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火焰霹雳啪啦的声响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点醒了昏暗静谧的祠堂。
“众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吉神的光逐渐暗淡,我们的出路在何方……”老妪的背佝偻着,话里满是遗憾,她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已经等不到找到出路的那一天了。
“钥匙,我们要找到那把钥匙,唯有这样,方求得一条出路。”这道声音显得年轻一些,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她搀扶着老妪,让颤巍巍的人得以有个依靠。
兀地响起嘲弄的笑声,直白的话戳破希望的泡沫:“说的轻巧,那钥匙过去了千年,都没人能找到,这三言两语倒是像我们能找到一样。”
“大祭司说这是唯一的出路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在凝固的空气中飘散,“把她接回来吧。”
“也只有这样了…”
烛光闪烁,隐隐绰绰的五个人影立在一张桌案前,三言两语便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
四轮马车吱嘎吱嘎作响,平稳地行驶在通往京郊的路上,风轻轻吹过帘子,进城采买的佃户透过那道敞开的缝隙看见马车里一大一小的身影——貌美的妇人搂着手拿糖葫芦的女娃。
“娘亲,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西南。”
西南两个字乘着风飘进佃户的耳朵里:“京城里的有钱人家果然不一样,竟然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哎,我这辈子走过最远的路,也就是蜀地到京城这段路咯!”
佃户回家将这件事当作趣闻讲给他的娘子,娘子问他可有听见是西南的哪里。
“哪里?我怎么知道?”他顿了顿,不想在娘子面前表现出无知的样子,“不过去西南也真是怪哉,西南只是方向……怎么能当作目的地呢?“
“原来你也不晓得。”娘子笑骂,“从前让你多读书,你翻开书,读上两行就犯困,如今就变成了一知半解的模样。”
“我听京城里的读书人说了,人各有志,何况我根本就没听见她后面说了什么。”
“好了好了,的确是怪事一桩,西南那么大,谁知道她们的目的地在何处?旁人的事,轮得上我们操心吗?”
“让我看看你今日买的东西如何?”
“自然是顶顶好的,我的眼光你还不晓得吗?”
***
“终于到蜀地了。”
前来接人的是两个面生的,也是,自己都离开蜀地那么些年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更替,妇人望着城墙上的牌匾,只觉得无限怅惘。
“夫人,长老她们吩咐过了,让我们带着你和小姐先去住所,好生歇息一番。”说话的是个看上去活泼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坤,是黄家的人。”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被安排来做这样的活儿,要是做得不好,还请夫人多担待。”
妇人笑笑:“不必拘束,这儿又不是吃人的地,哪儿有那么多讲究的规矩?”
“夫人身份尊贵,规矩还是要有的,这是长老们教的。”
“带路吧,小姐赶了这么多天路,该困了。”她侧过头看见女儿耷拉着脑袋,轻声吩咐。
***
“你刚回来两天,怎么就找到我这儿来了。”老妪坐在软塌上,神色自若地喝着茶,“给夫人上茶。”
见妇人还愣愣地站着,老妪拍了拍软塌:“过来坐着吧,慢慢聊。”
“怎么,这么久没见到我老婆子了,不认识我了?不是还有事要问我吗?”
“为什么一定是她呢?”泪水顺着妇人的脸庞滑落,“她还这么小。”
老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妇人的问题,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好像还没给你讲过绝地天通的故事……”
“你出去的时候还太年轻了,我也不想把你囚在蜀地的这一方天地里,因为我总觉得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这些后人还执着这些过去的事做什么?”
老妪递了一方帕子给妇人:“现在我才晓得,过去的事并没有过去,相反,它还轻而易举地决定着我们的命运。”
***
绝地天通这事发生的太早,流传至今也不过是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归根到底究竟有几分真实,倒叫人无从探究。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事是真的。
《山海经》便是我们这群被留在蜀地的“人”编写的。
准确来讲,我们这群“人”不能被叫做人。
我们的前辈是作为神被颛顼抛弃在这儿的,而我们是神和人交合孕育出的后代,总归和人不一样。
如今的我们算不上人更称不得神,哪儿有神活得像我们这般憋屈啊……
颛顼当了天帝,便时时刻刻疑心着,若是有人借着天梯上了天,该当如何?若是神借着天梯下了地又怎么办?
那时候天和地有通道,就叫做天梯,神与人也并不是泾渭分明的,人受了委屈可以哭着上天哭诉,神也可以下地游玩享乐。
当然,神下地也并不是只图享乐,总有别有用心的神,所以就出现蚩尤这个例外,祂下地后鼓动着一大帮人跟随祂一起做乱,试图推翻黄帝的统治。
有曾祖辈的例子在前,颛顼觉得自己不能重蹈覆辙,于是突然决定要绝地天通,派出了重黎两位神,来执行祂这位天帝的命令。
神人有别,那些喜欢留在人间的神啊、妖魔啊,那就一并留在人间好了,就当是清扫天上了。
所以等这些被留在人间的神知道后,天梯已经断了。
***
“天梯断了,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妇人还是不明白。
“曾经我也是这么问的大祭司,天梯断了,跟我们这些后辈有什么关系?”老妪抿了一口茶,“大祭司告诉我,生命总要待在合适的地方。”
“你看家养的鸡鸭,总不能将它们放归山林?山林里的野豚也不能被圈养起来。”
“神应该待在天上滋养神力,若是长长久久地隔绝在凡间,神力得不到滋养,那便会出现问题。”
“神力逐渐退散都算是症状轻的了,可是还有一种情况,无法维持人形,出现一些奇怪的病症。”
老妪撩起衣袖,只一眼,妇人惊呼出声:“怎会如此?”
“嬷嬷,这种症状出现了多久了?”
“一年多了……”似是知道妇人要问什么,“找大祭司看过了,暂时没有法子。”
泪珠在妇人眼里打转儿,老妪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般年纪了,都有女儿了,还是这么爱哭。”
她将妇人搂在怀里,宽慰道:“这不是还有希望吗?找到钥匙,或许就能解决掉困住我们的种种。”
但老妪知道,这些话只是说来安慰人的,她究竟还有多少时日,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
“娘亲,我们多久能回京城?”稚嫩的脸庞上挂着对京城的思念,期待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妇人抚摸着幼童的头,宽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
蜀地有一间茶楼,生意冷淡,来来往往的人,都不带正眼瞧的,偏生在堪称繁华的地段开了这些年也没倒闭。
旁人眼里,这就是家普通茶楼,规矩还多。
什么邀请函、介绍信诸如此类的东西拿在手,店小二才会正眼瞧人。
“开不长久的……”
“总有一天会倒闭的!”
被拒之门外的人,不吝于用恶毒的话诅咒茶楼早日倒闭。
对于知府这样有门道的人,便晓得,恭恭敬敬递去介绍信,就得以被人带上茶楼的二楼。
“沈小姐。”知府恭恭敬敬打过招呼,一旁的丫鬟给他安排好了座位。
即是知道隔着屏风,这位沈小姐看不见自己,他也难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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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紧张。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沈小姐打交道,也不知道这位沈小姐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大长老写的介绍信?”
“是,多年前因缘际会下,认识了大长老,守正有幸得到了大长老写的介绍信。”
“既如此,你前来所为何事?”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像是还没睡醒,又像是不想搭理自己,夏守正心里泛着嘀咕,面上不敢显露半分。
“近日蜀地怪事频发,守正想求一个解决的法子。”
“怎么不先汇报给朝廷?”
“传了消息给朝廷,但迟迟没有回信。”夏守正的语气有些急切,“因着这怪事,死了两个人了……”
“可有记录?”屏风对面静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
“仵作验尸时,留有记录,只是实在看不出是因为什么被害,瞧上去不像是人所为,这才来麻烦沈小姐帮忙。”
“帮忙可以,你应该有所耳闻,我这人不喜欢赔本买卖。”那头笑了笑,“得拿东西来跟我交换才是。”
“我喜欢等价交换。”
最后一个字落下,将夏守正单方面的求助变成了交易。
“沈小姐需要什么?”
“不是我需要什么,而是你能拿什么来跟我交换?”
丫鬟引着人出去了。
“小姐让你把仵作的记录送过来,剩下的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把有价值的东西送过来了。”
“守正拿消息和沈小姐交换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但这消息得是小姐感兴趣的或者是不知道的,还得有价值。”丫鬟扬了扬下巴,“我们茶楼可是明码标价的生意,你要是不乐意,以后也不用来了。”
“守正会给出沈小姐满意的筹码的。”
仵作的记录很快就送来了,还是夏守正亲自送来的。
“没想到这么快又和知府见面了。”屏风那头打招呼的声音难免有些敷衍,她不觉得夏守正能带来多么有用的消息。
“守正回去的路上思考了很久,有什么消息能让沈小姐满意,终于想到了一个,一个关于钥匙的故事。”夏守正将记录递给丫鬟,“沈小姐若是想到了解决方法,守正现在就能将这个故事讲给你听。”
仵作的记录寥寥几行记得很简单,特征也很明显:身上多处留有抓痕,疑似鸟类所为,但未见血迹,排除因失血过多导致死亡;也未有中毒的情况;存疑。
“知府,我知道原因了,若你想让我帮忙解决,你讲的故事可要足够有趣才是。”女子的声音还是无精打采的,“盅雕,可不是你们能解决的。”
“那守正就先为沈小姐讲这个关于钥匙的故事,这故事是守正从家里的藏书里看到的。”
***
据说有两个人帮着自己的主子办一件大事,囚禁一帮人。
可是这两个人心底善良,不愿做这么残忍的事,那怎么办呢?
做不完事,会被主子责备;做完了,于良心过不去。
牢房有五道门可以出去,那就把五把钥匙藏起来,留下提示,这些被关起来的人神通广大的,总能想到办法找到钥匙逃出去。
这样一来,主子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也没有伤害到这些人的性命,于是两个人留下五把钥匙,兴高采烈地回去向主子复命。
***
“沈小姐,故事讲完了,可还满意?”
“知府觉得这两人做得对吗?”
“对与错,皆由后人判断,一朝对,一朝错,对错不在守正的心中。”
“这故事最后的结局呢?”
“守正不知,兴许总会有人找到这五把钥匙,为这故事续上结尾吧。”
“是吗?”
女子的声音轻到让夏守正怀疑刚刚是他的错觉。
“知府放心吧,盅雕的事,我会派人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