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这段时间,云州城内缺粮的情况日益严峻。

    陈英虽然再没出过府,但也每日打听着外头的情况。可得知外头百姓对言昱安骂声一片,她心里比谁都难过,整日愁眉不展,夜里更是噩梦连连。

    今夜她又梦见阿爹和阿兄了。

    梦见他们在纷飞大雪中叩门乞食,阿爹瘦得脱相,单薄的身躯在漫天风雪里犹如一片枯叶,摇摇欲坠,令人揪心。

    陈英再一次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抚着胸口急促喘息着,好半晌才镇定下来。

    她相信言昱安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但叫她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对他心生怨恨,她实在是做不到。

    随着夜色渐深,对面言昱安的寝屋中,终于亮了灯火。望着那骤然明亮的窗纸,听见庭院中轻缓的脚步声,陈英惺忪的睡眼陡然一亮,立刻披衣起身。

    这段时日,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言昱安了。有一回,她守着灯火,坐在窗边等他回来,可是等啊等,等得蜡烛燃尽,她已歪在圈椅里睡着了,也不曾等到他回来。可当她翌日醒来时,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是躺在床榻上的。

    后来她私底下问过院里的下人,才晓得那晚言昱安曾经来过。

    陈英摸了下胸前的玉佩,不禁有些失神。她将玉佩塞进衣襟内,然后裹紧斗篷,轻轻推开了门。

    此时夜阑人静,只有北风冷飕飕的,刮在人脸上都生疼。陈英站在回廊下,望着窗纸上映出的浮动光影,恍惚而迷离,虚虚实实,便如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梦似幻,终为泡影。

    那人纵有千般好,终不是她的良人。待云州困境解除后,惟愿他早日平安归京。

    陈英望着那道光影,不知不觉,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一阵冷风袭来,她浑身一激灵,口中喃喃自语着,“罢了罢了。”

    于是她紧了紧斗篷,转身正要回去,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她的神经陡然紧绷起来,似乎能感觉到咳嗽之人的隐忍与克制。伴随着那一串压抑的咳嗽声,她的心也跟着一起颤抖起来。

    鬼使神差地,她走到言昱安的门前,犹豫了一瞬,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言昱安望着陈英进来,展眉一笑,“你来了。”

    陈英摘下兜帽,苍白的小脸映入他的眼帘。这时的她眼眶微红,神色凄惶,显然是忧思多虑,究其原因也并不难想。

    言昱安望着她,也不询问,上前替她解下斗篷,视线在小姑娘的身上掠过,发觉几日未见,人好像瘦了一圈。

    这时陈英抬起头来,她对上了烛光中言昱安温柔如水的眼眸。他直直的看向她,慢慢的伸出手抚上她尖细的下巴,语气里有些心疼,“你瘦了。”

    瞬息间,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熟悉的草药味混着甘松香的味道,丝丝缕缕,连绵不绝,仿佛要倾注到她的灵魂深处,激得她心潮翻涌,呼吸急促起来。

    那只手温柔地拂在她面颊上,修长如玉的指尖带着某些流连的意味,像是缠绵的春风,带着勾人的醉意。言昱安含着笑,温柔地看着她,“阿英因何而脸红?”

    声音轻柔得像微风拂过沙丘,低缓而沉磁的声线里,是不加掩饰的情动与暧昧。

    陈英只觉呼吸一窒,心跳如鼓。这样一个夜晚,感官似被无限放大,也将人心底潜伏于最深处的欲望无限放大。在此之前,她也许并不知道,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钻进男子的寝居中,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时的她,心里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另一种隐秘的期待。

    骤然间,言昱安收回了手。

    他眼神立刻恢复清明,转身走到桌案后,“最近查到一个关于你家人的线索,但可能会让你失望,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说着,他取出一封信函,递到陈英手里。

    “他们都还活着吗?”陈英急切地问出口,双目赤红地盯着言昱安,想要从他的表情中得出那个她所期望的答案。

    “他们……”她鼻尖泛起酸涩,眨了眨泪水迷蒙的双眼,手中握着信函,却是迟迟没有勇气打开。

    言昱安心疼得紧,可喉咙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开不了口。

    “若是一日见不到他们,我便找他们一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她幽幽地说着,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像是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就在陈英神情哀切时,她的手心陡然一空。却是言昱安将那封信又抽了回去,就着桌上的烛台点燃,雪白的信纸瞬息化为灰烬。

    望着火焰一点点熄灭,陈英眼底仿佛也失去了亮光。言昱安实在不忍,再次走到她面前,却并未再靠近,而是温柔地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似乎是在做出某种承诺。

    就在他眸光沉沉地看过来时,陈英只觉得面前一幕好似镜花水月,虚幻无实。方才他的手还轻抚在她的脸上,令她产生了一种荒唐而圆满的错觉。

    可只是一转眼,陈英却悚然惊觉,他依旧是遥遥天边,可望不可得的明月,而她始终只能临水望月,求而不得。

    飘摇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悠悠荡荡着,像是水面上浮动的月光,飘渺中带着令人心醉神迷的蛊惑。

    陈英的腿一软,手却是紧紧扣住掌心。

    言昱安敏锐地觉察到她的变化,眼神瞬间便黯淡下来。他垂着眸,浓密的眼睫在那张俊美无匹的脸上落下浅浅的阴影。

    默了会儿,他眼底眸光忽然闪动,望着地上两人相隔的距离,声音却轻得像一片羽毛,“原来阿英并未倾心于我啊。”

    陈英咬着唇,极力地忍住想要否认他的冲动。

    言昱安抬起头来,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只等着她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陈英脸上绽出一个惨淡笑容,有些艰涩地说,“京城里心悦状元郎的女子何其多,等你平安回京后,夫人定会为你张罗一门好亲事。”

    她并未承认自己的心意,而是选择提醒他,眼下两人看似相隔几步的距离,实则是云泥之别。少女的春心不由自己,可她却清楚的知道,这一程朝夕相伴,日渐情深,终究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痴梦罢了。

    言昱安面色沉冷,仿佛覆上了一层冰霜,眉眼间俱是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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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在半空的手,缓缓垂落下来,“那日你说要买田置地留在云州,可是真心话?”

    “是。”

    “当初得知我来云州,你不顾一切追上来,只为让我带你回云州,是吗?”

    “是。”

    “所以这一路对我曲意逢迎,也只是为借我之力找寻亲人?”

    听到她笃定的语气,言昱安苍白的脸上,因怒气而泛起红潮。他的手慢慢握成拳,青筋一点点凸起。

    缓缓地,他背过身去,合上双眼。几息之后,他已将所有情绪收敛,声音也恢复成以往的清朗与疏淡,“夜深了,阿英请回吧。”

    陈英望着烛光下一袭白衣,清雅绝尘的身影,久久地挪不开眼。

    明明那人就在眼前,明明只要她坦白心意,他就一定会回过头来。可陈英始终没有勇气,望着男子疏冷的背影,像一座孤寂又巍峨的雪山,却只能望而却步。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是满脸泪水,唇角却扬起一个笑容。那笑容极明媚而又极其忧伤。随即她朝着言昱安的背影,郑重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言昱安终于转过头来,望着小姑娘曾站过的地方,下颌紧绷,沉眉不语。

    面对朝堂上的风谲云诡,他都能从容应对,而今日小姑娘一口一个是,就足以令他几欲动怒失态。胸腔里传来的钝痛感,沿着血脉直直涌向肺腑,喉间泛起一股腥甜,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之后的几日,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言昱安依旧早出晚归忙于政务,只是脸色越发的疏冷,平康默默看在眼里,行事也越发谨慎。只是平康在他面前提起陈英时,都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止住了。

    因为官府要收购米粮,在一片骂声中,那些囤积居奇的富商们再一次哄抬粮价,最后米店粮铺中售卖的粮食已是有价无市,普通老百姓根本买不起。

    最后只剩下富商之间互相交易,商贾之间消息传得飞快,很快云州之外的粮商们也都闻风而动,纷纷筹集米粮直奔云州而来。一时间,城门口热闹非凡,全是四面八方而来,着急入城的运粮车队。

    城中百姓们巴巴望着,满载米粮的车队从眼前驶过。有的情不自禁地跟在车队后,望着圆鼓鼓的麻袋一个接一个地扛进官府的粮仓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直到空荡荡的马车又从眼前驶过,他们又变得茫然不知所措。

    好在城中设下众多粥棚,虽说是粥,却是水比米多,但也好过无粮可吃。全城的老弱灾民全都指望着官府的施粥来续命,而那些年轻力壮的灾民光靠施粥,自然是不够吃的,他们积极踊跃应官府征招。

    他们被分派去城外押送米粮进城,如此一来,领着官府的差事,那些外地粮商不敢怠慢,虽然不用发工钱,但三餐管饱自没话说。

    城中米粮越来越多,可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尽管如此,仍旧还有源源不断的米粮从四面八方运来。就在全城粮商们翘首盼望中,官府再次张贴告示,宣告官府已经收购完米粮,现下城中粮仓充盈。

    可就在粮商们还没反应过来时,言昱安突然下令开仓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