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森一愣，直播里大杀四方的林大师，居然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尽管内心错愕，林成森表情控制能力还是不错，他扬起亲切的笑容，“林大师，你可害苦我了。”
标准的国字脸，续着边框胡须，头发全部梳在后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林成森笑时，这股子气势立马转化成一个爱打扮，干净儒雅的四十多岁大叔。
他一句话，让林珠珠不知所措，“我？”
“不错，就是你，你可把我害苦了呦。”林成森嘴角向下，略带苦涩。
林珠珠在他重复第二次的时候，立刻将重生以来所有事快速回想了一遍，想到她在礼堂降雷以及这些天住院费，她脸色讪讪，不会是找她要钱来的吧。
她可没钱！要也不给！
林成森虽然毕业后就在特调部工作，接触的人可不少，打一眼，便能将人的心思摸透个七七八八，“林大师，我们可不是找你来要钱的。”
“您可不知道，网上您的消息传疯了，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压了下来。”
诡异直播实时在线人数高达百万人，对比国家十几亿人口并不算多，但大部分都是正值青壮年的网络积极活跃分子，他们的传播能力可想而知。
网络上各种消息好坏参半，更有人直播现场开盒，前往林珠珠小时候的孤儿院，待过的学校，采访与林珠珠从小到大接触过的人。
大部分言论刚开始还是正常的，后面慢慢转向事件造假、泼黑水方向。尤其借着这次事件出名，博流量的一拨人，他是找了又找，好话说尽，软硬兼施，没让事态恶化。
他也琢磨出不对劲的地方，网上舆论明显被恶意引导，目的就是摸黑林珠珠。
林成森斟酌语言，“不知道林大师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不对付的人？”
林珠珠愕然，和她不对付的人现在不正在她身体里。至于原身，她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没找到半点与人发生摩擦的记忆。原身性格弱懦，去菜市场买菜都不敢还价，能跟人起什么仇怨。林珠珠斩钉截铁，“我没有仇家。”
至于网上的事，网友质疑很正常，林珠珠摊手，表示小事情，洒洒水，并不在意。毕竟原身成长经历与道门沾不上一点边。过段时间风波过去，舆论自然而然会平息。
在特调部，最困难的事不是上级扯皮或事后处理，而是面对外勤部阴晴不定的大佬，每次讲话林成森慎之又慎。他以为林珠珠会大怒，还让助理提前写好了怒斥网友三十条罪状，好跟大佬一块痛骂造谣者。谁曾想林珠珠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大师，你一点也不生气吗？”网络上都把林珠珠骂惨了，近千万条恶评，看得林成森这个局外人都心肌梗塞。
林珠珠最不耐跟官方的人打交道，话也不好好说，她不是说她不在意了吗，“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林成森迅速换上笑脸，“您看看，您不提我都把正事忘了。”他大致了解了林珠珠的脾气，直接开门见山，“我们是特地来邀请您加入特殊事件调查部的。”
林珠珠前世就是专职的猎鬼人，比起单打独斗，官方提供事前中后各项杂事处理，她只要完成任务，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事后还有一大笔奖金进账。
刚好她也缺钱，林珠珠试探问道：“酒店这事怎么算。”
林成森一听有门，眼睛一亮，着重对她这类高级人才的薪资待遇进行介绍，“我们根据任务级别进行人才等级划分，像林大师这样的高级人才，必然是第一档。”
实际上，能在特调局挂名的大师，不论实力都划分在第一档次，特调部不敢厚此薄彼。得罪一个大师，保不齐对部门怀恨在心，下个倒霉咒也够部里倒霉好几天。
“当然，酒店闹鬼，女鬼等级不高但情况特殊，我们将此归于A级事件。您的奖励金已经在申请中。”
林珠珠心里摩拳擦掌，“有多少？”
林成森伸出三个指头，“三百万。不包含您的住院报销，还会额外再发一笔抚恤津贴。”
奖金诱人，林珠珠恨不得马上答应，但她还是听出了林成森话里的陷阱，“你说的这些福利奖励，必须是特调部成员才能申请吧。”
林成森点头表示是的，“您还有什么顾虑吗？”
官方的福利待遇好是好，林珠珠将担忧出口，“成为特调部外勤人员会有限制条款吗？”
林成森犯了难，不明白林珠珠指的限制条款是什么，他答道：“违法犯罪是不允许的。”
林珠珠解释，“比如，限制人生自由，要求随叫随到。每年必须完成多少任务量？”
林成森连连摆手，“不不不，您爱去哪去哪，这个部里没有规定。每年也没有什么任务量。我们会根据事件发生地点，就近通知。一年到头的任务量也就那么几件，并不多。”
林珠珠放了心，“行，合约拿来吧。”
助理有眼色的递上合约，林珠珠大致翻阅一下，签下了自己大名。
林成森收好合约，“您的奖金申请还需要时间，三天后才能到您卡上。”
“行，知道了。你们走吧。”林珠珠办完事开始赶人，她还要准备出院呢。
特调部的人走了后，林珠珠用身上一半巨款50块，软磨硬泡买下了护士的衣服。
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她心里哇凉哇凉，还得扛过三天！
林珠珠专心查询回家的公交路线。蒋白术看不过眼，“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提前给你支付点奖金。”
以特调部的待遇，林珠珠提个小要求，他们完全可以满足。
林珠珠点击屏幕的手指一僵，抬起头来，恼怒道：【男人，你不懂。】蒋白术啧了一声，看来是没想到。
医院在城市中心，林珠珠租住的地方在郊区，她下午出的院，回到家附近的时候，天也黑了。
下了公交车，林珠珠熟门熟路停在一个小院前。院里共有4个房间，大抵是位置太偏，除了林珠珠外，另外3间还没有租出去。
她拿出钥匙，开锁，进门，一气呵成。
屋顶裸露着的灯泡，亮起微黄的光。林珠珠转了一圈，四面掉皮的白墙，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张旧木桌子，一个木衣柜以及一把缺了角也舍不得扔掉的蓝色塑料椅，组成了原身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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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碗筷、家具、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林珠珠坐在缺了角的蓝色塑料椅上，都不敢用力，生怕它承受不住。
恰好此时，手机屏幕亮起，是房东的消息，通知她交纳下一季度的房租，不然就让她搬出去。
再往上翻，是每个月助学贷款还款提示，还有给市孤儿院捐款的转账消息。
林珠珠起身，打开衣柜门，上头零零散散的几件衣服，她将她的衣物收拾起来。
蒋白术好奇，【你在做什么？】
林珠珠一边将东西收拾进行李袋，一边道，【搬家。】
蒋白术惊愕，【你有钱吗？】
林珠珠：【有。】
蒋白术：【？？？】
碗筷、被子都是房东的，她的东西不是很多，一个不大的行李袋就能装满。林珠珠给房东发退租短信，拎着袋子，走出房门。
屋外一片漆黑，蒋白术始终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好好的干嘛搬家，还有，你哪有钱？】
郊区人睡得早，光污染少，夜里星星格外多，也分外安静。淡金色的光芒在寂静夜空亮起，伴着少女清亮的声音，“追踪术，起！”
金光化作蝴蝶，翩翩起舞。她追在蝴蝶后头，每走一步，周遭景色一变，蒋白术瞳孔跟着一震。他心里默念四个字，缩地成寸。
最后，蝴蝶带着他们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度假酒店。林珠珠扛着行李袋走进酒店，门口的保安，路过她的工作人员，都像看不见一样。
......
身处酒店中层岗位的顶端，王经理自认他还有进步的空间。预定45岁前，购入酒店股份，踏入高层行列的他，因为前几天的闹鬼事件，前进之路就此折戟。
处理完事务，王经理回到酒店配备的总经理房。灯还没开，他就从窗户外微微透进的光中，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不会还有鬼吧？王经理踮起脚尖，缩着脖子往后退，双手轻柔缓慢地合上门时，人影出声了，“王经理，好久不见啊。”
金色蝴蝶出现在王经理肩上，细细长长的足肢，往下一扣，抖着的翅膀向林珠珠飞了过来。王经理就这样被带到林珠珠身前。
“是，是你啊。”王经理双层下巴吓得差点掉在地上，“您还有事吗？”
林珠珠：“王经理，贵人多忘事。欠我的钱还没给，我就自己找来了。”
王经理眼下青黑，胖乎的圆盘大脸上，冒着青色胡茬，“酒店整顿，忙了好几天，您看看我就知道了，实在没空去看您，还不知道您已经出院了。”
“您还有其他需求吗？我可以给您安排。酒店玩的吃的，应有尽有。”他喉结上下一咕隆，“钱的事，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就算了。”
蝴蝶翅膀抖下的金光粒飘荡在房间里，照着林珠珠的小脸格外认真，“你真的要算了？”
王经理想到前途无望，多年的积蓄也要一扫而空，心痛难忍。他就算不给能怎么的，又没签合同，林珠珠也不能去法院告他。
不用他回答，王经理的态度表明一切。
林珠珠冷笑，赖账，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