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小猪开动
    翌日一早,九岁的蒋家齐从陌生的酒店房间醒来,发呆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被妈妈带出来旅游了。

    两条麻杆样的瘦腿,慢悠悠从床上滑到地毯上,刚站上去一会,蒋家齐还在动动脚趾感受羊毛在指缝间穿梭的微微痒感。

    一直照顾他的保姆许妈穿戴整齐开门进来,一进来就大呼小叫:“哎呀,小齐,你醒了,快快穿上袜子去洗漱,刚刚太太说了咱们要早点出发呢。”

    蒋家齐愣愣地点点头,自己弯着腰穿袜子耐受,干脆一屁股做在图案繁复华丽的羊毛地毯上,等着许妈将今天要穿的裤子外套拿给他。

    许妈看着乖乖坐在地上穿袜子的小家齐,感到一整心酸。

    她从家齐刚出生就到蒋家当保姆,毫不客气地说蒋家齐是她从小照顾到大的。

    可是这样一个小男孩,一米三的身高,却只有二十七斤。瘦瘦高高,大腿还没有人家壮实小朋友的手臂粗。

    平常吃饭都得哄着,才勉强吃上几口,不肯再吃就立马滑下椅子跑回房间。

    蒋家齐是个很体贴善良的小朋友,对她很好,两个人经常依偎在一起,许妈半搂着蒋家齐,听蒋家齐奶声奶气地讲绘本上的故事。

    但是许妈只是个保姆,看着蒋家齐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爱吃东西,许妈除了在网上找各种美食食谱变着花样做之外也无可奈何。

    蒋家齐父母健在,还有个控制欲很强的爷爷,三人都有自己事业要忙,对蒋家齐要求很高。

    近半年来,通过许妈的不断游说,蒋太太齐明月才意识到孩子的异常,她是个服装设计师,平日里还得打理自己的服装品牌。

    赶上服装发布会更是早出晚归,只有到深夜赶回家看望已经熟睡的儿子。

    齐明月带着蒋家齐去了正规的医院确诊了厌食症,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医生只支持一些心理疏导和生活疗法。

    目前来看,见效微乎其微,如果蒋家齐状态还不能好转,医生就要开营养液给他输了。

    很快,收拾好的三人叫了出租车前往郭家小馆。

    出租车司机是个善谈的中年光头男,一直热情和她们搭话,给她们推荐安阳的风景名胜。

    “安阳可是千年古镇,前十几年才改为市建制。但是小地方嘛,大山大河是不多,我们这庙多街多,很多都是以前的老建筑了,政府特意保护下来改做的商业区。”

    “离你们要去的幸福街道不远,大概两千米还有个老宅改的博物馆,郭宅,那是个世代传承的厨师世家,出过好些个御厨。”

    司机笑呵呵说道:“说不定你们要去的郭家小馆,老板就是郭宅的后人嘛,都姓郭。”

    齐明月有心事,脸上带着勉强的礼貌性微笑,倒是许妈感兴趣多问了两句。

    不大的安阳小城,两个相对的城区,几乎是从城市的西边到东边,开车也不过三十几分钟。

    齐明月牵着儿子的手走在前头,还未真真抵达郭家小馆,已经听到了沸腾的人声。

    早练的大爷大妈们从小饭馆的方向走来,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边商量着今天是去附近公园还是那条清溪边晨练。

    忙碌的打工人,一个个手里都提着印着一个草书郭字的透明食品袋,多者甚至拎着十几个,一看就是走读生的成人plus版。

    是肉夹馍,齐明月偷瞄到,内心还有点小激动。她在少年时期跟随工作变动的父母在陕省生活过五六年,算是她的第二故乡。

    平常走路上学,最方便的陕省早餐就是一个个圆乎乎酥脆外皮的肉夹馍,一直是齐明月的心头肉。

    毕业后在海市工作,结婚生子,到如今十几年,竟是再未回过陕省。如今这一见肉夹馍,齐明月还甚是想念。

    原本满腹心事的齐明月,对今天的行程多了几分期待。

    郭家小饭馆今日早食是肉夹馍和各色小粥,定制的打包袋和打包盒昨日才刚刚送达。

    齐明月三人抵达时,肉夹馍的重要配角白吉馍宣告售罄,下一锅还要等个十来分钟。

    小黑板上的现写菜单提示今日一共提供三种粥品,分别是皮蛋瘦肉粥,南瓜粥和原味白粥,小菜咸菜自取。

    齐明月干脆三钟粥各点了一份,这里的粥是用小砂锅装的,不是寻常的一小碗,份量足够二人食用。

    若是一个人单吃,则是跟其他单买的人一起拼。

    小菜倒是多样,臭苋菜梗、香酥小鱼干、自制榨菜、腌雪菜、现炸果仁,酸豆角、秘制腐乳、八宝菜、香辣海带丝、拍黄瓜,凑了个十全十美。

    齐明月和许妈两人一起选了几样感兴趣的,两人都不约而同避开了臭苋菜,嗅觉实在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不过还是有人钟爱这一口的,有个坐旁边的胖老头,十分喜爱这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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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闻的霉苋菜梗,时不时咬上一截,配上白粥美滋滋。

    等二人回到座位时,贴心的蒋家齐已经拿好了碗筷小,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己的妈妈。

    齐明月低声问他:“小齐,你想喝什么粥,这个南瓜粥是甜甜的口感,皮蛋瘦肉粥你以前在家里也吃过。”

    蒋家齐性质缺缺,扫了一眼桌上,南瓜粥发出的甜蜜味道吸引了他,小声说道:“妈妈,我喝南瓜粥吧。”

    许妈抢着给蒋家齐装了南瓜粥,还将拿来的小菜特意摆在蒋家齐附近,虽然咸菜和甜粥不大搭。

    选取的农家老南瓜,经水汽热蒸,口感变得绵密香甜,轻松捣烂后,放入经过几小时熬制的开花米粥中,连带着米粥都散发出甜蜜香气。

    蒋家齐入口第一感觉就是香甜,温暖的热流流入胃中,给早秋的早晨带来暖意。

    蒋家齐觉得自己被包裹着的身体暖起来了。浓郁的南瓜香气和淡淡的米味,恰到好处的融合,给食客带来暖心的体验。

    甜甜的口感也很符合小孩子的口味,满满一小半碗南瓜粥,都被蒋家齐挥舞着勺子解决。

    密切关注蒋家齐的齐明月心中松了一口气,今天这一小碗南瓜粥的量,平日里还得哄着蒋家齐才能面色难看地吃下。

    蒋家齐经过南瓜粥的洗礼,眼睛亮闪闪地盯着桌上的小砂锅。

    齐明月担心蒋家齐摄入太多糖,给他强烈推荐再尝尝皮蛋瘦肉粥。蒋家齐虽然心里还念着甜甜的南瓜粥,对皮蛋瘦肉粥也接受。

    很快从齐明月手中接过一小碗皮蛋瘦肉粥,齐明月第一选的也是这粥。

    两人同时享用皮蛋瘦肉粥,有五六分相似的两张脸庞在品尝的同时流露出相似的满足感。

    皮蛋是郭婵给江坏德腌咸鸭蛋是顺手一起腌的,经过整整一个月的储放,在硫化氢和氨的作用下,鸭蛋的蛋黄变成深绿色或者灰色,具有奶油般的粘稠度和奇异的风味;蛋清则变成深棕色,半透明的果冻状,口感特殊。

    配上新鲜汁水满满的猪肉条和熬煮到开花的大米粥,口感鲜滑爽口,别有一番风味。

    蒋家齐吃了南瓜粥后胃口大开,小猪吨吨吨般埋头小碗喝粥,齐明月还时不时给蒋家齐投喂各色小菜,吃得蒋家齐满足地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瘫在椅子上。

    两碗小粥下肚,重量级嘉宾才堪堪登场,肉夹馍新鲜出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