
孟馨家里有点小钱，但是没有这方面的关系网，托人找关系许久才找到一家寺庙，据说庙里的方丈很厉害，能解决这种事。
孟馨父母带着孟馨赶往这家寺庙，但他们将事情说出后，方丈只说了四个字：“心不够诚。”
孟馨父母哪里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他们想到某个佛教文化，从山下一步一磕头到山上，于是也打算效仿。
可是俩人都只是身体素质一般的普通人，平时连运动都很少，在磕头到一半的路上，孟馨的母亲就坚持不住了，但想到女儿的脸，她还是咬牙坚持着。
“那也是高温的季节，我爸妈坚持到寺庙门口，最终双双倒在寺庙门口。”
“寺庙里的方丈在发现闹出这种事后，先是说他说的心不够诚不是这个意思……后面迫于压力才帮了我。”
“他帮我的时候很生气，嘴里一直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
孟馨说到这里，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出心里的疑问：“齐雨彤，我怀疑你爸妈虽然做错了事，但也罪不该死，他们的死，可能和那个方丈有关。”
孟馨其实更恨那个方丈，能帮就是能帮，不能帮就直接拒绝，大夏天的打这种哑谜才让她爸妈出事！
心不够诚？收钱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说，明明钱比心诚重要多了！
第187章 平安
齐雨彤愣愣地听着这一切, 她表情有些迷茫，似乎没从孟馨的这些话中回过神。
池星听完这一切后主动问道：“哪家寺庙？”
“平安寺，金城。”孟馨缓缓说出这两个名字。
“很远，帝都开车过去要十四五个小时。”林鹿说了句, 然后看向池星, “这家寺庙也很有名, 我听过平安寺, 每年香火鼎盛, 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你去过吗？”
池星：“我只去过万安寺。”万安寺帝都就有, 但是平安寺只有那一家, 又离得这么远, 池星都没怎么听过平安寺的名头。
“当年我爸妈也去过万安寺，但是万安寺的方丈当时不在帝都, 我爸妈急着帮我换回来……就带着我急匆匆赶往江城。”孟馨摸了下自己的脸，她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 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张脸，假如能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 美丑对于我来说不重要, 我只在意家里人。”
如果还能继续和家里人在一起，这张脸就算一直丑下去也没关系。
齐雨彤突然打了个冷颤, 她到现在才猛地回过神，整个人一下子站起来，大声说道：“我爸妈的死不是意外？”
她声音突兀，奶茶店里的员工转头向她看来, 但是她完全顾不上其他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孟馨等待一个答案。
孟馨却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我猜的。”
“他当时帮我的时候，念叨的咒术我根本听不懂。”
孟馨抿唇：“虽然我家里没人信佛，但我总觉得他念叨的不是佛经，语调特别怪异，更像是恶毒的诅咒。”
齐雨彤表情呆呆的，她身体看起来很僵硬，直直地站着十分吓人。
林鹿对她招了招手：“你先坐下。”
齐雨彤又僵硬地坐回去，她看着自己面前的奶茶，突然伸出手握住奶茶杯。
奶茶是冰的，冻得她打了个冷颤，这凉意从她手心一直传到她心里，她感觉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刺痛，这奶茶好像把她脑袋都冻坏了。
但她知道，她不是因为奶茶才感到心冷，而是从孟馨的这些话中感到绝望。
从池星的口中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脸不是她自己的就已经够让她绝望了，她要顶着这张脸过一辈子，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吗。
但现在孟馨告诉她，有，并且比这痛苦千倍万倍——她爸妈的死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的这张脸。
齐雨彤的眼泪砸进奶茶中，她视线一片模糊，说话的声音沙哑：“孟馨，你应该恨我的，我的脸竟然害了这么多条人命……”
孟馨的性格要比齐雨彤冷静许多，要说她完全不讨厌齐雨彤是不可能的，但理智告诉她，当年的这些事，齐雨彤和她一样都只是受害者，齐雨彤被换脸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爸妈以及平安寺方丈的错。
“我不该恨你，我恨的是那个方丈以及你爸妈。”孟馨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这双眼睛有些圆，睫毛很长，看起来特别清纯无辜，她眸光清醒，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我不喜欢你，有点讨厌你，但谈不上恨。甚至……”她觉得齐雨彤有些可怜。
因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生出心魔，不管是否知道真相，这件事情的正反两面对她来说都过于残酷。
齐雨彤呆呆坐着，对孟馨的话没有回应。
池星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齐雨彤放在桌上的指尖动了下，她抬起眼睛看向池星，明明没怎么哭，但她眼睛很肿，整个人看起来也特别狼狈：“池少，我是不是不该来找孟馨，我要是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会更好？”
池星将纸塞到她手中：“你能接受一辈子都活在隐瞒中吗？”
齐雨彤摇头，但是她又哭丧着脸点头：“本来我只用痛苦一件事，但是现在……”
林鹿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想知道你爸妈的死到底和那个方丈有没有关联吗？”
齐雨彤用纸巾狠狠擦了擦眼泪，她声音很闷：“林先生，我只是丑，但不是蠢。”
“那是平安寺的方丈，我拿什么去质问他。”靠她爸妈留下的那点钱和房子吗？
别说这钱她还要付给池星，就算全部给平安寺的方丈，人家也不会承认她爸妈的死会和他有关。
而她又凭什么觉得靠自己就能扳动平安寺？
这不是一个破败不起眼的寺庙，而是颇有名气，香火旺盛的寺庙！
齐雨彤甚至都没考虑过对池星寻求帮助，池家是有钱，对付普通人来说可能轻轻松松，但寺庙的性质不一样。
它是信徒众多的宗教。
信徒虔诚，也疯狂。
齐雨彤觉得自己以后可能再都不会快乐了，现在让她知道这些简直就是酷刑。
“你们说。”齐雨彤脑子快速运转，她深吸一口气突然问道：“我去单独见那个方丈，然后把他捅死怎么样？”
林鹿往后坐了点。
池星：“你不能自己悄悄想吗，你说出来我们不都是帮凶吗？”
齐雨彤扯了扯嘴角，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
孟馨却摇了摇头：“你想干掉他不太可能，我和我爸妈见他的时候都是多少年前了？他静室入口处还有一道安检你们敢信吗？”
齐雨彤张大了嘴巴，去寺庙见方丈还要安检？简直闻所未闻。
池星却若有所思地问道：“一个方丈为什么还要层层防守？”
【除非有人想要他的命。可能还不止一个人。】
池星看向空中这行字，给裴钦发了条短信：你知道这个方丈吗？
【知道。】
【万安寺的方丈也说过想把他捅死。】
池星：“……”
他想起静安方丈那张和善的面孔，怎么都不敢相信静安方丈还说过这种话。
不过这倒是让池星生出几分好奇心，同为寺庙的方丈，静安方丈为什么会想捅死对方？
池星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齐雨彤，她没向他寻求帮助。
他又看向孟馨，孟馨对那个方丈的恨更加明显，但是她也没有向他开口求助。
池星心想这俩人要是南雪那种爽朗热情的性格，不管三七二十一早就开口了。
山不动我动——池星主动问道：“要不然我们去平安寺试探一下情况？”
齐雨彤摇头：“我自己去捅，不能让您给我放风。”
池星：“……”
孟馨：“我给你放风吧，我看起来柔弱可怜，心理素质也不错，事发后应该能骗过警察。”
池星：“……”
别啊！怎么还真商量起来捅人的事了？
林鹿举起手：“我什么都没听到。”
池星：“我……”
他刚说了一个字，齐雨彤又说道：“池少，这件事我不能拖累到你，这是寺庙……不是普通的事情。”
孟馨沉默了一秒：“如果齐雨彤真的去捅人，我愿意和她共同承担这份后果。”
齐雨彤快速看了孟馨一眼。池星也微怔，随后笑了下：“谁说这事会拖累到我？我只是去平安寺上香而已。”
池星微微低头看着玉佩，表情带着些深意：“要是真有什么情况和证据，不是还有静安方丈嘛？”
大不了捅人二人组变成三人组——这件事自然而然有同为宗教的万安寺兜底。
齐雨彤眼睛一亮：“静安方丈是万安寺的方丈吗？这件事真的不会拖累到您？静安方丈会帮我们吗？”
孟馨也盯着池星。
池星点头。
齐雨彤比较冲动，她又猛地站起身，对池星说道：“池少，您现在有空吗？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订你们的机票！”
池星打了个响指：“去池家公司顶楼坐私人飞机过去。”
一个小时后，在飞机上的孟馨和齐雨彤有些拘谨地坐在一侧，俩人家里虽然都算有点小钱，但从来没坐过私人飞机。
俩人看着飞机上各种奢侈的物品，一时间有些目眩神迷，甚至觉得池家也不是不能和宗教硬杠一下……
而孟馨和齐雨彤因为目标暂时一致，虽然对彼此的心情很复杂，但关系也意外地亲近起来。
齐雨彤还是很自卑，她在孟馨旁边有些坐立难安，她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但说过之后，又纠结地补了一句：“其实我也讨厌你爸妈。”
就算她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是她爸妈的不对，孟馨的爸妈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一想到自己爸妈也因为对方去找方丈也丢了性命，她心里就觉得难受，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她只是普通人，不是圣人，就算什么都明白，但情感上的天秤也偏向自己爸妈那边。
又有几个人能在家人做错事后无条件地帮理不帮亲？
但齐雨彤也清楚自己的这种想法不对，她此时脑中乱糟糟的，在捅方丈之前都恨不得先捅自己一刀让自己冷静下来。
孟馨没接这话，齐雨彤脑子太乱了，她看着坐在对面懒洋洋打着哈欠的池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我爸妈……我爸颜控，我也颜控，我妈也颜控，我们一家都喜欢好看的人，但是我们一家都不好看。”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说让我长大后去当模特。”
“她说我的脸很好看，一定能当模特。”
齐雨彤扭头看向孟馨，发自内心地说道：“我也觉得你真的很好看。”
孟馨反问：“你是在说你自己以前好看吗？”
齐雨彤连忙摆了摆手：“你别这么说，我羞愧。”
她摸着脸上的痘痘：“一想到让你顶着这么丑的脸生活到初中，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你。”
孟馨这才认真地看向齐雨彤，她语气微软：“齐雨彤，你不丑，你只是痘痘有点多，以后会好的。”
齐雨彤不敢和她对视，自卑地说：“也许吧。”
池星屈指敲了敲桌面，不紧不慢地说道：“祛痘符听过吗？”
齐雨彤先是看了好几秒池星骨节分明的指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她眼睛还凝在池星的手上，但是已经从兜里摸出手机，眼巴巴地问：“还有这种好东西？多少钱？”
第188章 圣女
池星报出一个数字：“我没带在身上, 等从金城回来后再给你。”
齐雨彤连连点头，现在就转账给池星，还对池星问一张够不够，她要不要多买几张。
她眼睛很亮, 池星发现齐雨彤没那么自卑睁大眼睛看着别人的时候, 其实一点都不丑。
孟馨有些迟疑地问道：“祛痘痘的符都有, 那有美白的吗？”
池星点头。
孟馨：“那我也买一张。”
齐雨彤有些羡慕地看着孟馨白皙细腻的皮肤, 抽了下鼻子：“你都这么白了还要继续美白吗？”
孟馨看了她好一会儿, 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而是垂下眼睛说道：“我想过你会来找我。”
第一句话就让齐雨彤愣了下。
“在我的想象中, 来找我的你一定很愤怒、歇斯底里、疯狂……如果你的态度很差, 我的态度也不会好。”
孟馨轻柔地笑了一下：“我也会嘲讽你的。”
做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并不容易，并不是说漂亮就不会长痘痘, 孟馨也会长痘痘，学业压力大的时候脸上的痘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
她也会花时间保养脸, 她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这张脸甚至会落泪会惶恐, 因为她现在这张脸的背后有着四条人命。
她不在意长相，但是她也不敢松懈地对待这张脸, 她觉得这是她爸妈用性命换回来的脸, 要是她不珍惜，那她爸妈付出的生命算什么？
自从她漂亮之后, 她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和因为外貌好看而趾高气扬或者沾沾自喜的人不同，每当她享受到外貌带来的便利，她的内心都会更加沉重痛苦一分。
她和齐雨彤的人生错乱了，就算在初中后拨正, 但俩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痛苦。
孟馨轻声细语地对齐雨彤说着这些话，齐雨彤低着头, 又哭了起来：“我不敢说百分百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心底有一个想法是和你一样的，不管是丑还是好看，如果要拿家人的命来换……我宁愿丑着。”
这话让孟馨的眼睛陡然变红，她呼吸有些急促，语调都变高了一些：“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但也挺讨厌的。”
被完全说中心事的孟馨脸色发红，眼睛发红，嘴上说着讨厌齐雨彤，但还抽了张纸巾递给齐雨彤。
林鹿凑到池星身边小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她俩还挺适合做朋友的。”
池星看了眼孟馨和齐雨彤，俩人的外貌虽然天差地别，但内心却是相似的。
他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看着林鹿：“你去过平安寺吗？见过里面的方丈吗？”
林鹿笑眯眯地：“小时候跟我爸妈去过平安寺，远远地见过方丈，大家都喊他无恙方丈。”
池星饶有兴致地念了一遍：“无恙？”
又是无恙，又是静室前的安检，虽然还没见面，但这个方丈总给池星一种很珍爱性命的感觉。
池星摸了下玉佩，裴钦既然也知道无恙方丈，并且静安方丈又对无恙方丈很反感，说明无恙方丈一定做过某些不好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会是什么。
池星自言自语说了句：“我先去见一面无恙方丈，试试我现在能不能看透他的面相发现他做过那些事，要是我看不透，我再问你。”
空中慢悠悠地飘出一行字：【我就是你的工具人呗。】
池星安抚地摸着玉佩，嘴上在安慰，但是说出口的话让林鹿都听笑了——
“一般人想当我的工具人还没机会呢。”
【那我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金城的平安寺在山上，池星让人把直升机停在山下，一行人爬山上去。
这座山峰爬上山顶也就一个小时，台阶曲折蜿蜒，层层叠叠，不过每爬二十分钟都有一处凉亭能让人暂停歇息。
几人一路上来遇到不少爬山的游客，这些游客有的就是附近来爬山的，也有久仰平安寺大名，专门从外地赶来烧香拜佛的。
池星从这些游客口中得知，这座山的台阶和凉亭是寺庙组织香客修建的，就是能让香客和登山的游客有个歇脚的地方。
在凉亭休息的人都在感慨平安寺的方丈心怀慈悲，不忍游客辛苦爬到上面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又宽容的方丈，他们只要心诚，许愿的事情也一定能够实现。
站在池星身后的孟馨听到凉亭的这些话面色铁青，她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听到这些话，大步走到旁边看着山下。
几人知道游客的这些话触动到孟馨的伤心事，齐雨彤走到孟馨身边，对她问道：“你没事吧？”
齐雨彤摇头，她目光看着山峰上的大树，语气还算平稳：“当年我们来的时候，这些台阶不像现在重新修过，坑坑洼洼地走在上面都硌脚，但是我爸妈一步一磕头。”
“……”
沉默了几秒之后，孟馨继续说道：“我爸妈早年起早贪黑地做生意，身体早就熬坏了，又这样一路‘心诚’地磕头上去，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当时就是硬憋着一口气，觉得对不起我，不管不顾地想要帮我立刻换回来……”
孟馨微微抬起头，有微风吹起她眼角处的头发，带着一些湿意。
“但是我真的不在意脸呀。”有什么能比家人平安健康在一起更重要的吗？
又是一阵沉默。
齐雨彤伸出手握住孟馨的手，俩人的手都很凉，互相握住的时候彼此的身体都僵硬了一下。但是齐雨彤没松开手，孟馨也没挣脱。
孟馨深吸一口气：“这些台阶和凉亭是在我爸妈出事后修的，方丈和寺庙获得了好名声，我爸妈的事却被压了下去。”
“那段时间我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爸妈走了，我也想跟他们走。”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但是我得活着，带着这张我爸妈用命换回来的脸好好活着。”
齐雨彤咬着下唇，她声音很低：“对不起，我替我爸妈道歉，我知道道歉没啥用，但我也该道歉。”
孟馨摇头：“最需要你爸妈道歉的不是我，是我爸妈。他们才缺这一声道歉。”
池星从凉亭上听到这句话不由笑了下：“也许他们已经听到了。”
孟馨和齐雨彤都是一怔，突然想起来外面都说池星能看到鬼。孟馨脸色一肃：“池少，难道你看到了我爸妈的魂魄？”
齐雨彤听到这句话头皮发麻，是既害怕紧张又振奋，怕孟馨爸妈，但也想念自己爸妈，她眼睛紧紧地凝视着池星喊了一声“池少”。
池星轻轻摇头。
孟馨和齐雨彤有些失望。
池星：“没看到代表他们已经去地府了，说明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怨恨，对于鬼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有被仇怨困住的鬼才会跟在活人身边，就算不是因为仇恨而是放不下某些人，也总归太过牵挂家人朋友或者爱人，不如心中平静祥和不再操心活人的事，放下一切前往地府。
孟馨怔怔地听着，半晌后抿唇笑了下：“您说得有道理。”
齐雨彤揉了揉眼睛：“我情绪都酝酿好了，还以为能见到我爸妈了。”
林鹿还在凉亭上，他听到这句话回头笑了下，刚想开口说话，凉亭里休息的人突然开口对同伴问道：“平安寺今年还招圣女吗？”
“年年都招，但是我家条件不够。平安寺的方丈普度众生，只要穷苦人家的孩子，而且只要十四岁以下的！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也不要！”
“当圣女多好，以后说出去好听，每个月还能有不少钱，可惜我家也不够条件。”
“对啊，你看那些送孩子去当圣女的穷人，在圣女回来后不都去大城市买房子了？真让人羡慕。”
凉亭上的几人只说了这些，这时恰好有几个背着水上山的中年男人来到凉亭休息。
几个男人被晒得皮肤黢黑，光着上半身，身后背着上百公斤成箱捆好的水。
他们在凉亭里听到“圣女”两个字，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有个外地的中年女人也加入话题，先是好奇地询问圣女，然后看着几个做体力活的中年男人面露不忍，从男人这里买了四五箱水大方地分给凉亭里的其他人。
站在凉亭外的林鹿都被分到了两瓶。
凉亭里有一大半都是外地人，听到圣女这个话题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有人说也有不少外地的圣女，都是一些穷到养不起孩子的家庭送来的，并且不止圣女，还有一些穷人家的男孩子当小沙弥。
刚刚买水的女人和一个做体力活的男人聊了起来，问他就住在山下，怎么不把家里孩子送到寺庙里享福？
背水的男人面色奇怪：“寺庙也不是啥样的孩子都要的，只要漂亮好看的，俺家的寺庙不要。”
他顿了顿，又说了句：“就算寺庙看得上俺家的孩子，俺也不会送俺家的孩子去！”
买水的女人顿感好奇，追问道：“为什么？”
背水的男人摇头，嘴里嘟囔着：“不能说，我们就靠寺庙生活呢，不能说不能说，而且都是一些传言，俺也不知道真假，不能乱说话。”
寺庙要是倒了，这山上也不会每天再来这么多游客，到时候他的水还卖给谁？并且就像他说的，他知道的那些都是传言，当不得真的。
他说完这话，又站起身继续背水去山上。
很快凉亭里的话题也从圣女转到了其他方向。
林鹿拿着两瓶水走到池星身边，然后将手上的两瓶水递给孟馨和齐雨彤。
刚刚几人都听到了凉亭里的那些话，一时间都在思索所谓的圣女到底是什么。
池星突然问道：“孟馨，你那时候满14岁了吗？”
孟馨算了下时间，摇头：“我上学早，那时候还差两个月才满14岁。”
池星微微蹙眉：“难怪他说你爸妈的“心诚”不对。”
从一开始，无恙方丈说的心诚就不是磕头朝圣，而是——将脸换回来后变得好看的孟馨。
第189章 方丈
孟馨一时间没能察觉到这话更深层次的含义, 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心诚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爸妈还不够心诚吗？”
齐雨彤也不太明白，她虽然经历过换脸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但生活中没经历过其他的黑暗，同样一脸迷茫地看着池星。
池星在没确定之前也没直说, 他对俩人提醒了一句：“你们想一想寺庙怎么会收圣女？”
这话让孟馨和齐雨彤同时一愣, 然后俩人像是想到了什么, 脸色都是一变。但孟馨还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那可是寺庙……寺庙怎么会做那种事？”
池星：“我们先去寺庙看看情况。”在没亲眼见到之前, 这一切都只是池星的猜测, 也许他猜错了呢？
林鹿看向心事重重的齐雨彤和不可置信的齐雨彤, 他倒是没怀疑池星这话是不是真的, 实际上他在凉亭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就感觉怪怪的。
谁家正儿八经的寺庙会招圣女？还不是志愿者, 而是年纪不满14岁的小孩子。
尤其这些圣女去寺庙出来后还能获得一大笔钱，如果只是普通的圣女, 寺庙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钱？
这钱又会不会是封口费和安抚费？而且这些圣女在出来后都默契地搬去了大城市，不像是人往高处走, 更像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林鹿和池星的想法相同, 平安寺的背后兴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几人继续往山上前行，本来就心情不佳的孟馨表情更沉重了, 她绷紧着唇线, 唇色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
齐雨彤的脸色同样没好到哪去，她有些出神地走在台阶上, 脑子里想的都是孟馨的爸妈、她的爸妈……现在的台阶虽然很干净，但她总感觉看到了台阶上的血渍。
二十分钟后，几人站在寺庙门口，林鹿：“报我父亲的名字应该能和这个方丈见一面。”
池星点头。
林鹿的父亲在当年捐了不少钱, 无恙方丈听到林鹿的名字让小和尚带他们一行人前往静室。
平安寺很大，周围被翠绿的树木环绕, 站在门口都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香火味，令人感到无比的宁静与肃穆。
这时候正是中午，炙热的阳光洒在屋檐的砖瓦上，显得庄严又静谧。
池星看到有不少外地赶来的信徒们双手合十，低声祈祷，烟雾弥漫中，每张面孔都格外虔诚。
香烟袅袅升腾，让寺庙仿佛笼罩在云雾中，看不清真面目。
池星几人跟在小和尚身后来到后院处的静室，鸟鸣婉转，莲花池盛开着荷花，前院还隐隐传来钟声。
这景色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情平和，如果不是几人对寺庙持有怀疑的态度，只看寺庙表面，几人都要对方丈生出好感了。
而在进静室前，池星也见到了林鹿和孟馨口中的“安检”。和机场的安检机器相似，不同的是寺庙的安检机器上都雕刻着佛文。
几人都没带行李，用不着安检机器，但在进静室门前有一束红色的光从几人身上上上下下扫描了一下，嘀的一声，齐雨彤身上发出一道警报声。
小和尚顿时警惕地看过来，池星和林鹿也颇为警惕，齐雨彤该不会真想着要“刺杀”无恙方丈吧？
齐雨彤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把削铅笔的美术刀放到地上，警报声慢慢消失。
小和尚也松了口气，对几人客气地笑了下，但也没解释方丈为什么会这么谨慎。
池星扫了一眼这个小和尚，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吃得圆乎乎的，说是没吃肉池星是不信的。
小和尚轻轻敲门，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道“进”才将几人带进静室中。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座椅，只有几张蒲团，还有一个看不出具体年纪的和尚坐在蒲团上。
他手上拿着一本佛经，见到几人进来将书放在桌上。
池星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后看向古色古香的檀木桌，这桌子上还摆着一盘围棋。
无恙方丈好像是自己在和自己下棋。
池星没怎么打量无恙方丈，但无恙方丈却仔细地打量着他们一行人。
他长相和善，目光落在池星身上看了许久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但是随着他打量池星，他脸上松弛的神色逐渐变得不安，但他掩饰得很好，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紧张。
随后他又看向林鹿，林鹿主动打了个招呼。
至于孟馨和齐雨彤，无恙方丈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算看到孟馨，他也没露出太多其他的情绪，看样子早就把孟馨给忘了。
孟馨突然攥紧了拳头，她指甲死死掐着掌心，心中满是不甘的恨意。
无恙方丈不记得她了，这也代表，对方早就将她爸妈也给忘了！
无恙方丈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坐在蒲团上，无恙方丈又亲自给几人倒水，随后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几位找老衲所为何事？”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池星，虽然是林鹿要见他的，但他显然认为池星在几人中最有话语权。
池星看着在冒热气的茶水，微微笑了下：“我对平安寺久闻大名，听说庙中香火旺盛，尤其姻缘格外灵验，特意前来许愿。”
毕竟是信徒众多的寺庙，这次的池星没像之前那样直白，而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也顺便想在寺庙中住上几天修身养性。”
不等无恙方丈说话，池星又笑着说道：“香火钱我也准备好了。”
无恙方丈听到池星只是来小住几天，表情一松，但仍然有些谨慎地问：“帝都的万安寺比平安寺名声更大，池施主怎么会想到来平安寺？”
池星：“无恙方丈有所不知，我和万安寺的静安方丈有些不和。”这话倒不是假话，实在是池星小时候欠得很，无聊就去揍鬼，大半夜经常有不少鬼去骚扰静安方丈，让静安方丈给他们做主把池星这个祸害给收了。
所以池星和万安寺的“关系”在明面上来看确实不咋样。
一听到池星说和静安方丈不和，无恙方丈脸上露出一个笑，他双手合十对池星几人说道：“我这就让人安排几位施主的房间。”
几人又和无恙方丈聊了几句，池星发现无恙方丈说话滴水不漏，张嘴闭口都是佛经大道理，池星想要询问圣女的事都没机会。
对方是修行人，池星一时半会也没能从他面相中看出他到底做过一些什么事。
不过池星也不打算贸然询问打草惊蛇，他准备晚上悄悄在寺庙转一圈。
既然有圣女，那圣女一定在寺庙中，只是不知道她们住在哪里。
在池星和无恙方丈聊天的时候，孟馨也试探了几句，不出她所料，无恙方丈当真不记得她了。
几人从静室出来后都没说话，小和尚认为几人是出手大方的香客，对几人的态度更好了。他将几人带到庙里最好的香客休息室，让几人好好休息，到晚饭的时候他会来喊几人，如果几人不想和寺庙里的其他香客一起吃饭，他也可以把饭菜端过来。
池星几人有心想要了解寺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晚饭会去和其他香客一起。
平安寺中的晚饭不止会和香客一起，寺庙里的其他和尚也会一起，就是不知道圣女会不会出现。
小和尚离开后，池星检查了一下房间，确定房间里没有监听器后把林鹿几人都喊进自己的房间。
孟馨看着魂不守舍的，房间里没有沙发，只有几把椅子，她坐在椅子上没什么表情。
齐雨彤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对池星说道：“下午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和孟馨一起，池少您和林先生一起，我们在寺庙看看能不能找到圣女。”
“听说圣女是不见外人的。”孟馨勉强回过神，她之前来过平安寺就没见到所谓的圣女。
林鹿跟着点头：“我小时候来也没见过圣女。”
不过林鹿话题一转，又对池星打趣道：“你这次和无恙方丈说话倒是挺委婉，还以为你会直接询问。”
池星没好气地说：“他又不傻，我直接问，你觉得他会坦白吗？”毕竟无恙方丈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尤其这地位还格外特殊，能尽量避免麻烦最好，要不然谁知道那些虔诚的信徒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池星自己不怕，但是他有家人朋友。
几人没在房间多待，兵分两路各自去查探寺庙。
在临出门前，池星递给孟馨和齐雨彤几张符，遇到紧急情况撕碎他就能察觉到俩人的位置赶去帮忙。
先不说齐雨彤和孟馨那边，池星和林鹿俩人的“闲逛”相当不顺利，寺庙中景色优美，但俩人只能在固定的范围内活动，一旦想要前往没什么人的殿宇会立刻有小和尚出现拦下俩人。
这些小和尚年纪都不大，但每个都红光满面的，年纪轻轻就满脸油脂，感觉伙食都是大鱼大肉，一点不像只吃素菜饮食清淡的寺庙。
第三次被小和尚拦下后，池星也没继续“闲逛”了，他找了处石凳坐下，对林鹿低声说道：“本来只是猜测，但看这些小和尚防备的样子，说这寺庙没问题都没人信。”
而且这一路走过来，池星还发现寺庙中藏着不少监控，一个寺庙，不仅去见方丈要过安检，连边边角角都有监控！谨慎过头必定有大问题！
林鹿同样小声地说道：“那啥，你都有美白符了，那你有没有隐身符？晚上我们身上贴个符避开监控。”
池星：“……”
想想也知道他现在画不出来这么牛叉闪闪的东西，不过他虽然画不出来，不代表裴钦也没有嘛。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先找哥哥。
第190章 爱心
“哥哥, 你有隐身符吗？”
【有。】
一共只有一个字的回答，池星却很震惊，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裴钦还真有这种逆天的东西。不过池星转念一想, 连天雷符这种鬼见鬼怕的东西都有, 有隐身效果的符箓好像也不算太吃惊。
主要有点太不科学……池星琢磨了一下符箓的符文, 实在没搞懂这种隐身效果的运行原理是什么。
林鹿看到池星的表情, 竟然秒懂他在想什么, 实不相瞒, 他刚刚脑子里也想了一下隐身符这科学吗？
“算了, 连鬼都有了, 还有比这更不科学的事情吗？”池星很快就放下脑中的念头，若有所思地对裴钦问道, “这种东西的时间应该很短吧？”
【十分钟。】
池星点头，十分钟在他的预料之中, 要是能一整天都看不到人, 那这东西未免太过牛叉。
“等回帝都我也学学隐身符怎么画。”
虽然隐身符的时间只有十分钟，但是裴钦给了厚厚一摞, 池星看着手上的符箓, 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时间快结束的时候他给自己重新贴一张，这样岂不是可以一直卡bug？
池星还问裴钦能不能这样做。
一行字慢悠悠地出现在空中：【可以是可以, 只是这符箓很贵，我从裴余然那里拿来的，一张六位数，他在谢长安那里买的。】
顿了顿, 他又补充了一句：【裴余然还不知道我把这符箓拿走了。】
池星：“……”确定是正规手段从裴余然那里“拿来”的？裴余然要是知道会不会气死？
池星还算有良心，他轻咳一声, 不动声色地捏了下玉佩：“晚上我省着点用，这件事结束我会转钱给裴余然的。”
【不用跟他客气。】
池星心里欣慰，虽然裴钦之前都一副懒得搭理裴余然的模样，但现在看来俩人的关系还不错嘛。
【反正他也不知道是我拿走的。】
池星：“……”
“裴余然会看面相。”
【他面相水平不到家，看不透我的。】
池星：“……”裴余然也是吃了学艺不精的亏。
林鹿好奇地看着池星手上的符箓：“这就是隐身符？”
池星顺手递给他几张，林鹿接过符箓看了许久，随后笑着说道：“还真是隐身符。”
池星随口问道：“你见过？”
林鹿点头：“书上看过算吗？”这话说完他自己都笑了，将符箓收到口袋中后对池星询问：“要喊孟馨和齐雨彤一起去吗？”
池星思索片刻：“喊她们一起吧，平安寺不算小，晚上还是和下午一样分头行动。”
“万一隐身符失效了她们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林鹿问。
“不会。”池星想都没想地回道，“裴钦不会给我会失效的符箓。”
林鹿微怔，有些无奈地感慨：“你对他真信任。”
池星摇了摇手上的符箓，语气自然：“不止是信任裴钦，我也相信裴余然不会花六位数买会失效的符箓。”而且池星也相信谢家那位继承人的水平。
他知道裴余然和那位的关系还不错，如果裴余然都需要花六位数才能从对方手上买到这符箓，这符箓的市场价绝对有七位数。
池星和林鹿没继续闲逛平安寺，给孟馨和齐雨彤发了条消息让她们先回来。
半小时后，几人重新聚在池星的房间中。
孟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端着有些凉的茶水喝了一口，对池星说着和齐雨彤的发现——
“什么都没发现。”
“都是一些正常的香客，但是方丈静室附近的后院我们都进不去。”孟馨坐在椅子上一边喝水一边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渍，语气带着几分怀疑：“我感觉这些地方都有问题。”
齐雨彤跟着点头，她说话时还是习惯性地低着头，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我们没看到圣女的影子，也没敢问寺庙里的小和尚。”
池星这边和俩人的情况差不多，池星动作缓慢地摸着玉佩，在思忖着无恙方丈。
孟馨瞥到池星的动作，视线在池星骨节分明的指尖上划过，又落在那块碧绿的玉佩上，池星的指节本就白，现在在这块玉佩的映衬下，有种剔透的精致美感，漂亮得宛如艺术品。
孟馨想到那些传闻，张嘴想八卦一句，但看到池星思索的表情又悄悄咽下心里的好奇。
“晚饭时候我们再去看看情况。”林鹿的视线也从池星手上划过，他发现池星有一个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习惯，每当他在思忖着什么事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摸着玉佩，凝重的表情也会变得闲适许多。
池星放下手，颔首，拿出几张隐身符递给孟馨和齐雨彤，解释符箓的作用。
孟馨和齐雨彤本来没查到什么线索还有些失落，但看到池星竟然掏出了隐身符，都不由睁大了眼睛，无比期待晚上的到来。
寺庙的晚饭时间很早，五点就有小和尚邀请池星几人前往食堂，平安寺的香客众多，来用素斋的人也很多，所以有个专门的食堂。
池星几人到的时候，发现食堂里竟然坐满了人，池星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看来平安寺着实香火鼎盛，他们晚上要更加小心一些。
不过池星几人也发现，在食堂用餐的基本上都是外地人，寺庙里的和尚不在这里吃饭。
外地人虽然来自天南地北，但能在寺庙品尝素斋的都是对佛教很信仰的类型，整个食堂虽然人不少，却格外安静。
池星几人没能在食堂中听到其他人聊八卦，但是池星发现时不时有小和尚端着饭菜出门。
有个年纪很小，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和尚没走稳差点摔了一跤，但他动作还算敏捷，立刻稳住身子，只是碗里的汤洒了一些。
池星听到他小声地念叨了一句：“好麻烦，好好地怎么换位置了……”
他声音很小地嘀咕了这一句，然后端着饭菜急匆匆地出门。
池星看着小和尚的背影消失在食堂大门，对裴钦慢吞吞地问：“哥哥，借我一缕鬼气。”
池星一贯的“有事哥哥，无事裴钦”，裴钦只是听到这声称呼就知道池星要寻求帮忙，几乎在池星刚说完话，一缕鬼气已经顺着小和尚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阿钦哥哥，你真好。”池星嘴甜地说道，“我回去就给你多烧点纸。”
孟馨和齐雨彤拿着筷子的手都是一僵，俩人就算心里早就有所猜测知道池星身边还有一个鬼，但真的听到还是后背发凉，也没敢抬头看向池星。
林鹿在池星旁边抽了下嘴角，他放下筷子认真询问：“池少，你就没觉得不对劲吗？”
池星：“寺庙不对劲？”
“不是，是你和裴钦不对劲。”林鹿一字字纠结地说：“这是在寺庙，你俩一个敢借鬼力，另一个还真二话不说在寺庙里使用鬼力……就不觉得不对劲吗？”
池星歪头看着林鹿，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前的玉佩也摇晃了一下，他低头看着玉佩，对裴钦问：“哥哥你有觉得不对劲吗？”
【没有，他们很弱，发现不了我。】
池星颇为嚣张地扬起下巴：“听到没有？”
林鹿：“……”
身为一个鬼，在寺庙里还这么肆无忌惮，真不怕被超度了吗？
林鹿内心疯狂吐槽，不过他也知道凭平安寺还是超度不了裴钦的。
孟馨和齐雨彤看不到空中的字，齐雨彤实在没能忍住内心吃瓜的欲望，小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吗？”
林鹿内心的吐槽正没地方发泄，他指了下玉佩，无语地说道：“有个鬼说寺庙里的和尚都很弱。”
林鹿以为孟馨和齐雨彤都会和他一样无言以对，没想到齐雨彤想了几秒，竟然理所当然地说——“能跟在池少身边的鬼，不用想也知道应该很强吧？当然不会把平安寺的小和尚放在眼里。”
孟馨：“合理。”
林鹿：“……”好了，你们两个池吹就不要说话了。
深夜十二点时，池星的窗口飘进来一缕鬼气，这缕鬼气无视房间里的其他人，一圈圈缠上池星的指尖，还在池星的手腕处轻飘飘地打了个蝴蝶结。
林鹿又抽了下嘴角，有些非礼勿视地挪开目光。
蝴蝶结的一角往门外方向指引着，池星将符箓啪的一下贴在自己身上，房间里亲眼目睹活人凭空消失的几人都愣了一下。
几人傻傻地看着池星消失的方向。
走到门口的池星看到几人半天都没动静，又不耐烦地将符箓揭下，对几人喊道：“愣着做什么？贴好符箓跟上来。”
好在几人贴上符箓后发现能看到彼此，孟馨细心地发现符箓后背还有倒计时的数字在跳动，她也忍不住嘴角抽动，表情茫然地说道：“我是不是在做梦，有隐身符就算了，怎么这符箓还是赛博朋克风的……”
池星也心想不愧是六位数一张的符箓，还有花里胡哨的现代科技感。
齐雨彤没想那么多，她跟僵尸似的将符箓贴在脑门上，紧紧跟在池星身后，把跟在池星身后的林鹿都撞得一个踉跄。
蝴蝶结形状的鬼气在离开房间后从池星手腕处脱离，然后变成一个爱心的形状在前方引路。
池星露出习以为常的表情，但是林鹿又抽了下嘴角，尤其裴钦似乎觉得黑色的爱心不好看，那缕爱心形状的鬼气又慢慢地变成红色的。
林鹿扶额，大半夜鲜红色的鬼气在前面飘着，一点都不浪漫好吗！他只觉得好特么的瘆人啊啊啊啊啊啊！
别秀了！他恨人鬼情未了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