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霖云将手中的梅花随手送给路过的小女孩,微笑着看她蹦蹦跳跳地跑远,才慢慢进了大夏钱庄的门。
大夏钱庄的斜对街处停了辆金贵马车,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所用。
马车内坐着一男子,眼神探究地看着姜霖云进了大夏钱庄。
“呵,竟然是她……”
“公子……我们现在回府吗?”
“不,去叫裴宴来,让他来大夏钱庄对面茶馆里坐坐。”说罢便掀开车帘下了车。
“现在就去,速度快点。”谢筠说着便朝茶馆里走去。
“是”
路边的寻常茶馆平时可不见这般气质斐然,身着官服的达官显贵。
茶馆门口招呼客人的小斯见谢筠过来连忙上前谄媚道。
“不知这位爷有何贵干啊。”
“一间茶室,要靠窗的。”
“哎,您这边请!”
另一边姜霖云已经进了大夏钱庄里头,里头并没多少客人,店面又很宽敞因此显得有些冷清。
里面只有个长胡子老头站在柜台前。
她径自走到掌柜面前,用手指扣了扣桌面。
长胡子老头听见桌面传来咚咚声,才终于抬起头来。
老头将她上下打量了番,“这位姑娘是要卖物还是……”
姜霖云抿了抿唇“我来看看我账户上还有多少钱?”
“姑娘可有存牌?”
姜霖云低头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枚木牌递上。
老头接过细细打量了会儿,表情似有些惊诧。
“姑娘还请稍等,我上去请示一下我家老板。”
姜霖云点点头,“好”
看来这个老头只是个坐台掌柜了,姜霖云在下面站着无聊便四处打量起来。
这才发现此处钱庄并不似寻常,人少不说,一共有三层,楼上还有很多个隔间。
“难道钱都放在隔间里头吗?”姜霖云喃喃道。
“姑娘。”一旁的长胡子老头又走了下来。
神情俨然尊敬了许多“我家老板约您上去一谈。”
“啊,我只是想看看我有多少钱而已。”
老头还是微笑着维持着请的姿势。
姜霖云有些摸不着头脑,硬着头皮跟老头上了楼。
老头带着姜霖云来到了第三层最里面的屋子外“老板就在里面。”
说完也不等姜霖云回话就直接转身走了。
说实话,若不是这地方是母亲让她来的,她真以为这就是个黑店。
想到此行的目的,姜霖云咬了咬牙还是敲响了面前的这扇门。
“请进。”里头传来一句男声。
姜霖云犹豫一瞬,推门而入。一下子便怔住了。
屋子里的陈设甚是奇怪,只有一张桌子两个草团。
桌前坐着一个身穿黑衣头带斗笠的男人。打扮的比这屋里的陈设还要奇怪上三分。
男人转过头来,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带着浓重的神秘感。
“过来坐。”声音浑厚沙哑,听着年纪不小。
姜霖云走过去坐在男人对面,对方立即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挪了过来。
姜霖云看着眼前的茶杯,没有去动它,正要开口说话眼前的男人却抢先开口。
“你是姜家的女儿?”
姜霖云惊讶的睁大双眼,“你认识我娘!?”
男人诡异地沉默了两秒才道“从大夏钱庄出去的木牌,每个上面我都有标记和编码……”
“哦,原来如此,那请问可以看看我有多少银子吗?”
男人抬起头似看了她一眼,才身旁拿出本账子翻到某一页推了过来。
姜霖云接到手上低头仔细看了眼便怔愣在原地,片刻才在心中低叹道“母亲为何会有这么多钱?”
这何止是有底气啊,这也太有底气了……
“这钱我随时都能取出来吗?”
男人点了点头,“但是……”
“但是什么?”姜霖云疑惑。
“根据当初和你娘约定好的,你花这笔钱的每一笔用处都需和大夏钱庄说报备。”
“这是我的钱,我想怎么花是我的事,为何要向你们报备?”
“……你作何用处我们并不会做特别干预。只是这笔钱在我们钱庄已存放良久,现在你取出去的银钱会带着我大夏钱庄的标记。
“为以防万一还是要告诉我们钱财流向何处。请姑娘配合一下。”
姜霖云想了想也没那么难已接受,“那好吧……这笔钱我暂时不取,我过段时间会再来。”
说完便合上账本递了回去就要起身。男人才又开口,“姑娘之后打算长住熙京吗?”
见姜霖云不开口,他又补充道“我们要了解顾客的情况,当初你娘从熙京离开也是和我们说过的。”
姜霖云这才开口,“暂时会留在熙京,若以后有别的打算我再来说。”
“……对了姑娘,忘了和你说。”黑衣人沉吟了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什么?”姜霖云歪头问道。
“我们这大夏钱庄不仅仅只做钱庄的业务,打听小道消息,秘闻密事我们也是很有名的,且绝对对客人的身份,问的秘事做保密。”黑衣人停了停又说道。
“鉴于你是我们大夏钱庄的大客户,你打听消息第一次免费,终身打折。”
姜霖云忽然想起店中不同寻常的陈设来。
心中有一个猜测隐隐浮现。这钱庄不会是为这里面的人做这种勾当打的掩护吧。
但这话,姜霖云也只能在心里吐槽吐槽了。不过……她不是恰好也缺少一个可以得到信息的渠道吗。
“……是吗……那打几折?你们价位多少?”姜霖云还是情不自禁地问道。
“不论消息大小一律三十两一条,当然那时普通客户,您我们打三折只需九两。”
“打这么多!”姜霖云惊叹道。
“对的。”
“第一次免费?”
“对的”
现在姜霖云已经无瑕顾及一个钱庄为什么会开卖消息的业务的奇怪性了。不管怎样,先薅一把羊毛再说。
姜霖云停了一会儿,还是非常警惕地问了一遍“你确定不把我的身份和问的消息透露出去?”
“当然不会,我们这是多少年的老店了……况且你娘也曾经是这里的忠实客户。”
姜霖云被彻底说动了,无论如何,她娘总不能坑她的。
“那我先来一条免费的。”
姜霖云将少撑在桌子上,一字一顿道“淮州姜家姜海昌突发意外是不是和熙京皇陵被盗案有关?”
黑衣人身影明显地顿了顿,“你怎么会知道皇陵被盗了?”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管回答我问题就好。”
黑衣人迟疑了会儿终是说道
“……是。”
姜霖云听到这个答案竟毫不意外,只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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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次再过来。”该说的都说完了,姜霖云也起身告辞。
“……这案子水深,我奉劝姑娘一句……”
“砰!”
关门声应声而落。
…………
姜霖云走在台阶上,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刚刚那个男人说当初你娘离开熙京……从姜霖云有记忆时起,她们一家便生活在淮州。
姜母也从来都没说过自己从熙京来。
当初姜母给她木牌子说可以去大夏钱庄时她便奇怪。
这大夏钱庄在淮州从未听闻过,只有熙京才有。
“难道娘从前就是熙京人?”姜霖云暗自琢磨着。
“裴大人,我家公子在二楼三号包厢里。”
门口的马夫就等着裴宴了,见道他老远便跑过来报信。
裴宴看了眼这朴素的茶楼,“怎么突然叫我来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呃……属下也不知,大人不如上去看看是怎么一会事吧。”
今早朝上,有人说是在熙京城外发现皇陵中的陪葬品金丝彩陶俑的碎片。
皇帝大发雷霆把皇城司那伙人骂的狗血淋头,当即下旨让大理寺和卫尉司共同介入。
要知道当初这件事下来的时候,皇城司可是十分霸气地一手揽下。
当即封锁严查了三个月皇城,还信誓旦旦的说东西一定还在熙京城内,这片从城外发现的陶片可谓是直接打了皇城司的脸。
裴宴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卫尉,一下朝便赶去卫尉司部署查案的事务。结果前脚刚进卫尉司,后脚谢筠身边的侍卫便把他拉了过来。
裴宴脸臭地拉开谢筠所在的包厢门,又脸臭地关上门,才看着坐在窗边往街上看的谢筠道
“你昨天去找陛下为什么不先提前和我说,我刚回卫尉司案排人做事你又把我叫来这儿,发生什么了?”
谢筠回头见是他又把头转了回去说道,“火气这么大?过来喝杯茶吧。”
裴宴也不和他客气,大步走了过去拿起谢筠刚倒好的茶大喝了一口。
见谢筠看着他,他又嗤了一声“……看什么看,就为了赶过来,我官服都还没换下来,一早上都没喝一口水……这什么茶这么难喝……”
谢筠轻笑一声摆了摆袖子。
“我不也还没换,这事是我对不住裴大公子了,今天晚上我请客给你喝点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今年新上的顾渚紫笋,怎么样?”
“……暂且原谅你这一会儿,这是什么情况?”裴宴也跟着谢筠看向窗外。
“姜海昌的大女儿,姜霖云,刚刚进去了。”
“你……盯着人家女儿作何。”
“你在想什么呢”
谢筠皱皱眉,继续道“昨日发现的那枚陶片,是在粼城犯事的戏子那发现的。
“而她当时也在场,身份又如此特殊……现在,她在里面”
谢筠说完点了点对面的大夏钱庄。
裴宴挑眉,“竟是这样?”说着也走到窗边盯了起来。
“你先在这看着,别让人走了还不知道,我去去就回。”
谢筠说着离开窗边拉开了房门,对着收在门边的侍卫轻声声了几句话,侍卫微微诧异但也立马抱拳听令转身下了楼。
谢筠才又关上门坐了回来。
“你去做了什么?”
谢筠轻笑一声“待会儿你就知道了。”