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川从道观外面回去,进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门槛里除了一枚略显扎眼的树叶,就再也没有其他。
薄川给香炉里插上三根香,擦了擦神像旁边的牌子。道观里有两个牌子,一个是碧霞元君,一个上面写着烟霞元君。
碧霞元君是山神,准确来说,碧霞元君是泰山的山神,也被人称为泰山娘娘。因此在很多地方的山上都供有碧霞元君的神像。
而烟霞元君,则是烟霞山自己的山神。不过烟霞山这样的小山,即便有自己的山神,但山神的力量微小,也依旧要仰赖碧霞元君的庇佑。
薄川先是对着碧霞元君的神像磕了头,起身后又给烟霞元君神像前放了几个自己从山里摘来的野果。
“咕咚”,野果子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给推到了地上。
薄川挑起刀锋一般的眉毛,捡起来又放上。
“咕咚”。
薄川:“不吃的话就没有了。”
他咬开酸涩的果子,收起供桌上的。
本以为对方很快就会委屈的拿走,谁知对方却干脆的把香也给吹灭了。
意思是谁稀罕。
薄川不理解:“你现在还在恢复时期,不吃总是不行的……这个果子也没有那么酸。”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薄川等了一会儿,见这小小的山神还是不乐意,只能随了它。
“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什么都吃,最近怎么总是这样挑食。”
****
此时的净水县县医院,姚云抱着发起高烧的儿子哭的整个人都木了。
她男人手里拿着检查单,先是嘀咕了一会儿:“怎么会这样,明明所有指标都是对的。”
嘀咕完了看到儿子小小的一个人烧的蜷缩成一团,忍不住对妻子发起脾气:“你说说你,肯定是你带着多多回娘家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不然儿子不会这样,你妈到底是给他吃什么了?你看你,事办不成就算了,我整天忙,就照看儿子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
姚云哭的力竭,对丈夫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喃喃自语:“不利南方……不利南方,他说的都是真的……”
姚云抱着儿子就要回娘家。
姚云的丈夫又气又急,却还顾着面子不敢大声:“你回娘家干什么?还嫌害多多不够?”
姚云呆愣愣的跟丈夫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本来她没有说,是因为跟林悠吵完架,她压根就忘了这茬,也是儿子开始不舒服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那晚上居然真是朝着南方走的!
姚云的丈夫听的骨头都冒凉气了。
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突然跟你说不利南方……
姚云:“他既然能说中,肯定也知道怎么救咱们儿子。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求他。”
姚云的丈夫一咬牙:“走!”
不管是装神弄鬼还是真有本事,自家这桩事,还是要找那个人。
骑着摩托车,两人很快就到了莲花乡。
见到母亲那一刻,姚云就哭了出来。
春玲婶被吓了一大跳,听闺女说完,更是震惊非常。
“你你你居然真的去找林悠了?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春玲婶这会儿才知道女儿那天晚上出去那么长时间是去了哪儿,合着自己说的话她全然没听进去,尽是想着怎么去找别人的麻烦了。
姚云的丈夫插嘴:“妈,不是这样说的,姚云也是好心……”
对待哭的满脸的女儿春玲婶还能保持一点冷静,但对着这个只知道说好话,遇到事情就把闺女顶到前面来的女婿,春玲婶就彻底没了顾忌。
“你给我闭嘴!”
春玲婶脸色冷的可怕:“我好好的女儿,虽然有点小性,但是嫁给你之后就完全变了。现在我们俩说话,没你吭声的份!你要是再说,我就把家里的牛全卖了!”
姚云的丈夫顿时不说话了,春玲婶养的牛,供的牛奶,可以说是占着家里进项的一大部分,真要是把好脾气的丈母娘给惹恼了,往后自己可上哪儿去找便宜的奶源。
春玲婶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女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林悠这件事你错的彻底,这就不说了,孩子的事你居然也不上心。竟然拖了这么久才过来!”
春玲婶接过烧的脸色通红的外孙:“你们大人不积德,倒是叫孩子受委屈。”
姚云哭道:“那现在怎么办?”
春玲婶:“还能怎么办,上门去求人家,看能不能有什么破解的法子。我看多多多半是撞克了什么。孩子那么小,你倒是心大,做那亏心事还带着他。”
姚云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羞愧起来,她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是应验到儿子身上,难得让她对后悔那天去跟林悠提出要求。
春玲婶一家子找上门时候,林悠还懵着。
姚云哭的停不住,春玲婶也满口道歉。
林悠赶紧拦住:“先不说这个,孩子要紧。”
她听春玲婶说的时候,最大的感触是“假的吧,现在还有这样的封建迷信吗”。但想了想,自己能从另一个世界穿过来……
嗯,怎么不算呢?
春玲婶:“悠悠,住在隔壁的人,你熟吗?”
林悠怎么也说不出来一个熟字。
春玲婶只能把孩子放在林悠家里,自己一家人则是站在薄川家门口等。
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披星戴月归来的薄川。
薄川也不含糊,春玲婶话说的诚恳,他也就答应看一下。
进了林悠的小院,薄川不自在的扭扭头。
跟自家空空荡荡的院子和房间比起来,林悠的住处显然太过舒适了。
小小的石桌子,院子里还挂着亮晶晶的灯条,以及种的菜养的鸡……
“孩子呢?抱来给我看看。”
林悠抱着多多走上前来,两个已经比邻而居了快一个月的邻居,这才终于见到了第一次面。
林悠:……现在道士都长得这么好看了吗?
薄川:……所以那些每天扰乱道心的饭都是她做的对吧?
薄川伸出手,林悠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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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摸孩子的头,谁知薄川只是随手掐了一个诀。
掐着诀,薄川也有些疑惑。
昨天他看这小孩,眉目间隐隐带着黑气,明显是大劫难。可今天细看下来,那点黑气还在,却隐隐有些金光护持。
“你们在来之前,找人看过了吗?”
姚云生怕这不好说话的年轻人以为自己是找了别的大仙没灵验才来的,赶紧解释:“没有!我们从医院出来就来这里了!”
薄川浅浅一探孩子的气息,这倒是怪了。小孩子神魂不稳,经常看见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经常有撞克的风险,但这个孩子却不是撞克,而是遇上了点旁门小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小道,但按理说,情况应该更严重才对。
“昨天你们走的,是村子南边的第二条路吗?”
姚云这会儿哪儿还有昨天的气势,慌张的点头:“是第二条路!那边有几家空屋子。”
村子搬走的人多了,空下来的屋子自然也多。南边最多。
薄川屏气凝神,指了一个方位:“那边住的是谁家?”
春玲婶:“是村里一户姓黄的人家,他们全家搬走了,所以留了空屋子在这里!还有吕家,另外还有两户。都是人走了,留空屋子。”
这就对了。
薄川昨晚上只是随手掐算,并不真切,今天确定了方位,自然知道了原委。
姚云的男人本以为这里的“高人”是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再不济也得是个瘸了腿的瞎子之类的,看到对方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长相也格外年轻,心里更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已经轻视起了薄川。
“这位大师,敢问下这要怎么破解吗?还有卦金是多少?”
薄川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黄纸,随手捏了几个纸做的小孩样子:“把这些,放在那几家门口。放下之后,带着孩子相反的方向再走一次就可以了。”
说完,薄川就离开了。
姚云丈夫嘀嘀咕咕:“真的假的……”
春玲婶瞪了一眼女婿,转身赶紧去喊自己的老伴:“赶紧的,你走一趟,把这几样纸放在门口,我带着孩子相反的走一遍。”
林悠旁观了一场封建迷信,但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既没有跳大神,也没有供东西,更没有那种张口就是多少钱化煞……
就……这么草率?
不过显然效果并不草率,春玲婶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找林悠。
“昨晚我们带着孩子走了一遭后,没多久就退烧了,不过孩子小,得养上至少一个月,她妈就带着他去住院了。”
林悠:……所以是真的有用啊?
姚酒听说了这件事,捶胸顿足问林悠昨晚怎么不叫她。
“我听春玲婶说了,隔壁住的那个原来不是神经……人家是个大神啊!”
姚酒:“我也想看大神长什么样。”
林悠:“那倒也不难。”
姚酒:“?”
林悠:“春玲婶说,想谢谢人家,不知道人家收什么,想来想去,决定请人家吃饭。”
林悠:“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